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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二卷 晴雲淡月第5章 艷一枝細看取 文 / 卿妃

    第二卷晴雲淡月第5章艷一枝細看取

    春,是我記憶裡,唯一未被染上哀情的一季。策馬奔行在暖洋洋的馳道上,路旁的槐樹抽出嫩綠的芽葉,金紅的殘陽穿過橫斜枝梢,柔柔地灑在我們的身上,彷彿一隻纖纖素手,輕輕地為我槌著背,讓我的身心不自覺地放鬆了許多。

    春光太撩人,一年中難得有這樣舒心的時光,實該揀個山明水秀的所在,散發懶起。攜友同游,裊垂柳,共飛燕,笑看紅杏,緩緩行。

    「妹妹,又再想些什麼?」身後傳來笑問。我偏過臉,只見如夢姐將尖尖的下巴輕輕地放在我的肩頭,一臉興味:「是不是春光太明媚了,讓小丫頭動了春心?嗯?」

    挑眉斜視,幽幽開口:「大姐是口不對心吧,這一路上,就只見柳大哥跟在我的馬後。一口一個夢兒你累不累、夢兒想不想喝水、夢兒,我看雲卿也累了,不如你我同騎?從離心谷出來了這麼多時日,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柳大哥這麼體貼。」拉著馬韁,放緩了行速,「姐姐那冷冷淡淡的模樣,究竟是真的鐵石心腸,還適意為之、欲蓋彌彰?嗯∼」笑瞇瞇地看了看跟在一邊的柳尋鶴,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如夢姐,似在期盼她的回答。

    「好厲害的一張小嘴!」臉頰被輕輕地捏了一下,我轉過身,一踢馬肚:「駕∼」黑馬嘶鳴一聲,追風而去。感覺到纏在腰間的那雙纖手越勒越緊,耳邊的呼吸聲越來越急。

    只聽得身後一聲緊張的大吼:「雲卿!你慢點!別嚇到夢兒了!」

    我放開韁繩,兩手平舉,遠眺夕陽,欲追彩霞而去。前方三匹駿馬不急不徐地並行,師兄笑呵呵地在說著什麼,冷峻的夜景闌微微頷首、神色疏淡。師姐興趣盎然地看著那位美男子,靈動的大眼睛裡閃過狡詐的神采。我拉緊韁繩,從他們身邊飛奔而過。大姐伸出手,調皮地扯了扯師姐的秀髮:「灩兒,是我們快噢∼」看來如夢姐已經適應了快馬,開始享受迎風疾馳的樂趣了。

    半轉身,挑釁地看著師姐,嘟著嘴向她搖了。這果然禁不住刺激,一揮短鞭,擰著秀眉,策馬追來。「卿卿,快呀,不能讓灩兒超過!」大姐興奮地搖了搖我的身子。

    轉眸一笑,放開馬韁,輕喝一聲:「駕!」

    馬踏飛花,斜陽晚照。柳結濃煙,春流堪照。飛霞半縷染碧霄,芳蹊密影桃花俏。繁紅嫩綠,春山如笑。

    你追我逐,一路隨行。待夕陽抹盡了最後一縷艷色,夜,便不聲不響地將吻上了大地的眼睛。「夢兒!小鳥!卿卿!」身後傳來溫溫的呼喊,停止了打鬧,慢慢停穩。只見師兄策馬跟上,溫語說道:「天色已晚,此地前後皆無人煙,只能露宿了。」他抬起手,指向身後的一片茂林:「剛才我與夜兄去察探了一下,那處林地隱秘安全,很適合休息。今夜只能委屈了三位妹妹,待明日我們早些啟程,到了蓮州也就方便了。」微微地點了點頭,跟著師兄向黑暗的密林走去。

    五匹駿馬圍在一起,安靜地吃著草,不時地打著響噴。春夜微涼,倚在大姐身上,坐在一堆篝火前,就著竹筒裡的清水,啃著乾硬的饅頭。「哎呀,真懷念那天吃的腰花呢。」師姐靠在大姐的另一個肩頭上,將饅頭捅了一個洞,套在手上轉著圈,「乾糧,乾糧,又乾又涼,真難吃!」

    「小鳥,出門在外難能像事事舒心。」師兄笑笑地看著她,「說到腰花,還嗜裡的胖嬸做的最好吃。」

    「嗯嗯!」師姐了嘴唇,開心地應和著,「胖嬸的爆炒腰花可是一絕!」說著拉住如夢姐的手,熱心地說道:「大姐,下次回谷裡,你一定要嘗嘗!真的是太太太好吃了!」

    我點了點嘴角,壞心眼地眨了眨眼睛:「師姐,口水,口水。」

    小鳥虛起眼睛,皺了皺鼻頭,繞過大姐,向我撲來:「臭卿卿!今天要不把你整的滿地討饒,我就是只炸麻雀!」

    火了,又火了。幸虧我早有準備,輕快地從地上彈起,一蹬腳,飛上了的榆樹。扶著粗糙的樹幹,俯身而視,只見師姐鼓著腮幫,氣呼呼地看著我:「有本事,別跑!」

    假裝看了看枝杈處,捂著嘴,睜大眼睛,笑嘻嘻地看著她:「師姐,師姐,這裡有一窩炸麻雀呢!」

    「哈哈哈∼」樹下傳來幾聲大笑,師兄搖著頭,任我們打鬧。柳尋鶴捂著肚子,指著師姐,樂不可支地說道:「死鳥,報應了吧!看你平時到處佔便宜,沒想到在自己師妹身上吃了虧!炸麻雀,炸麻雀!哈哈哈∼」的8

    抱著榆樹,得意地甩了甩髮辮,突然感覺到冷冷的注視,偏過臉向下望去。只見夜景闌盤著腿,靜靜地坐在暗處,拿起一根柴火撥了撥火堆。火苗猛地竄起,橘色的火星在空氣中飛散,映得那雙狹長的鳳目格外的有神。輕扯嘴角,對他禮貌的一笑,他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轉眸看向遠處。

    「卿卿,快下來吧,站那麼脯危險。」大姐關切的聲音傳來。

    「骸」師姐一跺腳,飛身追來。並不急著躲避,等她飛上樹梢,眼見就要抓住我的衣角,身體突然向後倒去,引得樹下一片驚呼。在空中一個鷂子翻身,輕點樹葉,足下一轉,躍上了數丈之外的胡楊樹。回身而望,只見師姐已經提氣追來。彷彿回到了童年時代,師姐時不時地逗弄我,兩人在忘山之上追逐嬉戲,讓我漸漸擺脫了孤僻的心境。師姐身上的活力,讓經歷過無數艱辛的師兄和我都羨慕不已。她就是一隻快樂的小鳥,用清脆的啼鳴治癒著我們受傷的心。

    耳邊時不時響起沙沙的樹葉聲,身體輕盈,像一條飛紗在樹間枝頭飄來飄去。也不知鬧了多久,直到身後漸漸的沒了聲息,我才慢慢地停了下來。夜風徐徐,暗影重重,這裡離落腳處已有些距離。皺著眉,看向樹叢裡:難道師姐追丟了,逕直回去了?

    沿著原路,細細尋找。終於在林間的開闊地上看到了師姐的身影,輕手輕腳地落到她的身後,屏著呼吸靠近她的耳側,陰惻惻地說道:「我找你找的好苦啊∼」

    師姐僵了一下,慢慢地轉身。當看到是我時,才緩緩地吐了口氣。挑著眉,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怎麼了?又闖禍了?看你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說著拉開她,伸出手,剛要撥開眼前的灌木。突然被重重的一推,踉蹌著穿過樹叢,險險地穩住身子,拍了拍胸口。只見眼前,一帶山溪涓涓瀉流,白濛濛的月色靜靜地傾瀉而下,山溪如練,晃蕩著細碎的銀光。順著水面上的一瓣山櫻慢慢看去,目光突然被一個頎長的身影擋住。心頭一驚,猛地瞪大眼睛。

    只見散著衣襟的夜景闌背著手立在溪爆形狀優美的劍眉微微一挑,一雙鳳目冷冷的看著我。難不成……難不成……難不成師姐剛才是意欲偷看他洗漱?這下完了,替人背黑鍋了!咬著下唇,緊張地看著夜景闌,想要解釋卻難以開口。他優雅地理了理衣衫,靜靜地看著我,兩道冷電肅肅掃過,如刀劍相迎,直直地撲面而來。

    腳下像生了根似的,半天無法動彈。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穩了穩情緒,剛要張口解釋。不遠處突然傳來了打鬥聲,心憂難耐,顧不得解釋。我急急轉身,點著灌木一路飛去。歡快的溪水聲還未流遠,就只見一道青色的身影擦肩而過,疾行而去。我的「踏莎行」已經和師兄不分上下,他以簡單的步法超越我,真是好厲害的輕功!

    兩手自然地垂後,用盡十分力氣,這才跟在了他的身後。刀劍聲、打鬥聲越來越清晰,藉著零星的篝火,這才看清周圍的情形。只見細細的鎖鏈在空中交匯,將這一方林地生生地結成了一個金籠。籠中,十幾個蒙面黑衣人一手拽著鏈條,一手拿著長刀。三個人背靠背地站著,形成了數個刀陣。

    柳尋鶴將如夢姐護在身後,手掌平攤,紙扇飛轉,沿著刀陣旋了一圈。只見為首的兩人皮肉橫飛,一身狼狽。再看向西南角,師兄揮動游龍劍,舒展雙臂,只一記「漱玉生風」,便將如連體嬰一般的三人震開。剛要舒一口氣,卻見三個刀陣,一共九人向師姐撲去。她抽出紅色的長鞭,翻身而過,只見鞭尾像一隻靈活的手,準確地捲上了幾把刀。師姐微微一笑,剛要抽鞭揮去。不想另三人足蹬籠壁,刀尖向外,迅速迴旋,儼然一個利飛輪。

    爆發出全身的真氣,想要突破金籠的阻礙。卻見密密的鎖鏈只是微微抖動,並沒有斷裂的痕跡。無奈之下,只得大聲提醒:「師姐!小心!」

    她回頭一望,剛要收鞭,卻發現紅鞭被人搏命糾纏,已是來不及。從腰間抽出**,奮力擲去,只聽得穿骨之聲,**從其中一名黑衣人的頭頂穿過,利飛輪的一角被撕開。師兄寒著臉,從一個刀陣中劈殺而過,白淨的臉龐染上了殷紅的血跡。只見一道光鏈,游龍劍鳴,那是師兄的絕技「萬壑爭流」。原本就缺了角的飛輪被斬的四分五裂,猩紅的碎屍遍佈一地。不待那幾條金鏈落地,剩下的黑衣人便接過鏈尾,纏於手臂。瞬間變陣,四人一組,形成了更加銳利的方陣。

    這樣下去,只會越來越危險。首要的是破了這個金籠,解除師兄他們的困境。站起身,只見夜景闌虛著眼睛看向四周。原來這個金籠的骨架是林間的大樹,金鏈繞著樹幹,緊緊地撐起。和他對視一眼,心下瞭然。

    偏過身,疾步向那棵榆樹飛去,氣走八脈,匯於右掌,長袖揮動,綿綢破裂。只聽呀的一聲,足有數臂粗的樹幹緩緩落地。鎖鏈震得丁丁作響,舉目望去,對角那棵兩人還難以抱攏的槐樹只剩了半截。夜景闌站在禿平的樹幹上,直直地看著我,鳳目流彩,似有幾分驚異。嘩啦一聲巨響,金籠坍塌了兩個角,裡面的刀陣被擊的粉碎。

    師姐收回紅鞭,美目流火,嬌容似焰。只脆脆的一響,兩個頭顱便應聲飛出。被打散了黑衣人完全不是師兄他們的對手,數條鎖鏈鬆開,金籠裂開了一角。我和夜景闌飛身而下,加入戰局。立掌成刀,劈、挑、斬、提、扣、撩,真氣溢出,整個人化為一把利刃。指間流淌著暖暖的液體,鼻尖飄浮著濃濃的腥味。待看到那細長的銀劍,我左手平展,五指忽地收緊,**長鳴一聲回到我的掌心。如魚得水,如虎添翼,劍走指尖,如紗似練。腳尖繃緊,突然抬脯將身前那人踢出去兩丈。瞥見如夢姐身後有人來襲,下腰抬臂,銀刃飛離。只聽音音一聲,**從那人的喉間穿過。翩然轉身,疾步飛過,左掌空懸,轉眼間,**又重新回到了我的手心。

    轉過身,淡笑著看向身前的兩個賊人。他們相視一眼,同時向我衝來。橫劍而立,一掌成刀。左右兩手快速舒展,只聽兩聲皮肉撕裂的悶響,蒙著面的兩人不約而同地瞪大眼睛,緩緩地、緩緩地倒了下去。旋劍收掌,靜靜地看著地上的屍體,幽幽開口:「東風西去,綠碎一池萍。」

    地上火苗辟啦作響,迎著夜風歡快地扭動身體,似乎在歡慶著勝利。周圍,金鏈閃閃,血色暗暗,倒了一地黑衣。如夢姐捂著口鼻,跑到一爆嘔吐起來。柳尋鶴收起扇子,關切地站在一爆從衣袖裡拿出一塊乾淨的帕子,默默地遞給她。師姐忿忿地踩了踩地上的屍體,揮得紅鞭刷刷作響:「可惡!可惡!從哪裡來的黑狗,就不會給我們留個乾淨的地兒!」

    師兄收起游龍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耐心地勸道:「好了,小鳥。待會我們就連夜出發,在寅時開城門前,便可到達蓮州。」師姐嘟了嘟嘴,乖乖地收起了鞭子。

    輕轉眸,只見夜景闌細長的眼睛直直地盯著我破碎的衣袖。臉頰微燙,將右手背在身後。左腕一轉,**嗡鳴,再無血跡。

    「卿卿!」師姐避開地上的死屍,一臉焦急地向我撲來,她抓住我的手臂,急急問道,「怎麼了?受傷了嗎?」

    師兄疾行而來,容色切切:「小鳥,快把卿卿扶到一爆細細照料。」

    我笑嘻嘻地抽回手,在師姐身上擦了又擦。半晌,舉起完好的右臂,樂呵呵地看著他們:「就這幾個不入流的小賊,怎麼可能傷到我。袖子是剛才劈樹的時候,被真氣震裂的,上面的血也不是我的。」師姐又仔細地查看了一番,這才放下心。半晌,秀眉一皺,低頭看了看被我擦得血紅的綢衣,鼻息開始變得沉重。

    匆匆將**收回腰間,快速掩住耳朵。一聲暴吼驚得林間睡鳥飛起:「豐∼雲∼卿!我的衣服由你來洗!」

    退到樹叢後,換了一件單衣。出來時,篝火已經熄滅,只剩下一道青煙和數點火星。翻身上馬,和師姐並駕而行。如夢姐軟軟地躺在柳尋鶴的懷裡,奄奄的沒了力氣。

    策馬飛馳,漸離血腥。

    黑暗吻著過去的日子,在我耳邊低語:我是死亡,是你的母親。在絕望中新生,請握緊**,守護好你所有的珍惜。

    月光如水潤花影,星明殘照數峰晴。南風攜香送卿去,春夜融融伴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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