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三章 兄弟齊相聚 文 / 罪殤
開店的主意打定以後，我們幾個就分頭去準備。
跟父母伸手要錢的事我可做不來，就盤算著問問以前的熟人朋友。尤其是有已經參加工作掙了錢的哥們，看能不能湊點出來應急。
電話打了一通，也沒有找到幫我落實這筆錢的人。我乾脆買張車票直接回了太原，想著回家待上幾天再想辦法。
住在家裡的時候，父母親雖然沒有過於嘮叨我在北京找工作的事，但那種眼神讓我心裡一陣難受，只好借口有朋友找我，早晨直接往外跑，晚上再回家。
這一天，我正在街上瞎逛，迎面過來一個精壯的小伙子，讓我覺得特別眼熟。
他也看見我了，叫了一聲「老七」！我一聽當時就樂了，這不是我高中時的弟兄嗎？
那時候我們中學幾個要好哥們，拉幫結伙，在學校裡說起來那也是橫著走的。雖然沒正式的拜過把子，可也排了大小，楊大，王二，范三，劉四，秦五，徐六，我最小排老末，大伙都管我叫老七。
跟我打招呼的就是老三，名叫范瑞麟。這小子名字聽起來帥的很，當年卻是滿臉的青春痘，一層又一層的甚是壯觀，我們都說他長相和名字差距太大。
高中畢業以後，這小子去南方上了個軍校，聯繫就斷了。誰知今天一見，臉上居然一個疙瘩都沒有，難怪我只是覺得眼熟，卻幾乎認不出他來。
起來，范老三為人耿直，當年就數我倆關係鐵。他見到我也難掩高興之情，拉著我就進了小飯館，要了幾個小菜幾瓶啤酒，開始邊喝邊聊。
四五年沒見了，我們的話題自然是離不開當初的年少往事和那批兄弟。
我先是問他，范隊長！臉上怎麼這麼乾淨溜滑的？
他哈哈一笑道，***！怎麼是個人就要逼著問我一遍啊，接著把這幾年的經歷簡單的跟我匯報了一下。
原來他高中畢業後遠赴南方讀軍校，學的是刑偵。開始不覺得什麼，部隊的苦也能吃得了。因為他家裡條件不太好，一心就想著畢業以後可以留在部隊，吃一輩子皇糧。
可呆了小半年以後慢慢發現，軍校裡遠不是那麼個事，黑著呢！
家裡本身就有部隊背景的學員最吃得開。尤其是那些各軍區領導幹部的子弟，平時根本不用下什麼功夫，哪怕一直轄混，最後各項評比也都是優。將來的路子就更別說了，只要到了部隊，提干就和坐噴氣飛機似的快。
其次是家裡有錢的。這幫人的家裡，多半也都是地方上有頭有臉的主。將來到部隊請客送禮一條龍，也能是腰桿筆挺的樣子。
只有范老三他們這樣平民出身的學員，就算是日後表現的再優秀，也是被別人踩在腳底下的命。
還有更可氣的事。軍校裡有種特別不好的風氣，就是談戀愛非常講究門當戶對，經常是家長包辦戀愛。不管男生女生，但凡在軍校看上了心儀的異性，都不能主動接觸，一定得先上報父母。
由父母出面調查對方的家庭背景，如果對方的父母級別高於自己這邊，就一定支持勇追到底，花多少錢都不在話下。至少要和自己這邊平級才可以考慮，比自己家裡這邊級別低的，一般就不支持了。都想著兩家能夠強強聯合，將來在部隊上更加強勢。
范老三當時還真就攤上這麼個倒霉事！
他們學校那一屆有個學土木工程的女生，長得實在一般。其實主要還是因為比較胖，而且人又低調，特別不扎眼，誰也不知道她是某軍區司令的外孫女。
絕大多數想要在軍校裡攀姻親的男孩都對她沒什麼興趣。就算打聽過其背景的，也僅僅是知道她父母親是經商的。而在部隊系統裡，軍銜永遠比錢好使。所以儘管女生在軍校裡比金子還貴，但這個女生直到大二都沒人追求。
其實認識那女孩也是碰巧。范老三在那邊朋友不多，也沒啥課餘活動，就靠去圖打發週末時間，而那女生也頗愛學習，每日必到。一來二去的就混了個臉熟。
其實范老三一直也沒動過那方面的念頭，用他的話說，不認識她的時候一年都不會主動和女生說幾句話！
他一直都有個習慣，就是上自習時從不把東西放背後，而是把書包衣服什麼的放在對面看得見的桌子上，主要是怕丟東西，比如說水杯什麼的。
有一次，剛好趕上圖書室人多的時候。看見女孩沒地方坐，范老三有意無意的順便就把用外套多佔出來的位置騰了給她。
那女孩當時也沒說什麼，估計是看老三那一臉大包實在不像是會動花花腦子的人，也比較放心。
之後發生了幾次同樣的情況，女孩就乾脆主動拜託他每次多佔個座，而自己每次就直接找他就可以了。
范老三也覺得這不是個什麼事兒，小忙而已，也就答應了。
那女孩頗為仗義，有時候反過來也幫老三占座，慢慢的兩個人就成了桌友了。
於是常去圖書館的人就會看見這樣一幕：空座位還很多，他倆也坐在一起。
倒是沒傳出啥緋聞，畢竟倆人長相都太稀鬆平常了。尤其是老三的那張臉，實在讓人不敢恭維，一般人是不會有啥聯想的。
起初他們相互之間並不怎麼說話，見麵點個頭後就各看各的書。後來偶爾也聊聊天什麼的，無非是看了什麼書，今天來的挺早之類的客套話。
後來發現倆人看書的口味挺一樣，都特別喜歡看什麼探秘之類的書，於是共同話題就多了。
交談中老三發現，這女孩人其實還不錯。雖然看得出她家境殷實，但富家女的嬌驕二氣卻絲毫沒有沾上邊。
而且從她的言語中，透露著對部隊種種不良習氣的不滿，還曾經說過將來決不留在部隊，要當個自由職業者去探險什麼的。
范老三不禁感歎：有錢人家的孩子就是好，將來想幹啥就幹啥。不像自己幾乎沒得挑，能留在部隊就萬幸了。但同時也對這個女孩高看一眼。
不過還沒等范老三產生別的什麼想法，就發生了一件讓人啼笑皆非的事。
老三的身體素質一直是公認的好，雖然沒聽他吹牛我也能猜到，當年在新兵營裡絕對是游刃有餘。
而且他籃球打得特別好，搶籃板的功夫簡直絕了。別看只有一米七五的個，跳得比一般人恨不得能高一倍，上高中的時候就能抓籃筐，像打蒼蠅那樣痛快。
由於他也沒有什麼別的特長，到了部隊以後，唯有打籃球的時候能讓他大大的露個臉。
那一回在和新兵連打比賽的時候，趕上這女孩要去圖書館，聽到球場動靜大就瞅了一眼，結果一下就認出老三那張鮮明的臉了。
在軍校和在別的地方其實也差不多，籃球都被稱為是帥哥的運動，普遍意義上認為打籃球的男孩都應該是長得很帥的樣子，女孩子們也大多喜歡瘦瘦高高打籃球的體型。
老三的長相就絕對算是個異類了。他是因為跳躍的感覺很痛快，對自己來說是一種釋放，這才喜歡上籃球。並不是為了出風頭之類。
但那天，整個賽場上可就數他風頭最盛：後場防守籃板，前場進攻籃板：防守，封蓋，讓人看得眼花繚亂。
開始女孩也是覺得稀奇：就沒看出來老三是打籃球的料，可再看下去就不由得對他的表現豎大拇指，並被老三在球場上的氣勢所吸引，加入到老三他們那邊的加油隊伍中了。
比賽快結束的時候，殺得性起的老三還來了一個扣籃，更是技驚四座！估計誰也沒見過不到一米八的人能做到這種程度，一時間叫好聲一片。那女孩也跟著喊了兩嗓子。
來也是，怎麼這麼巧！滿頭大汗的范老三，在比賽結束下場時剛好走到女孩站的地方。
女孩也沒多想，把手上的半瓶礦泉水順手遞給了他。老三估計當時心思還在場上呢，想也沒想的來了一通猛灌，喝了個乾淨。
這才發現是這位還不太熟的桌友。於是只能尷尬的點點頭，說了聲你先去吧，我洗洗再過去。
女孩倒是爽快，點點頭沒說什麼，先去圖了。
真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本來有人打球有人看球，看兩眼、叫兩聲好沒什麼大不了的。可偏偏就是在這和部隊沒什麼兩樣的軍校裡，麻煩可就來了。
本來軍校裡女生就少得可憐，都是一個頂一個數得著的。
而現在，一個其他專業的女同學，在場邊給老三加油，之後還給老三遞水！最要命的是，那瓶水很明顯他倆一人喝了一半！而且他倆最後那句後很多人都聽到了：你先去吧，我洗洗再過去！
這麼引人注意的事，加上這麼曖昧的一句話，把一件本來簡單得不能再簡的事，爆炒到了驚動學校領導地步。
別人不知道，學校裡相關的領導可是對這女生的底細知道的一清二楚：人家外公的軍銜可是了不得啊！於是學校的領導頓時有了大敵當前的感覺。
果不其然，老三好不容易爭取到的預備黨員被撤銷了，一時間，萬念俱灰！在部隊，沒有黨籍就等於沒有參過軍一樣！
後來的老三就一直在軍校裡過著被人指指點點的日子。
剛開始他還有些埋怨那個女孩，覺得都是她害得。
可後來聽說，那個女孩自己也很生氣家裡把事情搞成這樣，而且死活不承認這件事，終於和家裡鬧翻，最後退學離開了軍校。
有人說她下海經商承接家業了，也有人說她出國留學了。
反正至始至終范老三再也沒有人家的消息，最終也釋然了。
等到畢業的時候，不能留在部隊的事情老三早有心理準備。但最後畢業時軍校方面給的意見卻讓老三哭笑不得：由於臉上青春痘太多，長相十分引人注目，不適合從事刑偵工作——建議轉業。
他的經歷大概就是這樣。要說范老三這幾年，日子過得可算是慘不忍睹！
不過風水輪流轉。失意的老三轉業回到老家，正巧趕上當年我們哥幾個的楊老大也在太原。
聽兄弟說起近況，楊老大唏噓不已。拍胸口說幫自己兄弟解決出路，並招呼了一幫老同學聚在一起。喝了幾次酒，老三失意的心情就漸漸退去了些。
又過了幾天，楊老大帶著老三和自己的老闆吃了頓飯，席間有意無意的說起自己這個弟兄是軍校出來的，身手好，人又老實。
還讓老三表演性質的來了個徒手開磚，看得他們老闆直豎大拇指。
第二天，范老三就被邀請到他們公司當保安部經理了。
是部門經理，表面上就是管著十幾個小保安。活不算累，收入也還說得過去。加上楊老大本身就在公司裡很吃得開，相當照顧老三，將老闆黑道上的生意也讓他幫著打理。慢慢的，老三也在公司裡也有了些許地位。
話說老三臉上這麼多的疙瘩，這幾年來怎麼治都治不下去，簡直像野草一樣頑強，就差植皮了。
但這段時間他心情不錯，乾脆不管不顧的，反而慢慢有了消退的跡象。
所以等我再見到他的時候，已經幾乎認不出來了。
我們哥倆越說越帶勁，不知不覺都到了半夜。
我心說壞了，家裡那邊父母歲數比較大，不能太晚回去。只好和老三互留了電話，並說好過兩天叫上其他哥幾個一起喝個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