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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章 神秘湖底 文 / 驚嵐

    考慮了整夜也找不出可行的方案,既能拿到神器,又可不打草驚蛇。

    晚輕在自己的殿中來回踱步,從宮瓶裡抽出一枝堇色的花,一瓣一瓣撕下。她倚靠在博古架邊,表面一派悠閒,實則惆悵滿懷。

    踏進門的雲若一眼就看到滿地的花瓣,便問:「少宮主在煩什麼?」

    晚輕看了眼她,有意隱瞞道:「沒什麼。」

    雲若請示道:「那早膳可以端進來了嗎?」

    「嗯。」晚輕淡淡應了一聲,一轉眸看見自己製造出來的花瓣堆,只是從口中輕呼一口氣來,便將其清理掉。

    仙侍絡繹不絕地托著精美的膳食擺上桌。晚輕走過去坐下,滿桌的山珍海味也提不起她的一點食慾。

    「等一下。」她忽然抬頭看那離她最近的清秀仙侍:「今天怎麼這麼多?」

    那仙侍頓了一下還是將一盅湯擺上了潔淨光亮的桌面,然後才恭恭敬敬地回答:「回稟主子,這是君上的命令。」

    離跡?他什麼意思?晚輕一面揣測著離跡的用意,一邊喝了幾口清湯,終於按捺不住地問:「雲若,你說怎麼樣才能讓一個本質上和你沒什麼關係的人自願把一樣重要的東西借給你?」

    雲若一愣,有了剛剛的前車之鑒,這次她沒有過問,而是回答:「如果對方是女的,那就培養好感情,對方是男的的話……」她站在晚輕身後,突然俯下身,伸出一隻手指,笑瞇瞇:「那就只有以色為誘了。」

    正喝湯的晚輕一聽到差點嗆到,一點點的漫不經心霎時就消散無蹤:「你說什麼?以色為誘?」

    「嘿嘿,憑少宮主的姿色,只要稍微動一點心思,包準手到擒來。」雲若狡黠地眨眨眼。

    晚輕雪白的面容有些尷尬的意味,不過這並不會影響到她美好的五官,反而添了幾分真實,她輕聲呵斥:「淨胡說,我只是隨口問問。」

    「好好好。」雲若跟了晚輕那麼久,怎會不知她的心思,只是附和道:「雲若知錯了。」

    晚輕勉勉強強把入口的食物吞下,令仙侍撤下,並吩咐:「以後恢復成從前那般,我不想再看到一次擺那麼多膳食。」

    話音剛落,便聽聞仙侍訓練有素的齊齊行禮聲:「恭迎君上。」

    迎來離跡突然的第一次到訪,晚輕不免心底一顫,雙手一撐在桌上猛然站了起來,腿後磕到了木椅一陣生疼,木椅應聲而倒發出匡彭的倒地聲。

    離跡進來見到這一幕不免笑意愈發盎然:「原以為你一直期盼著我不要來,眼下看來是不是可以誤解為你日夜盼著見到我,今日我一來你就激動到如此?」

    她絲毫不給他留情面:「不可以。」

    離跡沒有繼續執著於這個話題,眼見侍女一盤盤撤走桌上的東西,問道:「不喜歡?」

    晚輕隨口嗯了一聲,看著他的目光如月輝般清涼。

    而離跡的唇微翹起,眉梢眼角都沾染了笑意,莫名溫柔。

    兩人就這麼對視著。

    雲若細細看去,只覺得他們之間的氣氛詭異得緊,於是她默默退下了,不消片刻,屋內就只剩他們。

    「你來做什麼?」晚輕別開臉,見白狐正在小憩,便過去抱起它,一手撫在它的腦袋上,手下觸感柔滑舒適。

    離跡目光隨著她移動,笑容意味深長:「再不見你,只怕就快相思成疾了。」

    晚輕聽出他語中笑意輕佻,自心底浮出不耐,懷抱著白狐舉步準備去堪查覃引殿的地形佈局:「你的這些閒情逸致還是適可而止吧。」

    「閒情逸致?」離跡浮現出寬容的微笑,轉身走在晚輕身後:「為何你會覺得我說的並非實話?」

    難道不是嗎?晚輕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他面上的淺笑溫柔無限,她不瞭解他為何要接下帝旨娶她,又為何頻頻以半認真半調戲的姿態來招惹她,他所圖為何她懶得細想,便總結陳詞:「看出來了。」

    離跡顯得很感興致:「怎麼看出來的?」

    這個要怎麼解釋?晚輕眉間一蹙,啞口無言,一路無聲,很難得的是離跡一直安靜地並列和她走著,沒有再多做糾纏。

    古樓古道,殘花枯葉,煙波浩蕩,風微涼。

    她此時已走在迴廊上,不遠處的湖碧水浮動,洗盡了煙霧,頗有人間繁華似夢的味道。晚輕寂然的目光在那停佇了半餉,這裡便是初訪覃引殿時的那面可以的湖了,正待走近,懷中的白狐猛然跳下地。

    晚輕來不及反應去視察它的動因,就已被人從身後環住,清風般逸致的聲音近在咫尺:「那個地方,你還是少接近為好。」

    小狐狸不知道什麼時候跑開了,晚輕被離跡突然從身後抱住,這樣親密無間的姿態讓她的腦子有片刻停滯,她沒有追上前,除了師傅他還是第一個以這麼自然的姿態對待她的。縱然從前她也少不了愛慕者,只是還沒萌芽就皆被兄長以各種方式扼殺了對她的念想,可以這麼說,愛她的人很少,敢愛她的人更少,不過她不在乎,她只要師傅就好。

    一瞬間,腦海中掠過諸多事情,最後定格在雲若的建議上……誘惑他……這個念頭一出現,她的思路頃刻就如日照霧般清晰起來。雲若那丫頭!這種事她怎麼可能做得來?!

    就在晚輕眼裡重新浮現神采後,發現離跡已站在她前面,自己原本藏在袖中的手臂被執起,白色廣袖軟軟地滑落,她的手被抬高,然後,他微微低下頭……他指尖的觸感從手臂傳來,。晚輕瞪大了水眸,也不知道著了什麼魔,想動,動不得。

    四周沒有一絲聲息,她一對上他的眸,便覺有種被看透了靈魂的窒息。不行……完全移不開目光……怎麼回事。

    她心中激起慌亂之際,離跡的手離開了她的手臂,低柔的聲音彷彿風都能吹得散:「難不成連自己受傷了都不知道。」

    晚輕收回手,掩飾什麼般低頭查看,白皙細膩的手臂上果然有條細微的刮痕,應當是方才在植物茂密的地方被植物劃到,那時自己全心觀察,也沒多加注意這點小傷。沒有血跡,剛剛被他……想到這裡,晚輕不自然地企圖扯開話題:「那邊為什麼不能靠近?」

    「那湖中,可非善類,至少對你來說是如此。」他說得隱晦難明,眉宇間儘是如月般皎潔的雅澤。

    她忍不住又問:「這湖底有什麼?」

    離跡微微一笑:「若想知道,不妨下去一探究竟便知。」

    方才是誰說湖底非善類的?晚輕不想同他饒舌,自顧自地朝那湖走去,幾步之間,白影微晃,轉瞬已至湖岸。

    離跡凝眸看她步步生蓮般的姿態,並沒有出手阻攔,神情一派悠然自得。

    你要體諒一個剛被調戲卻又找不到理由責怪對方的神心情,她把心一橫,直直踏進湖中,也不管不顧初時的教訓。

    幸而這湖也不似從前那般詭異,她一步踏進湖中感不到任何不適,自是更無所顧忌。

    來到湖畔的離跡眼見她越來越深入,白衣漂浮在碧波上,猶似碧葉上的清雪。

    湖水冰冷如寒潭,透過衣衫蔓延全身,竟不受法力控制。而她歷來被嬌寵編織起的傲不允許她回頭,一步步深入,法力也一步步抽離。

    怪異的湖水使晚輕進一步覺得這裡面肯定有什麼和她要的答案有關聯,她下定決心,湖水已至下顎,連血液都在叫囂著冰寒徹骨。遲疑片刻,她一頭扎進湖中,在約摸兩丈處觸碰到了障礙,她一怔轉而站在上面,踏了一踏如軟軟的泥土,卻也難以弄破。晚輕又踩了踩,這是什麼?

    離跡也隨著下來,笑得很是文雅:「好玩嗎?」

    「我不是來玩的。」晚輕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抬眸看一眼頂上透光的湖面,這裡離湖面很近,而他們站著的這一層並不是湖底。

    「你這樣子挺不錯的。」離跡微微一笑。

    不錯?晚輕收回四顧的目光,看向他問道:「何出此言?」

    離跡低低嗯了一聲,像在斟酌如何回答:「認真嚴謹的樣子不錯,縱使我迄今為止還沒見過你其他樣子。」

    他這是在讚許她?非但無緣無故且還有些莫名奇妙,晚輕想了想仍是道了聲過譽,便將其帶過:「我們腳底下踩的這是什麼?」

    離跡悠悠的道:「一種結界。」

    她抬起頭來:「我的意思是問這是什麼結界?」

    離跡這次難得回答得仔細了點:「這道結界早在我回天庭時便有了,它不是我布下的。」

    她沉吟了一下:「你也解不開?」一道存在了萬年的結界,並堅固到上神都破不了,這其中究竟有何奧秘?

    「沒試過。」離跡道:「你若喜歡,我可以試試。」

    這下吸引晚輕疑惑目光的變成他了,自家裡有奇怪之處,他居然說他沒試過?他就完全不奇怪?這是在睜著眼睛說瞎話嗎?

    離跡溫言道:「有時候與其執著於那些答案而庸人自擾,我更喜歡安安然然,什麼紛擾世事我佷少喜歡摻和。」

    晚輕點了點頭,感知著腳下的結界,柔中至剛,以她之能是破不了了。想起那個神秘的黑衣神仙帶她去的那個水底,再對照腳底黃褐結界所折射的水色,正正分毫不差,她想這底下莫約正是封印了娘親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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