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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夏崛起 091:初戰告捷、以身相許? 文 / 夜漫舞

    雲海聲波,碧藍的蒼穹下,雪白的海鳥震翅飛翔,自由自在,偶爾傳來幾聲清脆的鳥啼聲,純真自然,沁人心脾。

    周顏此次出征,帶走了北夏最強悍的水上軍隊的精英,二十萬水軍再加上她親手訓練的七萬騎兵、陸兵,儼然形成一線,近三十萬虎狼之獅,乘坐在上百艘戰船上,拉高船帆,乘風破浪,驚起無數海浪海潮,空前之勢,要人看了都會熱血沸騰。

    周顏乘坐的大船是上百艘戰船中最堅固也是最大的一艘,幾人手拉手環抱才能圍住的桅桿上,高高的掛著兩面錦旗,一面是代表北夏的皇旗,還有一面是紅底黑字金線繡制的『顏』字大旗,兩面錦旗迎風招展,鼓鼓的被海風吹得嘩啦啦作響,聲音似乎貫穿著生命。

    守在周顏身邊的自然是季海和趙括兩人,劉秀和王宣被她派到其他的大船上負責聽從她的指揮行動;四名精明強悍的戰將,還有這數十萬的虎狼之師,她必定會承載著勝利之歌光榮回朝。

    不過,仔細的人還是可以發現一個奇怪的地點,那便是在周顏身邊負責守衛的,不僅僅只有季海和趙括兩人,還有數名身著黑色勁裝的高大健壯的男子,他們統一膚色黝黑,寬手寬腳,喜愛赤足走在打磨的滑不溜秋的船板上,是行家的一看,就能看出這幾名男子乃是水中浮游的好手,只是這樣的人為何出現在周顏的身邊;這自然不得不提起一個不能對外人言說的秘密,自然是周顏這個人最大的弱點,便是懼水!

    此次征討大周的大元帥卻是個怕水的旱鴨子,此事若是傳出去,恐怕會亂了軍心;但周顏又是做戰能力極強的人,又是在北夏的諸位戰將中最為瞭解大周的一個;就算是她有這樣的弱點,為了方便起見,也不得不起用她;畢竟周顏懼水這個秘密幾乎是沒幾個人知曉,只要在她身邊安插在水中好手,對她怕水的事情自然會迎刃而解;再加上兩軍對壘,主帥一般不用衝鋒陷陣,只要她站在甲板上指揮若定,不信那花容月只用三年時間訓練出來的水軍能比得過這百年來在大海上稱王稱霸的水師。

    數百艘大船在三百里海域上緩慢而威武的行駛著,所到之處皆是一片碧海生波,連海中的大鯊魚都不敢靠近;數百年來,北夏的水師在海上牛氣的不行,眼下對於和大周對仗更是拿出前所未有的高亢情緒,尤其是在聽說他們的大元帥曾經任職與大周的西北軍大將軍時,更是佩服的無以復加。

    周顏知道,在近海的三百里海域裡,縱然花容月有一千個膽子也不敢靠近,所以在還沒有走出那三百里海域,她的軍令盡量放得寬鬆一些,讓這群海上威風了無數年的水兵們到了晚上便停船玩鬧。

    一個個精壯有力的年輕男子,光著被海風吹得黢黑的膀子在明黃色的火光下和諸位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們在甲板上舉著酒罈子歡笑高歌,那一張張年輕的臉上帶著狂傲和不羈,雖然臉黑黑的,可那牙齒卻的白的亮人,眼睛也是亮幽幽的,在火光的照耀下更像是能扎進人的心裡一樣。

    周顏跟西北軍生活多年,對這種軍營生活一點也不陌生,常常帶著季海和趙括行走在一艘艘的戰船上,和那一個個粗狂的漢子、勇敢地爺們喝酒談天,笑中作樂;也讓這幫剛剛接手的小畜生們對她升起了從心裡的敬佩之情,老遠看見她走過來,都會跟著季海他們,叫她一聲『老大』。

    每每看見那一張張鮮活大笑的臉,周顏都會想到曾經和她一起奮勇殺敵的西北軍的兄弟們,好在此次是和花容月訓練的淮南軍對戰,還不必和曾經的弟兄們品格你死我活,周顏心裡不用太多忌諱,所以行軍佈陣上更是毫不留情,勢必要將那幫淮南軍困死在海上,讓他們成為大鯊嘴裡的食餌。

    當戰船在海上行駛了小半個月之後,終於從三百里海域中衝出來;那天,海上騰起淡淡的海霧,藍的快要滴出水來的天空上,漂浮著白的近乎透明的雲朵兒;周顏一身銀色鎧甲,紅色的戎裝筆挺的被她穿在身上,腰側掛著當年跟隨她南征北戰的短刀和長劍,雙手扶在甲板上的欄杆上,船下,浪花濤濤卻掩蓋不住戰船飛速行駛的速度和銳不可當的氣勢;身上的紅色披風被吹得高高揚起,烏黑的長髮被紮成一個馬尾,髮絲在身後擺動,黑如緞綢。

    而就在戰船在海面上又行駛了一炷香的時間後,突然看見行駛在前方的探船上發出紅色的信號火焰彈,紅色的火光如人血般乍眼,高高昇起到空中之後隨之炸響,發出爆破的聲音;周顏和站在她身後的幾位將軍同時一愣,齊齊站在船頭朝著前方看去;隱約中,就看見皚皚的白霧中,似乎有什麼影子在微微浮動,接著影子平穩了許多,可以看清楚大約是和北夏戰船極為相似的大船在海上行駛;周顏利落的朝著身邊伸出一隻手,身旁的小兵立刻送上前一個單孔望遠鏡,她瞇著眼睛挺身朝前看過去,當望遠鏡中的景物越來越清晰的時候,本來緊繃的臉色驟然醬黑。

    果然她猜得沒錯,差不多在前方數十里外,由花容月統領的戰船已經紮好了陣勢,虎視眈眈的等著他們上鉤;而在一艘最大的戰船上,就看那站滿了戰將的甲板上,花容月一身風流倜儻的錦色錦稠華裳,頭戴金冠,耳垂瓔珞,笑的妖冶美艷的坐在四平八穩的寬背大椅上,而懷中還抱著一個國色生香的小美人,一邊笑盈盈的朝著她的方向看過來,一邊還品著酒,一副紈褲無賴的模樣。

    周顏猛地抓緊手裡的單孔望遠鏡,唰的一聲甩開衣袖,震怒的看著前方,咬牙切齒:「他當這裡是嫖娼的妓院還是送命的閻羅殿?下流!」

    季海看出周顏臉色的不對勁,也接過一旁小兵送上來的單孔望遠鏡,在瞧清楚對面的情況後,突然『撲哧』一聲笑出來,但是在面對周顏投過來的要殺人的目光時,還是怯怯的乖乖掩了笑意,咳嗽了幾聲,這才說:「老大,花容月越是這樣,咱們的勝算越是大幾分,我們應該高興才是。」

    周顏黑了臉色,雖然現在心裡血氣上湧,可她還是很快就找回冷靜:「慢著!花容月這個人素來就狡詐的厲害,他越是這樣我越是不放心;傳我的命令,大軍在附近的珊瑚島上靠岸;大周的淮南軍對水戰沒有經驗,頭次出征必然是狀況連連,我先跟他耗一耗,看他敢不敢陪我玩下去。」

    趙括和諸位將軍聽見周顏的命令,皆是點頭附和同意;畢竟現在大周的淮南軍實力如何還摸不清楚,是只蟲還是是只龍一定要究竟觀察一下才能知曉;與其什麼還沒瞭解夠便貿然行事,不如先穩下來,看對方的動靜,以靜制動,絕對是最佳的方案;而且現在海上霧氣如此重,上百艘戰船要是衝過去和花容月拚命,混亂起來敵我不分,也是頗為棘手。

    得了周顏的命令,趙括忙叫來通查兵傳遞消息;北夏三百里海域附近的島嶼皆是一些荒蕪小島,好在海水頗深,容易停留,所以周顏這才放心這一艘艘大船停靠在海島邊,以不動應萬變。

    那邊

    花容月慵懶的靠在身後墊了金絲軟墊的寬背靠椅上,懷裡抱著香香軟軟的美人,瞇著一對桃花翻捲的桃花眼,聽到手下匯報周顏只是找了個臨近的島嶼停靠,這才站起身,接過手邊的單孔望遠鏡瞧了一陣:「周顏老奸巨猾,她就是吃定了我們不善水戰這才決定跟咱們玩這一套;來呀,傳我的命令讓戰船停靠漁峽後岸,她不動,咱們一起陪著她。」

    候在花容月身邊的暗衛左衛立刻領命而去,揚帆鼓鼓的大船乘風破浪,很快就消失在一片霧靄之中。

    ……

    海上容易起霧,天氣也是變幻莫測,所以海上航行,縱然你有天大的本事但若不問天像那也是百搭;周顏雖然在陸地上那是一隻老虎,可是在海上,恐怕就弱了不少;好在在這片海域上面還分佈著不少的小島嶼,有些島嶼上面住著一些當地的土人,但有些島嶼卻是荒無人煙、叢林密佈;而周顏選擇靠岸的珊瑚島正是無人荒蕪的島嶼。

    數百艘戰船不可能全部停靠,只有以周顏為首的幾艘戰船靠了岸邊,剩下的戰船有部分牽出巡海放哨,還有一部分則是嚴正以待,隨時等候召喚和大周水軍火拚。

    這幫傢伙,前面看著還是一副閒散玩鬧的模樣,但自從出了三百里海域後就每個人精神起來,前些日子的玩笑之語已經消失殆盡,一張張年輕的臉上該有的責任和剛毅明顯易見。

    周顏乘坐的主船靠岸,寬大結實的木板從甲板上伸下來搭在岸邊巨大的礁石上;周顏身先士卒下了船,找到一處還算平坦的地方搭建了一個簡易帳篷,算是暫時歇腳。

    待夜幕隨著海上久久不曾擴散的海霧悄悄來臨時,就看遠處的戰船上漸漸刮起了燈火,星星盞盞的油燈點綴在海面上,偶爾可以看見被火光拉長的影子在眼前閃閃爍爍,耳邊是陣陣海風和海浪聲,鼻息間一股淡淡的海腥味;偶爾傳來幾聲大嗓門的扯喊聲,如此深夜,誰也無法預料會不會在這樣的平靜中迎來殺戮的厄運。

    好在跟隨在周顏身邊的劉秀和王宣都是海上作戰的好手,又頗有智慧,有些事情不用周顏交代便會安排妥當,這也讓周顏輕鬆不少。

    眼看著夜幕的越來越深,周顏一個人孤坐在帳篷中也無事,身邊的季海和趙括被她派出去巡視船隻,除了貼身的幾名鳧水好手時刻守在她身邊之外,身旁再無他人。

    這三年來,周顏一直窩在雲城裡再也沒有向外踏足半步,想到今生最大的仇人就在還上面等著她的宰割和殺伐,血液裡的瘋狂就不停亂竄,激動的她連坐上一會兒都覺得覺得雙腿上跟爬了螞蟻一樣難受。

    既然坐不住,她就隻身走出帳營,退去身邊守護的鳧水好手,一個人穿著銀鎧走在被清淡月光散漫的小小的島嶼上。

    夜風,安靜的吹著,周圍還是有一股海上特有的潮濕悶熱的氣味;珊瑚島森林遍佈,野獸出沒,別說是一般人,就是連普通的匪患都不敢隨意靠近,所以這裡依然保持著大自然最真實的全貌;周顏仗著自己武功高強又是行走在陸地上,所以就算是夜深一人在這裡隨意走動,心裡也沒有半分害怕。

    只是,在她小走了半刻鐘之後,突然看見不遠處的枝丫密林中,一處隱隱的火光濯濯隱現。

    帶著滿心的好奇和古怪,她探著頭拂開頭頂上的住樹枝,加快腳步朝著那處火光走去;走近了,這才看見這座本是荒蕪一人的小道上居然有一個小小的竹屋,竹屋被樹根比大腿還要粗的木樁支撐著架離在地面上,竹子做成的階梯從地面延伸到屋舍門口,半閉半合的椰門被海風吹的『吱呀吱呀』搖晃著作響;在這連獸鳴蟲叫都沒有的四周,房門的吱呀聲倒是顯得格外讓人後背發麻。

    周顏二話沒說,唰的一聲就從腰側抽出長劍,踏著穩定的步子走上竹階,在人終於靠近房門的時候,就從門縫處看見小房舍內的正中心位置,一個小小的身影盤腿而坐,背對著她正低著頭不知在幹什麼。

    珊瑚島上應該是無一人所住才是,可是這裡不光有了房子還有了人?難道是花容月老早就安排了人在這裡,想要背地裡攻擊她不成?

    想到這裡,周顏的眼底就騰起了殺氣,啪的一聲在踹開房門的時候,就威風凌凌的跳入房內,對著那被聲音驚嚇的一僵硬的背影大聲喝道:「你是何人?為何出現在此地!」

    那人顯然是被嚇了一跳,然後在聽見她的聲音後,緩而慢的轉骨頭,當那張圓乎乎的娃娃臉帶著驚喜竊喜歡喜的看著周顏的時候,那雙眼睛可憐的就像走丟後又找到主人的寵物,在周顏還沒反應過來時,撲上前就一把抱住了周顏的腿,又是喊又是哭的:「我說大將軍,你怎麼才來啊,我等你等的都快尿褲子了。」

    周顏舉著手裡的長劍一臉黑線的看著死抱著她的腿不撒手的傢伙,長歎一聲,滿臉無奈:「怎麼會是你,十五!」

    這突然半道上冒出來的傢伙,可不就是十五這個笑臉貓猴子嘛。

    十五抱著周顏的腿,睜大一對圓溜溜的眼睛仰起頭看著她:「大將軍,你難道沒收到我家少爺給你寫的信嗎?明明是他叫我來尋你的。」

    周顏將劍入鞘,半推半踢的將他甩開,掃視著這座小小的房子,道:「他要你來找我?我沒收到他的信吶!」

    十五頓時抱頭,一臉痛苦上當的表情:「就知道是少爺欺騙我,說跟著你可以到處逛著玩,不用讓我每日拘在小小的岳府裡當井底之蛙;現在看來,他是先誆騙我在先,然後又隱瞞你在後;少爺,太狡猾了!」

    打量完了這間小小的竹屋,周顏心裡大抵也有了數,這才回頭認真的看了一眼這頭髮蓬亂的小傢伙,說:「他要你跟著我做什麼,如果你想走,我會叫人先送你回去;我們很快就要和大周的淮南軍打起來了,你跟著我會有危險。」

    十五摸著鼻子站起來,天真的眼睛裡帶著純碎的光:「其實,少爺要我來是有他的道理,他是想要我幫你,不寫信給你八成也是為了顧全你的顏面,擔心被你拒絕回去他的好心。」

    這下,周顏倒是奇怪了,上下打量著這個成天只知道爬樹躲藏的小猴子,實在是想不通他能幫得了自己什麼;只是岳凌天這個人素來做事都有自己的分寸和道理,也不見得是空說話。

    周顏環了胸,問:「說說看,你能幫我什麼?上陣殺敵?還是出謀劃策!」

    十五雖然心思單純,可還是很會察言觀色的;眼下聽見周顏這樣問他,自然是聽出她口氣中的淡淡不屑和一絲懷疑。

    這隻猴崽子,尊嚴受到了挑釁,立刻板直了身子,拍著胸口說道:「我自幼精通天象之術,能觀風雨,斷海潮,有我在你的船上,可比的上千軍萬馬,定能祝你馬到成功。」

    周顏一聽他這話,頓時眼睛發亮,難以置信:「你說什麼?你說你懂天象之術?怎麼可能,你這小小的孩子怎麼會……?!」周顏不敢相信,一雙靈活的眼睛繞在周顏的身上上下的掃視,不是不相信,而是難以相信。

    十五的內心可是相當驕傲的,自己的能力受到了質疑,這比扇他嘴瓜子還要令他難受,一下子眼睛都被憋紅了,賭著一口氣說:「你別不肯相信,少爺的商船數十年來能在海上平安順通,不僅僅是靠了岳家商船的名號海匪不敢打劫,更重要的是有小爺我在,只要讓我聞一聞海風的氣味,就能知道今天是個什麼天氣,嘗一嘗海水,就能知曉今天會刮什麼風,起多大浪。」

    周顏看他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樣,這心裡終究還是將信將疑起來:「你這話不是作假吧,那你告訴我,像今天這樣的霧氣明天可還會有?」

    十五不高興的瞪了一眼周顏,氣急敗壞的跺著腳,他就是不喜歡別人懷疑他嘛;所以他這個時候有了點小脾氣也是可以容忍的;就看這小傢伙走到門口推開椰門,抬頭看了看頭頂上閃爍著星光的夜空,查探了半天後,這才回頭說:「你放心,明天不會起這樣的霧氣了;而且,明日上半天還是個大晴天,只有到下半天,西南方向才會刮起陣陣海風,只要你明日不要讓戰船行到西南方向,我保證你們安全無虞。」

    周顏嘖嘖稱奇的看著十五那熠熠閃亮的眼睛,心裡一下反應過來,這岳凌天指不定真的是給她送來個一個寶貝;在海上作戰,有了這小子,她更何懼那揣摩不透的自然現象?

    想到這裡,周顏臉上的懷疑就淡了許多,看十五的目光也和藹起來:「你怎麼知道我會在珊瑚島上停留?而且還等在這裡,讓我來尋找你。」

    小十五孩子心性,這時候雖然看見周顏主動示好,可這心裡的一股勁兒還沒轉過來,背靠在身後的椰門上,嘴裡叼著一根狗尾巴草,一嚼一嚼的說:「前幾天我就夜觀星象,知道這幾天雖然海上平靜,但海霧卻是很大;你是戰場上的有名戰將,自然知道在霧氣大的時候不是出兵的好時機,必然會找個地方安置;附近的島嶼我自小跟著商船走南闖北都摸得一清二楚,適合寬大的戰船靠岸必須要符合多個條件的海域才可以,想來想去也只有珊瑚島最可行,所以我今天一早就到了珊瑚島上等你;以前小時我頑劣,常常一個人乘著木筏到處晃蕩,不少島嶼上面都有我蓋起來的小竹屋子,這裡自然也有我的小屋,我乖乖在這裡等你,連出去尿泡尿的時間都是硬擠出來的,生怕你來找不到我;沒想到好心當作驢肝肺,你卻這樣懷疑我,不相信我。」

    周顏看著他坦白真率的眼神,當真是一下覺得自己的確是心底醜陋了點;心裡猶然升起一絲愧疚,靠近了十五,眼珠子一轉說道:「你來了這麼久恐怕還沒吃東西吧,走,我帶你吃肉去。」

    一聽有肉吃,十五的肚子一下就『咕嚕嚕』的叫起來,嘴角掛著垂涎,眼睛直冒綠光,可見這段時間當真是辛苦極了他。

    周顏拉著十五,就跟牽著自己弟弟的手一樣,耳邊聽著他歡快的腳步聲,嘴角也忍不住上揚起來。

    十五的到來,無疑是讓周顏如虎添翼;這小子當真是個天象之術的高手,正如他所說半夜霧氣就會散去,果然就在半夜之際,海面上的海霧就開始有了悄悄退散的跡象,黑黢黢的海面翻湧波濤,如猛獸張牙舞爪著獠牙利爪一樣一下一下的拍打著大船。

    待黎明破曉來臨之際,水天一光,海水綠影如斑斕的寶石,終於在光芒大盛中,恢復了它往日的寧靜和安和。

    因為沒有了霧氣的阻擾,周顏這下就算是不借助單孔望遠鏡也能看得清楚十幾海里外,那一艘艘掛著大周旗幟的大船鯪鯉而立。

    十五一大早就起來了,一個人爬上粗大的桅桿上,雙手雙腳掛在船帆上倒掛金鉤隨著海風吹鼓一下一下的晃悠,瞇著的眼睛懶洋洋的看著碧藍碧藍的天空,多了好半天在周顏也出來之後,這才從船帆上滑下來,湊到周顏身邊,就一副討喜求表揚的表情:「大將軍,昨晚推算沒錯,今日會是一個大晴天,只是你要記住我的話,不可去往西南方向;不過……」說到這裡,十五偷偷竊喜的笑著武器嘴角,偷腥一般的說道:「咱們不去,並不代表不能將那幫大周南蠻子引過去。」

    十五的昨晚的到來,周顏已經告訴了季海和趙括還有隨行的幾位將軍,眼下聽見十五這樣說,大家都是面面相覷一番,然後在周顏會心的笑容下,一切瞭然於心。

    ……

    當戰船再一次揚風破海的時候,周顏一身威武的戎裝鎧甲,如不動的盤山高高站在甲板上,迎風而立,剛毅英雄;而今日的花容月,一改他昨天那副花蝴蝶的妖嬈禍水樣兒,第一次在周顏面前穿上去戰甲,披上了戰袍;當他如旭日一樣從遠處的戰船上站出來的時候;周顏聽見了身後季海等人忍不住的倒抽冷氣的聲音;其實,在看見他的時候,她的心也顫了一下。

    這個男人,是禍水,是禍害;以前常常看他穿的最顯貴的華服站在一群王公子弟裡還能出類拔萃,硬是能把別人壓的比他低上一頭;只是沒想到,穿上戰袍的他更加要人移不開眼神,那雙氾濫春情的桃花眼,抿唇而笑、微微勾起來的倨傲之氣,不顯山不露水的沉定穩重,早已在他的身上表現的淋漓盡致;三年前輕狂驁放的他似乎經過時間的錘煉已經被歲月悄悄摸去;此刻他看上去無稜無角,可處處又是有稜有角,不敢要人輕視更是不敢要人忽視。

    周顏做夢也沒想到,當年那個在她懷裡被她逗得總是吊著一對淚眼濛濛的眼睛,嬌嬌弱弱的喊她『顏郎』的男人,會有如今今非昔比的成就和氣勢。

    抿緊的嘴唇帶著無法言語的恨意,周顏本是睜大怔住的眼神在對上他那驚世無雙的面孔時漸漸歸為平靜,化成憤恨。

    兩軍對壘,皆是拿出真本事來真刀真槍的幹。

    花容月和周顏一樣,只是站在高高的甲板上,微微抬起下巴看向她,目光所處之地皆是北夏的強悍水師,心裡在升起一股佩服之意時,眼角的笑意越是越來越盛,盛到最後近乎有了一股咄咄逼人的氣勢;寧靜的大海上,此刻連海風都停下來;四周,死靜一片。

    「我的妻!三年了,你可想念我?!」花容月突然在一片死靜中拔聲高喊,然後在周顏瞬時瞪大的眼神下,笑的纏綿多情,溫柔無害。

    周顏扶著欄杆的大手猛地收緊,臉頰上的冷笑前所未有的冷酷和駭人:「我當然想你了花容月,日日想、夜夜想、做夢了都在想!……」周顏同樣高呼出聲,當著無數人的面,看著花容月因為她的話而露出的笑意時,從容不迫的說下去:「想著,我究竟是要將你生吞了?還是活剝了?!」

    花容月臉上的笑意陡然僵住,而站在他身邊的數名戰將在聽見周顏的這句話後,忍不住上前想要大喊,卻被花容月一個回頭阻止,再回頭看向周顏時,他根本沒有絲毫怒氣:「周顏,北夏我是拿定了!」

    周顏感覺到身後諸位將士的憤怒,淡淡一笑,卻也是風輕雲淡:「看你有沒有這個命!」

    兩軍交戰,不過就是電光火石之間;就在周顏下令用紅衣大炮朝著對面戰船上站著的花容月狠狠地轟炸時,那邊,大炮壘壘的震耳轟鳴之音,也接踵傳來。

    海上作戰,還是周顏第一次遇到;她身為主帥雖然不用身先士卒的衝在最前面,可是看著數十艘戰船從她乘坐的戰船兩側如電掣般行駛過去,緊跟著刀槍箭鳴,廝殺震天。

    周顏幾次想要衝上去和諸位兄弟一起廝殺,可每次都會被一隻守護在她身邊的季海拉住;趙括已經披上了戰甲乘了其他戰船跟著一起參戰去了,無波的海面上,炮彈轟炸的聲音,海水被炸彈掀飛的水波,還有那一個個身影因為被砍殺而從船上跌落下海的身影,不斷地在周顏面前晃過。

    十五站在周顏身邊,也是頭一次看見這種狀況的他先是慘白了一張臉,然後在看見陣陣殺戮就真實的發生在面前時,也顧不得自己不過是個年紀尚輕的小子,一猛子扎進海水裡,就如海蛟一樣手裡握著彎刀,凶神惡煞的朝著跌進海中還有生命跡象的大周士兵砍殺過去。

    周顏此次,只是派出了數十艘戰船應戰;身後,還有幾十艘戰船臨海觀戰,大家雖然無法和在前線的兄弟們一起奮勇殺敵,可擂鼓震動的喊打喊殺聲,還有不斷響起來的衝鋒號角聲,不斷地鼓舞著士氣。

    周顏穩定心神,冷靜的判斷著面前的戰局;這是她第一次不用親自出面殺人,但內心卻更加擔憂緊張的戰況;在目光觸及到西南方向時,想到先前十五在她耳邊說的那句話,陰詐一笑,叫來身邊的季海,附耳說話。

    季海領命,就得意一笑,匆匆跑開;周顏沉穩以定,雙手捏著手下的欄杆,近乎快要捏成木屑碎渣。

    而在對面戰船上,花容月也是冷靜的看著眼前的戰局;目光觸及對面那熟悉的身影時,眼角的笑意前所未有的馨美多情。

    季海此刻跑開,正是為了執行周顏的命令;其實昨夜在周顏聽了十五觀察天象得到的結論後,她就命人火速抽調出數艘空船備用;現在季海離開,就是為了周顏先才吩咐的大計。

    就看季海躍下大船跳到一艘小小的木筏上,指揮著早就安排在主船後面的數艘稍微小型的戰船從後面開出來,接著,就瞧數艘輕便的船隻,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行駛到正打的血雨腥風的戰局之中;然後在引來敵軍的注意時,這一艘艘因為船身小巧而在海面上行駛飛快的戰船飛速朝著西南方向行駛;那邊,花容月身邊的戰將看見周顏這邊又派出了在海上號稱神速的小艘戰船加入戰局,也忙著派出數艘戰船前去追擊。

    只是這時,正是晌午剛過不過半盞茶的時間,當數艘戰船行駛到西南方向海域的時候,就看從船艙中躍出數十名兵卒跳入大海逃生;這幫北夏兵卒都是常年在大海中摸爬滾打的好手,就算是憋氣在海水中暢遊一炷香的時間也不會覺得困難;這邊,大周雖然訓練出來的水軍已經初成規模,可是和老練的北夏水軍比起來還是差了一截。

    當數艘戰船追擊而來的時候,只是發現那一幕躍海的畫面,待眾人還未反應過來,從海底下突然升起一股氣旋,接著氣旋越轉越大形成了漩渦,在漩渦將數艘戰船團團圍住時,而從海面上突然刮起來的西南風徹底將大周的戰船圍得水洩不通;急忙開始去拉帆的兵卒還未來得及拉上繩索便被海風吹入大海,大帆因為還不及扯下就被海風一帶,整艘大船整個被掀翻,一下就被巨大的氣旋盡數吞沒。

    這一幕,深深地震撼了正在和北夏水軍拚殺的淮南軍;大家都沒想到這本來平靜的海面為何突然刮起這樣大的海風,而且近乎只是在片刻之間,就能將他們的戰船毀的只剩下殘破的木屑漂浮在海上;一時間,淮南軍軍心不穩,甚至還有人開始繳械投海,以求活命;海上作戰能力極強的北夏水軍頓時乘勝追擊,一鼓作氣。

    周顏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幕,心裡雀喜歡呼;果然十五是個大寶貝,當真是能人是也。

    就在她笑看不費吹灰之力就毀了花容月數艘船隻的戰果時,朝著花容月先前站著的大船看過去;只是原本站在那裡的人卻忽然不見蹤跡,要她怎麼找都找不到;花容月這個人素來詭詐,莫不是又在耍什麼花招?

    周顏心裡升起提防之意,剛要下令要勝利在望的水軍不必窮寇莫追,突然就看那原本承載著花容月的大船前頭突然伸出數十門紅衣大炮,直直的就朝著周顏此刻站著的戰船齊齊發射。

    大船的左翼受到炮火的擊打,船體頓時左傾搖晃;周顏本就是有些懼水,此刻提起勇氣站在船上指揮若定,其實這心裡都是有些發虛的;眼下看船隻突然左傾,這要不識水性的她一下就慌了,雙手著急想要抓緊手邊的欄杆時,打磨的光滑的甲板卻要她腳底一滑,手還未抓穩,整個人就像脫了線的風箏,一下就從甲板上縱身滑落,『噗通』一聲,在眾人的大喊聲中,就掉進了海水之中。

    熟悉中的記憶再次被喚醒,刺骨的冰冷,從個鼻腔、眼睛裡,耳朵裡灌進腦袋裡的海水幾乎快要將她的身體撐開;她想要睜開眼睛去看,但是稍稍一動,只感覺眼皮子上火辣辣的疼,鹹濕的味道蟄的她近乎快要流出眼淚;張嘴想要呼吸,但是一口口灌進嘴裡的海水快要把她的胃給撐爆。

    周顏痛苦掙扎,就在她以為自己會這樣一直沉、一直沉到海底的時候,忽然感覺腰背後面,一個大扯的力量一下就抓住了她的腰,然後在她痛苦的手腳踢騰時,那股力量一下就將她抱緊在了懷裡,然後一下一下的帶著她浮游,一點一點的朝著上面游動。

    海底生還,周顏剛一浮出水面就忍不住從嘴裡吐出好幾股鹹澀的海水;眼皮依然重的無法睜開,可一個熟悉的聲音,卻熱乎乎的從她耳朵後面傳過來:「死丫頭,一下子就毀了我數艘戰船,真是心狠手辣!」那本是惡狠狠地話,卻被他笑的格外蕩漾的在她耳邊曖昧的說著:「當年你救我,我以身相許;今日我救你,你要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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