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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八章 春歸江海上 文 / suolala

    這是玉當重生以來頭一遭兒遇上這樣的事兒!正因為前世兩回都被人堵上了嘴兒做盡了屈辱的事兒,這一世玉當比誰都更注意自家的安全。卻不料千防萬防,竟會在這裡再度遭遇險情。好在她畢竟是兩世為人,到底是有些見識的,雖在最初兒很是慌亂了一段兒時間,卻最終還是穩住了心神兒,緊閉著嘴巴,一對眸子晶亮晶亮的,直直盯著頸項上那把雪亮的匕首上映著的那個劫持了她的人的臉兒。

    因已忙活了半天兒,這會子天色早已大亮,這山洞雖然被外面的籐蘿樹影所掩映遮擋,卻並不顯得黑暗。雖不及外面兒敞亮,但要看清人的相貌還是極容易的。玉當藉著那匕首上投射的人影,早已瞧清了此番這個劫持了她的惡人卻是個二三十歲的年輕男子,雖則面上虯髯滿佈,看不大清長相,但憑借衣飾穿戴看他輪廓,竟渾不似那等狂亂心狠的亡命之徒。但玉當這會子可沒心思去關心這人到底是遇上了什麼事兒,會陡然對自己發難,做出此等惡行。只趁著那人不注意,將手輕輕伸向腰裡繫著的那個小荷包兒,從裡面摸了兩根長針出來扣在手裡,面上則微微變色,做出恐懼畏怯的樣子,似是怕極了眼前這場景兒。

    那男子見她乖覺,沒叫沒嚷,又一副畏懼的小可憐兒模樣兒,似乎也舒了一口氣,方欲開口說些兒什麼,已被玉當覷準時機,拿手緊緊攥著那兩根長針使勁兒往他擱在自己左頸上的那隻手上扎去。那人萬萬料不到會有此變,一時不防,正被她紮了個正著。俗話說十指連心,手上的傷較其他各處兒本來就更讓人覺得難擋,況又是突然襲來的。那人一痛之下,不由得直覺便丟了右手的匕首,下意識的就想去捧著去瞧那左手的傷口兒。玉當便又趁著這勢,矮下身子從那人身前掙了出來,然後迅速撿起了那柄匕首,回身便往那人身上扎去。那人還未從手上的傷勢裡醒過神兒來,腰腹處已被她刺了三刀,雖刀口不深,沒有一刀致命,卻到底把那人紮了個半身淌血,瞧著甚是可怖。

    那人先時沒有回過神來,才被她得了手兒。這會子被刺了幾刀,反倒清醒過來了,登時大怒,兩隻眼睛兇惡的瞪著玉當,趁著那滿臉亂糟糟的鬍鬚,便跟一頭被激怒了的黑熊一樣,嘴裡低吼了一聲,便只朝著玉當衝去。玉當不過一個稚齡女童,便是再聰明曉事兒,卻哪裡能敵得過渾身都是力氣的壯年男子,不過是頃刻間便又被他重新佔了上風,眼瞧著便要重新給制住不得動彈了。好在玉當眼疾手快,趁著他還沒把自己抓住,手上一個使力,便把那匕首遠遠拋出去了。倘那男子想拿匕首再對她狠刺,便不得不拖著她以及那鮮血直流的身子往外處兒移,倘他想即刻便對著玉當動手,由於身邊兒沒了凶器,便難免減些兒威風。那男子萬不料玉當居然這般滑溜,恨得眼睛都紅了,也顧不得去撿匕首,一巴掌便朝著她臉兒呼了上去。玉當受了他這一掌,沒一會兒臉上便腫了老高。那男子見此,心中得意,剛仰起臉兒來大笑,卻又被玉當故技重施給扣了兩根長針紮在方才被匕首刺過的地方,登時弄得他鑽心兒的疼,一個撐不住竟倒了下來。

    玉當冷眼瞧著他痛苦的樣子,又伸腳使勁兒的補了一腳過去,然後快步跑到方才自己扔出匕首的地方,撿起了匕首,然後捏緊了匕首又折回到那人癱倒的地方,抬手便又要往那人身上刺去。只是這回,她再沒先前那般幸運。那高舉著匕首的右手手腕驀然在半空中被橫伸出來的一隻手緊緊的制住了不說,便連那匕首也被人憑空奪了去。玉當心下一緊,左手方欲再去摸那裝了長針的荷包,哪知還沒行動,那腰上繫著的荷包竟也被這個憑空奪了匕首去的人給摘了去。

    「真是好狠心的一個女子!他不過暫時制住了你,令你不能說話而已。你如何竟能狠得下心來對著他連刺這麼多刀?我瞧你年紀也不大,便心狠手辣成這樣兒,長大之後更不知會如何!你父母是誰?如何竟能養出你這樣的人來?!!!倘不是我親見,真真是難以置信!」這憑空出現的也是個男子,聽聲音年紀也不大,偏偏兒字字句句都透著股老道,玉當聽他話裡對自己的訓斥之意,竟憶起了幼時繃著臉兒呵斥自己不聽話的父親大人了。許是因此,忍不住抬眼兒去瞧那人,卻不料一道陽光隔過了山洞前面的樹隙正正兒的朝這邊兒射來,照的她眼睛一陣疼痛,莫說那人的臉容了,便是連那人的輪廓都沒有看清。

    那人說完這話不見回答,倒也並不心急。略微沉吟了一會子,放開了捉著玉當不放的手,然後徑直走到那捂著傷口在地上掙扎的男子跟前兒:「你怎麼樣了?傷口可還好?我這裡有上好的金瘡藥,對刀傷甚是管用。只是敷上的時候兒略微有些兒疼痛,我現下便給你敷。你若是熬不住,便出聲跟我說,你看可還使得?」

    不同於方才對著玉當的疾言厲色,這人面對這男子的時候兒態度著實溫存的可以。玉當也不知怎的,見他如此,心裡竟莫名堵的厲害。她前世遭遇大難,兩次皆因無法反抗,承受了難以盡述的劫難。是以重生之後,便暗暗發誓,此生再不會如從前一樣任人欺辱。哪怕是在反抗的時候兒被人一刀殺了也好,再不要承受屈辱的活著了。方纔那男子拿著匕首抵著她的頸子倒也沒什麼,千不該萬不該他不該說出那要她不許出聲兒的話。這話一出,便不自覺的讓玉當回想到了前世,再不管這男子來不來得及對著自己逞兇,便把那滿腔的憤與怨都朝著這男子發洩去了。眼下,這情緒還未歇,卻兜頭就被人責說心狠。這便也罷了,一回頭卻見那責怪自己惡毒傷人的人卻對著那擒了自己的兇徒軟語安撫,盡在那裡說好聽話兒,這如何不讓她心生不平?當下,也顧不得許多了,直接上前去一把奪過了那人剛自懷裡掏出來的盛了藥粉的一個玉製的小淨瓶,緊緊攥在手裡。

    「倘他好好兒的,不起什麼歹心,沒有拘了我拿著刀子抵著我,你不管怎麼罵我都是對的!而今卻是他不對,無緣無故便要殺我。我為了活命,莫說刺他幾刀了,便是把他殺了也是他當得的!這點傷便是他的教訓,叫他以後再起壞心的時候兒,想想此時受過的傷吃過的苦,以後好掂量著敢不敢再如今日般不存好意。是以,我不管你是誰,這回是絕不允許有人給他治傷的!倘你非要不依,便踩過我的屍體去好了!」玉當內心激憤,這話便說的全是火氣。

    「小小年紀,張口閉口便是生啊死啊,又是殺又是屍體的,也不知都是從何處兒學來的。便是他起了歹心犯了錯兒,也自由官府去處置,卻干你何事?難不成你還以為自己能替天行道代官府懲罰這人不成?女孩子家的,如何半點矜持文靜都沒有?仔細長大了找不到婆家,到那時想哭可便難了!」這會子因已離開了洞口那斜射的眼光,眼前這人不再如方纔那般的逆光而立,玉當早已瞧清了眼前這人竟不過只是個十二、三歲的少年。雖穿的極其普通,不過是件兒簡單的青布衣衫而已,偏偏兒玉顏神姿的,襯著那清冷的氣韻,竟頗有些兒出塵之概。這少年聞聽玉當所言,不自覺的便皺緊了眉頭,明明是個少年郎,卻板正嚴肅的跟書院裡最嚴厲的夫子沒什麼兩樣兒,同他那白玉般的面龐兒一對照,著實有趣的緊。

    玉當給他觸動了心事兒,不覺嘴角微微斜了斜,在心底嘲笑了一聲兒。官府能當什麼用?遇著了有權有勢的人還不是一點作用都不起?這一世她可再不會跟前世一樣忍氣吞聲任人作弄了!倘得罪了她,又沒被天罰,她自當為自己出手,去代天罰人!既重回一世,自當不再重複從前的錯誤,把這人生過得瀟灑恣意些兒才是正理!若還跟從前一樣,委曲求全,忍辱偷生,那她不光辜負了老天讓她重活一回的美意,便連自己都辜負了!

    思及此,玉當不覺輕笑了一聲,抬起了頭,神色間很帶著一些兒倨傲。洞外,因臨近午時,那日光不由便顯得熾烈了些兒,這會子投射在那被雨水沖刷過的江北的最後一絲殘春之上,竟無端的透出些兒殘忍的美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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