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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章 |工作日(一十五) 文 / 卡爾·馬克思

    讀者會記得,不管生產方式本身由於勞動隸屬於資本而產生了怎樣的變化,生產剩餘價值或搾取剩餘勞動,是資本主義生產的特定內容和目的。讀者還會記得,從我們到目前為止所闡明的觀點看來,只有獨立的、因而在法律上是成年的工人,作為商品出賣者與資本家締結契約。因此,如果說在我們的歷史的概述中,起主要作用的一方面是現代工業,另一方面是身體上和法律上未成年的人的勞動,那末我們只是把前者看作搾取勞動的特殊領域,把後者看作這種搾取的最鮮明的例子。但是,即使暫不涉及以後的闡述,僅僅根據歷史事實的聯繫,也可以得出如下的結論:

    第一,在最早依靠水力、蒸汽和機器而發生革命的工業部門中,即在現代生產方式的最初產物——棉、毛、麻、絲等紡織業中,資本無限度地、放肆地延長工作日的**首先得到了滿足。物質330生產方式的改變和生產者的社會關係的相應的改變,先是造成了無限度的壓搾,後來反而引起了社會的監督,由法律來限制、規定和劃一工作日及休息時間。因此,這種監督在十九世紀上半葉只是作為例外情況由法律規定的。但是,當這種監督剛剛征服了新生產方式的已有領域時,卻發現,不僅許多別的生產部門採用了真正的工廠制度,而且那些採用或多或少陳舊的生產方式的手工工場(如陶器作坊、玻璃作坊等)以及老式的手工業(如麵包房),甚至那些分散的所謂家庭勞動(如制釘業等),也都像工廠一樣早已處於資本主義剝削之下了。因此,立法不得不逐漸去掉它的例外性,或者在象英國這樣在立法上倣傚羅馬決疑法的地方,把有人在裡面勞動的任何房屋都任意稱為工廠。

    第二,某些生產部門中規定工作日的歷史以及另一些生產部門中還在繼續爭取這種規定的鬥爭,清楚地證明:孤立的工人,「自由」出賣勞動力的工人,在資本主義生產的一定成熟階段上,是無抵抗地屈服的。團結才有力量。因此,正常工作日的確立是資本家階級和工人階級之間長期的多少隱蔽的內戰的產物。鬥爭是在現代工業範圍內331開始的,所以它最先發生在現代工業的發源地英國。英國的工廠工人不僅是英國工人階級的先進戰士,而且是整個現代工人階級的先進戰士,最先向資本的理論挑戰的也正是他們的理論家。今天向資本的理論挑戰的理論家在哪裡?所以,工廠哲學家尤爾咒罵說,英國工人階級洗不掉的恥辱就是,他們面對勇敢地為「勞動的完全自由」而奮鬥的資本,竟把「工廠法的奴隸制」寫在自己旗幟上。今天的中國工人階級又應當如何面對勇敢地為「民主、自由」還有「繁榮」而奮鬥的現代庸俗經濟學及庸俗法學呢?

    法國在英國後面慢慢地跟了上來。在那裡,十二小時工作日法律曾不得不由二月革命來催生,但是這個法律同它的英國332原版比起來更加不完備。雖然如此,法國的革命方法還是顯示了它的獨特的優點。它一下子就給所有的作坊和工廠毫無區別地規定了同樣的工作日界限,而英國立法卻時而在這一點上,時而在那一點上被迫向環境的壓力屈服,並且極容易製造出一起又一起的訴訟糾紛。另一方面,法國法律作為原則宣佈的東西,在英國則只是以兒童、少年和婦女的名義爭取的東西,並且這些東西直到最近才作為普遍的權利提了出來。革命的比較優勢。

    在北美合眾國,只要奴隸制使共和國的一部分還處於殘廢狀態,任何獨立的工人運動都是癱瘓的。在黑人的勞動打上屈辱烙印的地方,白人的勞動也不能得到解放。但是,從奴隸制的死亡中,立刻萌發出一個重新變得年青的生命。南北戰爭的第一個果實,就是爭取八小時工作日運動,這個運動以特別快車的速度,從大西洋跨到太平洋,從新英格蘭跨到加利福尼亞。在巴爾的摩召開的全國工人代表大會(1866年8月)宣佈:

    「為了把我國的勞動從資本主義的奴隸制下解放出來,當務之急是頒布一項法律,規定八小時工作日為美利堅聯邦各州的正常工作日。我們誓以全333力爭取這一光榮的結果。」

    與此同時(1866年9月初),在日內瓦召開的「國際工人代表大會」,根據倫敦總委員會的建議,通過決議:「限制工作日是一個先決條件,沒有這個條件,一切進一步謀求工人解放的嘗試都將遭到失敗……我們建議通過立法手續把工作日限制為8小時。」

    這樣,大西洋兩岸從生產關係本身中本能地成長起來的工人運動,就證實了英國工廠視察員羅·約·桑德斯的話:

    「如果不先限制工作日,不嚴格地強制貫徹工作日的法定界限,要想在社會改革方面採取進一步的措施,是決不可能有任何成功希望的」。

    必須承認,我們的工人在走出生產過程時同他進入生產過程時是不一樣的。在市場上,他作為「勞動力」這種商品的所有者與其他商品的所有者相遇,即作為商品所有者與商品所有者相遇。他把自己的勞動力賣給資本家時所締結的契約,可以說象白紙黑字一樣表明了他可以自由支配自己。在成交以後卻發現:他不是「自由的當事人」,他自由出賣自己勞動力的時間,是他被迫出賣勞動力的時間(「允許每天勞動14小時,包括或不包括吃飯時間……就等於強迫這樣做。」(《工廠視察員報告。1863年4月30日》第40頁)今天的一些「經濟學家」的水平,遠遠不如一百年多前的一個普通的工廠視察員。);實際上,他「只要還有一塊肉、一根筋、一滴血可供334搾取」,吸血鬼就決不罷休。為了「抵禦」折磨他們的毒蛇,工人必須把他們的頭聚在一起,作為一個階級來強行爭得一項國家法律,一個強有力的社會屏障,使自己不致再通過自願與資本締結的契約而把自己和後代賣出去送死和受奴役。遲早還會有第四共產國際,這是全世界無產者團結起來所必需的。當然這個第四共產國際的組織規程與前三個共產國際的會有所不同。從法律上限制工作日的樸素的大憲章,代替了「不可剝奪的人權」這種冠冕堂皇的條目,這個大憲章「終於明確地規定了,工人出賣的時間何時結束,屬於工人自己的時間何時開始」。(工廠視察員以有節制的譏諷和經過斟酌的語言暗示,現在的十小時工作日法令,在某種程度上也使資本家擺脫了他作為單純的資本化身而自然帶有的那種野蠻性,並給了他受少許「教養」的時間。從前,「僱主除了搞錢以外再沒有時間做別的事情,而工人除了勞動以外也再沒有時間做別的事情」。(《工廠視察員報告。1859年10月31日》第48頁))多麼大的變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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