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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梔子:一鉤新月風牽影 文 / 八月薇妮

    梔子:一鉤新月風牽影

    季淑一皺眉,抬眸看向瑤女,問道:「這句話是何意思,還有什麼內情?」瑤女說道:「本來這件事過去了,就不該說的,可是憋在我心裡頭,總覺得騙了嫂子,很是難受……」季淑道:「騙我?」

    瑤女憂心忡忡地,道:「是……因為我當時曾說過,是我看了奶奶身上有個痕跡,才跟二爺說的,其實不然……」

    季淑說道:「那究竟是如何的?」

    瑤女道:「我的確是知道嫂子身上的這一處胎記,只是,我並未曾多嘴的跟別人說起。奶奶也知道我的性子,是不肯如此的。」

    季淑說道:「噫,那二爺怎麼會知道呢?」瑤女說道:「我……我也不很明白,但二爺的確是將那圖畫兒的事跟我說過的。」

    季淑問道:「既然如此,當日你怎麼竟來主動向我請罪,你是為了替二爺遮掩?」

    瑤女說道:「我的確是有這個想法,因為我擔心此事若是揭穿了,顯得二爺更為不好,若不是說是我洩露了這消息,……給人知道了那畫兒是二爺弄出來的,豈不是更會引發些不必要的胡亂猜測?」

    季淑聽到此刻,皺眉道:「你先等等,這麼說來,你並沒有告訴二爺我身上胎記的事兒,--是二爺自己知道的?」

    瑤女說道:「是……」季淑問道:「那二爺是怎麼知道的?」瑤女面露為難之色,說道:「我也不明白二爺是怎知道的,故而怕……若是事情敗露了,不管是嫂子還是二爺都不好了,因此我就只得來先認下。」

    季淑雙眉深鎖想了會兒,重新看向瑤女,問道:「那麼這就奇怪了,二爺怎麼知道的先不說……我叫人去查這件事,明明是秘密進行的,你又怎麼會事先知道,先來向我請罪好替二爺遮掩的呢?」

    瑤女說道:「這是因為我無意之中聽到……那個叫做楚昭的護院武師跟人偷偷商議……」

    季淑一驚,問道:「楚昭?嗯……你說。」

    瑤女點點頭,說道:「那天,我無意之中路過前面那院子,見那楚昭同一個小廝鬼鬼祟祟的躲到牆邊,我不知他們要做什麼,便偷偷過去站了站,卻聽得楚昭說什麼……『此事是大奶奶交代,事關上官府的聲譽』還有什麼『畫師已經找到,人也問了出來,只是大爺知道後必然會怒不可遏,顏面掃地』之類……」

    季淑靜靜地不語,只是聽著。

    瑤女繼續說道:「我一聽,只以為是東窗事發了……我生怕楚昭跟嫂子說了之後,嫂子會同大哥哥說,到時候恐怕更牽扯出二爺的不好來,我就拼了臉面來認下了。」

    瑤女又苦笑,道:「誰知道,我這裡忙不迭地認了,楚昭卻又說那人是鳳卿……竟是我會錯了意。」

    季淑聽了瑤女這番話,心中連震了幾下,面上卻不露聲色,說道:「原來是這樣,竟是陰差陽錯了……」

    當時瑤女無端端來認下這宗事的時候季淑就覺得很是奇怪了,以瑤女綿裡藏針、不露聲色的性子,這種丟臉露醜的事,她是絕對不會來認得,當時季淑就猜測過,除非是她有值得為之遮掩的人或事。

    原來,果然如此。

    當初楚昭奉命去查,卻查到了上官青的身上。楚昭不願意得罪或者是出賣上官青,卻又要向季淑交代,他之所以把鳳卿送上來,不是因為吃定了季淑會不信的,而是他吃定了--呂瑤女會來「自首」。

    瑤女說無意之中聽到楚昭跟人鬼鬼祟祟商量事情,事情哪裡有這麼巧?

    季淑敢百分之百的肯定,這不過是楚昭設下的局,故意讓呂瑤女聽到那些模稜兩可的話,誤導她自己已經查到了上官青身上,故而讓呂瑤女心虛,巴巴地先來坦白。

    季淑嘴角一挑,微微冷笑,心道:「好個楚昭,我知道你不簡單,卻沒有想到你這心思竟用的這般繞。」

    這樣一來,便也更解釋了為何先前楚昭跟鳳卿好的那樣兒,轉眼間卻毫不猶豫地把鳳卿賣了,原來人家心底早就明鏡似的知道,早就有人攬下了那罪責,他就算賣了鳳卿,也無關痛癢。

    這樣一來,他在上官青面前不得罪,反而討好,鳳卿那邊又是毫髮無傷渾然不知……最多是他自個兒撈個「辦事不力之蠢材」的名頭,挨一頓斥責罷了。

    季淑一瞬間便想到楚昭那一副光風霽月,磊落坦然的模樣,哪裡竟知道這人的城府如許深沉,一瞬間恨不得讓他來跪在跟前,拿鞭子抽他幾下。

    雖然此事已經過了,且又無驚無險,但是季淑就是不喜歡這種被人算計……的感覺。

    呂瑤女說完了之後,便道:「二爺如今這個樣兒,已經是走到頭了,再壞也壞不到哪裡去,因此我反而能夠攤開心來給嫂子說明這所有,嫂子若怪我,就只管罵我幾句。」

    季淑收神,說道:「罷了,過去的事,何必再提,何況此事也跟你無關,你不過是想維護自己夫君而已……」季淑說到此處,就看瑤女,心中又想:「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被楚昭算計了?」

    瑤女卻說道:「如今我說了這些,心裡頭才好過了,嫂子不怪我,瑤女心裡頭感激不盡。」季淑就只微微點頭。

    睡了一晚,次日醒了,季淑派人去叫了暮歸來。沒想到暮歸來的甚快,進來行禮,道:「我才出了門,就遇到大奶奶派來的人,我早一步就好了……起先還怕來的早了,擾了奶奶歇息。」

    季淑說道:「昨兒睡得太多,清晨就醒得早,你坐吧。」

    暮歸搖頭,說道:「不礙事的,在奶奶跟前哪裡有暮歸坐的份兒,我站著回話就好了。」

    季淑也沒多說,只問道:「我叫你來,是有件事要問你。」暮歸說道:「奶奶想問何事?」季淑也沒猶豫,直接問道:「我想問的是,去年進宮參加花王神會,我在裡頭發生了何事,你可記得?」

    暮歸聞言,並未露出懼怕或者遲疑之色,只是略想了會兒,便道:「奶奶問起,我也才敢說,說起來我也不知道究竟是發生何事了……只是奶奶回來後大發脾氣,事後我避著人,大著膽子問,奶奶還罵了我一頓,我就再不敢問了。我只記得,當日跟隨奶奶入了宮,先是跟皇后娘娘、諸位娘娘們吃酒賞花,奶奶當時興致也高,再後來,是公主過來同奶奶說了幾句話,奶奶就起了身,我本是要跟著的,可奶奶沒讓我跟,只叫我留下,跟著伺候公主的幾個宮女姐姐在一塊兒……」

    季淑挑眉,說道:「我如今有些記不清楚了,暮歸你可別騙我,若是我想起來,你知道後果如何。」

    暮歸說道:「暮歸是死裡逃生了的人,知道奶奶的能為,怎麼敢在奶奶跟前胡說八道的現眼?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挖坑討死麼?我說的句句是真。我還記得,公主帶了奶奶去,我張望了陣,就問了個身邊的宮女姐姐,問公主帶奶奶去何處,她說……」

    季淑望著暮歸,暮歸略微遲疑,便說道:「她說是公主最愛玩兒的,頭先還聽聞公主跟奶奶有打賭什麼的……這會兒怕是要帶奶奶去個旁人不能去的地方。」

    季淑心頭一震,道:「不能去的地方?」

    暮歸點頭,說道:「因為我往年也進來過,跟公主身邊兒的幾個姐姐認識了些,當時我們又放肆暗地裡吃了杯酒,她趁著興,才肯跟我說,又千叮嚀萬囑咐不許我說出去的。」

    季淑又問了暮歸幾句,再也問不出其他來。季淑心道:「不能去的地方,究竟是哪裡?怕癥結就出在此處,而花季淑去了何處,恐怕只有朝陽一個人知道了。嗯?難道我還要進宮一次麼?……可是,要不要為此冒這個險?」

    她昨晚上翻來覆去,才決定要直面真相,沒想到暮歸所知的也有限。

    季淑正猶豫要不要進宮,老太太那邊卻派人來傳她過去。季淑只好收拾了一番過去了。進了大屋,老太太斜靠在墊子上,閉著眼睛養神,錦繡見她來了,迎了便悄聲說道:「大奶奶來了,快來坐。」

    季淑說道:「老太太怎麼了?」錦繡說道:「聽說二少爺被老爺打了,老太太把老爺也責罵了一陣,暗自生氣著呢。」

    季淑心道:「也不知老太太知道不知道我跟上官青的事,若是知道了,會不會氣瘋了……」

    這功夫錦繡上前,輕聲喚道:「老太太,大奶奶來了。」

    喚了兩聲,老太太才慢慢睜開眼,望了望季淑,點點頭說道:「淑兒你來了,快過來坐。」

    季淑上前坐了,老太太說道:「我聽聞你這兩日也病了……唉,我們這府內總不安生,看樣子還得找個和尚道士,做做法事才好……」

    季淑說道:「淑兒已經好了,老太太別擔心。」

    老太太道:「你好了,我果然就放心了……現如今無瀾出事,連累他娘也跟著病了,如今躺著,整個人糊里糊塗的……明兒的花王神會,宮裡頭娘娘派了旨意下來,本來我想,我年紀也大了,今年自然也就不去了,讓你婆婆領著你去……沒想到她竟也不能去了。唉。」

    季淑說道:「那如今如何是好?不如我們都不去了。」

    老太太說道:「那萬萬不可,這是歷來的恩典,皇家的恩寵,拒了反而不美。只是我年紀大了,也真不願意動,可你婆婆也動不了,我就讓老二家的領著去罷,你一個,不免孤零零地,就再叫上瑤女,只不知道她有孕在身願不願意勞動,你要是願意,秋霜年紀也有了,就再叫上她也行,她們小一輩的愛玩兒,必定是高興要去的。」

    季淑見她一一道來,倒也不好說自己也想不去,轉念一想,莫不是天意麼?省得自己亂猶豫了,就也許了,只道:「既然如此,老太太別擔心,就讓二夫人帶著我們便是了。」

    老太太歎道:「老二家的,雖然素來賢惠,但到底是小戶人家出身,少了點兒氣勢,你弟媳婦也一樣,是個悶葫蘆,撐不起場面,秋霜又小,自不頂用,還要你看管著,你們四個去,都要你從中打量著,總之別失了體統禮數,落了我們上官府的氣勢、讓那些人看笑話就成。」

    季淑心道:「我的任務還挺沉重的……」面上說道:「老太太放心,二夫人平順寬容,瑤女也是個嫻靜的,秋霜雖然年紀小,一舉一動卻是閨秀淑媛,大家風範,無人敢小覷我們的。」

    老太太頗為欣慰,說道:「只不過還是你最得我心……嗯,對了,我記得上年你去……好似有些不快地回來了?我一直沒有得空問,究竟是為了什麼?」

    季淑見她竟然主動問起這個,心裡一怔,便笑道:「都是些陳年舊事,我也記不得了。老太太怎地忽然想起來?」

    老太太說道:「就是一說這盛會,我心裡就掠過這個影兒,影影綽綽記得去年好似有人說什麼『大奶奶發脾氣』之類的,當時我身子倦,沒留心。」

    季淑說道:「人都是一年一年長的,去年之事,我全不記得,大概也是有些小性兒發作,不知哪裡吃了點悶氣來,不過今年應該是不會了的。」

    老太太含笑說道:「嗯,這話我愛聽。是了,前幾日不是北疆的使者來麼,帶了好些稀奇物件,聽說皇上很是歡喜,也撿了些東西賞給了各宮的娘娘們,咱們家貴妃娘娘也送了些來府裡……」說著,旁邊錦繡便捧了個雕琢精緻的盒子上來,慢慢打開。

    老太太探手,取了塊朱紅的玉出來,難得的竟雕琢個花朵的模樣,說道:「這塊兒是他們那裡的香血玉,你看像不像是個牡丹花的樣兒?你又愛花,就給了你罷。」

    季淑見那物通體血紅,卻果然是個盛放牡丹的樣子,雖然雕琢的極美且精緻,可總覺得美的太過張揚……且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一時遲疑。

    老太太笑道:「你拿了去看看,是不是還有種香味兒?若不是玉石的,我還以為是朵真花呢。」老太太奉上,季淑便只好接了過來,剛拿到手裡,就嗅到一股淡淡香氣,蒸騰而起,果真好似是一股子花香,不由笑道:「果然帶香的。」

    老太太道:「我也是初見這東西,也不知這香是一世的呢,還是一時。」季淑道:「老太太不如留下,看看再說。」老太太道:「說給了你,哪裡有再收回來的,難道我是那等吝嗇的老財迷不成?」說到這裡,便慈眉善目地笑了起來。

    季淑帶著那玉回到屋內,一路只覺得那香氣縈繞鼻端,揮之不去,她坐定了後隨手把玩了會兒,心道:「這玩意兒倒是個稀罕物,只可惜不是在現代,唉……難道我能把這東西拿出去賣錢麼?」便又叫人收起來。

    片刻秋霜跟紅嫣兩個驚乍而來,原來老太太派人通知了秋霜明兒跟著季淑進宮。兩個丫頭又驚又喜,在季淑屋內唧唧喳喳,說了半晌才離開。

    次日,季淑起身,春曉夏知便捧了大紅的誥命服出來,又有一頂光輝燦爛,珠光搖曳的頭冠,季淑卻是第一次見,不由地嘖嘖稱奇。原來上官直身為翰林院侍讀學士,乃是五品文官,二老爺是個閒雲野鶴的性子,就只在禮部掛了個閒職,是四品,因此二太太羅夫人也自有誥命服,其他,上官青游手好閒,並無官位在身,瑤女就只一身平日的綵衣,秋霜亦是。

    一時宮內負責接引的宮人也到了,便領著四位出了府,乘了轎子,往皇宮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更晚了,只能一更啦……大家慢慢看哈,友情提示,看文別一目十行哦,不然很容易漏掉東西的,爬走先,攢力氣,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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