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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九章 高樓誰與上 文 / suolala

    雖有明月高懸,到底已入了夜了。況又是在山林裡,便就是曉得四周並無人跡,便連猛獸都不曾見過,總歸是不能讓人心安的。況那飛青又是在氣憤鬱積之下羞惱跑走的,自然更讓人擔心。也用不著玉當跟珊瑚吩咐,飛白跟飛紅對視一眼兒,便匆匆的對著眾人弓了下身,福了一福,然後一臉焦灼的去攆她了。

    大好的晚上,氣氛又好好兒的,況人家飛青又無甚過分的舉動,不過就是趁著熱鬧,拿他打趣兒下而已,這慕容燕行居然便如此不假辭色的對著人家便呵斥開了。再思及不久之前他對崔奉賢也是這般的無禮,眾人心裡不覺都對他開始有些子不喜了。那些知道的,也就是顧及這他的身份,不說話罷了。不知道的,便如趙六兒,雖然方才飛青給了他好大一頓排頭吃,這會子他也忍不住對著慕容燕行哼了一聲道:「好大的少爺脾氣!這麼尊貴的人兒咱們可是得罪不起,等到了鎮上還是早些兒分開的好,省的咱們一個個兒拙嘴笨舌的不會說話,又惹得人家大少爺生氣!」語畢,站起身來,對著主子跟長輩行了個禮道:「天兒也不早了,明兒個還得趕路。姑娘同崔先生、義父先坐著,奴才去把車兒卸了,然後把東西都安置好了,今夜便得屈就姑娘跟崔先生在車兒上歇一宿了!」

    他這話雖然聽著不恭順,但道出的卻皆是眾人所願,因此雖不怎麼好聽,也沒人去呵斥他。一向最懂禮數的珊瑚都沒做聲兒,向來便偏愛他的謝栓更捨不得說話兒。玉當頜了頜首,溫和的道:「有勞了!」崔奉賢更是笑了笑兒,衝著他擺了擺手兒:「不妨事兒!不妨事兒!從前我跟著敬賢娘娘去北域,時常是一頂帳篷席著地便睡了的。哪裡有的而今這樣好,把馬車卸下來還可充作床躺,再舒服不過的,哪裡算得上什麼委屈?!!!」

    她這話本來是說著同趙六兒客套的,卻不料聽到旁人耳裡卻是另一種味道。玉當她們也便罷了,慕容燕行的臉色卻不由變了兩變:「敬賢娘娘?北域?這麼說,先生竟是宮裡出來的嗎?能跟敬賢娘娘一塊兒去北域,想來學問也是極好的,難怪剛逢上那會子只是聽了個曲兒便把先生急到不行,非要知道是誰做的不可!倒是小子方才無狀了,倘有哪處兒說的不好惹怒了先生,還請見諒!」慕容燕行說著站起身,神色恭謹的對著她行了一禮。

    這敬賢娘娘是當今聖上前頭那已過了世的寵妃,妃位算不上頂尖兒,卻也是四大妃子裡頭排著的端敬皇妃。這端敬皇妃出身平民,卻才思敏捷,深得上意,更兼人品厚重,貌美慧黠,雖以更衣入侍,卻旋即便得了盛寵,不上三年便被當今提到了端敬皇妃的妃位之上。這若是在前朝如大梁那般荒淫無道的王朝倒也沒什麼稀奇的,但大嘉可不同。而今不過才是大嘉的第三位皇帝治世,從開國的太祖到而今,每一位都是有雄才大略,於**內幃上一向無太多耽擱的君主。不然那位難得被太祖愛慕過的沈三娘的繡品也不會被炒到天價了!前頭的元宗皇帝更是勤勉,不但**嬪妃甚少,便連最後駕崩也是因勤政太過而倒在案頭的。

    到了今上的文宗陛下,雖然**充實,又多些風流,但卻一向秉奉雨露均占的道理,並不曾對哪個宮裡的娘娘多些兒偏寵。如此一來,那端敬皇妃一出現,莫說**裡了,便是在朝野上下也是人人側目,個個兒驚異的。人人都道紅顏禍水,這端敬皇妃必然要如前朝的楊沉魚一樣是個禍水,要把大好的大嘉給搞壞了的。誰知她卻是個賢惠的。不但從來不曾魅惑著皇上,便連那朝廷上的諸多事務都有自己獨到的見解。

    這倒也罷了,至順七年,有北域土人作亂。雖然程大將軍率領部下平定了此亂,但卻仍有逆黨作祟,不時煽動當地土人對朝廷的忌恨。雖然聖上也派過無數的宣慰使過去撫慰民心,終是不能降服人心。朝野上下一派愁色,那端敬皇妃便於此時自請上朝,當著滿朝文武的面兒上了三道條陳。一請聖上在北域設都護府,將原先分散於北域各地酋長的特權劃歸於都護府。都護府由武將一名,文官四名充實。每三年調派一次武將,每八年調派一次文官。這樣,既可防備土人作亂,又可預防鎮守當地的武將擁兵自重,還可防止調派太勤以致都護府實權旁落,更將散歸各個部落的權力集於中央,以防再有兵亂。二請聖上赦免北域作亂地那些無辜的土人,並減免因為刀兵之亂而生起災情的土人們的賦稅,以安人心。第三則是自請去北域做那第一任都護,願以自身綿薄保聖上千秋盛世。

    這三個條陳一下,再沒人敢同以往般對她置喙了。聖上雖再三勸她沒必要親自去北域,無奈拗不過她,只得順了她的心意。於是她以車相栽,給北域帶去了無數莊稼的種子跟書冊不說,還帶去了大批宮裡有學問的女官從旁協助。到了北域之後,她修水利、獎耕織、興文風、重教育,大改北域牧馬騎射之風。以禮教順其心、以農作豐其民,親往田頭與民共作,不過才區區三載,便把北域的民心都給攏了去了。三年之後,她還朝之時,沿路三十里,皆有北域人跪地泣涕相送。只可惜,身子太弱,回到玉京不過才只一載,便香消玉殞了。因她去時謚稱為「賢」,往後再提起她,人們便以「敬賢娘娘」相稱了。

    這敬賢娘娘一生雖只活到三十四歲,但說起她的一生,卻是傳奇到連戲文裡都編不出來呢!便是連她身去之後,也還是會有些兒離奇的事情要同她扯上關係。譬如說她離世後週年那一天兒,先皇后也不知得了什麼病,突然便暴斃了。因時間湊的極巧,便有些兒存心不良的人編造說這是被先皇后害死的敬賢娘娘回來顯靈,把她召了去了。**年前的時候兒,重華宮著了一場大火,多少宮女太監們在這場火裡喪生了,七皇子卻宛如被什麼華光罩著了一樣,硬是好好兒的,什麼事兒都沒發生。世人便又道,這是敬賢娘娘成了神了,在暗中保護著自己的兒子呢。又譬如,今年北域那邊兒有人去荒山開墾的時候兒,掘了塊兒拳頭大的黃金出來。便又有人說,那是敬賢娘娘埋在那裡的藏寶,等著七皇子長大了以後去挖了來做糧餉去逼迫聖上廢掉太子,好為自己那被先皇后害死的敬賢娘娘報仇來著呢!天曉得那七皇子今年才十幾歲,也許連騎馬射箭都沒練好呢,哪裡來的能為去做這許多事兒!

    凡此種種,不一而足。本朝至今只歷了三世,老百姓口裡心裡都少些兒皇家的軼事來說道。這敬賢娘娘是難得有話題的,便不免就被人繪聲繪色的添了許多的傳說來說道。不過由此也可以想見那敬賢娘娘在老百姓心裡的地位!縱然沒有封後,她卻高高的站在老百姓的心樓之上。提起她,朝野上下竟無一人不讚頌的。也難怪慕容燕行在得知了崔奉賢曾隨從她在北域呆過之後便態度逆轉的開始要賠禮道歉起來了。崔奉賢見他態度恭謹,忙回了一禮,淡淡的說句「沒什麼」,便又轉過頭來同玉當敘起話兒來了。

    慕容燕行碰了好大一個軟釘子,卻是不以為意,自己個兒坐了一會兒,又忍不住轉頭去問那崔奉賢:「先生既然是跟敬賢娘娘一處兒在那北域呆過的,卻不知那敬賢娘娘生的到底是何般模樣兒?真如那畫裡畫兒的一般好看嗎?」

    這話兒來的突兀,崔奉賢忍不住蹙了蹙眉,樣子有些兒不甚歡喜:「誰曉得公子說的是什麼畫兒?這又是如何個好看法兒?再說了,這娘娘的容貌怎麼能是咱們普通老百姓們可以隨便置喙的?敬賢娘娘為天下所敬重,所憑借的可不僅僅是容貌!公子瞧著也不像那等孟浪之徒,往後這樣造次、孟浪的話兒,我瞧還是少出口的好!」

    慕容燕行登時給她說的面紅耳赤,嘴裡訥訥連聲,最終還是什麼話兒都沒有說,逕自垂著頭去擺弄自己拿根笛子去了。又過了一會子,飛白跟飛紅兩個一人一手攙著把那兩隻清亮的杏仁眼兒給哭腫成個核桃樣兒的飛青回來了。飛青這會子臉兒上的淚水已乾了,但神情卻還是哀哀婉婉的,淒楚悲苦,好好兒一個活潑跳脫的可人兒硬是變成了個醃蘿蔔,渾身上下竟沒一處兒瞧著舒展的。她一回來便先丟了個幽怨的眼神兒給慕容燕行,見慕容燕行低著頭兒不往這邊兒瞧,忍不住又恨得想跺腳。最終卻還是忍住了,委委屈屈的俯著身子在那邊兒跟玉當告罪。

    玉當輕輕頜了下首,沒做聲兒,只在那裡弄著衣帶,突然開始著急起來。白日裡負了氣便扭臉兒走人,卻忘了那常戴在身上的繡荷包還落在了那少年那裡忘了要回來。那可是她一針一線繡出來的,內裡還繡了表記在的,而今卻落在一個陌生少年手裡,這卻教她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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