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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六章 幸遇三杯酒好 文 / suolala

    一無家世可以依仗,二無財力能供驅使,原本是玉康巷一個再低等不過的的風塵女子出身,卻能攀上了南修肅這樣的人被抬入府成為二房,繼而坐穩位置,令膝下唯一的姑娘壓過了府裡的嫡小姐嫁入侯府,謝月蕙哪裡會是個沒有算計、終日只會無用的躲在自己園子裡的庵堂內念佛誦經的懦弱之輩?不似宮玉柳那般鋒芒畢露,也不若樓心香那樣藏拙守愚,謝月蕙算計人於無形也就罷了,若不是她說,那些被算計的人竟連自己何時被她算計了都不知道,也著實是太過厲害了些兒。

    只可惜聰明反被聰明誤,機關算盡最終害的卻是自己的女兒!南玉台方纔那話一說,她立刻就呆住了。一下子從凳子上站起身來,眼睛瞪得大大的望著南玉台,嘴巴翕張著似乎想說些什麼,最終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只覺得胸口悶的慌,再使勁呼吸都吸不進一口氣來,心裡又急又慌,最後竟兩眼一翻,身子往後一仰,直直栽倒在地,居然昏了過去。

    南玉台原本咬著牙恨恨的瞪著她,心裡委實是說不出的惱恨。是以眼看著她倒下也不見慌張,甚至牙一咬就想拔腳離去,管她是裝的也好,真的昏過去了也好,就這麼甩袖走了再也不管了。謝月蕙是妓館清倌兒出身,被自己家人賣去了那煙花之所,又耳濡目染見識了許多爾虞我詐互相傾軋的事情兒,自然就養成了誰都不信誰也不近的個性。進南府也這麼些兒年了,身邊兒硬是一個可以倚重的心腹也不培植。她又慣於惺惺作態,對外只做出一副潛心向佛與世無爭的樣子。是以,連進這佛堂,也不帶丫鬟婆子們在身邊兒侍候。那些子丫頭婆子們也都不是沒心眼兒的,對她再好也捂不熱她的心,又早看透了她是不會再重拾昔日的威風了。因此對她,不過也是浮面兒上的那般淡淡的。設若南玉台真的就此離去,再不管她了,那她勢必是就這樣兒癱倒在地,或許就真的無救了。

    只是南玉台哪裡會真的就把她丟下不管了?再氣再怒再恨再怨,那也是十月懷胎把她生下來的親娘。況且,她那麼做還不都是為了她?

    南玉台這麼想著,不覺歎了一口氣,終於還是走上前去要攙她起身了。恰好,謝月蕙恰於這時候兒醒轉,眼睛甫一張開,就看見南玉台那對又是憤恨又是無奈又是嫌棄又是擔心的雙眸,心裡不覺一慟,伸手就抓住了南玉台寬大的袖幅:「台姐兒,你信我。我實沒料到事情會這樣。我,我原是為了你好的!」

    謝月蕙未嫁之前就以才貌雙絕名動玉京,既嫁之後在這南府裡也是壓著群芳堪稱絕色的,雖年紀漸老,又終日冷清的呆在這佛堂裡邊兒,卻始終紅顏不老,嬌嫩如昔。南玉台每每回府對著李流波行禮問候的時候兒也總是為自家姨娘那壓過她的外貌自負,然而這會子,也不過是幾句話的時間,竟見她臉色黯淡,容光頓失,瞬間就蒼老了幾歲,不覺歎了口氣:「你是我姨娘!我自然知道你做什麼都是為著我好的!你放心,我以後不能生育這事兒,世子還不知道!或者,……,或者日後也還是會有法子挽救的。」

    大戶人家,莫不如此。或者借腹生子,佯裝著懷了孕,卻從外面抱養個孩兒來李代桃僵;或者抬了妾室的孩子在自己膝下養著;總之,只要有手段能籠住自家男人的心,便是沒了孩兒,也還是能在家裡站穩腳跟兒的。南玉台自負自己能做到這些兒。只不過,是女人都會對孩子有執念罷了!

    南玉台明白這理兒,謝月蕙又如何會不明白?她緩了口氣兒,坐起身,雙手熱切的抓過南玉台的雙手,緊緊放在身前:「台姐兒,你放心。哪怕拼著我的命呢,我也終會想法兒讓你在侯府得到你該得的一切,不會讓任何人擋在你前面兒的!我發誓!」

    終究是心裡還含著恨的,南玉台並沒如她所願的衝她點頭說些子寬慰的話,只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勉強笑了笑兒:「姨娘身子要緊,我看還是喚幾個丫頭來好好兒的伺候你吧!我自進府便直奔姨娘你這兒來了,這已是不合禮數之極了,若是還不趕著去對父親跟那一位行禮,傳出去可得給人嚼舌根了。況這時間也不早了,姨娘也該預備著晚上的端陽盛宴了!」語畢,從謝月蕙身前抽手出來,矮身福了一福,便欲轉身離去。

    謝月蕙咬著唇兒,可憐楚楚的望著她的背影,長聲歎了一口氣:「台姐兒,你終究是不願原諒我!也罷!我做出了這樣的事情,原也就沒指望你能原諒我!」語畢,眸光一轉,就欲滴下淚來。

    南玉台回身看了她一眼,什麼話也不答,腳步匆匆的便往門外走。

    謝月蕙最後這幾句話不說也便罷了,說過之後便怪不得南玉台再不理她。謝月蕙也不想想,南玉台是誰?是在她身邊兒長大的她的親生女兒!從小到大,也不知見過了多少回她這樣哭的梨花帶雨的哄人把戲。只不過從前的時候兒,她這樣子不是出現在南修肅跟前兒要換得他的疼惜,便是出現在其他位夫人眼面前兒想要從人家手裡奪得些兒什麼東西。她適才對南玉台說話,也許是真的存了後悔跟討好的心兒的,但終究是算計的太過了,聲控自己做的太過了,回不了自己姑娘的心意。便不經意的使出了以前慣使的手段,想著裝裝可憐陪些兒小心便罷了。怎知會弄巧成拙,反而弄得南玉台本來起來的三分憐惜瞬間就變成了厭惡呢!

    南玉台硬著脖子頭也不回的就往外走,絕情的倒是絲毫面子都不給謝月蕙留。謝月蕙先還呆著,明顯有些不知所措。過不了一會兒,便不覺冷哼了一聲,恨恨的跺著腳站起身來:「我好心為你,便是辦錯了事兒,也始終是你母親!你不識好歹便也罷了,連我那樣好生求你,都不睬我一下!哼,可見這世間便是自己親生骨肉也不能相信分毫的!我還為你敲得什麼木魚?日後自然是趁著還活著,好好兒的為我自己打算罷了!」

    謝月蕙沉思畢,推門就出了佛堂。也不理那些子被南玉台喚來服侍自己的丫頭們,逕直進了內屋開始翻找衣物:「前幾日夫人送的那些子釵環衣物呢?都給我找出來,我要親自挑選晚宴時候兒的穿著!」

    那緊跟在她身後的丫頭們都不覺面面相覷都愣了愣,不曉得她這是在鬧些兒什麼。原本不是說好了只撿舊年穿過的那件素藍色的衣裳穿的嗎?怎麼又要找前幾日夫人送過來的衣服了呢?那幾件可都是些兒大紅大紫的呢,這位主兒不是素來不喜的嗎?但疑惑歸疑惑,主子交代了,她們自然也只能照辦。當下開箱籠的開箱籠,翻頭飾的翻頭飾,瞬間就開始忙個不停了。眼瞧著滿屋的丫頭們為了自己一句話忙忙碌碌,鬧個不停的場景,謝月蕙瞬間就有一種說不出的滿足感盈滿心頭。

    不提謝月蕙,且說那南玉台出得慧心園,坐上了鎮北侯府的轎子,被人抬著,過不了多久,便到得了南修肅這會子正呆著的快然居前了。她下了轎子,還未進得廊下,便聽得一聲朗笑,有個陌生而又狂放的男子聲音傳了過來:「右相大人所言甚是!值此節下,又逢遠客,當真是喜中之喜。一杯酒算的了什麼?當浮三大白才是!僮兒何在?快去把你們府上的好酒都搬出來!難得右相大人饗客,我們今天就來個不醉無歸!必要喝的盡興才是道理!」

    這一日既然是端陽盛宴,但凡有些兒禮數的人便該曉得節制!拜訪的時候兒千萬記得要挑早一點兒的時間過去,即便去了也莫要跟硬拉著主人家飲酒。須知,晚上乃是人家一家齊聚的端陽大宴,人家闔族的親人們都要在一起齊聚的。豈有外姓人來把人家家裡掌事的灌醉了之說?

    是以,南玉台一聽此言,就不覺皺緊了眉頭,不曉得這是哪裡來的狂生這般不知禮數的在自己家裡放曠,心下一惱便欲著人前來喝問。哪只前後看了看,卻不見有人在門外伺候。心下不覺更惱,正欲回身要跟了自己回來的丫頭子們去喚人來喝問,才一回頭便見父親身邊常跟著的長福正顛兒著腳興沖沖的往這邊兒走來。如此一來,她再沒什麼猶豫,皺了皺眉直接就上前擋過了長福的路:「家裡到底是什麼人來了?怎麼一點禮數都不懂?居然喚僮兒要酒,想要把爹爹給灌醉?你是怎麼在爹爹身邊兒侍候的?怎麼這會子留爹爹一人在屋裡卻自己在外頭亂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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