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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三章 人情薄似秋雲 文 / suolal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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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當從風荷亭往漪園回轉的時候日色已變得有些昏黃了。雖距晚上宴開還有段時辰,卻到底是有些大節下的樣子了。她一路行來,便覺絲竹相和,笙簧盈耳,端的是熱鬧非常。待得到了漪園附近,情形卻倏然一變,觸目所見無非花光柳影,鳥語溪聲而已。丫頭也好,婆子也罷,竟是一個都沒見著,就連那平日總是站在園門外候著自己的飛白飛青也無了蹤影。

    玉當心下納罕,這漪園再冷清,平日裡也總是有粗使的丫頭婆子們守著門的,況她臨走前宮玉柳又早言明了武陵羅家的人過來探她了,那李流波再厭棄無視她,表面的功夫卻還是得做齊。卻哪裡有眼見著姑娘回園子了,卻無一個人迎著的道理?

    她卻不知李流波今日也不知怎的,竟是霉到了極點。給南玉屋早就看好了的親事沒了下文不說,連權柄都被宮玉柳跟孫素蘅平空瓜分了去,原想著過來找著那個大膽妄行的丫頭子出出氣,誰料想手下的婆子不長眼,打到了姑娘不說,還恰巧被宮玉柳抓個現行。且聽那宮玉柳的口氣,竟是那個被打的小庶女的娘舅家來人了。設若那丫頭口下沒個遮攔,對著她外家的人胡亂哭泣幾聲,旁邊再有人落井下石一番,旁的不說,她辛苦了十七八年才積下的賢名恐怕就要生生被斷送了。

    李流波一想到這裡,就不覺心頭突突直跳。她情知今日之事是絕瞞不下去的,又不能把三春打殺了坐實此番的惡名,恨得手裡的帕子都快揉碎了。最後只得繃著臉兒,色厲內荏的對著園子裡的這一眾下人狠狠的訓斥了一番兒。繼而,著人把三春關在柴房,然後一使眼色,陳嬤嬤跟飛白飛青對視一眼,便不覺垂下了頭,斂息屏聲的跟在她帶來的那一干人等後面隨她走了。她三人一走,這園子裡哪還有什麼主事的人?又恰巧跟著孫素蘅的觀雲姑娘過來說她那邊兒缺少人手,若有現下無甚事情在手的願意過去搭把手的,宴後有賞錢可拿。這漪園地僻,丫頭婆子們又都是些眼裡沒見過東西的人,聽了這話,自然是喜滋滋的跟著就去了。哪裡還想得到留門看戶等主子這樣的事情兒?

    玉當心下詫異,提起裙角就進了門,然而前後轉了個遍兒,卻硬是半個影子都沒見著。正皺眉間,忽聽悉悉索索的,似有聲音自院兒西架著的那個薔薇木香叢裡傳過來。玉當眸光一沉,便往那邊走去。走的近了,才瞧見是個頭髮蓬蓬的丫頭正蹲在地上拿根樹枝在地上挖蚯蚓。那丫頭看身量也就跟玉當差不多,身上的衣裳看著倒也是簇新的,偏生被她穿的歪七扭八的,袖口上更因拿著樹枝剜泥巴而顯得有些髒污了。

    玉當把眼去看,認得她正是那個新來補塘雪缺兒的小丫頭淺碧。她因做事毛躁,更兼不懂得看人眼色,又貪玩兒,雖進園子的時日少,厭棄她的人卻都不嫌多。玉當又不是那等閒著無事會跟小丫頭子攀談說笑的親近性子,故而,這淺碧雖素日就在門子那裡杵著,玉當卻不曾跟她說過幾句話。是以,雖覺她這個年紀了還蹲在地上挖蚯蚓著實有些奇怪,但也沒多想,只輕咳了一聲,然後細聲問她道:「淺碧,你飛白飛青兩位姐姐哪裡去了?」

    那淺碧正蹲在地上挖的入神,冷不防身後有聲音傳來,唬的一下子就蹲在了地上,再回頭看見問話的是姑娘,臉色不覺就變得更白了。她強自哆哆嗦嗦的站起來,想起身行禮卻不知道手腳該怎麼擺放,待要回答問題卻壓根兒不曉得姑娘問的是什麼,戰戰兢兢在原地摳磨了半晌,最終也還是一句話也沒有說,只白著臉兒侷促的站在原地,眼角不時瞄一眼花蔭深處,也不知道在瞧些什麼。

    玉當順著她的視線瞧了下,見並無異樣,又想著她素日就是個膽小不愛說話的性子,不覺放緩了聲音,態度有些柔和的望著她:「園子裡怎麼只剩你一個人?陳嬤嬤哪裡去了?還有你飛白姐姐跟飛青姐姐呢?怎麼留你一個人兒在園子裡?」許是她聲音輕了,那淺碧終算是反應過來了,一面腳步慌慌的從花叢裡走出來跟她施禮,一面小心的把適才的事情回說了。

    玉當見她拙樸愛人兒,忍不住掩袖笑了笑:「既然是有賞錢可拿的事情,且她們又都去了的,怎麼你竟不跟著一塊兒去呢?難不成還嫌金子晃眼銀子傻白銅錢腥氣不成?」淺碧摸著後腦,樣子很有些不好意思:「姑娘說笑了,哪裡是我不願意過去?是觀雲姐姐身邊兒的老嬤嬤特特兒的說了我太過粗手笨腳,恐去了再添累贅,因此不准過去,我才不得不留下的。」

    玉當怔了一下,這南府上下那麼多的丫頭,似她這般直言不諱的說道自己不是的倒可算得上頭一份兒,心下又添了幾分喜愛,過了一會兒,才想起來問旁的:「你說三春現下被關在柴房裡,想來必是有人看管著的,我這邊兒尚需人幫手著張羅晚上的衣著禮品,只你一人恐是不夠,不若你陪著我一起去柴房,叫那裡看守的丫頭們一塊兒過來幫忙。等宴罷了,我再叫飛白拿銀子賞你們,可好?」

    她這般說話,淺碧哪裡還有二話,一面喜不自勝的應了,一面誠惶誠恐的在前面引路,只是待到了柴房屋後的那幾竿湘妃竹的時候兒,卻沒有再往前走。許是今日園中主事的都不在,便連尋常的婆子丫頭們都為了拿賞錢去外面幫手了,奉了李流波囑托在這裡看管三春的兩個丫頭便都顯得有些散漫了。左右又無事,便開始無聊的閒磕牙。說完俊俏的小廝跟那些子不安份的丫頭們,話題便慢慢兒的往主子身上帶了,玉當跟淺碧走到湘妃竹那裡的時候,正聽到她們在議論自己跟今日來瞧自己的舅母。不覺眸光一閃,就拉住了淺碧的衣服,然後對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就開始光明正大的站在那裡聆聽了。

    那兩個丫頭談興正酣,哪裡料得到背後還有人兒?不覺把聲音放的更加大了些兒。「聽姐姐剛才所說,我卻是有些子明白為什麼咱們姑娘的外家會跟先頭的九夫人斷了聯繫的。我拙嘴笨舌,隨便說說,姐姐看看是不是這個理兒啊!」穿秋香色衣裙的丫頭子笑了笑,聲音嬌脆,「姐姐想啊,咱們姑娘的這外家畢竟算得上是武陵的大家族,既是書香門第,自然是想著把姑娘往正頭上聘的。咱們相爺自然是好的,但偏房畢竟跟正房奶奶不同。又聽說九夫人前頭尚有說好的親事,如此一來豈不是掃了兩家的顏面了?那羅家想來也是疼女兒的,雖因此傷了體面,到底是把家裡的姑娘嫁到她想嫁的地方了,但又不能不對原先說好的人家那裡有所交代,是以在明面兒上沒跟咱們九夫人來往也是情有可原的。我想著,興許是咱們知道的不多,也許背地裡不知道這羅家還怎麼的親九夫人呢!若不然,也不會莫名其妙就過來探咱們家姑娘不是?」

    她原想自己這話說的不錯,誰知對面坐著的丫頭冷笑了兩聲,一臉的不苟同:「你不是咱們府裡家生的,自然對府裡的這些子陳年舊事瞭解的不真。會這樣想,倒也無可厚非。畢竟是過去的事兒了,我原也不想說的太多。可先頭的九夫人救過我母親跟我的命,我不能眼睜睜的知道些事情卻不說出來,任著九夫人的聲名被作踐!」

    這丫頭說到這裡,聲音略微停頓了下,才續道:「你不知道,先頭的那位九夫人可是個苦命的。若她真是相中了咱們家相爺才嫁進來的,倒也罷了,卻分明是被那羅家的不知道那個腌臢貨暗算了的。說來話長,咱們相爺因去巡查工事住在了九夫人的娘家武陵羅家。那會子,九夫人剛剛由家裡的長輩做主,許給了世家通好裡一個前途看漲的名門公子。因婚事剛定,往來皆要避嫌,是以終日便只呆在繡房裡描紅繡花以備嫁。孰知不知得罪了誰,偏引得被咱們相爺給覷見上了心。然則,相爺雖是個風流性兒,卻到底是有品格的。可那腌臢賤貨竟在相爺飲用的茶水裡放了些不乾不淨的藥物,使得九夫人除了嫁予咱們相爺,再無其他路可尋。

    「若只是這樣也便罷了,那一年九夫人剛生了咱們姑娘,身子弱的不成樣子。早前貼身兒服侍的丫頭子們也被殺的殺,攆的攆。我母親雖是低等的雜役,卻到底受過九夫人的恩。便尋思著要不要通知下九夫人的娘家人看看可有解救的法子。恰好那一日逢著夫人的胞姐進京,我母親便捨了命,想了好些個法子這才得以見了那位身邊的管事嬤嬤。本來想著再絕情也是親姐妹,孰知不說來意還好,說了之後,那嬤嬤居然取了一根白綾直扔到我母親腳邊。『回去告訴你家夫人!我羅家沒有她這等被污了清白還委身賊子的賤人!更沒有她這等沒本事還要禍及娘家的蠢貨!她但凡有有一點念著我們羅家的恩,便該早些一根繩子吊死了自己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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