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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章 打開天窗說亮話 文 / 文飄過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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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論黑子和綺文等人怎麼苦勁,雲裳(就是秦三娘)堅持長跪在一尺來高的紅漆門檻內,滿臉灰敗。

    綺文默不作聲的垂頭陪跪在她右側。

    而黑子等人只好站回各自崗位,一個個惱怒的瞪著扶青衣和長安。如果眼刀也能造成實質性傷害的話,那麼他們早就把這兩個該死的傢伙紮成篩子了。

    事實上,這兩個人似乎渾然不覺,此刻正悠閒自得的呆在正廳裡:扶青衣單手負後,立在鳳穿牡丹的繡屏前,捋著鬍子興味盎然的品賞著巧奪天工的蜀繡。

    而長安則垂手侍立在靠近門口的角落裡,半張著嘴,黑眼珠子滴溜溜的一一掃過屋裡的擺設,臉上儘是艷羨……

    「公主駕到——」總算從繡屏後傳來了一個鴨公般的男人聲音。

    扶青衣快步退到雲裳的身側,溫笑著垂手而立。

    長安立馬挺直小腰桿,瞅著繡屏後面,眼裡儘是期待。傳說中的公主都是金枝玉葉,風華絕代,有如九天仙女下凡。而他在公主府裡呆了這麼些天,卻至今不知公主長啥樣。

    繡屏後人影晃動,傳來木輪咯吱咯吱轉動的聲音。很快,一個表情清冷的宮嬤推著木輪椅從繡屏後轉了出來。輪椅上坐著一名病歪歪的年輕女子,面白如紙,身上囫圇的蓋著大紅氈毯。貌似綰在元寶髻正中的那只赤金七尾朝陽掛珠鳳釵過於奢華、沉重,壓得她抬不起頭,只能有氣無力的歪在椅背上……長安垂下頭,兩眼漆黑如墨,縮進角落裡,左腳不自覺的在地上畫圈圈。

    「草民扶青衣見過公主殿下。」扶青衣長揖行禮。

    長安有些沮喪的跟著作揖。

    三公主沒有理會他們,目光徑直落在了雲裳身上。

    容嬤嬤把輪椅推到主位前,又小心的替她掖好氈毯,這才快步過去雙手攙扶雲裳:「裳姐姐,您這是做什麼?快點起來。」

    兩行清淚奪眶而出,雲裳不顧她的阻攔,伏下身子,哽咽道:「不,奴婢自知無顏再見少主……只是奴婢多年不曾見過少主一面,心中甚是掛念。如今得見少主,奴婢再無牽掛……」話說到這裡,已然泣不成聲,雲裳索性強行「咚咚咚」的連連叩著響頭。

    綺文亦是跪伏於一旁。

    「綺文,你起來,不要添亂。」容嬤嬤早已淚流滿面,半蹲下身子,嗚咽著用自己的手掌去護著雲裳的額頭,「裳姐姐,主子沒有責怪您的意思,主子一直都惦記著您呢。您不用這樣,好不好?您這樣,主子心裡只有更難過。」

    一氣叩足三個大響頭之後,哭泣停止了,雲裳依舊埋頭跪伏在地上。

    「嬤嬤,快攔住裳姨……」丹鳳眼裡滿是愧疚,三公主直起身子驚呼。

    與此同時,容嬤嬤也察覺到了異樣,慌忙跪在地上,使勁抱住雲裳:「裳姐姐……啊!」

    綺文神色大變,煞白著臉爬了過來驚呼:「娘!娘!」

    前額正中醒目的印著一方紫紅色叩傷,雲裳躺在她的臂彎之中,臉上綻放出絢麗的笑容,雙目微睜,亮若星辰,右手食指微微抬起,指向屋頂上的天窗輕呼:「小姐,是小姐……小姐來接……」

    一道青影掠過。

    「不好,她服了毒。」扶青衣單膝跪地,不容分說的往她嘴裡塞了一粒指甲蓋大小的紅色藥丸,右手像是變戲法一樣的夾著三枚銀針,嗖嗖嗖的封住了她的三大要穴。

    眼裡的亮光陡然熄滅了,雲裳軟綿綿的偎在容嬤嬤懷裡,臉色迅速變成烏黑,右手無力的垂在地上……

    「不……裳姐姐!」容嬤嬤癱坐在地上,淚如雨下,抱著她失聲痛哭,「你怎麼這樣傻啊!」

    綺文直挺挺的跪在她的腿邊,雙手用力摀住嘴,眼淚象斷了線的珠子撲撲直落。

    扶青衣則不動聲色的伸出三指壓在雲裳右手手腕上。

    所有人屏氣斂神,滿懷希冀的望著他。

    屋子裡一片死寂。

    時間彷彿凝固了,半盞茶的時間卻比一個世紀還要漫長……終於,他收回三指,長吁一口氣:「幸好幸好……」

    話音未落,綺文就伏身抱著雲裳的雙腿,嚎啕大哭:「娘——」

    眾人無不動容落淚。長安更是淚閘大開,兩隻袖子輪番上陣揩淚。頃刻,兩隻袖子已經濕了大半。

    三公主垂下頭,偷偷彈掉眼角的淚花,又重新歪在了椅背上。

    扶青衣輕聲吩咐容嬤嬤扶著衣裳在地上坐直,一邊聚精會神的盯著雲裳的臉,一邊挨個的擰動三根銀針。

    只見雲裳原本烏黑的臉上漸漸多了些許紅色,並且紅色越來越濃……最後,雲裳的臉色竟變成了紫黑色。

    扶青衣突然輕喝一聲:「扶穩,我要拔針了。」

    容嬤嬤和綺文神色緊張,一左一右的把人架住。

    青色的棉袍袖一揮,三根銀針幾乎是同時回到了扶青衣的指頭縫裡。手掌微揚,銀針全不見了。

    幾乎是與此同時,雲裳眉頭緊鎖,猛的張開眼睛,身子呼的前傾,「撲」的吐出一大口墨黑的污血。

    緊接著,她又連連吐了好幾口污血。她的臉上,紫黑色緩緩褪退,臉色轉成蠟白。尤其是雙唇,不但沒有一絲血色,而且如久旱的田野一樣開了裂。

    一股難聞的腥臭味迅速在屋子裡瀰漫開來。

    「太好了,毒被吐出來了。」容嬤嬤摟住她的肩膀,喜極而泣,「裳姐姐,你剛剛嚇死大夥兒了。「

    雲裳卻雙眼一翻,仰面向後倒去。

    綺文用力扶住她,驚呼:「娘!」

    眾人的視線再一次鎖定扶青衣。他卻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伸手輕拂棉袍上沾著的一星半點灰塵:「唔,沒事,她只是有些虛脫,暫時昏過去了。多喂點糖水,再吃幾劑尋常的解毒湯藥就可以了。」

    屋子裡立刻響起雀躍的歡呼聲。眾人紛紛行動起來,把雲裳抬起旁邊的耳房,清理屋子裡的污漬,給扶青衣上茶,忙得不亦樂乎。

    「扶先生,請上座。」三公主衝他微微頜首致謝,「多謝先生出手相救,長樂不勝感激。扶先生如有什麼需要,儘管開口吩咐。只要是長樂能夠辦到的,一定鼎力而為。」

    扶青衣也不跟他客氣,樂呵呵的掀起袍角就在客位上端坐下來:「草民謝三公主賜座。舉手之勞,不足掛齒。只是,草民今日前來,確實是想向殿下進一言。此話悶在草民的心中已有數日,實在是不吐不快。」

    三公主聞言,雙眼輕垂,眼底精光閃爍,輕笑道:「先生不妨直言,長樂洗耳恭聽。」說罷,用眼角的餘光瞥了黑子等人一眼。

    黑子等人收到暗示,悄無聲息的退了下去。

    長安不等扶青衣吩咐,很自覺的退了出去。

    屋子裡只餘下他們二人。

    扶青衣連連頜首,捋鬚輕笑:「殿下既然誠意拳拳,草民也就不再兜圈子,直抒胸臆便是。草民想請問殿下,您覺得駙馬爺為人如何?」

    三公主顯然已經料到了他就會有這麼一問,靜靜的答道:「大智若愚,大巧若拙。駙馬實乃妙人也。」

    「就這些嗎?」扶青衣的身子不由微微前傾,熱切的問道,「雲裳等人在駙馬身邊蟄伏了兩年多,從來就沒有露出過破綻。可是,駙馬又是怎麼識破他們的身份的?難道殿下就一點兒也不好奇嗎?」

    「輸了就是輸了,多說無益。」三公主抬眼望著他,目光灼灼,「本宮已經明白了先生的意思。呵,駙馬小小年紀,便能交上先生這樣的至交好友,本宮真的很羨慕啊。」言下之意,這事就是敗在了扶青衣的手裡。

    扶青衣擺手笑道:「殿下誤會了。據草民所知,從剛一開始,駙馬就沒有相信過雲裳編的那套說辭。而草民是兩個月之前才介入這件事的。駙馬向草民求援時,很明確的說出了雲裳的真實身份。時隔十多年,又聽到了故人的消息,草民一時興起,這才應承了下來。」

    三公主千年不變的臉上終於現了一絲錯愕。兩年多以前,高進那時才多大啊!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孩子怎麼可能做到這樣的忍隱、理性外加明察秋毫!

    扶青衣歎了一口氣,端起蓋碗低頭喝茶。

    「他,他到底是怎麼知道裳姨的真實身份的?」嘴裡又苦又澀,三公主乾巴巴的問道。

    扶青衣放下茶碗,正色道:「之前,草民問過駙馬爺。據她自己說,是因為『絕不在同樣的地方被絆倒兩次』。唉,草民愚鈍,百思不得其解。」其實,他還是隱約猜到了七八分——很有可能在雲裳之前,三公主就已經派過人去高進身邊臥底。並且,那人也被識破了。

    果然,三公主反覆的輕聲念著「絕不在同樣的地方被絆倒兩次」,神情越來越落寞,還摻夾著絲絲悔意:第二次聽到這句話了。大婚當日,汪太醫也提起過這句話。絕不會給對手第二次機會,這個高進真的有這麼厲害嗎?或許,根本就不應該去招惹這廝!啊,為什麼偏偏就是他!難道給母妃報仇是錯的嗎?上天為什麼要百般刁難!

    貌似三公主糾結的腸子都結成了一團,扶青衣輕輕搖頭,起身拱手告辭:「興許是年歲漸長的緣故,草民越來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世人都說『眼見為實,耳聽為虛』。唉,其實,草民卻以為,世上有很多事,就算是親眼所見、親耳所聞,也未必就是真的。草民想說的話,已經說完了。謝殿下賞臉,能聽草民絮絮叼叼的說了這麼多。草民告退。」

    這話裡分明有話!三公主正要挽留,黑子急沖沖的跑了進來。看到扶青衣還在,縮縮脖子,本分的退到一邊垂手侍立著。

    於是,三公主生生的嚥下的湧到嘴邊的話。

    等人出去了之後,黑子啞聲說道:「主子,順子回來了……順子說,這兩年,他哪裡也沒有去,一直都被駙馬爺拘在忠勇侯府裡。這一次,是駙馬爺派人把他送到了二門。」

    「什麼!」三公主失神的站了起來,身上的氈毯悄然滑落在地上。當年,汪太醫把順子送給了林夫人。林夫人按照約定,讓順子化名為長福,當了高進的長隨。不到半年,長福就因為「私闖少爺房間」的小過錯被高進當眾趕出了侯府。兩年來,汪太醫和林夫人多方查訪,都沒有順子的下落……呵呵,順子就是讓高進第一次被絆倒的人。也是從那個時候起,被他順籐摸瓜,最終暴露了整條人脈關係。

    「主子……」黑子抓狂——高進快把他逼瘋了。

    嘴角慢慢翹起,透過厚厚的粉底,三公主的臉上露出兩分燦爛的笑容:「吩咐下去,今晚掛紅燈籠。」

    呵呵,多一個聰明的隊友,總好過多一個聰明的對手。更何況,那個聰明人已經伸出了和解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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