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十五章 惡人又何如 小爺照樣耍 文 / 公子蕭弟
梁蕭微微一笑,忽而想起了陳浩民版的《活佛濟公》中有這麼一句經典台詞,當下效仿一二。將鐵笛插在腰間,敞開半邊衣裳,伸手入胸口處摸蹭一陣。虧他近幾日未曾洗澡,污塵倒有少許,片響間便掏出一顆藥丸大小的塵埃,捏在手指,亮在半空,笑道:「這一顆是伸腿瞪眼丸,只溶在口不溶在手,今天與你有緣,便送了你吧,可解你身上的劇毒。」
那雲中鶴將信將疑,戰兢兢上前幾步,又恐他使詐,猶豫再三,終於將藥接在手中,湊近鼻端,頓覺一股腥臭刺鼻而來,中人欲嘔,鼻頭微皺,斜眼問道:「你不會耍我吧?」梁蕭立即變了臉色,佯怒道:「不要拉倒,拿回來!」手掌攤在空中,意思很明確。
雲中鶴心道:「星宿老怪的毒藥千奇百怪,這解藥又腥臭無比,說不定藥性更毒,為了小命,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陪著笑臉道:「我吃!我吃!」捏著鼻孔,將那藥丸扔進口中,潤了口唾液,苦臉強嚥了下去,表情滑稽之極,實在無人比擬。
那些人耳聽得梁蕭稱星宿老怪為「老仙」,心中恨怒之情油然而生,早些鎮南王等雖曾懷疑過這少年與那丁春秋多少有些瓜葛,不想今天親耳聽到那少年居然喚惡人「老仙」,個個氣得冒煙。
褚萬里這人最是嫉惡如仇,在劉莊時,更曾莫名其妙被梁蕭廢去大半內力。這些日子,每天勤加練習,刻刻調息,至今日,方得恢復,聽了梁蕭言語,恨得牙癢癢,如今老帳新帳一齊算,倒也冤不得他。怒吼一聲,抖動手中鐵桿子,跳出鬥場,怒喝道:「好你個梁蕭,騙了我們那麼久,果然是老怪門人。倘若今天不給個說法,我褚萬里第一個跟你翻臉?」幌了幌那枝鐵桿,擺個欲攻姿勢,然而心中又急切盼望著他解釋。
梁蕭拱手道:「褚大哥,不是小弟駁你情面,實在是這件事沒什麼好說的。上次誤傷你乃情非得已,當真抱歉的很?再給我個薄面,此事休要再提了,行麼?」少年不提上次之事還好,如今提了,褚萬里只當梁蕭有意在眾人面前揭他傷疤,是為平生奇恥大辱,心中恨怒之至,冷笑道:「好!那我再來領教領教星宿門人的手段。」
說到「手段」二字,執起鐵桿,橫掃梁蕭門面,少年暗運股勁風將妹妹送出丈外,立在進弟身旁,以免誤傷。了無牽掛之後,右手疾探腰間,抽出那枝鐵笛,立即挽個劍訣上挑,將橫來之桿一擋,左手化爪向他咽喉索去。
誰料褚萬里竟是不閃躲,手中鐵桿依然用力,想將梁蕭鐵笛強壓下去。梁蕭這一抓勁道猛烈非常,有斷樹碎石之功效,瞥了他一眼,仍見無動於衷,心中氣苦,不得不變招下切,欲削他持桿手腕,心想褚萬里這回非撤手不可。
梁蕭一招間連變手法,也算他反應及時,若不如此,才不至於將褚萬里那脖子扭斷。哪知褚萬里對梁蕭刀掌切來,竟如不見,手上加勁,鐵桿槍頭疾壓鐵笛及肩。梁蕭吃了一驚,急忙收回左手,力運右臂,內力過處,嗆的一聲,把鐵桿震開少許,左足一點,右足即縱,躍開丈許,回身氣道:「你作死麼?爺可不想當墊背的。」
剛才梁蕭險些碎他脖子,他也毫不在意,一心只想洗雪前辱,又知敵梁蕭不過,惟有以性命相搏,料來圖個同歸於盡也是好的。大理四護衛,感情一向很好,古篤誠見兄弟犯險,氣極怒極,又見兄弟復又欺身而上,當即跳出,叫道:「褚兄弟,我和你一起上。」
抖抖手中的板斧,眼內精芒大放,勁衝過去,對準梁蕭便是迅猛的「沉香斧劈華山」三斧,梁蕭閃身避過。梁妹妹眼看僵局越演越烈,忍不住衝上去,擋在哥哥身前,剛好那古篤誠一斧子劈出。
誰也料不到這嬌小女子,居然有這勇氣衝上鬥場,霎時間四面八方雷聲大作:「小心!小心」「蕭哥,當心梁妹妹」「古兄弟,那可是梁姑娘啊,當心些」古篤誠耳聽諸人叫喊,定眼一瞧,登時大吃一驚,又怔了怔,手中斧子硬生生劈不下去了。
梁妹妹咬了咬牙,臉現堅定之色,說道:「我不許你傷哥哥!」梁蕭敲敲她的頭,嬉笑道:「傻妹妹,他們傷不了我。」梁妹妹回頭怒瞪他一眼,氣道:「哥哥,不許嬉皮笑臉,更不許動不動就戳我的頭,這樣子我最討厭了。」
梁蕭申申舌頭,說道:「你這小妮子,哪有那麼多的不許?不許我笑,難道要我哭啊!不許戳你頭嘛,這個可以考慮。記得,我只說考慮!」梁妹妹險些氣暈。
古篤誠沒心情聽他兄妹二人鬥嘴,將斧子垂下來,問梁雪道:「姑娘,你為何擋架?」梁雪回頭嫣笑道:「他是我哥哥啊」古篤誠打斷道:「我們知道他是你哥哥,但這小子忒惡,骨頭濺得很,欠打!」
梁妹妹忽然悠悠道:「古大哥,你罵哥哥濺,不也是罵我麼?我們身體裡流著一樣的血啊。」古篤誠頓覺失言,又聽少女款款道:「哥哥性子我最清楚了,雖然野點,但決計不是壞人,那個什麼星宿老怪,我們根本不知道是何許人也」
此言一出,所有人大驚。梁蕭喝道:「妹啊,不必解釋!」梁妹妹吐吐舌尖,甚是調皮。雲中鶴驚詫道:「不識得星宿老怪,那他剛才給我吃的是什麼?」梁蕭笑道:「也不是什麼佐料,小爺半個月不曾洗澡,身上總該有那麼些污垢吧!怎樣,雲中鶴,味道如何?」
諸人聽了勻捧腹大笑,實難想到這個梁蕭如此刁鑽古怪,這樣的事他也敢做,況且對方還是四大惡人之一。雲中鶴聽了惱羞成怒,左手不知何時又多了一柄鋼抓,現今雙抓在手,狠撲過去,欲給這少年來個「刨腹挖心」!
他腳一動,梁蕭已感知其意,嘻嘻笑道:「雲中鶴,你且先用腦子想一想,憑你一人之力,能打得過這麼多人麼?」雲中鶴左腳已衝出數尺,遭聞此言,心頭忽怔,停了步子,暗道:「是啊,敵人賊眾,自己輕功再好,若然這些人一擁而上,決不能討得便誼。這少年不知何來歷,詭計多端,武功又高得出奇,單他一個,已然難敵,不如稍待片刻。老大約會於此,待他尋來,再行算帳,男的格殺勿論,女的,嘿嘿,暖暖床被。」
想著思著念著,臉上不覺泛起一絲不知明的笑色。又想自己遭了那少年小子算計,心又恨得牙癢癢,目光與他觸及,又狠狠怒瞪,欲要將他吃進肚子去一般。便在此時,猛聽得空氣中傳來一聲歷嘯,只震得群山鳴響,雲中鶴不禁歡呼,大叫:「老三來了,小子,這回你死定了,四大惡人齊聚,你們統統完蛋,橫行天下,所向披靡!」
梁蕭刮刮臉頰,冷笑道:「小爺怎麼覺得,天上有那麼多牛在飛啊?」梁妹妹和木婉清好奇,一個道:「哥哥,這天上哪有牛?」一個道:「梁蕭,你賣弄什麼玄虛?」惟有劉進與梁蕭相處日久,對於梁蕭話中的雅意,略加揣摩,便深懂些許。
當下笑道:「蕭哥又在罵人哩,罵這個雲中鶴在胡吹大氣,吹牛吹牛,想想啊,這牛都吹起來了,能不在天上飛嗎?」說完哈哈大笑,眾人聽得有趣,也紛紛跟著嬉笑,但思到四大惡人惡名遠播,不免又各自擔憂。
那嘯聲兀自不絕,猶在群山中來回縈繞衝擊,過了良久,嘯聲才漸漸止歇。眾人又是眼前一花,只見一個黃色人影快速無論飄撲過來,待眾人瞧清,那人已立在場中。便見到他一個腦袋大得異乎尋常,一張闊嘴中露出白森森的利齒,一對眼睛卻是又圓又小,便如兩顆豆子,然而小眼中光芒四射,向場中諸人骨碌碌的亂轉,梁妹妹不由得打了一個寒噤。
但見他中等身材,上身粗壯,下肢瘦削,頦下一叢鋼刷般的鬍子,根根似戟,卻瞧不出他年紀多大。身上一件黃袍子,長僅及膝,袍子是上等錦緞,甚是華貴,下身卻穿著條粗布褲子,污穢襤褸,顏色難辨。十根手指又尖又長,宛如雞爪。眾人只覺此人相貌醜陋,但越看越覺他五官形相、身材四肢,甚而衣著打扮,盡皆不妥當到了極處。
雲中鶴道:「老三,你可是來了,兄弟有難,你幫是不幫?」那人聽雲老四如此說,乾笑了兩聲,道:「兄弟有難,自是得幫,若不幫,那不成了烏龜兒子王八蛋啦!老四,誰惹了你?」雲中鶴道:「老三,先去將這龜兒子的頭扭下來,當球耍耍?」說著,手一指梁蕭。
只見那人圓睜著一雙小眼,不住向梁蕭打量,見是一個毛頭小子,不值一哂,問道:「小子,老子要殺人,你可還有什麼遺言交代?」
梁蕭聽到「烏龜兒子王八蛋」這七字時,想到《天龍》中,段譽初遇南海鱷神的情景,不禁莞爾,徒然來了玩意,心覺此人容易對付之極,且拿他耍耍,笑道:「岳老三,你什麼時候改規矩了,變得如此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