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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五章 萬事原來有命 文 / suolala

    南玉台因是南修肅的長女,一向便很得他的疼愛,雖說是姨娘生的,在府裡的體面卻也同南修肅的嫡子女未差分毫。更兼她自來便心氣兒極高,又是個有手段的,既狠得下心腸,又能撒嬌扮癡低頭服軟,因此未出閨前在這南府裡頭可算得上是小一輩裡頭的挑頭兒人物。便是南玉堂也因帶著些兒文人的小性子,在有些事上也還不及她有見識。既嫁入鎮北侯府以後,又手段玲瓏的博得了府中上下人的一致看重,這南玉台就不知不覺的變得有些兒驕矜了。但再怎麼樣的自許,她也不是一點兒禮數都不懂的,是以被謝月蕙那麼淡淡的呵斥之後,嘴巴翕張了幾下,最終還是有些子無力的吁了口氣,曲了曲膝,衝著謝月蕙行了個禮:「姨娘勿怪,是玉台放肆了!」

    謝月蕙瞥了她一眼,既不說讓她起,也不說不讓她起,仍然無動於衷的敲著手裡的木魚,只當做沒聽到她說話。那南玉台哪裡不知道她是在拿喬?但再怎麼說,那也是她生母,即便心頭一萬個不服氣,卻也不得不低著頭維持著方纔的姿勢,一動也不敢動。

    又過了一會兒,正當南玉台覺得有些支持不住的想不動聲色的換姿勢的時候兒,謝月蕙才哼了一聲,道句「罷了!」,然後放下了手裡的木魚,緩緩走到南玉台跟前,眼睛直直盯著她的眼:「你這會兒子是不是想著我這人著實是有些兒子不講情理?明明你說的話是為我著想,我不謝你提點也就罷了,居然還反過來難為你?」

    南玉台略微怔了一下,雖心底確是如此想的,到底是沒敢說出聲,只垂下頭,低低的道了聲:「不敢!」

    謝月蕙哪裡會不曉得她怎麼想的?瞧著她眼底明顯的不服氣,再看著她強自低下的頭,不覺「嗤」的一聲就笑開了:「不過是僥倖,佔了玉樓那幾日臉上出疹的便宜,成功攀上了鎮北侯府的親事。你便真的打量自己是什麼了不得的人物了不成?也不想想,嫁過去那麼些兒年了,竟是連個哥兒都生不出來。現在年輕,那府裡容著你。你真以為再過個幾年,你還會跟如今一樣的風光?且不說你是高嫁,娘家如何壓根兒就沒被婆家的人放在心上。便是人家看得起你娘家,你又沒嫡親的兄弟在後面撐腰,我真不知你是哪來的底氣這般氣盛!」

    謝月蕙說完這話,把手裡敲木魚的槌子一扔,一步步慢慢兒的走到南玉台跟前兒:「若是只有氣盛便也罷了,偏還喜歡自作聰明!你道我是真的無力回寵,所以才終日縮在這裡唸經誦佛的嗎?也不打量打量,從前那會子的羅青苧是如何從風光無限的承受獨寵變成後來的淒涼慘死的!你府裡的那幾個跟世子糾纏不清的通房跟側室們又是怎樣這麼長時間沒一個誕下孩兒的!你須記得,是我不想去爭,所以才會這樣兒的!若我真的插手,你以為這府裡會有什麼人能贏得過我?」謝月蕙說到這裡,冷聲一笑,眸光裡滿是陰狠,哪裡還有方才敲著木魚頌著佛經的慈藹樣子?

    她這話落地,南玉台才想起來自己這位姨娘的手段!若不是她挑的漪園那主兒身邊兒的丫頭子對自家爹爹上了心,又暗暗唆使她在爹爹去看那位的時候兒說了些兒不清不白的話,以爹爹那會子對那位的熱乎勁兒,哪裡有那麼容易就拋開掉的!也是了!自家這位姨娘自小兒便在玉康巷長大,能艷冠玉康,名動京師,卻又始終保持清倌兒的身份不說,還在自家爹爹在同南平侯府的嫡小姐成婚的蜜月期裡便嫁了進來的,又豈會是等閒之人?便連自己,那一日若不是聽她提起玉樓不慣聞那杏花的香味兒,一嗅得那味道便會面出紅疹的話,那她又豈會襯了心願如而今一般的嫁入鎮北侯府?

    南玉台想到這裡,不覺垂下了眼眸,方想著該如何同她認錯兒的時候兒,腦子裡倏然似有一道亮光閃過,攪得她瞬間便將適才要想的事情給統統都忘光了:「姨娘方才說什麼?什麼叫我們府裡那幾個跟世子糾纏不清的通房跟側室們又是如何在那麼長的時間裡都沒有身孕的?難不成,這些事情竟都是姨娘做的不成?」

    謝月蕙點了點頭:「我只生你一個女兒,自然什麼事兒都得為你做的妥妥的!你心氣兒高,不甘人下,偏又隨了你父親,秉性剛直,輕易不肯使陰。你既然不願意出手,那自然得由我出面替你料理這些兒子齷齪事兒!再怎麼說,嫁到那鎮北侯府也這麼些兒年了,偏生竟只生了兩個丫頭。我沒法子幫你生個哥兒出來,自然只能幫著你防著那些子狐媚子們。你放心,我既已攬下了這事兒,便必會護你到底!你一日不誕下嫡子,你府裡便再沒有一人能生得出男孩兒來!」謝月蕙衝著她柔聲一笑,只是須臾臉色就不覺變得有些兒黃黃的,很淒涼的樣子,「只是這事兒不管如何說,到底是於陰德有損的!我早知道我這輩子的冤孽是洗不掉了,每日裡對著菩薩誦經禱告,也不過是為著讓自己心安罷了!」

    這話一出,南玉台才算是徹底站不穩了。她萬料不到自己姨娘居然本事通天成這樣兒!瞧著她每日裡都在這佛堂裡坐著,想不到居然還能把手伸到自己婆家的後院。世子身邊兒的侍妾通房們那麼多,便是自己也想不來法子神不知鬼不覺的除掉她們肚子裡那些子禍胎的,姨娘卻是怎生做到的呢?

    南玉台越想越覺得可怕,腳步一個踉蹌,險些被後面的凳子給絆倒。好容易才省過神來,有些子愣愣的看向謝月蕙,面上表情怔忪,喜憂難辨:「倒是想不到姨娘居然如此手段!一向不曾見你出門,便是在府裡也無甚親近的丫頭,卻不知是如何做到的!」

    謝月蕙笑了笑:「我自然有我的手段!什麼時候兒你猜到了,便也到了我不用為你做事兒的時候兒了!我但願你這一生都不會遇上這樣的日子,有什麼艱難的過不去的事兒,我都能在你察覺之前便把它給消弭掉!」

    這話說的感人,她原想著南玉台即算再不識好歹,這會子也該當有所觸動的。孰知,南玉台仍然一動不動的佇立在原地,表情恍惚不說,連聲音都低低沉沉的,帶著些兒說不出的陰鬱味道:「那又有什麼難猜的?要想不動聲色的讓女子滑胎,除了麝香還能有什麼?一次兩次也就罷了,這麼些兒年來,舉凡是有了身孕的,莫不是莫名其妙就滑了胎的。世子還道是自己身子不好,才使得那些懷了孕的坐不穩胎的,卻哪裡料得到這其中還有這樣的緣故?」語畢,有些諷刺的一笑,斜眼望向謝月蕙,目光裡隱約泛過仇恨。

    謝月蕙只顧著低頭飲茶,自然錯過了她那明顯有些不對的情緒。聽聞這話,只當是她在稱讚自己有手段。不覺笑了笑,側過臉來,似是有些反省的樣子:「嗯,聽你這麼說,這法子以後確是不能常用了。其實,我原是也不願意用麝香的,畢竟那東西不能用的狠了。我也只是想讓她們暫時不要生下孩子,卻不是存想想絕了她們的念頭。可是,那畢竟是你們府上,我不好安插人手,也恐事洩牽累了你,只得用些最穩便的法子!你且好好將養身子,等生下了哥兒,自然便沒這些烏煙瘴氣的東西污你的眼睛了!」謝月蕙衝著南玉台微微一笑,模樣甚是和藹。

    哪料南玉台聞言卻倏然哈哈大笑起來,樣子甚是癲狂:「哈哈,我沒聽錯兒吧?你說什麼?要我好好將養身子,好給世子生哥兒?哈哈哈!你是真不知道還是佯不知道?你害了府裡那麼多人滑胎,卻獨獨放過我,這豈不是將我送上了火爐上去待人烘烤?世子再敬我愛我,總是免不了要疑我的!而我又哪兒來的資本去給他懷疑、冷淡、疏遠,以至陌路?

    「正如你方纔所說,我既是高嫁,又沒嫡親的兄弟撐腰,所有的幸福便都繫在世子一人身上。我怎麼能夠讓世子疑我?我只能想法子讓他釋疑!那麼,又有什麼法子比滑胎更能取信於世子呢?沒有!所以,我只能滴著淚對自己用麝香,把一個成了型的男胎給滑掉!姨娘,你看,我真是你親生的!這樣的法子除了姨娘生下的孩子以外,可還會有旁的人狠心去做?我倒是真的如自己所願的那樣把世子險些冷掉的心腸給回轉過來了。只是,從今而後,再也不可能懷上任何一個孩子了!萬事原來有命!姨娘,你誦了這麼長時間的經,看來還是沒把那罪孽給洗掉!不然,我何以會至此???!!!」南玉台說到這裡,不由得顛顛兒的笑了起來,笑聲蒼涼,笑聲淒厲,搞的這小小的佛堂裡氣氛驟緊,一派壓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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