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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三章 閒池閣 文 / suolala

    況殊月斜躺在那個紫檀木折枝梅花的美人榻上,有些倦倦的翻了翻手裡的小冊子,末了轉過頭來,涼涼的斜了在邊兒上候著的大丫頭竹影一眼:「怎麼樣?椽哥兒還在外面站著嗎?」

    這時候已是晚膳罷了的時辰,況殊月臉上的妝也已經謝罷了,原本插在頭髮上的那根兒合菱玉纏絲曲簪也有些松落了,滿頭的青絲都垂瀉到榻上設著的那個青玉抱香枕上。因為她躺著的這個地方,只不過是園子裡臨水的一個小亭子,雖四面都被層層的幔帳給遮掩住了,偶爾風飄撩動絲帷,還是會有晚花落蕊被帶進來的。這瓣瓣殘香就在風吹影動之中,落在她那鋪瀉滿枕的青絲之上,襯著那雪樣的肌膚跟那花般的容貌,在這昏黃燈光的映照之下,顯得越發的嫵媚而嬌妍。這也就罷了,偏她因剛用過膳,吃了幾盅酒,這會子心頭身上都是燥熱一片,因此連鞋襪都褪除了。那對玲瓏玉足就這麼垂在塌邊,腳踝處那身珍珠白的湖縐裙也微微上卷,乍眼望去,無端給人一種綺麗而又曖昧的感覺。竹影雖是個丫頭,這會兒子也不覺喉頭有些緊了緊,臉色微微發緋:「回夫人,還站著呢!」說到這裡,輕聲咳了咳,「奴婢瞧著這天色是越來越晚了,眼下又是在水邊兒,自然是越發的冷了。莫說椽哥兒年紀小有些經不得,便是夫人您,也該回屋裡去暖暖身子了。」

    況殊月聽了這話,把手裡的書冊一扔,轉過臉來似笑非笑的瞄了竹影一眼:「小蹄子,裝的什麼相?你當是我沒見過你在爺們兒跟前赤著身子發浪的樣子嗎?這會子裝的倒正經,倒教訓起我來了,你也不覺得臉上臊的慌?」

    這話一出口,竹影立刻就慌了,又羞又怕的,把個桃花樣的俏臉兒唬成了梨花色兒,話聲也變得有些遲疑而忐忑了:「夫人這話是哪裡來的?可是不想奴婢活了嗎?什麼在爺們兒跟前赤著身子發浪?奴婢雖說不是家生子兒,也算是清白人家出身,學過規矩的。夫人怎麼樣奴婢都好,但求這玩笑話還是免了罷!」

    況殊月輕嗤了一聲:「學過規矩?學過勾引爺們兒,浪媚著爺們兒不放的規矩吧?!!!你真打量我什麼都不知道呢,是不是?才先的時候勾引相爺,這會子便連在府裡做客的表少爺都媚上床了。前兒二更時候,就在這美人榻上發浪的那個騷蹄子是不是你?我不過是念著你也是個命苦的,老子娘又是個多病的,實在沒什麼依靠,若真是攆出去了也怪可憐見的,所以裝作不知道罷了。你倒還好意思在我面前裝模作樣!」

    竹影萬料不到她居然對這些瞞著她的事情恁般清楚,一時間有些呆了,咬著嘴唇,吶吶的看著況殊月,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況殊月又橫了她一眼,鞋也不穿,就從那榻上走下來,裊裊婷婷的停在竹影身前,抬起手端著她的下巴往上揚了揚:「我看你的臉兒生的也沒什麼出奇的,也就是比旁的丫頭齊整些罷了,到底是有些什麼好處呢?怎麼爺們兒都像是蜂蝶逐著花蜜一樣的圍著你轉呢?莫不是這身子有些什麼妙處?」說著,把手一放,就往竹影胸前抓去。竹影一個不防,身上綿軟處就給她抓了個正著,饒她再膽大沒顧忌,這會兒也禁不住又羞又慚,幾欲暈倒了。

    「夫人在裡面嗎?椽哥兒還在棲雲樓那邊兒候著呢,這都幾個時辰了,連晚膳還沒用呢。新來的王嬤嬤讓奴婢過來問問夫人何時得空?又何時放哥兒回去用膳?」況殊月手才碰上竹影身子沒一會兒,就有人隔著簾子在外面稟事了。況殊月眼睛又斜了竹影一眼,悻悻的垂下了皓腕,走回美人榻那裡坐下,又衝著竹影擺了擺手示意她帶外面的小丫頭子進來。竹影這才喘了一口氣,走出帳外,將那丫頭帶進了來。

    「去跟椽哥兒說,就說我交代了,今兒個不允他用膳,在棲雲樓再立上半個時辰,才許回去。回頭將先生近期講過的書,細細抄過了再來見我!」況殊月沉著臉,帶著些微怒的瞪向那個小丫頭子,「你也是馮嬤嬤一手帶大的老人兒了,怎麼看著哥兒逃課不上書房也不記得過來回報一聲?還傳到大公子那裡,幾乎連相爺都驚動了?想是我平日待你們太寬和了,還是找一日跟前兒個夫人一樣把你們叫到跟前仔細訓斥一番,再攆走幾個才清靜!」

    那小丫頭也是慣來跟著南玉椽身邊侍候的,自然知道哥兒是個什麼樣的人,往日裡逃課也不是一兩回了,哪一次不是口頭上訓訓就罷了。就是有一次被相爺親自捉到,也不過罰哥兒抄了幾頁書就了事了?怎麼這一次不知怎的,竟冷著哥兒半天都不見,甚至連晚膳都不讓用了,真真是讓人納罕之極。慌得她腿彎一軟,立時就跪了下來,嘴裡高呼:「夫人恕罪!」雖心裡有萬千不服,卻是一個字兒都不敢說。究竟也是跟在哥兒身邊多年的舊人了,連帶著對夫人的性子也有些知道。這位主兒最是個不愛跟下人們磨嘰的,若是低頭服了軟認了罪也就罷了,若是不知道眉眼高低硬要分辯,她倒也坐在那裡好聲好氣兒的聽你說,只不過等你把話說完以後,就再也不能在這府裡呆了就是了。也正是因此,這丫頭並不分辯,只是倒在地上把頭磕個沒完。

    況殊月見她乖覺,也不責苛了,揮一揮手,讓她站起來:「行了行了,現下馮嬤嬤都給攆了出去了,椽哥兒身邊若沒有服侍的慣的丫頭在,也著實不是個事兒。你也別在這裡多呆,快些帶他回自己房間罷了。以後可得給我看仔細了,若是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別說我不饒你們這些個近身兒的奴才,便是相爺也再不放過的!」說到這裡,見那丫頭唯唯諾諾的又要叩頭,心頭一陣厭煩,蹙著眉直接就把她打發走了。等那丫頭走遠了,才緩緩站起身來,一步步往竹影身邊走去。

    正如外間人知道的一樣,這右相府的的確確是個美人窩兒。不但府裡的姑娘夫人們個個兒仙人似的,頗為出塵。就是那些個身邊服侍的丫頭子們也都水蔥似的,模樣標緻著呢。這竹影就可算得上是丫頭裡面冒尖兒的一個。長相俏致不說,身條兒也婀娜多姿的跟風擺楊柳似的。因是一等丫鬟,穿的比普通的丫頭可好的多了,她又是個貪靚的,自然打扮的更比一般人妖嬈些。穿的雖是簡單的素白色的衣裙,偏偏又用了金絲銀紅的繡線從衣角處挑出了朵朵怒放的梅花,一直從裙擺延伸到腰際。又用了一根碧綠綠的腰帶勒緊了細腰,勾勒出一副窈窕的身段,再搭配著她烏油油垂下來的一頭青絲,倒是讓人在爽利之外另有種別樣的魅惑之感。

    況殊月上下瞄了她兩眼,步態妙曼的走上前去,手只是一伸,就把她腰上繫著的那根腰帶就拽了下來,拿到眼前仔細的端詳著,冷笑了一聲,緩緩開了口:「你倒是個有本事的!表少爺先才得了的碧玉絛,也不過是展眼間,就到了你的腰間了。就跟當年,相爺掛著的那個玉色繡折枝堆的香囊似的。這麼好的手段,這麼美的姿色,我看你跟著我著實是有些虧了,不如我明日就去稟了夫人看她是準備給你新建座園子讓你跟我做姊妹呢,還是配給表少爺做外室,你看可好?」語畢把那腰帶又擲回到她身上,提著裙裾又斜倚在榻上。

    這話一說,竹影哪裡還有話說?直接「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都是奴婢的錯兒,奴婢以後再也不敢了,求主子垂憐,放奴婢一條生路吧!」說著說著,眼淚就忍不住從眼眶裡跌落出來,雨打梨花似的,看著讓人心底不由自主就起了憐惜。

    況殊月「呸」的一聲啐了她一口,從榻上直起身子來:「好一個美人兒,竟在我臉前兒也裝起嫵媚來了,看這淚珠兒落的。你快把那眼淚收一收,打量清楚了,我可不是那些個稀罕看你滴淚的爺們兒!休得在我面前做出那些個可憐相!」說著隨手拿起她剛才枕著的那個青玉抱香枕就往竹影的頭臉上砸去,「你個小娼婦,還敢說自己是清白人家,學過規矩的?!!!主子不過逛個園子摘朵花的時間,你就能跟主子的男人滾到一張床上去,還張狂的敢把那香囊就繫在腰上來回的扎主子的眼!我才開始還當你有多大本事能哄得相爺如此待你呢,算下來也兩三年了,相爺居然就再沒見你第二回。你倒是個識時務的,看著這邊兒沒戲,就開始另想法子,表少爺才來府上多久,你竟就跟他勾搭上了!前兒個晚膳的時候,我就瞧見你們兩個神色不對,果然夜裡就在我這榻上顛龍倒鳳起來了!你老子娘就是這麼教你規矩的嗎?還不快些給我滾出去,莫在我眼前惹我生厭!」

    竹影本來跪在地上,越聽心裡越沒底,著實擔心她會真把自己打死了,或是發買了去,孰知臨到末了,她居然輕飄飄的只是讓自己出去,一時間有些反應不來,傻傻的跪在原地,竟是不知該作何應對了。而這時候,亭外夜色漸沉,星子漸升,亭子上圍著的絲帷被夜風吹得擺動的也更烈了。亭邊池水清清,除了偶爾的魚游蝦弄的破水漣漪聲外,別的什麼都沒有。竹影抬起頭又看了況殊月一眼,心底那股說不出的危險感,越發的濃烈了。她到底是在打些什麼注意呢?竹影深吸了一口氣,忐忑不安的低下了頭,仍然沒有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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