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三章 縱火行兇 文 / 老虎不吃魚
想到這，榮陽公主臉上的笑意越發深重了，盯著她的謝玉一陣心裡發毛，已經不自覺的將目光移到了她身後，開口道：「王妃專程過來，可是有什麼吩咐？」
「你現在有身孕，可是金貴的很，如何能吩咐你什麼事？」榮陽公主不贊同的看了她一眼，側過頭去看向身後緊跟著的兩個嬤嬤和一個年輕女子，繼續一臉關切道：「這可是我專程從宮裡請出來的兩位接生嬤嬤，還有這一位，也是專程找的身家清白的奶娘，這你們沒懷過孩子的哪裡有經驗，像這嬤嬤和奶娘都得早早備下才好。」
榮陽公主一邊說著一邊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她。
她可是知道，這竹園的侍衛婢女通通跟了江溯流那個無法無天的，一個兩個就像那茅坑裡的石頭一樣，又臭又硬，除了死心眼的認著他，其他誰的帳也不買。
若是這臭丫頭不同意，要將這幾個人塞進來還真得大費周折。
因而她再接再厲道：「瞧你這丫頭，有什麼可考慮的？早早備下總是沒錯。這些人我可是已經都讓母親看過了，你祖母啊滿意的不得了，囑咐我立馬就將人給你們送過來，你是個明白丫頭，自然不會忤逆祖母的意思，讓老人家傷心的！」
話音落地，她一臉徵詢的看了過去，高挑的鳳眼不知不覺就帶了一絲警誡的意味。
謝玉靜靜的看著她，邊上的青霜瞧見這世子妃沒有第一時間開口拒絕，已經是有些著急了。
正要想辦法提醒，已經瞧見邊上的世子妃笑顏如花的抓了榮陽公主半截衣袖，一臉感激涕零道：「母親這樣照顧，真是讓兒媳慚愧，既然這人是母親從宮裡專程找來的，又得了祖母的同意，想必定然是穩妥極了，兒媳自然要歡天喜地的收下了。」
「世子妃！」青霜面色啞然，語氣略急的喚了她一聲，卻不料謝玉轉頭瞧她，輕斥道：「怎麼了，還不趕緊將兩位嬤嬤和奶娘帶下去休息。」
「這……」青霜一臉為難，看了看低眉順眼的兩個嬤嬤和奶娘，欲言又止。
「這什麼這，溯流不在，我說話你們就不聽了是不是，這都六個來月了，你們不給我準備嬤嬤就算了，眼下母親和祖母送了過來，你還在這推三阻四的。還反了不成？」謝玉突然沉著臉看她，一臉不耐煩的連聲斥責，鮮少動氣的她此刻一隻手不滿的指著青霜，一張俏臉氣的通紅。
青霜瞧見她這一副樣子，又是意外又是無奈，只得點頭應是，將三個人帶下去。
謝玉一臉歉意的看向了榮陽公主，無奈道：「母親有所不知，這竹園裡一個兩個都被溯流慣壞了，心裡都只有他們那個主子，平素就不將我放在眼裡。這他一走，我根本就是沒法管了，真是幸虧母親給我送了嬤嬤過來，要不然，指望了他們，我還有的發愁呢？」
她皺著苦巴巴一張臉，榮陽公主心裡已經是滿意的樂開了花。
這江溯流的侍衛婢女一個個眼睛長在腦袋上，看來也不止她一個人堵心嘛，一時間頓覺神清氣爽，四肢百骸都十分通達了。
院子裡站著的幾個侍衛婢女第一次聽見自家世子妃這般聲色俱厲的表達對他們的不滿，齊齊將頭埋的深深的，不敢吭聲。
天地良心，他們哪敢不將她放在眼裡，更別提什麼壞心眼的怠慢了。
這世子妃心思太簡單了些，別人不過示個好她就樂的笑逐顏開，將麻煩迎了進來，可要怎麼辦才好？
榮陽公主眼瞅著青霜將三人帶下去安頓，心滿意足的出了院子。
青霜將三個人帶下去安頓，放置了東西，再回來，瞧見自家世子妃正一臉無憂的扯著一根花枝玩，一時間更是十分無奈了，抬步到了她邊上，語重心長道：「世子妃，這王妃是個什麼性子你還不知道啊，依奴婢看這三人肯定有問題。」
「我知道。」謝玉看了她一眼，語氣已經沒有剛才的聲色俱厲，短短三個字也說的不緊不慢。
「你肯定是想問既然我知道怎麼還不警醒點對吧。」看著她一副欲言又止的無奈樣，謝玉又是不以為然的笑了笑。
這榮陽公主三番四次派人暗殺，上一次捉回了那一對男女，溯流已經動了殺意，可是因為平西王的態度最終只是處置了容嬤嬤。
原本以為她會就此消停很多，可眼下很明顯是又起了心思想要設法除掉她們母子三人，來日方長，她如何能讓寶寶一直處在這樣的危險之中？
目光落在手裡的花枝之上，她唇角突然泛上了淺淡的笑意，扯了枝頭的一朵花苞在手中把玩了良久，慢慢的在指尖捻碎成了鮮嫩的汁液。
青霜立在一邊，看著她指尖的動作，那白淨細嫩的手指上花汁遍染，突然覺得這場景要多詭異有多詭異，耳邊已經傳來世子妃悠悠的聲音：「人家初來乍到，總不能怠慢了。去讓廚娘將晚膳準備的豐盛些，雞呀鴨呀的多宰幾隻，吃飽了才好上路。」
「世子妃？」青霜聽出她話裡的古怪，一時間又是有些遲疑。
聽世子妃這話裡的意思是晚上要結果了這三人，可主子將她的安危交付給自己，自己如何能讓她以身犯險？
「去吧。」謝玉抬眼看向她，似乎是看穿她的顧慮一般語帶安撫道：「不用擔心，我不會拿自己開玩笑的。」
青霜悻悻的去了小廚房，謝玉靠在軟椅上，心裡正在研究對策，鬚髮皆白的老太傅已經到了她邊上。
「外祖父。」謝玉起身笑著問了安，老太傅卻是看了一眼那三人休息的房間方向，若有所思道：「看來消息應該是傳回京裡來了。」
「什麼消息？」謝玉好奇一問。
「四皇子和溯流戰死的消息。」老太傅話音剛落，瞧見邊上的丫頭面色大變，已經連連擺了兩下手：「你可別激動！這消息是假消息。只是今夜宮裡應該會有些動盪罷了，皇上早有佈局，那撥人翻騰不起什麼大波浪來了。」
「哦。」謝玉剛剛提起來的一顆心穩穩落了回去，看著老太傅清癯淡然一張臉，心裡自然知道他口中那一撥人說的應該是三皇子和丞相他們了。
難怪榮陽公主今天會突然過來，想必也是有了消息，已經決定趁著夜裡老王爺和平西王都不在府上的時候一次性結果了自己咯。
既然如此，她怎麼好讓人家失望？
心裡百轉千回，不大一會就有了主意，只最後目光移到了老太傅身上，眼神裡融雜了一絲古怪。
晚上要熱熱鬧鬧的唱大戲，外祖父年紀大了，還是不要打擾他老人家安眠了。
是夜，春寒料峭，竹園裡眾人早早的各自歇下，只有簷下的燈籠隨風輕擺，發出流轉的亮光，給原本沉寂幽深的夜色添了幾分靜謐。
屋子裡，炭火燒得暖暖的，謝玉只穿了中衣安安靜靜的躺在軟榻上，膚白如玉，墨發鋪陳，露出的睡顏恬淡又美好。
青霜貼心的替她掖了被角，歎了一口氣，面色沉靜的出了內室，外面今天剛來的年輕女子面色拘束的站起了身子，低眉順眼的湊上前去站在了她身邊。
「既然世子妃有令，那晚上你就睡在外間好了。」似乎是還為世子妃白天的訓斥傷神，青霜語氣倦倦的，心不在焉的吩咐完，只又添了一句：「晚上警醒點，聽見屋子裡有響動就最好起身進去看看。世子妃有了個什麼閃失，你少不得得掉幾層皮。」
「奴婢曉得。」那女子聽見她這般語氣不善，面上一絲一毫的惱意也沒有，恭恭敬敬回了一句，青霜已經是擺擺手出了屋子。
目送她進了房間，立在門邊的年輕女子長長吁了一口氣，剛才的拘謹恭敬已經全然不見，從鼻子裡冷哼了一聲，探出頭去四下看了兩眼，發現院子靜悄悄的，一個人影也沒有，抬起一隻手在門框上輕輕的敲了兩下，原本躲在黑暗處的兩個嬤嬤已經是閃了出來，三人躡手躡腳的關了門進了屋子。
「哼。難怪以前一直聽說這謝家的丫頭是個沒腦子的，還果真是沒虛說，嬤嬤我當差這麼多年，還真沒見過如此蠢笨如豬的主子。」將房間門關得緊緊的，一個嬤嬤已經是不以為然的嗤笑了一聲。
「可不是，這心眼還真不是缺的一星半點。這王妃也忒謹慎了一點，犯得著讓我們兩個專門出宮來料理她。」另外一個嬤嬤一遍往屋子走，一邊壓低聲音附和著。
三人拐了幾道屏風，靠近內室，站在了軟塌邊上，錦被中露出一張小臉來的世子妃明顯已經陷入了沉睡，三個人不說話的時候，甚至可以聽見她清淺平穩的呼吸聲。
「嬤嬤，下來咱們要怎麼辦才好？」那年輕女子到底不比她們兩人做慣了這些骯髒事，剛才想著要動手心裡還覺得無所謂的很。
此刻真到了關鍵時刻，目光落在錦被裡聳起的一處，想到這一下手就是一屍三命，心裡不知怎的突然有些害怕起來，抬眸看著邊上兩個資歷深的老嬤嬤，一張臉上都是徵詢，語氣裡卻突然帶了一絲顫抖慌亂。
「怕什麼？真是沒出息。」其中一個嬤嬤開口斥了她一聲，另外一個嬤嬤四下看了看，已經吩咐道：「先將所有的門窗都嚴嚴實實的關好，一個縫都不要留，還有四周這帷幔，全部垂下來，將炭火挑的旺一些，順便把所有通風的口都嚴嚴實實的封好了。」
那嬤嬤一連串的說完，這年輕女子愣了愣神，回味過來，已經忙不迭的連連點頭。
等她按照吩咐佈置好了，再轉身回來，正瞧見那老嬤嬤半個身子湊上了軟榻，伸出一隻手緊緊摀住了正沉睡的世子妃的口鼻，很明顯是先要將她捂到窒息而死。
「唔~」榻上原本正沉睡的世子妃許是覺得難受了，突然睜開眼來喊了一句，老嬤嬤捂得太嚴實，她根本出不了聲，只是一雙大大的眼睛死命的瞪過來，喉嚨裡含含糊糊的發出一聲接一聲「唔唔」的悶哼。老嬤嬤手下使了力，她已經是胡亂的撲騰開來，雙手雙腳都不安分，兩隻手拍打推搡著捂著她的嬤嬤，兩隻腳從錦被裡露了出來，在空中胡亂的蹬著。
「死到臨頭了，還不安生。」那老嬤嬤沒想到她會突然醒來，一隻胳膊被她的指甲抓出了一道血痕，惱羞成怒的斥了一聲，伸手就是一巴掌，已經衝著邊上的兩人壓低聲音喊道：「還不快過來幫忙！」
另一個嬤嬤連忙上去將她兩隻胡亂揮動的胳膊制服住，邊上的年輕女子回過神來，也是急忙忙撲上軟榻，抓住她兩隻胡亂蹬著的腿腳。
被三個人的力道制住，榻上的人兒漸漸失去了力氣，一雙眼睛瞪得老大，死不瞑目的控訴著，喉嚨間壓抑的悶哼也越來越小，最終一動不動的歪頭倒向了一邊。
「呸，這力氣還大得很。」捂著她口鼻的那個老嬤嬤這樣折騰一番下來也累了，一隻手觸到她鼻尖停了一下，滿意的啐了一口。
此刻屋子裡木炭的味道已經越來越重了，三人看著瞪著眼睛死不瞑目的世子妃，瞧見她一張臉上已經浮現出明顯的五個指印，一個嬤嬤的臉上已經浮現出一絲懊惱。
這原本是要神不知鬼不覺的用炭火嗆死她，怕她中途醒來才想著先捂死以保萬無一失。可眼下這人身上有了痕跡，明日天一亮還不得被院裡人給發現了？
「嬤嬤，這，這可怎麼辦？明日被院子裡的人發現了，可不得要了我的命啊？」年輕的女子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心裡已經是一陣害怕。
畢竟，這在眾人眼裡，可就只有她一個人留在屋子裡伺候著，出了事第一個追究的還不是她啊。
「你怕什麼？」一個老嬤嬤沒好氣的斥了一聲，滿是褶子的臉上突然浮現出一抹陰狠之色，看著她冷笑了一聲：「這誰還追究一個死人呀！」
「嬤嬤！嬤嬤你這是什麼意思？」那女子面色一怔，連連後退了一步，突然反應過來，轉身就要往外面跑去。
兩個嬤嬤對視一眼，一個眼疾手快的撲過去一把將她扯住，另外一個已經上前動作利落的摀住了她的口鼻。
「唔唔，唔唔。」那女子被拉的一個踉蹌摔倒在了地上，兩個嬤嬤一個就勢跪倒在她邊上，一個已經用膝蓋抵上了她的小/腹，眼見她竟是毫不合作的一直掙扎，順勢甩過去響亮的一個耳刮子，恨聲道：「小蹄子，為王妃賣命是你的榮幸，竟然還敢反抗！」
「唔唔，唔。」地上的女子一雙眼睜得老大，似乎還反應不過來怎麼就突然出了岔子，在地上死命的掙扎了一會，也漸漸地失了力氣，像一灘爛泥一般的癱軟在地上再也動彈不得。
「呸。」兩個老嬤嬤在這暖暖的屋子裡接連處理了兩個人，眼看著額上已經滲出了一些熱汗，往地上啐了一口，已經是扯過帕子捂了鼻子。
一人抬著地上女子的腿腳，一人拉著她的胳膊，已經將她往外間的榻上移了過去。
這在王妃原本的計劃裡，她可就是個棄子。眼下這樣正好，到了明日，左右也不過是這伺候的人一時疏忽，弄倒了燭火將自個和沉睡中的世子妃給燒死在大火裡了。
兩個嬤嬤將她好不容易的扔到了榻上去，彼此對視了一眼，顯然對事情能進行的這麼順利十分滿意。
重新回到了內室裡左右看了一遍，又確定這世子妃是的的確確斷了氣，兩人已經是一人手裡持了一個燭台，冷哼了一聲，將燭台扔到了軟榻間，已經是急步轉身朝屋子外面走去。
雕花的紅漆木門發出一聲低沉的悶響，兩個人出了屋子，長長吁了一口氣，一抬眼，卻是齊齊愣在了當場。
院子裡燈火通明，簷下一排排的燈籠齊齊亮起，似乎已經壓過沉沉的夜色了，兩人對面的雕花軟椅上，原本剛剛死去的世子妃裹著厚重寬大的斗篷，正似笑非笑的看過來，她邊上是兩列面色冷然的俏麗侍女，身後一排身姿筆直的侍衛更是面無表情，只嘴角的譏誚透露出他們心中的鄙夷。
「夜深露重的，真是辛苦兩位嬤嬤了。」謝玉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們兩人，挑了挑秀氣的眉，漫不經心的語氣裡甚至還飽含著關切和問候，卻是讓兩位在宮裡陰狠了大半輩子的嬤嬤後背驀地爬上了一層冷汗。
「世，世子妃！」其中一個嬤嬤嚥了口唾沫，結結巴巴的喚了一聲，腿腳已是有些支撐不住自個的身子，撲通一聲跪倒在了地面。
木門發出「吱呀」一聲響，兩人驚魂未定的回頭，初六已經是怒氣沖沖的出了門，將衣衫裡的枕頭扯出來扔到一邊，當著兩人的面利落的撕了臉上那一層薄面皮，已經踹出一腳正中一個嬤嬤的心窩，嬌叱道：「死老太婆，長本事甩我耳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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