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章 |剩餘價值轉化為資本(七) 文 / 卡爾·馬克思
隨著資本的增長,所使用的資本和所消費的資本之間的差額也在增大。換句話說,勞動資料如建築物、機器、排水管、役畜以及各種器具的價值量和物質量都會增加,這些勞動資料在或長或短的一個時期裡,在不斷反覆進行的生產過程中,用自己的整體執行職能,或者說,為達到某種有用的效果服務,而它們本身卻是逐漸666損耗的,因而是一部分一部分地喪失自己的價值,也就是一部分一部分地把自己的價值轉移到產品中去。這些勞動資料越是作為產品形成要素發生作用而不把價值加到產品中去,也就是說,它們越是整個地被使用而只是部分地被消費,那末,它們就越是像我們在上面說過的自然力如水、蒸汽、空氣、電力等等那樣,提供無償的服務。被活勞動抓住並賦予生命的過去勞動的這種無償服務,會隨著積累規模的擴大而積累起來。
因為過去勞動總是裝扮成資本,也就是說,a、b、c等人的勞動的被人所有總是裝扮成非勞動者x的自己所有,所以資產者和政治經濟學家們對過去勞動的功績讚揚備至;蘇格蘭的天才麥克庫洛赫甚至認為,過去勞動應當得到特殊的報酬(利息、利潤等667等)。(在西尼耳取得「節欲的報酬」的專利權以前,麥克庫洛赫早就取得了「過去勞動的報酬」的專利權。)於是,那種以生產資料的形式參與活勞動過程的過去勞動所取得的不斷增長的重要性,就被歸功於這種勞動的同工人本身相異化的形態,即它的資本的形態,雖然這種勞動是工人的過去的和無酬的勞動。就像奴隸主不能把勞動者本身和他的奴隸身份分開來考慮一樣,資本主義生產的實際當事人及其胡說八道的思想家不能把生產資料和它們今天所具有的對抗性的社會化裝分開來考慮。
在勞動力的剝削程度已定的情況下,剩餘價值量就取決於同時被剝削的工人人數,而工人人數和資本的量是相適應的,雖然它們的比例是變動著的。所以,資本由於連續的積累而增加得越多,分為消費基金和積累基金的價值額也就增加得越多。因此,資本家既能過更優裕的生活,又能更加「禁慾」。最後,生產的規模越是隨著預付資本量一同擴大,生產的全部發條也就越是開動得有力。
5、所謂勞動基金
我們在這一研究的進程中已經知道,資本不是一個固定的量,而是社會財富中一個可伸縮的、隨著剩餘價值分為收入和追加資本的比例而不斷變化的部分。其次我們知道,即使執行職能的資本的量已定,資本所合併的勞動力、科學和土地(經濟學上所說的土地是指未經人的協助而自然存在的一切勞動對像),也會成為資本的有伸縮性的能力,這種能力在一定的限度內使資本具有668一個不依賴於它本身的量的作用範圍。在這裡,我們把流通過程中一切會使同量資本發生程度極不相同的作用的條件完全撇開不說。因為我們只是以資本主義生產的界限為前提,是以社會生產過程的純粹自然發生的形式為前提,所以我們把一切用現有的生產資料和勞動力可以直接而有計劃地實現的更合理的結合也撇開不說。古典經濟學從來就喜歡把社會資本看成一個有固定作用程度的固定量。不過這種偏見只是在庸人的鼻祖耶利米·邊沁手裡,即在十九世紀資產階級平庸理智的這個枯燥乏味的、迂腐不堪的、誇誇其談的聖哲手裡,才確立為教條。邊沁在哲學家中的地位,就像馬丁·塔波爾在詩人中的地位一樣。他們兩人只有在英國才能製造出來。(耶利米·邊沁純粹是一種英國的現象。在任何時代,任何國家裡,都不曾有一個哲學家,就連我們的哲學家克利斯提安·沃爾弗也算在內,曾如此洋洋得意地談論這些庸俗不堪的東西。效用原則並不是邊沁的發明。他不過把愛爾維修和十八世紀其他法國人的才氣橫溢的言論枯燥無味地重複一下而已。假如我們想知道什麼東西對狗有用,我們就必須探究狗的本性。這種本性本身是不能從「效用原則」中虛構出來的。如果我們想把這一原則運用到人身上來,想根據效用原則來評價人的一切行為、運動和關係等等,就首先要研究人的一般本性,然後要研究在每個時代歷史地發生了變化的人的本性。但是邊沁不管這些。他幼稚而乏味地把現代的市儈,特別是英國的市儈說成是標準的人。按現代庸俗經濟學術語是,理性的人。凡是對這種標準的人和他的世界有用的東西,本身就是有用的。他還用這種尺度來評價過去、現在和將來。現代庸俗經濟學則進一步地拿它來定義價值。例如基督教是「有用的」,因為它對刑法從法律方面所宣判的罪行,從宗教方面嚴加禁止。藝術批評是「有害的」,因為它妨礙貴人們去欣賞馬丁·塔波爾的作品,如此等等。這位勇敢的人的座右銘是「沒有一天不動筆」,他就用這些廢話寫出了堆積如山的書。如果我有我的朋友亨·海涅那樣的勇氣,我就要把耶利米先生稱為資產階級蠢才中的一個天才。)按照他的教條,生產過程的最普通的現象,如生產過程的突然擴張和收縮,甚至積累本身,都是完全不可理解669的。(「政治經濟學家們喜歡把一定量的資本和一定數目的工人看作具有一種劃一力量的和以劃一的強度發生作用的生產工具……那些主張商品是生產的唯一要素的人證明生產根本不能擴大,因為要擴大生產就必須預先增多生活資料、原料和工具,實際上就等於說,沒有生產的預先增加,就不可能有生產的增加,或者換句話說,任何增加都是不可能的。」(賽·貝利《貨幣及其價值的變動》第58、70頁)貝利主要是從流通過程的觀點來批判這個教條。)邊沁本人和馬爾薩斯、詹姆斯·穆勒、麥克庫洛赫等人都利用這一教條以達到辯護的目的,特別是為了把資本的一部分,即可變資本或可轉化為勞動力的資本,說成是一個固定的量。可變資本的物質存在,即它所代表的工人生活資料的量或所謂勞動基金,被虛構為社會財富中受自然鎖鏈束縛的而且不能突破的特殊部分。為了推動作為固定資本,或從物質方面說,作為生產資料執行職能的那一部分社會財富,必需有一定量的活勞動。這個量是由工藝學所確定的。但是,推動這一勞動量所需要的工人人數是沒有一定的,因為這個數目隨著單個勞動力的剝削程度而變化,這個勞動力的價格也是沒有一定的,所知道的只是它的具有很大伸縮性的最低界限。這一教條根據的事實是:一方面,工人對社會財富分為非勞動者的消費和生產資料這一點無權過問。另一方面,工人只有在幸運的例外情況下才有可能靠犧牲富人的「收入」來擴大所謂「勞動基金」。(約·斯·穆勒在其《政治經濟學原理》一書〔第2篇第1章第3節〕中說:「現在勞動產品的分配是同勞動成反比的:產品的最大部分屬於從來不勞動的人,次大部分屬於幾乎只是名義上勞動的人,而且勞動越艱苦和越不愉快,報酬就越少,最後,從事最勞累、最費力的體力勞動的人甚至連得到生活必需品都沒有保證」。為了避免誤解,我說明一下,約·斯·穆勒之流由於他們的陳舊的經濟學教條和他們的現代傾向發生矛盾,固然應當受到譴責,但是,如果把他們和庸俗經濟學的一幫辯護士混為一談,也是很不公平的。的確如此,現代庸俗經濟學家還不如他們呢。)
把勞動基金的資本主義界限改寫成勞動基金的社會的自然界670限,造成了多麼荒唐的同義反覆,這可以用福塞特教授的例子來說明。他說:
「一個國家的流動資本(這裡我要提醒讀者,可變資本和不變資本這兩個範疇是我最先使用的。劃時代的創新。亞·斯密以來的政治經濟學都把這兩個範疇中包含的規定性,同那種由流通過程產生的形式區別,即固定資本和流動資本的區別混淆起來了。關於這個問題本書第二卷第二篇還要更詳細地談到。)就是它的勞動基金。因此,要想計算出每個工人所得到的平均貨幣工資,只要簡單地用工人人口的數目去除這個資本就行了。」
這就是說,我們先算出實際付給的個人工資的總額,然後我們就可以斷言,這樣加起來的結果就是上帝和自然強行規定的「勞動基金」的價值總額。最後,我們把用這種辦法得出的總額除以工人人數,就可以又發現平均每個工人能得到多少。這是一個非常狡猾的手法。也是現代庸俗經濟學在種種數學公式中所表現出來的主要手法。數學在現代庸俗經濟學中被濫用了。它並不妨礙福塞特先生一口氣說出:
「英國每年所積累的總財富分為兩個部分。一部分用來維持英國本身的工業。另一部分則輸往國外……用在本國工業上的那一部分佔這個國家每年積累的財富的不大的一部分。」
由此可見,從英國工人那裡不付等價物而竊取的、逐年都在增長的剩餘產品的一大部分,不是在英國而是在其他國家資本化的。但是同追加資本一起輸出的,還有上帝和邊沁所發明的「勞動基金」的一部分。(可以說,每年從英國輸出的不僅是資本,而且還有以移民形式輸出的工人。不過本文所指的並不是移民的特有財產,這些移民大部分不是工人。其中租地農民的兒子占很大部分。每年為了獲得利息而輸往國外的英國追加資本同每年的積累的比率,要比每年的移民同每年人口的增長的比率大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