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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四章 |所謂原始積累(七) 文 / 卡爾·馬克思

    但是,真正的工場手工業時期並沒有引起根本的改變。我們記住,工場手工業只涉及國民生產的很小一部分,它一直以城市手工業和農村家庭副業作為廣闊的背景。它在某種形式下,在某些工業部門,在某些地方消滅城市手工業和農村家庭副業,同時又在其他地方使它們重新出現,因為它需要它們把原料加工到一定的程度。因此,它產生了一個新的小農階級,這些小農以種地為副業,816而以工業勞動為主業,把產品直接或通過商人賣給手工工場。這就是首先使研究英國歷史的人困惑不解的現象所以會產生的一個原因,雖然不是主要的原因。研究英國歷史的人看到,從十五世紀最後三十多年起怨聲不斷(只是有時中止),抱怨資本主義經濟在農村日益發展,農民日益被消滅,另一方面又看到,這些農民不斷重新出現,雖然他們人數在減少,處境日益惡化。主要原因在於,英國在不同的時代,有時以穀物業為主,有時以畜牧業為主,因而農民的生產範圍也跟著變化。只有大工業才用機器為資本主義農業提供了牢固的基礎,徹底地剝奪了極大多數農村居民,使農業和農村家庭手工業完全分離,剷除了農村家庭手工業的根基——紡紗和織布。這樣,它才為工業資本征服了整個國內市場。

    6、工業資本家的產生

    工業資本家不是象租地農場主那樣逐漸地產生的。毫無疑問,有些小行會師傅和更多的獨立小手工業者,甚至僱傭工人,變成了小資本家,並且由於逐漸擴大對僱傭勞動的剝削和相應的積累,成為不折不扣的資本家。在中世紀城市的幼年時期,逃跑的農奴中誰成為主人,誰成為僕人的問題,多半取決於他們逃出來的日期的先後,在資本主義生產的幼年時期,情形往往也是這樣。但是這種方法的蝸牛爬行的進度,無論如何也不能適應十五世紀末各種大發現所造成的新的世界市場的貿易需求。而中世紀已經留下兩種不同形式的資本,它們是在極不相同的社會經濟形態中成熟的,而且在資本主義生產方式時期到來以前,就被當作資本了,這就是高利貸資本和商人資本。

    「現在,社會的一切財富首先落入資本家手中……他對土地所有者支付地租,對工人支付工資,對賦稅和什一稅的徵收者支付他們要求的東西,而留給自己的是年勞動產品的很大一部分,其實是最大的而且日益增長的一部分。現在,資本家可以看作是全部社會財富的最先所有者,雖然沒有任何一項法律給予他這種所有權……所有權方面的這種變化是由於資本的取息而產生的……同樣值得注意的是,整個歐洲的立法者都想用取締高利貸的法律來阻止這件事……資本家支配國家的全部財富的權力是所有權上的一種徹底的革命;然而這個革命是靠哪一項法律或者哪一套法律來實行的呢?」

    作者應該知道,革命不是靠法律來實行的。處處鼓吹法律者謹記這一點。

    高利貸和商業所形成的貨幣資本在轉化為工業資本時,曾受到農村封建制度和城市行會制度的阻礙。這些限制隨著封建家臣的解散,農村居民的被剝奪和一部分被驅逐而消失。新的工場手工業建立在通海港口或不受舊城市及其行會制度控制的內陸地區。因此,在英國,享有公會特權的城市對這些新的工業培養所進行了激烈的鬥爭。

    美洲金銀產地的發現,土著居民的被剿滅、被奴役和被埋葬於礦井,對東印度開始進行的征服和掠奪,非洲變成商業性地獵獲黑人的場所:這一切標誌著資本主義生產時代的曙光。這些田園詩式的過程是原始積累的主要因素。跟踵而來的是歐洲各國以地球為戰場而進行的商業戰爭。這場戰爭以尼德蘭脫離西班牙開始,在英國的反雅各賓戰爭中具有巨大的規模,並且在對中國的鴉片戰爭中繼續進行下去,等等。

    原始積累的不同因素,多少是按時間順序特別分配在西班牙、葡萄牙、荷蘭、法國和英國。在英國,這些因素在十七世紀末系統地綜合為殖民制度、國債制度、現代稅收制度和保護關稅制度。這些方法一部分是以最殘酷的暴力為基礎,例如殖民制度就是這樣。但所有這些方法都利用國家權力,也就是利用集中的有組織的社會暴力,來大力促進從封建生產方式向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的轉變過程,縮短過渡時間。暴力是每一個孕育著新社會的舊社會的助產品。暴力本身就是一種經濟力。它也是工人階級所擁有的最後的和唯一的能夠與資產階級經濟力相抗衡的經濟力。

    關於基督教殖民制度,有一位把基督教當作專業來研究的人,819威·豪伊特曾這樣說過:

    「所謂的基督教人種在世界各地對他們所能奴役的一切民族所採取的野蠻和殘酷的暴行,是世界歷史上任何時期,任何野蠻愚昧和殘暴無恥的人種都無法比擬的。」推崇基督教的人應當先看一下威·豪伊特的著作,其出處見《資本論》原書的註解。

    荷蘭——它是十七世紀標準的資本主義國家——經營殖民地的歷史,「展示出一幅背信棄義、賄賂、殘殺和卑鄙行為的絕妙圖畫」。最有代表性的是,荷蘭人為了使爪哇島得到奴隸而在蘇拉威西島實行盜人制度。為此目的訓練了一批盜人的賊。盜賊、譯員、販賣人就是這種交易的主要代理人,土著王子是主要的販賣人。盜來的青年在長大成人可以裝上奴隸船以前,被關在蘇拉威西的秘密監獄中。一份官方報告說:

    「例如,孟加錫這個城市到處都是秘密監獄,一座比一座恐怖,裡面擠滿了不幸的人,貪慾和暴政的犧牲者,他們戴著鐐銬,被迫和家人分離。」

    荷蘭人為了霸佔馬六甲,曾向葡萄牙的總督行賄。1641年總督允許他們進城。他們為了「節省」支付21875鎊賄款,立即到總督住宅把他殺了。他們走到哪裡,那裡就變得一片荒蕪,人煙稀少。爪哇的班紐萬吉省在1750年有8萬多居民,而到1811年只有8000人了。這就是溫和的商業!幸好鄭成功收復了台灣。

    大家知道,英國東印度公司除了在東印度擁有政治統治權外,還擁有茶葉貿易、同中國的貿易和對歐洲往來的貨運的壟斷820權。而印度的沿海航運和各島嶼之間的航運以及印度內地的貿易,卻為公司的高級職員所壟斷。對鹽、鴉片、檳榔和其他商品的壟斷權成了財富的取之不盡的礦藏。這些職員自定價格,任意勒索不幸的印度人。總督也參與這種私人買賣。他的寵信們是在使他們這些比煉金術士聰明的人們能從無中生出金來的條件下接受契約的。巨額財產像雨後春筍般地增長起來,原始積累在不預付一個先令的情況下進行。華倫·哈斯廷斯的審判記錄中有很多這樣的實例。舉一個例子來說。有一個名叫沙利文的人,當他因公出差到印度一個離鴉片產地很遠的地區時,接受了一項鴉片契約。沙利文以4萬鎊把契約賣給一個名叫賓恩的人,賓恩又在當天以6萬鎊轉賣給別人,而這張契約的最後購買者和履行者聲稱,他從中還賺了一大筆錢。根據一個呈報議會的表報,從1757年到1766年,東印度公司和它的職員讓印度人贈送了600萬鎊!在1769年到1770年間,英國人用囤積全部大米,不出駭人聽聞的高價就拒不出售的辦法製造了一次饑荒。這就是強勢一方強調的自由貿易。而中國改革開放以來的倒賣批文,則不知使中國人民向達官貴人們「贈送」了多少億人民幣。

    在象西印度那樣專營出口貿易的種植殖民地,以及在象墨西哥和東印度那樣任人宰割的資源豐富人口稠密的國家裡,土著居民所受的待遇當然是最可怕的。但是,即使在真正的殖民地,原始積累的基督教性質也是無可否認的。那些謹嚴的新教大師,新英格蘭的清教徒,1703年在他們的立法會議上決定,每剝一張印第安人的頭蓋皮和每俘獲一個紅種人都給賞金40鎊;1720年,每張頭蓋皮的賞金提高到100鎊;1744年馬薩諸塞灣的一個部落被宣佈為叛匪以後,規定了這樣的賞格:每剝一個12歲以上男子的頭821蓋皮得新幣100鎊,每俘獲一個男子得105鎊,每俘獲一個婦女或兒童得50鎊,每剝一個婦女或兒童的頭蓋皮得50鎊!數十年後,殖民制度對這些虔誠的新教徒們的背叛祖國的子孫進行了報復。在英國人的唆使和收買下,他們被人用短戰斧砍死了。也應當剝下他們的頭蓋皮,這樣就可以像他們一樣皈依上帝了。英國議會曾宣佈,殺戮和剝頭蓋皮是「上帝和自然賦予它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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