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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章 自食惡果(下)(萬更) 文 / 老虎不吃魚

    「把門打開。」平西王明顯來了怒火,又拿眼瞪了那丫鬟一眼,十分不滿。心裡對不知跑哪去的榮陽公主也是生了怨氣,這宴請各府是她提起的,事情也是她一手操辦的,偏偏到了這當頭,連個人影也尋不著。

    「是。」那領著眾人來的丫鬟應了一聲,已經腳步急促的走到了門邊,按著容嬤嬤的囑咐,一把將兩扇門推的大敞開來。

    「嗯……嗯……」床上的兩個人緊緊的摟在一起,光溜溜白花花的身子彼此磨蹭著,髮髻都散亂的不成樣子,面色潮紅,神色迷亂的吻在一起,時而還發出嘖嘖的吮吸聲,完全不曾察覺到自己已經落在了眾目睽睽之下。

    床榻上地上椅子上到處都散落著凌亂的衣衫,一隻交頸鴛鴦的紅肚兜勾在了安柔芳晃蕩在空中的腳腕上,情趣十足。

    饒是做好了心裡準備的眾人看著這一幕也齊刷刷成了活雕塑,張口結舌的完全不知該做何反應。

    榮陽公主和自個的義女搞在了一起?

    不對,應該說榮陽公主和自個的兒媳糾纏在一處?

    瞧瞧兩人這意亂情迷,無比香艷的**畫面,眾人心裡齊刷刷有了第一反應。

    原來榮陽公主給大公子找側室,收義女什麼的都是幌子啊。真正的目的是要將這嬌滴滴的小庶女給自己找來享用,這一招明修棧道,暗渡陳倉可真是高啊,真高。

    平西王不敢置信的看著這一幕,臉上一陣青一陣白,赫然湧起了雷霆之怒。臉色扭曲的瞪了那嚇傻了癱坐在地上的丫頭一眼,朝著兩邊下人怒吼道:「都站著當死人,還不上去將她們兩個拉開!給我拉開。」

    話音落地,更是重重跺了一下腳,武將出身的氣勢將那些下人嚇得齊齊打了一個激靈。

    「王妃,王妃,您這是怎麼了?」容嬤嬤嚇得渾身冷汗直冒,推開眾人急匆匆跑了過去,胡亂在地上撿了衣衫就要往榮陽公主身上套。可那自然興奮到瘋癲的榮陽公主如何能回過神來,感覺到手底柔軟的一團沒了,伸出兩隻手就抓上了自己的胸脯子,唇裡更是發出迷亂的囈語。

    「王妃,王妃!」容嬤嬤急的快哭了,一邊用自己的身子擋了她,一邊伸手去緊緊捂了她的嘴,衝著平西王一陣急聲解釋:「王爺,王爺息怒啊,王妃這是被人設計下了藥啊!」

    「溯流,你們都在這幹嘛呢?」門外突然又傳來一聲略帶著疑惑的問詢聲,眾人側目,謝玉已經提了寬大的裙裾,動作輕巧的跑了過來,笑嘻嘻的撲進了立在門口的江溯流懷裡。

    「你跑哪去了?」江溯流伸手攬了她,伸出一隻手掌遮了她好奇的要往屋子裡瞧去的烏溜溜的大眼睛,不悅的擰著眉,「乖,不要看。」

    「為什麼不要看?」謝玉嘟著嘴,不高興的嘟囔了一聲,突然一把抓住他手掌拉了下來,直愣愣的往屋子裡面瞧了去,眾人正心裡暗笑著世子妃好奇的孩子心性。

    就見她先是一愣,而後一雙烏溜溜的眸子瞪的老大,張大的嘴巴裡塞得進去一個雞蛋。雙頰頓時飛上惹人的紅暈,一把扭了頭撲進江溯流的懷裡,惱聲尖叫:「啊,羞死人了!」

    「撲哧……」幾個沒忍住的公子哥接二連三笑了出來,司空遠晃著扇子的動作一怔,也是被她裝腔作勢的樣子逗的十分開懷。

    不過,這丫頭確定她說的是「羞死人了?」說一句「丟死人了」效果能更好些吧?

    屋子裡容嬤嬤跟著幾個丫頭好歹給榮陽公主艱難的穿了衣衫,至於那一位安姨娘,一臉黑雲的二公子一聲都不吭,她們也懶得伺候她,只胡亂給她身上套了中衣,算是遮羞。

    「王爺,您可一定要明鑒啊,王妃神智混亂,這明顯是被人下了藥啊?」容嬤嬤和兩個丫頭扶著榮陽公主撲通一聲跪在了平西王腿前,聲淚俱下。

    眾人目光落在榮陽公主看似十分迷亂的神情上,心裡也是突然有了些想法,這樣子看著的確好像是被人給下藥了。

    不過,無論如何,這王妃以後怕是也無法在人前抬起頭來了。

    「世子妃!」人群裡一個小丫頭突然喊了一聲,「剛才安姨娘可是同你一塊離開的。」

    「嗯,對啊。」謝玉抬起了腦袋扭頭看向那說話的丫頭,回答的毫不含糊。

    眾人的目光落在謝玉身上,似乎從她表情裡窺得幾分漏洞。可人家眨巴著大眼睛,一隻手攬著世子爺的胳膊,像個撒嬌的小女孩搖啊搖,偏偏就是沒有一點要繼續說下去的意思。

    「那是安姨娘把她的衣裙給弄濕了,非要帶她下去收拾的。」司空錦眼看這這謝玉一點都不著急的傻樣,連忙出聲替她解釋道。

    「既然這樣,為何世子妃好好的還在這裡,安姨娘卻?」人群裡有來赴宴的小姐十分疑惑的小聲發問了。

    「收拾完衣裳我自然就走了呀,不過她說自己頭暈要多呆一會,反正不是我給她下藥的。」謝玉站直了身子,眼瞅著那位小姐說的一臉自然,反倒讓眾人尷尬了。

    這世子妃從來都這麼直接麼?說話連拐個彎都不會。

    「不過,我回去的路上倒是碰見王妃和她的小丫頭了,急匆匆走過來,不會就是為了和安姨娘約會吧。」謝玉一臉恍然大悟的說完,十分自責的看了江溯流一眼,「我真的不知道她們要在這恩愛呀,要是知道,我肯定會勸著些的,都是我的錯。」

    「不怪你,和你沒關係。」江溯流拍了拍她的頭,一臉安慰。

    「世子妃休要胡言亂語,我們王妃分明是被人下了藥。」容嬤嬤臉色十分陰沉,偏偏王妃是這樣一個樣子,她又不能多說些什麼。

    「嗯,我知道啊。王妃和安姨娘有了這樣違背人倫的感情,心裡肯定十分痛苦了,只能用迷藥來獲得一時的釋放,真的好可憐。」謝玉扁著嘴,說的一臉同情。

    眾人被她這一番新奇的說辭說的一時都有些愕然,目光在榮陽公主和安柔芳身上打轉,臉上倒是都有些不確定了。

    就連原本已經被驚呆了的江靜怡此刻看向自己十分喜歡的安姐姐和母親也是有點不敢上前,眼前這一幕已經完全脫離了她的心理承受極限。

    「大嫂休要胡言亂語,母親豈是那種不知廉恥之人。」江靜流心裡雖然氣惱,半個眼不想再看見自個這位側室和自個母親,卻又不能不出言維護。

    「我沒說她們不知廉恥啊,我只是覺得她們好可憐。」謝玉睜著十分無辜一雙眼小心翼翼的說了一句,埋頭到江溯流懷裡,不肯再說話了。

    「好了好了,都給我住嘴。」平西王被她們左一句右一句弄得煩不勝煩,又是一聲暴吼。吼完看向左右眾人,語氣裡十分慚愧,「家門不幸,讓大伙看笑話了。眼下出了這等事,不能相送大家,請見諒。」

    「王爺處理家事要緊。」這眾人又不是傻子,此刻一聽人家下了逐客令,自然是一個兩個出了門回府去。

    剩下的一眾府裡人,平西王和江靜流是餘怒未消,江靜怡和二老爺一家是從頭到尾噤若寒蟬,江溯流從頭到尾表情淡淡的,謝玉是揣著明白裝糊塗。

    榮陽公主和安柔芳依舊是不得安生,毫無形象的扒拉這自己的衣襟,一副渴求恩澤雨露的緊迫勁。

    「王爺?王妃這個樣子,怕還得先解了藥效才行吶。」容嬤嬤看著自家主子一臉痛苦的樣子,遲疑了老半天還是語氣訕訕的開口了。

    畢竟,無論如何王妃得先清醒過來,可能讓王妃清醒的人,這世間可只有一個吶。

    「哼!」平西王瞪了容嬤嬤一眼,身形都氣的抖了好幾抖:「關起來,將這兩人都給我關起來,用涼水潑,給我潑醒了為止!」

    斬釘截鐵的吼完,平西王甩了衣袖走了,江靜流黑著臉看了幾眼,也揮了衣袖走了。

    倒是江靜怡在原地左右為難了一小會,上前去攙扶安柔芳,結果安柔芳一觸到她的手,就順著她的胳膊往上摸。江靜怡「啊」的大叫一聲,顯然被嚇的不輕,邁著小碎步跑了出去。

    「都走了啊,那我們也走吧。」謝玉瞧著眾人都走完了,挽著江溯流的胳膊也要回去。

    「世子妃留步。」身後容嬤嬤站起了身子,語調陰沉的喊住了她。

    「怎麼?」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世子妃以為剛才糊弄幾句,就將這事撇的乾乾淨淨了?這王妃和安姨娘一醒來,剛才發生了什麼,自然會真相大白。」容嬤嬤一臉嚴肅的看著她,臉上的褶子裡都是一副你給我等著瞧的陰雲。

    「呵,嬤嬤這話可真有意思。真相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應該比我清楚才是,這反倒警告起我來了,你知道本世子妃的人生信條是什麼嗎?」

    容嬤嬤陰著臉不說話。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先還一針。人再犯我,斬草除根。」謝玉一句話說完,朝她莞爾一笑,又氣死人不償命的從鼻孔裡哼了一聲,挽著江溯流揚長而去。

    「小姐,咱這下可怎麼辦才好?」幾人到了路上,春芽綠柳早已經十分憂愁焦慮了。剛才的一幕她們可是瞧的真真的,這王妃若是醒了來,自家小姐還不得等著被欺負呀。

    「涼拌。」謝玉應聲回頭,閒閒的給她們撂了話,「這尋事的是她們,難不成咱要永遠束手待斃不成?沒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們若是不歇不停的往上湊,你家小姐我可不是吃素的。」

    「吃素?」她話音落地,自個又重複了一遍,這才發現剛才鬧的不歡而散,這一頓晚膳大伙根本就沒有用,眼下肚子還真有些餓了呢。

    尤其是,她一直覺得江溯流吃素十分沒有營養。從很早以前就覺得自己應該鍛煉他跟著好好吃肉。擇日不如撞日,不如,就從今天開始吧。

    對,說幹就幹。這樣想著她已經掙脫開江溯流握著她的那隻手,一下子蹦到他面前,仰著腦袋一臉問詢:「溯流,你餓不餓?」

    「怎麼,玉兒餓了?」江溯流發現不知從何時起,這丫頭已經不再正常走路了,都是蹦蹦跳跳來著,果真是個完全沒長大的孩子。

    「嗯。剛才根本什麼都沒吃嘛。你喜歡吃什麼?我去給咱做。」謝玉仰著臉,拍著手,說的一臉認真。

    「……」江溯流一臉詫異的看著她,若是自己沒聽錯,這丫頭剛才說她去做飯?

    「噗!」春芽綠柳沒忍住笑出聲,這小姐還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她去做飯?飯不把她做了就好了吧!

    「怎麼?你們一個兩個這副表情做什麼?我真的會做飯。」謝玉不樂意了,攤開手十分耐心的解釋,試圖說服這一個兩個從門縫裡瞧人的人。

    「嗯。相信你。」江溯流看她說的一本正經,也斂了笑意和一臉意外,他知道這丫頭身上應該有許多他根本還不瞭解的事情,而她,也總能給他帶來意外之喜。

    「那,你喜歡吃什麼?」

    「你做的我都喜歡。」江溯流垂眸看她一副躍躍欲試,摩拳擦掌的架勢,微微一笑,溫聲做答。

    等眾人到了竹園,這謝玉已經急不可耐的進了小廚房。要說這可真是她第一次參觀江溯流的小廚房,果真,和她想的沒有多少出入。

    窗明几淨的敞亮空間,擺設整齊的木架上陳列著每日所需。因為江溯流遣走了所有榮陽公主安排的人手,眼下這廚房,主力是兩位年紀差不多大的廚娘,給她做菜的那個她是見過的,給江溯流素日做菜的這個她也是第一次見。

    乾淨利落的長衫長褲,平底鞋,梳圓髻。素面朝天,手指和指甲很乾淨,特別容易讓人心生好感。

    「給世子妃請安。」兩位廚娘自然是知道她的,眼見她進了來,連忙行禮,一抬頭才發現,門口處世子爺也跟了進來。

    兩人正要再行禮,卻瞧見世子妃突然轉過身去,直把世子爺往門外推。

    「你先出去。出去,等我做好了才可以看。」謝玉連推帶拽的把江溯流給推了出去,不客氣的關了門,這才長長的吁了一口氣。

    兩位廚娘嚇的目瞪口呆,院子裡兩排小侍衛眼看著素來清冷疏離高高在上的主子被毫不客氣的趕了出來,卻一絲生氣的表情也沒有,心裡對謝玉又是悄悄豎了大拇指。

    江溯流面色淡定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搖搖頭,一個人邁步走向了屋子。

    「世子妃想吃什麼,吩咐一聲就好,奴婢一定讓您滿意,這廚房哪是您能來的地方?」兩位廚娘看見世子爺都被這一位收服的死死的,語氣裡一陣誠惶誠恐。

    「沒事沒事,你們忙你們的,不用管我。」謝玉揮揮手,笑嘻嘻的說完,又突然想起自個連原材料也沒有,喚過了給自己做菜的那個廚娘,讓她按照自己的要求去切了兩塊豬肉。

    小塊的是豬前腿腹部的,也就是俗稱的五花肉,一塊是精細的小豬排。而她今天預備做的正是糖醋排骨和回鍋肉,算是她在穿越前非常喜歡的兩道菜。

    她嗜辣,最喜歡吃的是川菜系,能上手的也有不少,在獨居長大的十幾年裡,做菜給自己吃算是她平時一個小小的消遣。

    她的生活乏善可陳,想像過的婚後生活裡,兩個人坐在燈光下一塊埋頭用餐算是極為溫馨的一種場景。

    可恰恰是由於她這種過於簡單的生活和過於簡單的社交讓她會容易忽略許多問題。比如,做菜給喜歡的人吃應該做對方喜歡吃的,而不是自己喜歡吃的。最終的後果就是,江溯流看著桌上兩盤十分有色香味的東西,狠狠的艱難的嚥了一下口水。

    好吧,這樣濃郁的色澤和他平日清湯寡水的那些菜色是相差太大了些。然後,這樣連空氣裡都瀰漫著一股子辛香的味道和他平日那些清爽寡淡的吃食也是相去甚遠。最後,這味道,他倒是實在無法想像了。

    「怎麼不吃呢?可是我親手做的,真的很好,你嘗嘗就知道了。」謝玉夾了一個糖醋排骨到了他碗裡,一臉笑意盈盈的看著他。

    在她心裡,江溯流不吃肉其實只是因為心理一種長期形成的排斥感,對吃幾次吃習慣了自然就好了。

    「嗯。」江溯流故作鎮定的答了一句,然後慢慢咬了一口。

    「好吃嗎?」謝玉一臉期待。

    「好吃。」某人繼續故作鎮定。

    「既然你喜歡,那這一盤都歸你好了。」謝玉鬆了一口氣,將一整盤色澤濃郁的糖醋排骨推到了他面前。

    江溯流一愣,看著她十分忍耐的笑了笑,然後,繼續一口一口,鎮靜的用餐。

    身後的青亭青禾憋著笑默默的低下了頭。主子,不作死就不會死,這話絕對是真理。

    這一餐用的極為極為漫長,等青霜帶人收拾完,謝玉心情愉悅的洗了澡,一出來,瞧見江溯流正端坐在桌前飲茶。哦,不,是灌茶才對。

    灌茶的江溯流自然也第一時間發現她披散著半干的墨發出了來,一身白色的寬鬆中衣,也遮不住那玲瓏有致的嬌軀,上面的聳起十分秀美惹人,走動的時候露出下面雪白的腳面,也是十分秀美惹人。

    他眸光閃了閃,將手裡的空茶杯放在了桌子上,起身朝謝玉走了過去。極為順手的打橫一抱,兩人已經上了床榻。

    謝玉蜷在他懷裡,兩隻手如往日般揪著他的衣襟,她過去的感情經歷乾淨的像一張白紙,以前她以為,自己和大學時那個男朋友是有感情的。可自從發覺自己喜歡江溯流以後,她才察覺,曾經的她也許不過是覺得該交男朋友了。

    真正喜歡一個人,會全心全意的信賴他,不會排斥。相反,期待他每一個擁抱,為他每一個親吻而心動,會心疼他,也會願意將自己徹徹底底的交給他,跟著他上到雲端。

    「怎麼了?」江溯流喜歡極了她這副乖巧柔軟像小貓咪的樣子,此刻瞧見她埋頭在自己胸前,一聲也不吭,小腦袋瓜裡也不知道想著些什麼。

    「喜歡你,真的好喜歡你。」謝玉趴在他胸膛之上,安靜的時候可以清楚的聽見他「砰…砰…砰」沉穩而有力的心跳聲,莫名其妙的就會十分踏實和心安。

    「傻丫頭。」江溯流揉了揉她的頭髮,將她重重扣在懷裡,長長歎了一口氣,十分心疼。

    享受了一小會的溫存,謝玉突然想到早上看見的那幾道傷痕,自他懷裡抬起頭來,一隻手已經開始解他中衣上扁平的小盤扣。

    「玉兒。」江溯流握上她的手腕,語氣無奈的喚了一句。

    謝玉抬眼看了他一眼,將他略帶冰涼的手掌挪開,解了衣服,胸膛之上幾道十分明顯的撓痕和抓痕一覽無餘。

    「對不起。」一隻手摸上那些看著十分刺眼的抓痕和撓痕,她眼底劃過懊惱,她腦海裡並不是全無印象,雖然當時神智不清,可醒來之後腦海裡還是會有些模糊迷亂的畫面。

    這三天,他應該被自己折磨的不輕。她的指尖帶著柔軟的觸感,充滿愛意的摸了過去,江溯流的身子不自覺的僵了僵。

    捉了她四處撩撥的小手,翻過身子,已經將她整個人壓在了身下。猝不及防的謝玉小聲的「啊」了一下,就聽到他微啞的嗓音落在了耳邊:「誰讓你四處點火的?」

    她面上一紅,自然聽出了這話裡壓抑克制的情緒,咬了一下唇,身子卻是湊了上去,在他低俯的下顎輕輕咬了一口,而後,唇瓣又湊到他臉頰邊,落了一個又一個溫柔至極的吻。

    江溯流被她這般討好著,愣了一下,突然湊到她耳邊,溢出一聲低笑,已經開始了激烈的回擊。壓抑了整整三天,天知道他一直抱著她是怎麼熬過來的。

    床榻間溫度越聲越高,糾纏在一起的兩個人渾然忘我。

    卻苦了院中站著的兩排侍衛小白楊,剛才十分好奇的開啟了自動收聽功能,此刻一個個面紅耳赤,完全魂不守舍了。

    只有從實踐裡得了真知的青亭青禾兩人依舊是站成筆挺的松樹。

    其實,偷聽牆角這事吧,實在不是什麼好事,屬於典型的自己找罪受。

    再說這主院裡,榮陽公主在接連不斷的被冷水潑了近一個時辰後,悠悠轉轉回過神來。一通發怒之後從容嬤嬤那裡聽了整件事情的始末,差點兩眼一發黑再度暈了過去。

    「主子,你可得千萬撐住啊!眼下王爺氣的出了府,一整天都沒有回來,你可得給自己拿個主意啊!」容嬤嬤眼見她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心裡十分焦急,卻還是苦口婆心的規勸著。

    「賤丫頭!」榮陽公主咬牙切齒的說了一句,眼底都是陰狠可怖的光芒。

    一定是謝家那個賤丫頭,竟然敢給她上套了?

    「主子,眼下還是得想個萬全之策,堵住這悠悠之口啊!」

    「堵,怎麼堵,你不是說全京城都傳遍了麼?不是說萬無一失麼?可到頭來···啊,你讓我出去堵這悠悠之口!?」榮陽公主美目一橫,重重一掌拍在了桌面上,「豈有此理,簡直豈有此理,王爺人呢?」

    「王爺現在還不曾回府。」容嬤嬤往前湊了一點,語氣裡越發顯露出擔憂。

    「出府了?我蒙受了這麼大的冤屈,他竟然不聞不問?」榮陽公主明顯有點不敢相信這平西王放任不管的態度,語氣裡驀地帶上了些委屈和憤怒。

    「主子您莫心焦,王爺許是太過震驚了,一時不知道如何面對你。」容嬤嬤說的小心翼翼,語氣裡卻隱隱暗含了幾分勸說和點撥之意。

    這公主當年放著滿朝的青年才俊不肯要,非要嫁給剛沒了王妃的平西王做這繼室,是因為秋日圍獵之時圍場出了意外,平西王在暴怒的熊口之下救了公主一命,自個後背卻是被抓傷了一大塊,一舉捕獲了這從小驕縱的公主芳心,從此以後眼裡就再也沒有旁的人。

    可事實上,這位王爺不過是一直秉承俠義心腸而已,已過世的平西王妃是一代清儒蘇老太傅唯一的女兒,當年待字閨中時在京城裡也算是頗有名氣。與眾不同的是,這位前王妃的出眾之處並非什麼針織女紅,歌舞書畫,而是源自那從不離手的紅顏劍。

    女子習武在本朝本就是少之又少,有了名頭也大抵被傳言成粗魯莽撞,舉止無忌的負面形象,就像府裡現在那位世子妃,可這前王妃卻當真是一個例外。

    書香世家高貴文雅的出身,卻一點沒有文文弱弱、羞羞答答的弱柳扶風,一身俠氣連先帝爺也曾開口讚道:「身形婉轉如流風回雪,紅顏劍出似掠影浮光,蘇太傅一生清正,這女兒也是世間少有。」

    而府裡這位平西王爺,當年也是被先帝讚過有萬夫不當之勇,許是同樣一身俠氣一拍即合,當年那一樁婚事也是被京城百姓津津樂道了許久。只是到底紅顏薄命,前王妃生了小世子落了病,纏綿了病榻一兩年就撒手而歸,蘇老太傅喪失愛女,心灰意冷,辭官隱去,蘇氏一門就此沒落。

    許是敬重太傅一生為人,又憐惜紅顏早去的兒媳,後來即便公主下嫁,這老王爺和王爺無論如何也不肯鬆口,只承認這前王妃留下的大公子為長子嫡孫。

    公主惱羞成怒,當年趁著這兩位出京,派人圍殺了當年八歲的大公子,可誰知這孩子如此命硬,過去了十來天,愣是渾身是血的爬了回來。

    回京的兩位勃然大怒,這王爺對公主的態度也是越發冷淡了。說句實心話,這王爺心里許是從來就不曾將公主放在心上,可惜公主幾十年都看不透。

    「不知如何面對我?呵。」榮陽公主突然洩了一口氣般冷笑一聲,美目裡出現一抹更為冷厲的陰毒:「都是那個小賤人,都是她,是她!」

    容嬤嬤看著自家主子陡然出現的陰鷙,一時間有點弄不明白她口中的小賤人到底是哪一位,已故的前王妃,還是現今的那一位世子妃。

    「嬤嬤,我要他們的命,統統都得給我死,通通去死!」

    「主子,老奴曉得。只是眼下那邊實在不好下手,依老奴看,不如一個一個慢慢解決,先解決了謝家那臭丫頭?」容嬤嬤語帶商量。

    「嗯。通知下去,立馬去辦。三天之內沒有那臭丫頭的死訊,一個個提頭來見!」榮陽公主重重的喝了一聲,依舊是怒氣衝天。

    第二日清晨,謝玉迷迷糊糊睜了眼,渾身一陣酸痛無力,腦海裡浮現過昨天夜裡滿帳的旖旎春色,不自覺紅了紅臉,春芽已經端著水盆進了屋。

    「小姐,你醒了。」放下了盆子,她已經來到了床榻邊,預備給自家主子整理衣裙,目光落到一處,突然愣了愣,羞紅了臉。

    謝玉被她的目光看得一陣莫名其妙,低頭一看,這才發現自己雪白的前胸和脖頸下左一塊右一塊,佈滿了輕輕淺淺的紫紅,一顆顆小草莓看著十分誘人。

    「啊。」她順手抓過衣服,羞惱的白了春芽一眼:「你先出去。」

    「小姐害羞呢?奴婢們又不是沒看過?」不知什麼時候,綠柳也到了床邊,一邊念叨著兩人就從床榻間將她給拖了出來,那力道一點也沒商量。

    「······」謝玉看著抿嘴直笑的兩人,一臉啞然,感情是她太過縱容了些,這原本羞答答的兩個小姑娘越發大膽了。

    「溯流呢?」謝玉被兩人伺候著穿好了衣服,扭頭發問。

    「世子爺腿疾得愈,自然是上朝去了。」春芽一邊幫她梳理頭髮一邊回答。

    「上朝了?」謝玉自言自語了一句,突然就覺得十分無趣。

    好吧,不知道是不是戀愛中的女孩都這樣,怎麼無時無刻都想和他呆在一起?她扭頭想問問旁邊兩個和她一般大的丫頭,突然又發現,這兩個肯定也沒經驗,悻悻作罷。

    吃過早膳,一行三人出府直往養顏堂而去,她得去看看手頭大概得有多少錢,才好趕緊將後面的計劃再一步一步實施起來。

    她可是沒忘記,在將軍府那一日,大皇子和三皇子之間明顯有些風雲暗湧,想來朝堂爭鬥已經慢慢浮出了水面,她可必須好好掙錢,做一方首富,這樣以後無論如何才能掌握到話語權,不被任何人所隨意左右。

    一路上自然又都是平西王府的消息,什麼安姨娘勾搭上了寂寞的王妃,王妃將義女招進府裡行苟且之事云云。

    她勾唇一笑,心情良好的一路到了養顏堂門口,遠遠已經發現那裡圍了老大一群人,喧囂吵鬧,叫叫嚷嚷。

    「趕緊叫你們正經主子出來,今天這事沒有說法我就砸了你們養顏堂。」人群裡一個滿臉紅斑的中年婦人一臉怒氣的吼了一聲。

    「就是就是,什麼無污染沒公害的,看看我們這臉,都成了什麼樣?!」另外一個穿著略乾淨規整的姑娘也是滿臉忿怨。

    「叫你們東家出來啊,出來啊?」另一位姑娘語氣更是囂張起來。

    「各位稍安勿躁,有什麼問題咱可以進去坐下說道說道,這樣站在門口吵鬧,也解決不了什麼問題。」門口的文姑看著這十來個面上都一片紅斑的鬧事者,盡量心平氣和的勸說著。

    這一群人看著都並非好出身的小姐姑娘,卻也恰恰是最難纏的一類人,豁得出臉面,做的了潑婦,無論原因出在何處,眼下也必須好好安撫安撫一番。

    「說道說道,你算個什麼東西?誰要和你說道?叫你們家主子出來,今天不賠我這張臉,我就和你們沒完。」最先開口的那一位口無遮攔,氣勢洶洶的就要破口大罵。

    「賠?這位大嬸你要怎麼賠?」側面突然傳來一聲譏笑,眾人回頭,已經看見一個膚白貌美的姑娘走了過來。

    「小姐,你怎麼來了?你還是先進去坐著休息,這裡的事交給我來處理就好。」文姑急匆匆迎了過去,用身子護著謝玉就讓她進門。她可算是看明白了,今天這群人來者不善,分明是故意找茬的。

    「你是誰?有你說話的份?」剛才那位被她叫做大嬸的婦人反問了一句,正要發作卻突然被身邊人拉了一把,附在她耳邊小聲說了兩句。

    那婦人面色微變,看著謝玉一張臉有點不確信,謝家那位小姐她以前在街道也是見過的,哪裡有這麼好看?

    「大嬸不是找東家麼?這養顏堂是我四叔名下,四叔沒有孩子,我就是小主子,有什麼話找我說也是一樣的。」

    謝玉安慰性的拍了拍文姑護著她的一隻手,靜靜的盯著那婦人,突然十分溫柔的笑起來:「剛才好像聽大嫂說要賠給你一張臉?嗨,這還不是小事一樁麼?值得在這門口大吵大鬧的?我家四叔醫術精湛,妙手回春,醫死人骨,剝活人皮,不在話下,趕明兒讓他剝十張八張美人皮給大夥一人安一張不就好了?眼下你們這張臉,嘖嘖,可真噁心。這紅斑過後會慢慢流出膿汁黑血,眼看著還真得換皮呢?」

    「······」圍著的一群人被她說得一陣毛骨悚然,正要反駁,卻看著她用那不緊不慢的語氣繼續道:「不過,這剝皮可真是技術活,用薄的幾乎看不見的刀片從下巴處輕輕揭開,這往下揭力道還得掌握的十分到位才行。尤其幾位這臉爛成這樣,剝起來怕是不容易。那紅斑下面若是破了膿話,稍不留神,嘖,血流了滿臉不說,白花花的皮肉貼不上去撕不下來,從額頭上吊著那麼一面薄臉皮,最難辦了呢?」

    謝玉說得繪聲繪色,惟妙惟肖,好像真的親眼見過那樣十分精細的場景一般,眾人毛骨悚然之後滿臉猶疑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臉,齊齊一個激靈靈的寒顫。

    「你···你別危言聳聽!我們正是抹了你們家的胭脂才會這樣的,你們賣這種東西給大伙,黑心不黑心啊,如今還在這嚇唬我們,真是無良至極。」那一位穿著乾淨的姑娘明顯有些後怕,卻還是壯膽子反駁。

    「我沒有嚇唬你們啊,分明說的句句屬實,我家四叔不但這臉皮剝的好,縫嘴巴也是一流。那細的幾乎肉眼看不見的白線從下唇裡進去,上唇裡出來,不出一炷香的功夫,保管幾位小姐的嘴巴嚴的連一滴口水都流不出來。還有,還有,你們別看四叔這人外表俊朗非凡,又溫和爽朗,其實他最小心眼最愛記仇了。以前我們在清涼山的時候,山腳路過的一個小姐白了他一眼,結果他追了人家馬車一天零六個時辰,將那個小姐的屍體扛了回來。挖了眼珠子,縫了嘴巴和鼻孔,最後還切了耳朵當下酒菜給吃了呢?就這還不行,後來扔那位小姐屍體的時候,她還挖了人家的心肝,在地上當球踩著玩呢?」

    「啊···」人群裡突然有一位聽不下去的發了瘋一般的喊了一聲。

    「你!你別嚇唬我們!我,我才不怕呢?」一位看著稍微胖點的姑娘抖抖索索看了她一眼,明顯口不對心。

    「我為什麼要嚇唬你們?只是一時興起和幾位大嬸姑娘說道說道我這位四叔而已。嘖嘖,最好還是不要輕易得罪他,像我,就從來不敢輕易得罪他。」謝玉心有餘悸一般連連點頭,好像對自己說的話十分認可。

    下面鬧事的眾人面面相覷,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濃濃的恐懼。為了二十兩銀子,把臉弄成這樣,又冒著被折磨的風險,實在太不值當了。

    可若是不將這一樁事給辦成了,那二十兩銀子打了水漂不說,就連自己這臉,也白白受了一遭冤枉罪啊,她們心裡頓時恨上了那個穿橙色衣裳的姑娘。

    街邊對面樓上的窗戶開了一條縫,南宮橙將下面那一番場景看得清清楚楚,正生氣那一群人的不中用,身後的房門突然「吱呀」響了一聲。自家大哥已經帶著白羽滿臉陰沉的走了進來。

    「大哥?!」她又是意外又是膽怯的喚了一聲。

    「誰許你自作主張的?」南宮桓邁著沉穩的步伐走了進來,看著她,語調裡透露出一股子威勢。

    「我也是想為大哥分憂解難嘛?」南宮橙小心翼翼的抬眼看了他一下,語調裡甚是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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