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二章 倒霉的開始 文 / 罪殤
話說大學畢業那年，我事事不順。
幾年前畢業找工作的大學生是搶手貨，聽說還管過分配。我們這一代人卻不比從前了，除非是能力特別突出或者成績非常好的學生，其他的都淪落給就業率當分母了。
社會競爭空前激烈，很多人為了提高自己就業的籌碼，也不急於找工作。而是繼續深造，想要弄個研究生什麼的學歷。
像我們這種混了四年啥都不是的主兒，這個時候都起了急。
倒不是說自己不上進，實在是應了那句話：不是我們上了大學，而是被大學上了！
大學環境就這樣，也怨不得我們，想要扛槍往考研的戰場上衝鋒陷陣，無奈早就拉不動槍栓——學不進去了。
就這麼熬到了別人領畢業證書的時候。
這日子算起來，距離畢業已經沒幾天了。男生們天天都出去喝酒，出了校門就天各一方，趁現在能夠聯絡感情，就暫時把離別的痛苦擱在一邊。
大學期間，單戀的男男女女們這時候也放開了身架，紛紛表白。趁著最後的機會，留下點關於青春的美好回憶。
一時間，校園裡，無時無刻沒有上演著擁抱哭泣的畫面。
我卻哪也不想去，一個人坐在樓道的角落裡喝悶酒，抽悶煙。
其實主要還是心裡自卑：進校時看起來差不多的同學們，現在只有我一個沒工作，也沒法正常畢業，心態是和他們沒法比的。
之前處了一個對象，因為我家裡沒在北京給買房子，估計是嫌棄了吧，跟了一個身高只到我下巴的博士生。還找了個什麼狗屁借口，擠了幾滴眼淚，裝作挺捨不得我的。
散了就拉倒吧，我看得開。只不過作為一個大老爺們，處於這樣的窘境，最聽不得別人安慰。
要是人多了聚在一起，免不了要又要議論起來，尤其是那些自認為好心、善解人意的女生們。
這個我受不了，所以總是單蹦一個人喝酒。
這天晚上，我蹲在樓梯拐角。屁股底下鋪了個竹墊子，開了聽啤酒，正打算開喝。一捏煙盒，空的！心裡著實不爽，一個煙盒都***要耍我，這日子還怎麼過啊！
一時間，連下樓買煙的勁頭都沒有了。仰頭便把冰涼的啤酒一飲而盡。隨後把雙眼閉上，身子靠在牆上再也懶得動一下！
一個頗有磁性的聲音在我耳畔突然響起：浩子，你怎麼一個人喝悶酒啊？
我睜眼一看，面前站著三個人，分別是老蒲、鐵軍和大同。()
這三個人跟我可是老交情了。
雖然不是一個班上的同學，但大學幾年裡一直住在樓上樓下。
由於時常碰面，也都喜好在悶得時候，走廊樓梯裡喝個酒、抽個煙什麼的，自然而然就成朋友了。
哥幾個都是天涯淪落人，學習上、感情上或是其他什麼也不怎麼順。共同語言多了，一起吃飯，打球，更是經常的事。
跟我打招呼的正是老蒲，他全名叫蒲金朔，來自雲南大理。這哥們生得相貌不凡，頗有陽剛之氣，和我這樣的書生模樣比，可是耐看得多了。
老蒲名字響亮大氣，為人仗義也是出了名的，被周圍的朋友們尊為大哥。
鐵軍姓楊，和老蒲是睡一個上下鋪的弟兄。平時話很少，但幾乎每次說話都語出驚人。相貌和老蒲相比反差比較大。用電影演員的標準來說，一看就是個反派角色，長相那叫一個凶狠啊，讓人第一眼就覺得望而生畏。
不過人不可貌相，鐵軍來自西北地區，為人忠厚，其實特別好相處。而且也相當夠意思，只要是看得起他的兄弟，讓他幫什麼忙都不會皺眉頭。
大同，姓趙，是山西人。生在有名的煤產地，爹媽就給起了這樣的名字。
雖然大同體型微胖，貌不驚人，也不如老蒲那樣吃得開，但家庭出身卻和我最相似。都是大院的子弟，聊起來共同語言頗多。
大同十八歲就拿了駕照，最大的夢想就是當一個賽車手。可惜這樣的夢想以現在他的條件來看，幾乎就是癡人說夢了。
這哥幾個一起出現在我面前，我也略感吃驚：這會正是畢業前散伙飯的高峰期，怎麼他們不去和同學喝酒，也在樓道裡窩著？
老蒲卻說道，浩子，你一個人喝多沒意思，弟兄們和你一起坐一坐吧？鐵軍，把咱們宿舍攢下的酒都拿出來。
鐵軍聽老蒲說完點點頭，轉身跑回宿舍。回來的時候，懷裡多了大半箱的聽裝啤酒，看來這幾個哥們也沒在宿舍裡少喝。
大同說道：哥幾個都聽說了，你小子沒法畢業，我們幾個也是一樣！說完，自嘲的嘿嘿笑著，看了看老蒲和鐵軍。
老蒲笑罵道：大同，去你***！胡說什麼啊，看浩子心情不好還要刺激他。人家怎麼能和咱們三個一樣呢？人家是能夠畢業，但是要晚幾天才能拿到畢業證。咱們幾個是成績太差，根本就沒有畢業，還不知道學校能不能讓咱們離校以後再補考呢。
大同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傻笑道：是這樣啊，那恭喜你浩子！你已經成功的邁進了天堂，請為學位證還沒著落的我們幾個祈禱祝福吧！
聽到難兄難弟們的調侃，我的心情好了很多。的確，我們幾個算是境遇最為相似。也只有彼此才能真正體會此時的心情。
老蒲扯開了一包嶄新的紅塔山，給哥兒幾個點上，又開了四聽啤酒。碰了一下杯後，話匣子就打開了。
老蒲和鐵軍到現在還有好幾門功課沒有通過，畢業後還得繼續補考，才有可能在一年後拿到學位。可是沒學位證想找工作，連門都沒有，想都不用想了！
到這裡他們兩個也很無奈。畢竟一直以來，所學的不是喜歡的專業，學習起來既沒興趣，也很吃力。這樣的結果也是意料之中的。除了喝酒的時候發發牢騷，的確沒有別的辦法。
大同的境況要比他倆稍微好些。雖然也拿不到學位證，卻有一家單位願意接受他。
這個單位是保密的科研單位，進去以後一個月放不了一天的風，想來也知道沒有什麼樂趣。大同正是因為要和兄弟們分開去那種鬼地方，心情壓抑得緊。
又閒聊了一回，老蒲說道，眼看著畢業的日子近了，學校到時候肯定會清理宿舍。之後大伙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咱們看看有什麼好的辦法，還能混在北京的。實在是不想回到地方老家，***沒勁死了！
鐵軍補了一句，浩子，我和老蒲最近正考慮找點事情做，爭取在畢業後能在北京立足。哪怕開始的時候艱苦一點，只要能夠穩定下來。至少將來，咱們幾個還是可以在這裡接著做兄弟，有照應！
我心裡一動，不知他們有什麼好的想法。
自認為我這嘴皮子還算比較利索，但是除此之外，別的本事可就壓根沒有了，大學幾年什麼正經東西都沒學到！
於是問道，老蒲，你的意思是哥兒幾個創業去吧？能有什麼事大夥兒可以一起幹？別跟我說搶銀行啊！我這腿腳，真要是跑路的話，可比你們幾位大哥差遠了！
老蒲笑罵道，***，老子有膽子搶銀行，就不會連考試作弊都不敢了！我是說正經一點的事情，比如說一起搞點生意什麼的。
我不以為然，笑道，哥哥你別逗我了，就咱這幾塊料我還不知道？連自己的飯錢煙錢都計劃不好的人，怎麼能做生意呢？真搞起來，還不是賠得多賺的少！
老蒲正色道，不會做可以學嘛，什麼生意不都是從小做起的？當年國內改革開放的時候，很多人都是做小生意下海，賣襪子，倒皮鞋什麼的。現在無數人都發了大財。我覺得咱們也不是沒成功的可能，只要找準機會，堅持下去。將來一旦賺了錢了，那個社會地位可就不一樣了，咱兄弟也可以吃香的喝辣的開好車抽中華！
我見老蒲說的像模像樣，不由得更加動心了，忙問，老蒲你們不會是來真的吧，還真打算下海啊？
老蒲接著道，其實我們都已經計劃好了，鐵軍也不想回老家，說好了一起幹，跟北京再闖兩年。你要不要加入我們？
我這時才相信他們是真的下定決心了，不由得問道，打算作那一方面的生意？
老蒲狠狠的抽了一口煙，眼睛順著窗戶望向外邊，說道，先是服裝吧。還有小飾品什麼的，這個成本不算高。找個地方，租個小店就可以開張了。等咱們做這個有了積累以後，再做大的，或者是換別的路子。
我奇道，賣衣服能賺到錢嗎？
老蒲答道，應該還不差。關鍵就是看衣服有沒有特色，賣得多就掙得多。要是實在賣不出去，也並不會完全砸手裡，還能返廠回點本兒。
我接著問得更細了：那打算賣什麼類型的服裝你想好了麼？服裝的種類也很多啊，能想到的就有正裝、休閒裝，還有時裝、童裝。是不是賣時裝好一點，利潤高一點？
鐵軍插了一嘴：其實這幾天我和老蒲一直在跑市場，發現時裝利潤雖然高，但西單啊，新街口啊，前門啊，北京各個地方賣這個得太多了，已經沒什麼市場空間了。位置好的地方店租又貴，競爭還激烈，咱們新入行的不可能站得住腳。位置差的地方客人又少，掙不到什麼錢，成不了氣候的。
發現時裝利潤雖然高，但西單啊，新街口啊，前門啊，北京各個地方賣這個得太多了，已經沒什麼市場空間了。位置好的地方店租又貴，競爭還激烈，咱們新入行的不可能站得住腳。位置差的地方客人又少，掙不到什麼錢，成不了氣候的。
老蒲接過話來說道，後來我們合計了一下，賣民族服裝還比較合適，競爭沒有那麼激烈。雖然利潤不如時裝高，但能賣出特色，往往還可以掙回頭客的錢。
我問到：是不是有好的進貨渠道呢？
老蒲答道，有的。我老家大理有幾間製作民族服裝的工廠，我假期的時候幾乎都泡在那裡，和他們談過的，給的出廠價格挺合理的。而且我認為貨源挺不錯，拿到北京這邊來賣，一定會有市場。
我想了一想，說，光賣衣服是不是太單調了，你不是說還賣一些小飾品小玩意嗎？
老蒲點點頭道，這個也考慮過了，我老家那邊離印度、尼泊爾不遠，有很多帶有異域色彩的首飾和工藝品。加上大理的傳統扎染、蠟染布藝，還有大理石製品，應該算是比較豐富了。我和鐵軍還在想，店開起來以後，進一些銀飾來賣。別人家銀飾都賣得比較貴，一個戒指一百多塊，咱們低價一點，賣幾十塊錢，還能再吸引一部分客源。
我狠狠一錘老蒲的肩膀，說道，你這傢伙手腳到快，都把路線趟完了，計劃得這麼周全！怎麼也沒有早些通知兄弟，好一起跑市場啊！
老蒲苦笑了一下，說道：浩子，你剛才聽我說的都是好的一面。其實，這裡面涉及的層面還很多。我之所以不敢找其他的同學合夥，就是因為對於咱們來說，有不小的風險。
看我一臉的茫然，老蒲接著道：首先是咱們沒有經驗，誰也沒幹過開店做買賣的事情。現在等於白手起家，包括選店址、辦執照，繳稅，都要自己摸索著來。
其次是資金。我估算了一下，連店租帶裝修進貨，加上周轉金一共要十二萬左右才能啟動。這些錢投進去，可就一時半會出不來了。再到後面，就是店面的維持，咱們既然開店就要一天到晚的撲在那裡，精力上投入就更無法估量了。
咱們幾個是兄弟，有什麼話都能說得開，比和別人溝通起來容易。加上處境都很相似，畢業後暫時都沒活幹。今天過來找你，就是想問你有沒有興趣和兄弟們一起。
我看著面前這幾條鐵錚錚的漢子，不由得一鼓豪情湧上心頭：老天爺沒給我們什麼特別的機會，我們自己去闖總可以了吧！不由得提議，大家舉杯把這個事情定下來！
大同跟著把酒一飲而盡，苦笑著說，真想和兄弟們一起闖蕩啊！可我已經簽了工作，家裡那邊給的壓力很大，必須要去報到了。這樣吧，我想辦法一起湊點錢，算我一股。你們幫兄弟留著股東的位置，萬一我在單位那邊不如意，就把工作辭了殺回來。
老蒲點點頭，說道：既然浩子也加入，咱們這件事第一步就算成了。現在有幾個比較急的問題。學校這裡馬上就不能住了，咱們得去另外找個房子。找到房子以後，就要立刻分開去籌錢。我那邊已經落實了八萬，都是管朋友借的。鐵軍也湊出一萬，這九萬塊錢把店開起來差不多夠了。但還需要幾萬塊周轉，浩子，這就要靠你和大同了。
接著道：我和鐵軍的錢這兩天就會到位。你們去籌周轉金的時候，我們倆去辦營業執照，然後選個店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