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 都市小說 > 鳳抬頭

正文 第五十三章 滿目春風百事非 文 / suolala

    「端午臨中夏,時清日復長。鹽梅已佐鼎,曲糵且傳觴。事古人留跡,年深縷積長。當軒知槿茂,向水覺蘆香。億兆同歸壽,群公共保昌。忠貞如不替,貽厥後昆芳。」既入宮朝過聖上,上領過皇上的恩,又開過宗祠清掃好神器,置辦完給祖宗的供,足足耗費了約兩千兩的紋銀,南府端陽這一日最盛大的晚宴,終是在剛交了戌時的時候兒開宴了。

    大嘉四時節慶,皆有定制。除日、正元、上元時分,凡有品階者,無分男女,皆需衣朝服以賀。其餘如端午、重陽等則服常服即可。這一日是端陽,便沒那許多講究。雖則已遷到了玉京,這南修肅一家到底還是開陽南家的正房,況又是南家品階最高的右相大人,是以從十二年前開始,每逢端陽,開陽南家在玉京的族眾們便要在右相府相聚。今年,自然也不例外。除卻那些年邁懶於熱鬧的,或家內沒有人不便來的,或疾病淹纏,欲來竟不能來的,以及羞口羞腳,不慣見人,不敢來的,滿打滿算,竟來了七十六個人之多。

    右相府在這玉京城內雖算不上大,卻也多少還是有些子氣派的。這晚的盛宴設在南府正堂後面的落月坡下,雖只得大廳四間抱廈兩間,房子不大也不多,勝在臨著曲水流觴,又有玉樹長廊,視線開闊。且佳木蔥蘢,庭花芬芳,景致自然是最清妙不過的。只是這會子因還未入席,內外廊簷,階上階下,人皆肅手而立以俟族老,瞧著便略顯得有些滿當。待到靴履颯沓之響傳來,在玉京的族老們領著眾人對著宮城的方向拜了拜,謝過了聖上,又朝著開陽的方向念了幾聲祖宗,叩謝祖輩的恩情。如是再三,忙碌了好一會子,這才相攜入了席,宣佈說開宴。

    因南修肅早交待過了說要宴請孟梓明跟酈鴻光,恐晚宴的時候兒趕不過來。故而,南府這一日是由南玉堂替代了南修肅的位置跟著族老們在府裡會客的。畢竟是主人,南玉堂這一日便沒有如以往一般穿著件白衣只束個金環便了事了,不僅撿了件兒顏色鮮亮的紫繡花長衫穿著,即連腰裡都繫了一根玲瓏嵌寶玉的環條,瞧著自然是分外的打眼了些兒。何況他又生的極好,鬢若刀裁,眉如墨畫,談笑自若,顧盼神飛,倒比南修肅少年時還要風流俊俏些兒。族裡那些姑娘太太們雖是自家親戚,往來都見慣了的,卻還是忍不住個個兒都伸長了脖子把那一雙妙目直往他身上不住的睃。更有那些膽子大些,還存了些兒不足為外人道心思的懷春少女們忍不住上前去跟他搭訕。

    「玉堂表哥,今日怎麼不見右相族伯?可是有什麼事情兒阻著了嗎?」梳著雙環飛燕髻,穿著碧玉衫子的明眸少女一邊用手捻著衣帶,一邊含羞帶怯的柔語綿綿。

    只可惜,還不待南玉堂回答她,便被身邊兒一身紅衣,從頭到腳一團喜氣的少女跟擠到一邊兒去了:「這不是嬌倩堂姐嗎?昨兒個剛聽說堂伯母給您說好了親事兒,可惜我那時正忙著繡花兒,沒聽的太真,卻不知到底是禮部尚書家的庶三子呢,還是吏部尚書家的庶三子。玉堂表哥,你不是咱們大嘉今科的探花郎嗎?想來對這朝中的諸位大人應該也是很熟悉的,不妨給妹妹說說,這到底是禮部尚書跟吏部尚書到底哪一家正好兒有個庶三子可以跟我嬌倩堂姐相配呀?那位庶三子長相人品又如何?可配得上我嬌倩堂姐?」

    這女子語氣天真,聽著似乎不諳世事,在好奇詢問一般。偏偏兒一口一個庶三子,倒像是生怕周邊兒的人不知道那個明眸少女給許給了一個庶子似的。雖然大嘉民風不比前朝,有嫡庶之分,但不若前朝那樣兒嚴苛。但嫡生就是嫡生,庶出就是庶出,擱哪兒看都是不一樣的。尤其,南嬌倩還是嫡女,卻許給了一個庶子,儘管她們家家境平平,無論是禮部尚書家還是吏部尚書的家,她都是高攀了。但庶子畢竟是庶子,在別人看來還是不同的。她這話一說,無疑就是在當眾下那南嬌倩的臉子。

    那南嬌倩本來性子就有些綿軟,過來同南玉堂說話也是因婚事已定,卻還是想在跟自己幼時便仰慕的人說幾句話而已,便是這會子過來也不知是鼓了多大的勇氣,偏這會子被自己堂妹當眾下臉子,臉色一會兒紅一會兒白,簡直羞慚欲死。

    那紅衣女子名喚南玲瑜,性格就跟她喜歡穿的衣裳一樣,如烈火似疾風,嘴下不留人。眼見著自己傾慕的族兄被自己瞧不起的堂姐搶先去搭腔了,心下一惱,自然這話就更不客氣了。

    玉當冷眼看著眼前這熟悉的戲碼在自己眼前上演,也說不清心裡是怎麼個想法兒。只覺滿目春風,卻是百事皆非。十年光陰轉瞬即逝,那些該變的不該變的,似乎統統都變了。旁的不說,這南玉堂的性情就比從前的時候兒溫和大方了許多。只不過十年以前,他會一臉彆扭的從那些圍擁著她的少女中間略帶著些兒羞惱的逃走,然後晚上潛去她房間裡對著她逞兇。而今即使心底再不耐煩,面上卻還是溫文從容,仍然微微笑著,一副明禮而文雅的樣子。

    玉當混在女眷這邊兒,能隔著重重的人群一眼就瞧見南玉堂實屬正常,難得的是,南玉堂竟然也能在這一片花團錦繡的女眷群裡一眼便也瞧見了她。不但衝著她微笑示意,甚至還越過了那正在爭吵不停,渴望能拴住他注意力的南嬌倩、南玲瑜那對姊妹花兒,直直便朝著她走來。

    「這些時日不是忙著去外面會文友,便是得在家裡幫著料理今兒個這晚宴,是以這麼長時間了,竟還來不及去見你,也不知道你過的還好不?你園子裡那些子丫頭婆子們我瞧著竟沒一個是妥的,只是近日事兒忙,總抽不出空兒來去調些得用的給你。好在今晚這宴席罷了便得閒了!十四妹,你明兒個若是有閒的話,可否去我那裡一趟挑些兒使喚的人?」南玉堂微微笑著,伸手順著玉當的發頂極自然的撫了撫她耳下的碎發,態度親切而溫和,瞧著慈愛之極。

    只可惜,只有玉當明白他那是知道了自己這身子是他的親生女兒。從十年前那一夜他斷斷續續的話聲裡推測,自己前生竟然曾被他深深的戀慕著。一個自己戀慕的女子在被自己傷害了以後給自己生的女兒,換了是誰,遇上這情形,都是免不了要負疚於心,繼而想百般補償的吧?玉當便是為此才絞盡心思讓他知曉自己的身世的。只可惜,她明白其中的玄機,那些旁的人卻瞧不出來。

    沒了南修肅在的端陽盛宴上,整個南氏一族裡最出挑兒的男子便只剩南玉堂了。而南玉堂這個溫文如玉,對誰都是一樣態度溫和節制而有禮的一個人,這會子卻在眾目睽睽之下對著一個小女孩子百般溫存,姿態嬌寵而縱容,又怎麼可能會不讓人為之疑惑難解呢?

    旁的人不說,這府裡的老夫人陳氏先就忍不住招手叫來了邊兒上侍立的老嬤嬤:「這會子正跟玉堂說話的那個是哪家的姑娘?離得太遠,我瞧著不甚清。你先去打探了來,再跟我細說!」

    那老嬤嬤是她昔年的陪嫁,在府裡甚是有德望的。雖然跟著她一直不怎麼在府內走動,但府裡大小一應掌故卻大抵是都知道的。再思及近日府上的傳聞,當下便不覺笑了笑,回道:「不用去打聽,這是咱們府上自家的姑娘。一直在漪園那個小跨院裡住著的,今年九歲,行十四,閨名喚作玉當的。奴婢早就風聞說這十四姑娘不知怎的竟突然投了咱們大少爺的緣法,舉凡衣裳、首飾、古董、新玩,只要是大少爺瞧著好的,必會選了特特兒的送到十四姑娘那裡去的。這會子看她的裝束,再看大少爺對她的態度,不消想,必是十四姑娘無疑了!夫人若是不相信,可遣人喚她過來。若不是十四姑娘,奴婢情願認罰陪老夫人抹三回骨牌!」

    陳氏聞言不覺就樂了:「你這老貨,倒學會賣嘴了!這骨牌不是你自己愛抹的嗎?倒推到我身上來了!你既說的如此肯定,想來就該當是她了。也不用喚她過來了,還是坐著吃吃酒看看熱鬧便也罷了!」

    那老嬤嬤是她的陪嫁,如何會不明白她的心思。早先的時候兒,相爺對那個年紀輕輕兒便去了的九夫人有些子偏寵的過分,老夫人年輕時候兒吃過那干子不安份得寵妾室的虧,因此便對那位九夫人有些子不喜,連帶的,便連她生的姑娘都不看重。倘是以前,這老嬤嬤自然是不願意多事兒,拿這些子老夫人不喜歡的事情去麻煩她的,但思及前些時日老爺的求肯,又想起那個生母亡了又被生父嫌棄無視了這麼些兒年的姑娘,略微思忖了一下,終是惻隱心起,忍不住開了口。

    ===================================================

    昨天網絡出問題了,這個是昨日的。

    手機用戶可訪問wap.觀看同步更新.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