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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四十五章 耍貧嘴 賴皮群豪戲 文 / 公子蕭弟

    段正淳聽了,霎時滿臉通紅,低頭不語,大理眾人均知此人最愛耍貧嘴,久之也就見以為常,皆是搖頭感歎。過彥之、慧真、慧觀三人與梁蕭乃是初次見面,見他如此取笑鎮南王爺,俱是大怒,然而心下又微覺奇怪,怎麼鎮南王受辱,這些人何以這般縱容那小子胡為,倒是嘀咕不准。當下那慧真怒瞪了少年一眼,氣道:「小子,滿嘴胡言,膽敢辱罵鎮南王爺,看貧僧不撕了你那張臭嘴?」

    梁蕭嘻嘻笑道:「啊喲,小和尚,人又不聰明,還敢學人家禿頂,你羞也不羞?」慧真一聽,氣怒難壓,頓時發狠,喝道:「小子,你給我鏜下來,咱倆好好算算,瞧是你聰明,還是我蠢笨?」梁蕭道:「自然是你蠢笨啦,這還用得著說嗎?你一個出家人,肝氣那麼旺盛,如何清修?」說得個慧真氣結,側目瞪視。

    慧觀見少年欺辱同門,為師兄抱不平,當即挺身而出,大聲道:「尊駕是什麼人?我二人與閣下素未謀面,且不曾聽說少林與其結有仇怨,不知咱們如何開罪於你,要你如此挖苦我等,請施主道個分明?不然……」梁蕭邪笑打斷:「不然咋的?」慧觀一咬牙,說道:「不然不合武林規矩。」

    梁蕭呵呵直笑,笑罷,又捂著肚子,笑道:「又一個傻子,爺自來不守規矩,規矩頂個屁,又不能當錢花。」慧觀登時語塞,乍大了眼珠子,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呆呆望著梁蕭出神,諸人又皆是暗歎搖頭。

    過了半響,保定帝忍不住好奇,問梁蕭道:「小兄弟,你爬到樑上作甚麼?」梁蕭道:「睡覺啊,難道蕩鞦韆不成?」眾人一想,他剛出聲那會,可不是躺著睡覺麼?現在嘛?雙腳遊蕩在上空,樣子可不像蕩鞦韆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覺失笑。

    段正淳忽然嚴俊道:「蕭兒,你知道柯掌門是誰殺的?」聞言,廳上眾人霎時鴉雀無聲,心兒緊繃的盯著梁蕭,惟有崔百泉和過彥之師叔侄、慧真、慧觀師兄弟等人睨視著段正淳,都是這般想:「鎮南王爺是否老糊塗了,方才明明討論出兇手是姑蘇慕容氏,怎這會又來問這臭小子意見,他懂個屁。」心雖納悶,還是忍不住抬頭注目。

    但見那小子悠哉悠哉的坐在樑上,鞋兒亂罷,傲世之極,臉上裝滿邪意,嘴唇嗡動,屑氣盡吐,道了兩個字:「知道!」廳上人群登時一陣騷動,嘩然私語,慧真、慧觀二人紛紛叨嚷:「我還以為是甚麼,這個誰不知道,用得著你說麼,姑蘇慕容便是?」

    梁蕭哈哈大笑,眾人莫名所以,紛紛向他瞪目斜視,他冷眼掃視低下數人一遍,不屑道:「就因為那句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緣故嗎?未免也太可笑了吧?」過彥之搶道:「可笑甚麼?」梁蕭道:「百勝軟鞭中的『天靈千碎』,簡單易練,或許慕容復這小子,當真學會了,是有一定的殺人嫌疑;但是『韋陀杵』乃少林七十二絕技中的第四十八門,一門只有十九招杵法,使將出來時卻極為威猛,也極是難練,主要的是看機緣,依我瞧來,這慕容小子,對這門武功確有深究,只是未曾學會,玄悲大師不是他殺的。」

    慧觀、慧真二僧聽清,心下驚駭,尋思:「這小子怎地知道,『韋陀杵』是我少林七十二絕技中的第四十八門?連我二人都不曾曉得,難道……」念轉至此,二僧互視一眼,慧真衝上空叫道:「好啊,原來殺死玄悲師叔的兇手便是你?」

    梁蕭瞥了他一下,吃吃笑道:「哼哼哼……」慧真怒道:「你個殺人兇手,哼甚麼哼?」梁蕭叫道:「喂,小和尚,一會說玄悲大師是姑蘇慕容殺的,一會又說是我殺的,你到底有沒有譜呀?身為少林弟子,你不知道出家人不打誑語的麼,那麼善變,怎生做得出家人,還俗算了?」

    那和尚氣怒攻心,頓時又氣結,怨恨道:「你……你……」梁蕭吐吐伸頭,嬉笑道:「你什麼你,你長得又不帥?」這時,那段正淳插嘴道:「帥有個屁用,到頭來還不是被卒吃掉。」梁蕭橫了他一眼,蔑視道:「切,老段,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好的不學,偏搶我台詞,小爺看你找打。」頓了一頓,叫道:「看打!」

    叫完二字,輕輕跳了下來,中途變招,倏爾欺身向段正淳所在,居高臨下,掌劈鎮南王門面,這一下忽起變故,迅捷無比,大出眾人意料。那個段正淳也當真了得,雖說變起頃俄,畢竟江湖經驗老練,遇襲不驚,見蕭兒掌勢突來,嘴角微微含笑,當即側一側身斜避。孰料那梁蕭武功亦是不凡,竟爾中途再次變招,改劈為打,拍的一聲脆響,狠狠在段正淳那張俊臉上印了一下,借此一物,又一個翻身,飄然悄立。

    定眼一瞧,見段正淳呆澀了片會,猛的勃然大怒,急揮掌劈來,眸中蘊滿火色,梁蕭心道:「糟糕,玩笑開大了,在那麼多英雄面前,堂而皇之給了他一巴掌,若是我,焉有不怒,況且他還是一個身份高貴的王爺,禍事了,禍事了……」不及他念,眼見他連掌劈來,惴惴不安之下,眼角瞥處,只見東北角所在,空間較寬,疾忙閃身斜行『大過』,再轉『既濟』方位。

    不料踏完『大過』這一步,再跨『既濟』之時,突然間,砰的一聲大響,屁股上挨了一記那段正淳的掌力,幸好梁蕭內力深厚,初時只覺微微火辣難受,一會那感覺便即消失。梁蕭借勢一滾至地,又滾了幾滾,裝腔大叫:「啊唷,叔叔打死人了,疼死了,疼死了,疼死我也……」梁蕭又在地上連翻連滾了幾下,痛苦哀叫,就差眼淚鼻涕齊流了。心底卻暗罵:「慕容博,你個王八羔子,你的凌波微步步法,果然不管用,險些害小爺失策,晦氣,晦氣!」

    忽逢奇變,眾人皆是一怔,見少年在地上連滾帶爬,形狀狼狽之極,十足街上的地痞乞丐,相顧駭然之下,不覺好笑。過了片會,見他還是如此,嚎叫痛苦,心下納罕,俱是僵直了笑臉,又見那少年在地上扭搐了幾下,忽然一動不動了。

    段正淳氣憤填膺,火氣之下掃了梁蕭一掌,不覺後悔,又念叨:「蕭兒這孩子武功奇高,我那小小一掌,不過滄海一粟,不至於送命,理應無大礙。」正感欣慰,又見他在地上滾來滾去,痛苦無比,心下甚軟,正欲舉步前去看看,霎時思道:「小子最會作戲了,不能上當,不能上當……」心中循循告誡自己,當即止步,冷眼旁觀。

    誰知不到半盞茶光陰,那小子居然沒動靜了,心叫不好,當下槍身上去,一摸他心口,登時鬆了口氣,幸喜心跳溫度還有,再探鼻息,鬆懈的心又慌了起來,顫聲道:「快,快,叫太醫,救他?」人群中頓時驚亂騷動,段正淳無暇思考,抱起梁蕭,逕往房間而去。

    過了半響,那太醫來了,替少年把過脈,一邊號脈,一邊搖頭暗思。段譽見太醫搖頭,心道不妙,急追問:「梁公子怎樣了?」那太醫兀自搖頭不答,一會又嘖嘖連道:「奇怪,奇怪,當真奇怪?」他一連說了三個奇怪,段正淳心中焦急,問道:「怎生奇怪?」那太醫略一思索,說道:「以臣愚見,這位公子,脈象渾然有力,不似生病?」

    段正淳驚道:「沒病?那他怎麼呼吸微弱,昏迷不醒?」那太醫左手微捋頦下鬍鬚,右手離了脈門,進而細探那鼻息,果真呼吸微弱之極,應道:「恕臣愚鈍,這……這臣也瞧不出個所以然來,不過,依目前情況來看,這位公子並無生命之憂。」段正淳沉吟了一會,忽道:「他傷在屁股上,是不是股上之傷所致?」

    那太醫驚異道:「哦,竟有其事?待我瞧瞧。」他探此人脈搏,明明察覺其身上一絲傷痕也無,心道:「王爺既如此說,想是煞有其事了,不成自己在大理皇宮待得久些,醫道也退化了?」這一句自是不便說出口。

    忽聞那刀白鳳說道:「你要怎個瞧法?」那太醫尚未回過心神,衝口道:「自然是脫下褲子檢查……」頓時住口,聽到是個女聲,回頭見是鎮南王妃,微覺尷尬,那刀白鳳羞紅了臉。段正淳咳咳兩聲,笑道:「大家還是先出去吧,好教太醫安心醫治?」諸人領命,陸續走了出去,房內獨留下鎮南王父子和那個太醫。

    鎮南王行至兒子身旁,小聲說道:「譽兒,你也先出去?」段譽急道:「爹爹,那蕭哥他……」段正淳罷手道:「有爹在這,你還不放心麼?」段譽還想再說,已被父親攆了出去,砰的一聲,將門關上,走回床沿,說道:「開始吧?」那太醫領命,伸手去解梁蕭那腰帶,才剛觸碰及身。

    驀地裡伸出一隻大手,將太醫那手緊緊拽著,那太醫吃痛,忍不住殺豬般慘叫,忽然一個邪氣的聲音喝道:「再叫,爺將你閹了,去做太監,信不信?」那太醫一聽,忍痛閉嘴,搖了搖頭,意思是叫他別那麼做,那人見狀,怒道:「嘿嘿,你不信,要不現下試試?」慌得個太醫急急搖頭,口中連道:「信,信,我信……」那人才將他手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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