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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二章 紅淚偷垂 文 / suolala

    這一邊南玉欄一臉倉皇,心緒難安。那一邊南玉屋輕描黛眉,也是一樣的惶恐。

    「姑娘這麼一直蹙著眉,可怎生畫的好呀?待會子可就是盛宴了,莫說咱們家姑娘們都會到的,便是族裡那些姑娘們可也都是要來的。您雖素日裡不喜這般調脂抹粉的,這會子怕也是免不了要裝扮下的。要不然,旁的人也就不說了,柳樹巷的那位幽夢姑娘若是不圍著您打趣兒個半晌,怕是沒的完呢!」蘭草在一邊兒候了半天,卻不見南玉屋改變姿勢,雖知她這會子心緒不寧,恐是在想那些子不該想的煩心事兒,卻還是笑了笑,想了些兒旁的話要逗她開懷。

    果然,一聽到她提及那位柳樹巷的幽夢姑娘,南玉屋就不覺停下了那在右邊眉毛上放了半天卻未曾移動的纖手,轉過頭來,半喜半嗔的對著蘭草睨了一眼:「提誰不好,你偏提那隻猴兒!得了,我不惹你煩了,還是你過來給我畫吧!省的晚上見了那隻猴兒,又給她拿來作伐!」語畢,直接就把手裡的眉黛遞給了她,乖巧的揚起了臉等她幫自己畫。

    南修肅的堂兄住在玉京城西的柳樹巷,膝下兒女眾多,卻只得一個嫡女,名字就喚幽夢。這位幽夢姑娘這一年也不過只才十二歲,但自幼兒便被家裡充作個小子養大,雖長相溫婉,瞧著甚是嬌美,偏性子卻極頑劣,愛鬧又愛笑。姐妹們哪個見她都不覺頭大如斗。南玉屋性子綿軟,偏這位幽夢姑娘卻最黏她,時日久了,南玉屋對她倒生出了一股別樣的親近來,這會子聽見蘭草提及她,就不覺丟開了方才正沉吟的心事兒,臉兒一仰,就任蘭草擺弄了。

    蘭草見她不再蹙眉想那些亂心思的事情了,心下也不覺一寬,哪兒知這一邊的眉毛還沒畫好呢,就聽得外間裙搖裾擺腳步匆匆的,似是有什麼事兒發生了一樣。蘭草看了一眼仍然閉著眼睛等她畫眉的南玉屋,垂眸思忖了片刻,轉頭對桑葚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去外面瞧瞧到底出了什麼事兒,手下卻是一點兒都沒停,依然不緊不慢的幫南玉屋畫眉。

    只是,她跟了南玉屋也那麼些兒年了。她瞭解南玉屋,南玉屋又怎麼可能不瞭解她?雖然南玉屋沒有睜眼,她手下的動作也沒有遲疑,南玉屋卻還是敏感的曉得有事情發生了。是以,當桑葚從外間兒進來的時候兒,還不待蘭草跟她交換眼色,南玉屋便睜開了眼,目光冷冷的:「說吧!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兒?是那個繡兒又不安分的說什麼話兒了,還是我那個溫柔明禮的七姐姐過來翻什麼浪花兒出來了?」

    桑葚怔了怔,嘴巴翕張了幾下,想要說些什麼,卻又不知該如何說,不由將目光躲閃了下,看了一眼蘭草,神色很是躊躇。

    蘭草看了她這為難的樣子,便曉得必是繡兒那裡出問題了,恐還不是什麼小的可以即刻便能解決的問題,不覺也跟著皺了皺眉。繡兒不比紋兒,雖表面兒上淡淡的,瞧著不顯,其實也是個烈性子。適才那會兒,足足出動了兩個嬤嬤,三個有力氣的丫頭子方才把她按了住,拉來了這裡。這會子因有事情,只留了兩個丫頭子在那柴房看管她,這會子想起來才覺得失策,可別是沒看住,讓她跑了吧?

    蘭草皺著眉頭,一臉的擔心,卻還是要忙著幫桑葚圓場。她方偏過了頭,想打個哈哈把這事兒繞過去,南玉屋已經站起身來打算往外面兒走了。

    「不說是不是?得,我也不問你了,直接去外面看好了!我倒要瞧瞧,這對主僕到底想怎麼樣折騰我!一個嘴賤薄舌,自己想法子編排我的不是不說,還跑去母親那裡陰謀害我,弄得我好好兒一個丫頭子沒了不說,外頭人還都道是我心太狠給逼死的!另一個更不得了!不過是個丫頭子,行為不檢也就罷了,還不檢到我兄長身上來了!自己個兒繡了個荷包,便巴巴兒的使人往我大哥那裡遞!也不打量打量自己是個什麼德性!就敢做這麼不知羞恥敗壞我們南府門風的破事兒了!哼,今兒個是端陽盛宴,所以我才暫時將她關在我們園子裡罷了,一等今兒個事畢,不用她在一邊兒喊冤,我必會將她送到父母跟哥哥面兒前,成全了她方才在院子裡叫嚷的那番話的!」

    南玉屋說著說著,便想起了方纔那繡兒在她屋外叫嚷的那番話了。心頭一怒,一腳就往方才坐著的凳子踹過去了。蘭草跟桑葚一驚,便聽得「噗通」一聲巨響,那凳子就倒在了兩人腳邊兒。因材質結實,倒是一點兒漆皮都沒脫落。但她長這麼大了,這還是頭一次在丫頭們跟前兒發火兒,就由不得人不心驚。

    都是那個繡兒!蘭草想著想著,就不覺攥緊了拳頭。原本只不過是氣不過七姑娘在背後耍陰,想隨便拿個丫頭給她下下臉子而已。是以,連借口都是隨便找的,只誣她說她不檢點,跟外面兒的男人有些不乾淨罷了!誰知這丫頭是個烈性子不說,居然還迷了心竅一心想跟大少爺。是以,聽見人誣她說她跟外面的男人好,便一時忍不了自己說漏了嘴。偏兄妹們中間,八姑娘最尊敬的就是自家剛考取了探花的大哥哥。哪兒受得了家裡這些卑賤的丫頭子們對他生這些子齷齪的心思?是以,一時忍不了便對著她罵了些話。結果,那個見丫頭居然尖著嗓子,把什麼污名都往八姑娘身上給潑來了!

    該死的繡兒!這丫頭真改下十八層地獄!居然敢對著姑娘罵那些子污言穢語!這麼膽大包天、背恩欺主,若非今日是端陽,不把她送到夫人跟前兒,看夫人怎生整治她才怪!蘭草恨得牙癢癢的,簡直就想衝到那丫頭子跟前兒去甩她兩耳光!怎麼可以?那個丫頭怎麼可以那樣子的目無主子,把自家如珠如寶的姑娘給罵成那樣兒呢?且等著!只待過了今天,就算夫人不動手,她也勢必會衝到那丫頭跟前兒,把她那臉兒給抽成發面饅頭才算罷!

    南玉屋惱的一腳踹開了凳子,蘭草也恨得把拳頭攥緊,旁邊兒立著的桑葚嘴巴囁嚅了半天,終於一橫心,閉著眼睛將方纔外間兒丫頭子報來的話說了出來:「回姑娘,繡兒,繡兒她方才撞柱了,現下滿頭是血,卻還是好的。那邊兒看管的丫頭嚇的要死,是以才過來想請示姑娘,問要不要去為她延醫?那樣況瞧著甚是可怖,下邊兒的丫頭子們實拿不定主意,現下姑娘既知曉了,還請速速做個決斷。若是再推遲下去,繡兒那裡,恐是就等不及了!」

    此言一出,可想而知,不管是;蘭草還是南玉屋都不覺呆了。而與此同時,那柴房的地上正蜷縮著一個女子,鮮血合著淚水,淋淋瀝瀝,傾瀉了一地。繡兒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著屋頂上那明顯已經有些斑駁的檁條,眉間心頭滿盈恨意!

    歸根結底,就算七姑娘在其中挑撥了下,還不是八姑娘自己不尊重,這才犯下那等敗德行的破爛事兒的?可笑她自己做下了也就是了,居然反過來誣賴自己!真當自己是泥捏的不成?便是丫頭,也未見得就比她那個做小姐的輕賤到哪裡去了,她竟如此誣陷自己!倘等得她明日對著闔府上下撒那彌天大謊,騙得自己一心相傾的人也用那樣嫌惡的眼神看自己,還不若自己現下便一頭撞死了去,給她添上一個刻薄狠毒的罪名,讓她一世都卸不下自己這條人命,永遠都活在詛咒裡!

    繡兒想著想著便不覺笑出了聲。然而笑過之後,淚水又不斷的湧了出來,跟額頭上的那不斷滴落的鮮血合成一處,瞧來著實可怖之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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