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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71信任 文 / 祈容

    知縣眼睛一閃,冷冷道:「你既然知道,又何必問我。這就是真相!當年沈若輕貪贓枉法證據確鑿,因為她貪污了賑災的款項,導致洛水河的堤壩無錢修理,災民無糧可食,無家可歸。當時餓死凍死病死的不知有多少人!當年,她可是主動認罪的!」

    「騙人!」男子狠狠地握著知縣的左手威脅道,「別以為我不知道。她怎會貪污,你當她十幾年清廉的名聲是騙人的嗎?!當年她就是觸及了某些不該知道的事情才會下貶。」

    他言語激動,眼中滿是滔天的怒火:「六月底,她被押送回鳳凰城時已經重傷,昏迷不醒。之後的審訊更是無稽之談,刻意陷害,簽字畫押,主動認罪什麼更是可笑之極。負責處理和接觸過的人,這些年我都一一調查過,刑部侍郎說有人重金指使,益州都水監作偽證,還有吏部尚書,宗人府的滿堂主事。她們要她死!甚至在夜裡將她的血緣趕盡殺絕,讓他們永遠查不到真相,永遠無法為自己洗脫冤屈!」

    他要的是證據,要為那個人翻案,將幕後繩之於法。

    知縣咬緊這牙關,緩緩吐出一口氣:「刑部侍郎,益州都水監,吏部尚書,宗人府的滿堂主事,她們都是你殺的?你是在為沈若輕報仇?你和沈家又是什麼關係?看你的年齡,不過二十,又是男子。真是奇怪。沈若輕沒有兒子,只有女兒,莫非,你中意沈家小姐?所以因情報仇?」

    「看樣子,你不要命了。」男子冷笑了一聲,銀劍狠狠地朝知縣頸部砍去。

    「等等!」知縣突然慌張道,「當時被撕下的宗卷就在抽屜裡。」她指著遠處的桌子惶恐道,「五年前的事真的和我無關。大俠饒命啊!」

    男子眼睛一瞇,道:「你過去。」

    知縣苦笑:「這位大俠,我雙手都被你折了,怎麼拿?」

    男子狐疑地望了一眼,然後,挾持著知縣緩緩朝桌子走去,他快速打開抽屜,然後後退了一步,見無機關,小心翼翼地將抽屜裡的一疊紙拿了起來。

    「嗖——」一枚暗器朝他背心襲來。男子身子後仰,險險的避開,右手手臂卻擦到了一點。

    他暗自皺眉。身子沒有全部恢復,果然冒險了一點。

    他冷冷地望著逃到一旁,一臉緊張的知縣。

    既然東西拿到了,就去死吧!

    右手剛要抬起刺去,他突然疼得使不上力氣,劍差點從他手上滑落。

    該死,有毒!

    「刺客,抓刺客!」

    一個年輕女子從窗外飛入,握住男子的手,輕輕道:「被發現了,來了一批侍衛,人太多,快走!」

    知縣望著兩人遠去,痛苦地跪倒在地上。一位錦衣公子緩緩從內室走出,他搖著扇子輕笑道:「知縣大人好能忍啊,林某看著就覺得好疼……」

    知縣冷笑了一分:「一旦我說出了什麼,恐怕剛才那枚有毒的暗器就會朝著本官發射吧!」

    「是啊。知縣大人果然聰慧。」林逸找了個地方,逍遙地坐下,淡淡道,「你找我有什麼事?」

    「我真不該參與五年前的事……」知縣幽幽道。

    林逸輕笑:「大人不是因此得到益州這塊肥羊嗎?每年下撥的災款,大人似乎圈養了很多男寵呢。現在說,不覺得自己得了好處還買乖嗎……」

    知縣看著外面暗沉洶湧的天色,淡淡道:「你覺得它是肥羊嗎?我卻覺得,這一次,我會因它送命。就像當年的沈若輕。在看到那個男子壓抑著怒氣的時候,我覺得他的眼睛和沈若輕很像。」

    林逸聳了聳肩,那時他才十二歲,住在宿城,對於益州發生的事不太瞭解。只記得母親興奮地說過,益州水災,林家能好好的賺一筆銀子。

    然後,母親死了。

    林逸突然想到什麼,猛然抬頭:「等等,當年沈家滿門全喪命,你又說沈若輕只有一個女兒,那你剛才為何說他的眼睛和沈若輕很像?」

    知縣皺眉:「沈若輕只有一位女兒,這事全東沐的人都知道。當年沈家遭遇馬賊的事情鬧得東沐皆知,屍首也派專門的人清點過。女皇痛心疾首,懸賞剿滅馬賊,然而幾年,一點消息也無,最後也不了了之。」

    她知道,馬賊只不過是個幌子。沈若輕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林逸摸了摸下巴,奇怪地問,「私生子?姓沈?」

    怎麼有一個人,恰巧在念川,年齡符合,這麼巧正好姓沈呢……

    「當年,她與正君郎情妾意,發誓只娶他一人,只愛他一人。這一度成為鳳凰城廣為流傳的佳話。若有私生子,怎麼可能瞞了那麼多年都沒人曝出呢……沈家的血脈早在五年前就斷盡了……」

    林逸聽聞後,笑得詭異:「你話語裡對她頗為敬賞和稱讚,沒想到當年還是從背後捅了她一刀。」

    知縣搖頭:「我們再怎麼上證據都無用,是她自己認罪的。」

    手臂突然一痛,沈君逸從空中落了下來。他踉蹌地捂著受傷的手臂,依靠在牆上喘著粗氣。

    「君逸,你中毒了?」青師恩抬起沈君逸的手臂驚呼道。

    「沒事。」沈君逸將衣袖捲起,白皙的手臂上赫然有一團紫黑,他將四周的大穴封上,然後對準傷口將黑血吸出。

    半柱香後,他蒼白著臉,虛弱地靠在牆上,將懷裡一疊紙拿出來翻看。

    翻了幾張後,原本蒼白的臉色更是白的毫無血絲。沈君逸將白紙扔到一邊,氣餒地坐在地上。

    竟然是白紙!什麼也沒有問到,還打草驚蛇了!

    青師恩拿起來看了幾眼,歎了口氣:「那麼明顯的計謀,你竟然也中計了。君逸,你在急什麼?明明身體沒有恢復,為什麼要急急地選在今日夜探知縣府。」

    沈君逸將頭埋在膝蓋裡,悶悶道:「我砍斷的大橋繩子已經修補好了。等湊齊了糧食,宋曉就要回去了。來不及了……」所以,他才決定今天動身的。

    「你要跟她回去?」青師恩不開心道,「為何不繼續找理由拖延了。難得有了線索你要半途而廢嗎?」

    「我不知道……我該留在這裡繼續調查的,可是……如果宋曉想走,我也想和她一起走了。洛水河已經決堤了,這裡不安全,隨時可能和五年前一樣,我不應該再冒險將她留在這裡。」他用手捂著臉,聲音低沉而輕微。

    「快寅時了,我要回去了,不然宋曉醒了……」

    沈君逸搖搖晃晃地從地上站起,青師恩按住了他的手,皺眉道:「你的傷還未好,別急著回去。宋曉發現就讓她發現,那又怎麼樣?你為何那麼在意她的想法!」

    沈君逸抽出了自己的手,神色頹廢,緩緩地朝著前方走著。

    「君逸,你以前做事從來都是果斷的。前幾天,你傳來書信讓我別去院子,怕宋曉發現我的存在。我是你師姐啊,我們在一起十幾年,她只是陌路人,跟你是兩條線上的啊。」

    沈君逸揮開了青師恩想扶住他的手,這時,他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君逸,君逸……君逸!」

    他抬起了頭,望著渾身髒兮兮宋曉在見到他的瞬間,沉沉絕望的眼睛一瞬間亮了起來。

    沈君逸的臉色一白,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她單薄的內衣早已被雨水浸濕,濕漉漉地黏在身上,頭髮散亂,像個黑夜中的女鬼。左腳紅腫不堪,但在見到他的瞬間,速度卻快得驚人。

    「我知道是你!」

    宋曉突然快步上前,撤下他戴著的蒙面黑布,然後傻傻地笑著。

    沈君逸愕然,伸手想擋住自己的臉,卻被宋曉緊緊握住,十指相扣。

    宋曉瞥了一眼沈君逸身側的青師恩,輕輕道:「夜深了,君逸,我們,回家吧。」

    沈君逸挪動了一下嘴唇,突然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這樣呆呆地望著渾身狼狽,卻意外認真的宋曉。

    不知為何,他,點了點頭。

    沈君逸已經帶傷,宋曉又突然出現。青師恩有些慌張,急忙出口:「宋曉,你要帶君逸去哪裡?」

    「這與你何關,他是我的夫君!我帶他自然是回房休息!」

    宋曉霸道地將沈君逸一把拽到自己的身邊,冷哼了一聲,拂袖離去。沈君逸踉蹌地跟上去幾步,只不過左臂在宋曉的拉扯下有些生疼,他抿嘴咬著,忍著傷痛。

    青師恩擔憂地瞥了一眼臉色慘白的沈君逸。宋曉這個時候出現一定是知道沈君逸給她下迷藥了。他半夜出府又與她在一起,這樣的情況被宋曉當初抓住,誰知道君逸回去會不會受罰,不如,將他搶過來吧!

    青師恩的手已經摸到了腰間的銀劍,她還未出手,銀絲已經纏繞住她的雙手,一個陰森森的聲音從她的背後響起,飄渺如鬼音。

    「如果你不想你的手完好無損,你就動手吧。」

    沈君逸的頭撞到了宋曉的背上,宋曉奇怪地回頭,見他痛苦的閉上眼睛,緩緩地朝前倒去,她伸開雙臂將他抱了個滿懷。

    「君逸,你怎麼了?」

    懷裡的人毫無知覺,宋曉慌張了起來。

    青師恩歎了一口氣,淡淡出聲:「君逸的左臂中了有毒的暗器,他只是封住了傷口四周的大穴和將毒血逼出,你剛才的拉拉扯扯使他的傷口再度崩裂。他現在需要休息。你……」她看了看宋曉紅腫的腳,道,「你身子不便,還是由我代勞吧。」

    青師恩的話未完,宋曉已經一把將沈君逸抱了起來,健步如飛。

    她瞠目結舌:「你的腳……」

    宋曉緊緊地抱著懷裡的人,轉頭淡笑道:「我是君逸的妻主,又是一名大夫,自然是最佳人選。怎敢勞煩青小姐呢。至於君逸,你不必擔心,我疼他還來不及,怎麼會害他呢!」

    白芷見宋曉走遠,鬆開了對青師恩的鉗制,幾個遠跳混入了夜色中,一眨眼就消失了。

    其實,他早就知道沈君逸半夜出門。他觀察了幾日,一直猶豫要不要告訴宋曉。因為,每次沈君逸都很警惕,他不敢太過靠近。然而距離遠,又不知道他每日和那個女子在房裡做些什麼。

    偷情?這種事怎麼跟宋曉說……

    然而,今日,看到宋曉跌跌撞撞出門時,他又覺得宋曉很可憐。被人背叛這種事,他曾經也親身經歷過。

    他只是好奇,宋曉會怎麼做?

    「回去吧。你看,你臉上又下雨了。」

    宋曉跌倒在地上,腳扭了,很嚴重。被他扶起來的時候,她冷著臉,忍著痛,使勁地將扭傷的腳搬正,然後跌跌撞撞地站起,走了幾步,又狂奔了起來。

    好不容易趕到了知縣府,卻是燈火繚繞抓刺客的場景。

    「這邊。」白芷對鮮血的氣息素來敏感,半柱香後,就尋到了他們暫時躲避的小巷子裡。

    他回頭,卻見宋曉突然停下步伐,彎腰,伸手撩起褲腳,將自己紅腫的腳踝露在外面,然後一瘸一拐地向前走著。

    「你……」

    宋曉臉上的淚水要已乾透,目光卻濕漉漉地透著一絲疲憊和軟弱。

    她低著頭,輕輕道:「我覺得我裝得淒慘一點比較好。這樣,在君逸內疚的心裡下,不管對方是誰,對方跟君逸多親密。他一定會向著我,跟我走的。你看,這樣如何?」

    「你這是不自信。」白芷皺眉戳中宋曉的死穴。

    「是!我是不自信!君逸有事瞞著我,我可以理解成他不想讓我涉險所以瞞著我,也可以理解成他不信任我所以瞞著我。」

    她咬了咬唇,輕輕道:「但我,喜歡往好的方向想。」

    白芷不贊同道:「你這是自欺欺人。」

    宋曉瘸著腳走了幾步,輕輕道:「母親曾說,君逸有很多心事。這次,來益州,來念川,發生了那麼多事,我更是發現他心事重重。」

    「他不願意說,我不逼他。我信任他,直到……他有一天對我說出真相。」

    她的笑容很蒼白,卻意外地奪目。

    「不管發生什麼,我都會信任他,我都要保護他。」

    ……

    宋府。

    「我苦肉計沒演,你倒是先暈了。」宋曉趴在床前,用手不滿地戳了戳沈君逸的臉,「壞蛋,竟然下迷藥,竟然夜襲知縣府,混蛋,笨蛋!瞞我一次,又瞞我第二次!如果你醒來不說實話,我戳死你!」

    白芷倚在門前,淡淡地瞥了一眼散發怨氣的宋曉,隨意道:「接下來怎麼辦,他騙了你,你準備怎麼做?真信任他?夜襲知縣府,刺殺知縣可不是鬧著玩呢,想必明天大街小巷都有官兵搜查刺客。」

    「喂,宋曉,你怎麼……」見宋曉久久沒有回應,白芷上前一步,推了她一把,見她的身子軟趴趴地倒在床邊,似乎累得睡著了。

    他歎了一口氣,費力地將宋曉拖上了床,又看了看蒼白著臉,半裸著身子,手臂綁著繃帶的沈君逸,將宋曉的手惡作劇地放在了沈君逸的胸前,將她的腳放在他的腰間,將兩人的身子緊緊地貼在一起。

    一晚上的狂奔,跌倒,摔跤。一晚上盲目地尋找,害怕,驚慌,擔心。

    回府,為沈君逸治療,包紮,煎熬,餵藥。

    一晚上的忙碌,只是因為喜歡。喜歡這個詞真是要人命!

    白芷歪頭看了看自己的傑作,總覺得哪裡還不妥。

    看在你喜歡的份上,讓你佔點便宜,做一下你不敢做卻想要做的事吧。

    他將宋曉的腦袋向前推了一下,親吻住了沈君逸的唇。

    很輕,很淡的一個吻。

    天色漸漸亮了起來,白芷將兩人團團抱在一起,蓋上被子後,推開門,見蘇曄揉著眼睛從對門走來。

    蘇曄打著哈氣道:「早啊,白芷……」

    隨後,他哈氣打到一半,動作僵硬了下來,目光詭異地上下掃了掃白芷,警惕道:「你怎麼從曉曉房裡出來!你莫非剛剛對曉曉不軌?!」

    「……」白芷嘴角一抽。

    蘇曄三步並兩步竄到白芷身邊,向屋內探了探,房內安靜的詭異,似乎還瀰漫著一股血腥味。

    他想進屋查看究竟,卻被白芷拉住了手。

    「別打擾他們,讓他們休息吧。」

    「為什麼!」蘇曄掙扎。莫非宋曉出事了?

    「他們在睡覺,你要睡在旁邊嗎?」白芷奇怪地看著他。

    「……」一定有問題!蘇曄不死心,偷瞟了幾眼,卻被白芷的下一句話嚇得縮回了腦袋。

    「還是,你有偷窺的癖好?」

    「……」

    白芷想,以宋曉的性格,一定不會讓蘇曄知道昨晚發生的事情。其一,不想讓他擔心。其二,宋曉說自己信任沈君逸,可其他人,就不一定了。就如他,就如蘇曄。

    他想,蘇曄那麼維護宋曉,一定會為她打抱不平。到時候三人大戰,原本沒事的,也會出事。

    只不過……

    一旦懷疑的種子種下,可不是那麼輕易就消退的。

    一旦背叛的次數多了,還能輕易說出「我信任他」這種可笑的言論嗎……

    作者有話要說:我如今卡得一臉血……親愛的們……我在宋曉忍著不說,還是攤牌,信任還是懷疑上猶豫了很久,最後,還是讓她信任。

    正所謂,給點光明,來點燦爛,以後才能虐得更爽

    我現在真的很卡……明早繼續努力碼字……大家對下章,沈君逸和宋曉的對話和反應可以給點意見哈……

    反正下章有個大轉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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