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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章 煙霞漸暗迷人眼 文 / 禾東家

    三天後,南疆皇宮內一片喜慶,所有的婢女侍衛皆換上各種各樣喜慶的衣服,大紅的綢子掛滿了每一個角落,爆竹煙火連天,嗩吶聲聲。

    夜卿坐在梳妝台前,對著古色的銅鏡暗自發著呆。站在一旁伺候的老婦拿起梳子,微微一笑,拿捏起她的髮絲:「公主的頭真漂亮。」這種真心的讚美讓夜卿心中一陣甜蜜,彎彎眉眼。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髮齊眉,三梳兒孫滿地,四梳梳到四條銀筍盡標齊。」那位年邁但不失雍容的貴婦人是她的乳娘,此時順著她的髮絲一下一下的梳著,嘴角噙著笑,欣慰不已。「今日公主終於出嫁,這般的美麗姿容,連那天上的嫦娥還要羞上三分呢。娘娘在天之靈也該瞑目了。」

    待嫁的女子,在梳妝時,理應是由自己的長輩來料理,可是母后去世得早,乳娘是母后生前的貼身婢子,對她有養育之恩,平時也都是按照嚴格的長輩之禮對待的,故而今日這三梳便由乳娘代勞。如今又聽她提到母后,一陣酸澀湧上心頭,五穀雜陳。

    「不知母后在那邊過得可安好。」夜卿抿唇,那四野無垠的眸子望著遠方沒有焦點,眼角卻瀰漫起一層水霧。

    乳娘欲言又止,想勸慰又不知該如何說起,旋即想到今日是公主大婚的日子,面色微惱:「呸呸呸,瞧奴婢這多嘴的,今日啊,您該高興,該高興呢。」

    剛剛梳妝穿戴好,便有人進來稟報吉時到,新娘準備上花轎。楠木將一旁檀木盤上的紅蓋頭拿起給她戴上,便扶起夜卿,向著門外跨去。

    一切都按著最嚴格的皇族嫁娶次序,進入正殿時,新娘撩起裙擺跨過火盆,接過侍女給的紅綢,另一端牽引著的是一身艷紅色的新郎服的百里羲。此刻的他幽深如深潭般的眸子淡淡的掃了一眼眾人,最終定格在掩蓋在紅蓋頭下的夜卿,嘴上勾起一抹笑,頓時讓在場的女眷們一陣臉紅心跳。

    「一拜天地。」一個響亮的聲音迴盪在殿中,是司儀官交叉雙袖,臉上喜氣洋洋。

    「二拜高堂。」

    夜宏坐在首位,他的旁邊留著一個空位,卻放著一個牌位,與此時的氣氛格格不入。夜宏紅著一雙眼,臉上的神情是抑制不住的激動,眼角的皺紋夾雜著幾滴淚珠,他像普天下所有的父親一樣,不住的說著:「好,好,好……」他的女兒果真長大了,長大了,便要離開了。

    「夫妻對拜!」

    ……

    在眾人的喧鬧聲中,她被簇擁著上了花轎,婢女拉起轎簾,在她即將跨上車轎時,袖子冷不防被一個人拉住,她疑惑的回頭,卻被蓋頭擋著。聽的來人一聲歎息:「皇妹,去了中原,不要愛上百里羲。他……不適合你。」夜卿一愣,心中苦澀一笑,皇兄的忠告她如何不清楚,百里羲此行的目的是將南疆作為了一個強有力的臂膀,他的野心不可小覷。如若真的愛上了他,後悔受傷的只會是她自己。可是畢竟是他的妻子,榮辱與共,她的下半生全繫於他,她是苗女,所以她會幫他。

    遲疑半晌,夜卿還是點了點頭,手中卻突然多出了一個匣子。她一愣,雙手握緊,然後頭也不回的進了轎子裡。

    此次一去,再次相見已是遙遙無期。夜玉負手而立,一雙擔憂的眸子看著愈行愈遠的轎子,緩緩的閉上了雙眼。也罷,縱有萬種不對,他,應該不會真的對他的皇妹下毒手吧。即便終有一天,南疆覆滅不存。

    一隊人馬行了大半個月,終於到了車遲國境內。而夜卿早已將那身繁瑣的嫁衣褪下換了一身簡單的中原服飾,一路邊逛邊趕路。

    身邊隨行的婢女楠木亦經受不住自家公主,捧了一大推的稀奇古怪的玩意兒眼看就要全部落在地上,突然伸過來一雙手,將那些玩意兒全部扶好,又吩咐下人將東西全部搬到車內,楠木才得以解放,感激的看了一眼她的駙馬爺,在心中狠狠地崇拜了一番。

    百里羲皺起一雙好看的眉,無奈的看著面前公子打扮模樣的女子,澄澈的瞳孔中滿是新奇,就像正在找食的饞貓一樣,滴溜溜轉個不停,他不禁失笑:「長安城這麼有趣?」

    夜卿抬頭望著他俊逸的面龐,眉斜入鬢,眼角微微上挑,正似笑非笑的看著她。不由得看癡了,雙頰飛出兩團緋紅,哈喇子差點流下來。她不住的點頭:「是啊是啊,可好玩了呢。」她咯咯的笑著,笑聲如同黃鶯般動人婉轉。

    百里羲一愣,嘴角微微抽搐,他真的沒有見過這樣的女人,竟然對著——自家相公發花癡來。漆黑如墨的眸子儘是無語。身子微微前傾,湊近她的耳邊:「下次花癡的時候莫要對著這麼多人的面,讓本王好沒面子。」說完還順手擦去了她嘴角一粒冰糖葫蘆的殘屑,動作優雅寵溺。

    夜卿聽完,一張臉瞬間變幻到了極致,紅得快要滴出血來,雙眼仍舊執拗的瞪著面前憋笑快憋出內傷的眾人:「笑什麼笑,本公主是那種人嗎?!」

    話音未落,轉身便逃走了,徒留一干眾人笑到快要岔氣。百里羲帶笑的雙眸突然一滯,突然意識到什麼,皺了皺眉。

    為何,他會笑?這樣的毫不掩飾的笑意早應該在八年前便要絕跡了。他掩蓋在衣袖的手不由得攥緊,面色已恢復如常那般的清冷。

    長安城是車遲國最繁盛的地方,也是皇宮所屹立的地方。巍峨的宮牆遮去了春夏秋冬,自此,牆內是一景,牆外是一景。數盡了朝朝暮暮不如意,留了一年又一年的哀愁思緒。

    百里羲手執一隻白玉杯,身上只穿了一件月牙色的便服,面色微醺,站在王府屋頂最高處,眺望著被霧色掩埋的皇宮,上頭一輪皎潔的月牙將清輝映在他月牙色的衣袍上,襯的如同九天嫡仙一樣,孤獨。

    夜卿站在他的不遠處,呼吸一滯,這樣的畫面美好的不忍讓別人打擾。這一等,便是一柱香,一柱香的時間,便足夠霧色肆虐瀰漫,直到辨識不清他的位置,以及他此刻帶著鋪天蓋地悲傷的眸子。

    「你想站在那裡多久?」冷不防的,百里羲皺眉,也不看她,自顧自的又倒了一杯酒昂首喝下。

    夜卿撇了撇嘴:「有些人吶喜歡做樑上君子,湊湊熱鬧罷了。」她踩在瓦上,小心翼翼的走到他的身邊坐下。

    百里羲歎了口氣:「下次不要爬這麼高了,摔著怎麼辦?」他說話時,眼睛望著前方茫茫的霧氣,連那雙漆黑的眸子也染了一層霜霧,朦朧的不真實。

    夜卿雙手托腮,盯著他的側面發起呆來:「你不開心。」

    百里羲一愣,轉頭望著她,他沒有否認,只是點了點頭,淡淡的說道:「你看得出來?」

    「你的悲傷都快要從你的眼睛裡掉出來了。」說著,她指了指酒壺和酒杯,歎了聲:「你們這裡不是有句話叫做『借酒消愁愁更愁』嗎?你看你,喝了那麼多酒,傻子才看不出來你全身上下以及你的臉上都寫滿了『我不快樂』!」

    百里羲失笑,道了句:「歪理。」轉而收起笑容,專注的看著手中拿捏的玉色杯身,陷入沉思。「今日,是我母妃的忌日。」他的聲音隱著濃烈的悲愴。

    他頓了頓,擰起眉頭,目光不知飄向何處,說道:「我的母妃一十三歲進了宮,她是前朝公主,儘管人人都畏懼她這背後的勢力生怕一不小心又死灰復燃,可是,當年都死了那麼多人了,縱有死士跟隨也翻不起多大的浪了,何況母妃早已放下心中的仇恨。她是那樣可憐,跟這宮裡無數的女人一樣,一心盼著父皇,從早等到晚,從春等到夏。」

    他抬眸望著天上一輪孤月,背影蕭索單薄,攥著酒杯的指關節隱隱發白,夜卿忽然感到一陣心疼,情不自禁的附上他的手背,通過體溫傳遞給他些許暖意。百里羲低頭凝視著她,忽而開口道:

    「卿卿,你的眼睛很漂亮。而我的母妃,她也有一雙極其標誌的眼,放眼後宮,無人能及她一二,她下得一手好棋,所以當時父王也經常去她宮裡。三月三,她生下了我。我本不該存在於這個世上,是母妃拼了命,買通了太醫宮女才瞞過了眾人她懷孕的事實。父王知道後大怒,便把我過繼給皇后。」

    他頓了頓,眼底一片迷茫,臉上的表情轉而淡淡的,彷彿在說著一件與他無關的事,「皇后兩年後生下太子,從此日益對我不好,卻又不能對我下手害我。所有的人都欺我,笑我,甚至拿小石子扔我,甚至有一次,我被一個婢女推入水池,險險因此喪命,高燒發了好幾天都不退去。我的父王只是派人詢問,看我死了沒有,是我的母妃,每次在這個時候便細心的替我上藥,抱著我痛哭,可是她說她並不後悔生下我,悔的是不該愛上當今皇上。我就這樣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的活到了五歲,那年我的壽辰,三月三,天上飄著雨,很冷,母妃答應給我過生日,可是她再也沒有出現。我一直等,等到第二天傍晚,奶娘過來跟我說母妃去了。我甚至都不知道她是怎麼死的,死在哪裡。」

    他抿唇,眼中攜著無邊無際的黑暗,「我的父王,頒佈告示,昭告天下,她舊疾復發,又因其賢德淑良,封為貴妃,賜號『清』,將她風風光光的葬了,別人都說,她寵冠後宮,死後還如此風光。」

    他忽然轉過身,用力的掰住我的雙肩,顫抖著聲音,激動的說道:「可是,卿卿,人都死了,對於死了的人來說,再風光又有什麼用呢。甚至都沒有查清死因又憑什麼裝出大慟的樣子給天下人看,什麼舊疾復發,哪裡來的舊疾呢。他,終是欠了我的母妃,欠了我。」

    他喃喃的說著,目光無助,蒼白了臉色,夜卿從未見過他這樣失態的樣子,他一直是那個高高在上王爺,意氣風發。她緊緊地抱住他,拍著他的背,像幼時母后安慰她一樣,輕言安慰:「你還有我,沒關係的。」

    百里羲將頭深埋在她的發間,聞著她身上淡淡的梔子味,他突然像個孩子一樣似乎找到了慰藉,感到莫名的安心。

    進入深夜,窗外清風徐徐,月色覆蓋在窗稜上,掀起了一整個春天的驚濤駭浪,枝影橫斜,映在院子裡。

    屋內,春意闌珊旖旎。百里羲瘋狂的吻著她身上每一寸肌膚,留下了一串串緋紅的印記,夜卿癡迷得望著此時緊閉雙眼,似痛苦似快樂的男子,突然感到身下一陣劇烈綿密的疼痛,整個人都要被撕裂開來,一陣天旋地轉後是無止境的幸福甜蜜。她輕吟出聲,不斷呢喃喚著他的名。百里羲手指深深地插在她的發間,一遍一遍的回應著。他們唇舌相扣,四肢交纏,抵死纏綿。

    腳下的銀鈴聲漾開了一曲華麗的奏樂,照拂了今年一年的初春……

    第二日醒來,已接近正午時分。醒來時,枕邊人已經消失不見,只有身上輕輕淺淺的淤痕告知她昨晚有多瘋狂。她抬手附上雙眼,兩腮邊飛起煙霞,嘴角掛起一抹燦爛的笑。

    楠木領著一排婢女進來替她梳妝換衣,看到夜卿抿唇傻笑的樣子,心下一陣歡喜,嘟著嘴:「公主,快莫要癡傻了。再不起來,王爺回來了怕是會受驚呢。」

    「胡扯!」她輕聲呵斥,雙眼卻藏著滿滿的笑意。「總聽人說夫妻之間行了那事妻子會變換出個東西,是否是真的?」

    眾人一愣,皆笑的前俯後仰。楠木瞪大了雙眼,望著一臉天真無辜的人,苦笑著搖頭:「傻公主,怎麼會是東西啊,那是小王爺小郡主。」

    「小王爺小郡主?」夜卿將眉頭擰成了一團麻花,心下暗自尋思起來,若有了小王爺小郡主豈不是要和她同分一杯羹了?那也沒關係,總歸是他們倆的種。想著想著便又癡傻起來。

    這時,一個婢女端了個雕花木鏤盤子進來,上頭乘著一碗湯藥,婢女恭敬的欠了個身:「夫人,王爺吩咐奴婢將這碗湯藥給您喝了。」目光中帶了一絲不忍,偷偷的瞄了眼正笑得歡的女子。

    夜卿抬眸,眼中滿是不解:「湯藥?是什麼湯藥?」

    婢女一陣慌亂,支支吾吾,手足無措間,一直伺候在旁的一個老婦上前,使了個眼色給那個婢女,婢女如獲大赦將盤子遞給老婦便慌忙下去了。

    老婦堆起一臉的笑,和藹的說道:「夫人,王爺說您晚上過累了,所以吩咐奴婢煮了碗凝神滋養的補藥給您。」說完,端起湯碗,送至夜卿面前。

    夜卿瞪著雙眼,望著眼前一團漆黑的東西,皺了皺眉,糾結不已。老婦緊張得看著她,不消片刻,見她深吸一口氣,捏著鼻子便將一整碗都咕嚕咕嚕喝了下去才稍稍鬆了一口氣,緩了緩神色,說了幾句吉祥的話,便退下了。

    楠木皺起眉頭,欲言又止。

    「莫要說話,這是他給我的補藥,我剛喝下去,就覺得身子突然舒服了,果然很靈驗呢。」夜卿急促的說道,眼中一片慌亂。她雙手附上胸口,深吸一口氣,瞪大了一雙眼,將那呼之欲出的淚珠生生逼了回去。

    以後的幾天,她便很少再見到他,知道他政務繁忙,便不去打擾,只是每每在夜間提了盞印花的紙糊燈籠,站在院子裡,望著燭火將他的身形襯在窗戶上,如癡如醉。

    在王府的日子無聊的緊時,突然有一天她入了廚房,下人們皆是一臉的驚悚。這也沒什麼,只是在她出來時,眾人灰了一臉,面色更加驚悚,彷彿下一秒便要身中奇毒抽搐而死的模樣。

    可怕的不是她來廚房,而是她日日來廚房。眾人礙於她的身份,誰都不敢告訴自家王爺,所有的苦只得往自己肚子裡咽。

    有次百里羲回來的早,坐在書桌旁忽然聞得一股淡淡的煙焦味,皺了皺眉,忍不住詢問一旁衛東:「你可聞到什麼奇怪的味道?」

    衛東恰逢那日得了重感冒,生怕主子擔心,立即拱手感動的說道:「主子怕是聞錯了,衛東並未感覺得到。」百里羲聞言點點頭,以為是疲勞過度產生幻覺便繼續認真的伏案。

    終於有一天,廚房裡所有的僕人在夜卿興致勃勃踏入廚房時,齊齊下跪,痛哭流涕:

    「夫人,小的們上有老下有小,您就可憐可憐我們吧。」

    「求求您了夫人,你別再來了。小的有什麼做錯的地方您儘管說,小的一定改!」

    「是啊,夫人,您要是有什麼吩咐小的上刀山下火海也會做到。您身子嬌貴禁不起折騰啊……」

    ……

    ……

    夜卿無語的看著地上哭的一臉鼻涕眼淚縱橫的人們,頓時苦了臉,捏著袖子,無奈的歎氣:「這王府著實無趣的緊。」

    突然一個穿著綠色衣服的婢女從地上一躍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站在她面前,諂著一臉的笑:「夫人悶得慌,可去重陽樓聽那說書先生的故事,真真是意趣橫生,什麼風花雪月金戈鐵馬都有呢。」眾人一見,紛紛獻策。

    「明晚是長安城最有名的一年一度的上元燈節,夫人可前去玩樂。」

    「聽說城北的菩薩廟可靈了,求什麼來什麼。」

    ……

    ……

    夜卿拿了把白色的綢扇,斜著身子靠在亭閣中的柱子上,瞇著眼睛有一下沒一下的扇著,手上銀鈴相扣,襯得她的肌膚更加細膩白暫。傍晚的餘暉灑在她身上,像極了渡了層金光的仙子。

    像所有的妻子一樣,她在等自己的夫君歸來。她從未到過中原,可對那上元燈節偏生嚮往得緊。她想攜他一同前去,公子俏佳人,華燈初上,那應該是很好的景致。甚至已經設想好了之後所發生的事,遊船賞湖,酒樓聽書……

    聞得前方一陣聲響,她心下歡喜,丟了綢扇便往前奔去,卻被眼前之景生生止了步伐。

    她的夫君,百里羲,劍眉上挑,兩鬢堆鴉,雙眸含笑,他的懷裡摟著的是一個白衣女子,她的腰肢很細,真的是書中所說的可堪盈盈一握,女子鳳目微挑,唇勾著動人的光澤,飽滿欲滴,肌膚光滑細膩,她的手隨意的搭在百里羲的胸前,輕言軟語,嬌媚羞澀。仔細一看,竟跟她有七分相似。

    兩人都注意到了夜卿,不禁停下。百里羲緊皺雙眉,心下竟有一絲慌亂。他望著此刻面色蒼白的女子,不發一言。懷中的女子怔怔的看著她,又抬頭看向正摟著她的那人,不禁抿起唇瓣,臉色微微發白。

    見她不說話,百里羲跨步剛要離開,袖子冷不放的被人給拽著,回頭看去,夜卿勉強堆起一絲笑容:「聽說明晚是上元燈節,我想如果你陪我去,那應該是很好的景致。」

    百里羲點點頭:「我這幾日抽不得空閒,便讓楠木隨你去吧。」說罷轉身離開,沒有一絲停留。夜卿手一抖,從他衣袖上無力地滑落下來,隨之落下的是梨渦旁的兩滴眼淚。她怔怔的站在走廊上,微風拂亂了她的髮絲,耳邊是翠竹的交叉摩擦聲,異常刺耳。

    她從未見過他那麼溫柔的眼神,笑意直達眼底,那麼溫柔細膩軟言蜜語。但是,對像卻不是她,是一個跟她長得極其相似的人,可能,在她還未嫁給他時,便已經喜歡上她了吧,反而是她搶走了別人的一切。

    男人,大抵都是喜歡這樣的女子的嫵媚動人,溫柔惹人憐惜。

    街上人頭攢動,華燈初上,叫賣聲不絕於耳。

    換了公子衫的夜卿,手執墨綠色的紙扇,面色清冷,懷著淡淡的憂傷,隻身一人行走在人群中。看到那些個路過的男男女女皆是成雙成對,淺笑嫣然,心中更是淒楚,面色愈發的蒼白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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