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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三卷 青空萬仞第22章 莫道清風無市價 文 / 卿妃

    第三卷青空萬仞第22章莫道清風無市價

    作者有話要說:老三以為得到公主就能得到翼王的支持,對,他沒錯。可是他忘了出嫁後的閻綺就不是天驕公主了,就不是翼國人了。最多只能仰仗岳父的勢力,僅此而已。

    老七在無奈之下,突然開竅。得到翼王支持還有另一條路,嫁過去一個吹枕頭風,所以他算計了有酒窩的上無。很聰明,但是不是最聰明。

    和小九比起來,以上兩位就素幼稚園的。翼王很厲害,但他總要死的。他掛了,who當領導人?很明顯不詩主,而謙主和這個未來領導人有不可調耗矛盾,娶了等於娶麻煩。目光要長遠,放長線釣大魚,急功近利要不得。

    這一切其實青王bt早就知道,其實這是他出的一道題。王宅深謀遠慮可是條件之一,他可不要一個短視的繼承人。

    御座的考驗,此為第一。

    請一開始打不開此章的童鞋不要聽這音樂,ms你們打不開就素因為這個音樂。一開始能打開的,一定要聽音樂,很好聽的弗拉明戈舞曲啊!

    這一,注定無眠。

    天高月見小,寒露更微。

    鬱悶,真是鬱悶啊。凌徹然披著狐皮披風漫步在營帳外,袖中的兩拳始終緊握。天不助他,在公主拍馬追鹿之時,他就知道這是千載難逢的絕好機會。當然,動心思的不僅一人。與老三對視的瞬間,凌徹然就明白,此次搶的不是嬌娥,而是登天梯。

    岔口上,三選一。可惜,他選錯了路,被老三那頭狼叼走了肥羊。凌徹然抬頭看了看黯淡的蒼穹,忿忿地瞇起雙眼:估計這會兒,「肉」已經下肚了。

    「唉!」他不甘地搖了,身後始終跟著沉默的護衛,一主一僕不知不覺間走到了冬狩大營的偏角。

    「胡鬧!」寂靜中傳來一聲壓抑的叱罵。

    凌徹然黯眸一亮,尋聲而去。待近了才發現出聲的正是此次唯一跟來的一品大員,上閣備所的司馬,上密。這麼晚他在這裡做什麼?凌徹然微皺眉探臉一瞧,眉梢微挑,這是……

    「爹!」一名男裝佳人撒嬌似的跺腳,「爹∼」素顏似雪,清眸流盼,不愧是僅次於雲都二的碧荷佳人……上無。「爹,兒這不是擔心您不適北地寒惡,才扮男裝一路隨行的。」

    喔?魚目混珠,到今日上司馬方才發現,真是糊塗啊。當初舅舅硬是將此人拉到了一品高位,是早看出他智短易控吧。

    「含說的倒好聽!」上密白了兒一眼,「你爹雖老然糊塗,兒你處心積慮不就是為了見那人一面麼。」老頭語氣有點沖,畢竟兒那時候倒貼追求定侯已成為雲都的笑談,讓他這個一品大佬著實無顏啊。

    上無嬌嗔地嘟起嘴巴,嬌容透出緋,倒是別有一番風韻。「爹∼」她拉住老頭的衣袖,「兒不給您添麻煩,就遠遠地看一眼。」她伸出筍芽般的玉指,「就一眼。」

    「不行!」上密拉臉甩袖,背過身去,「你給我趁早回去,這哪裡是人復的地方!」

    「爹!」上不依了,忿忿跺腳,「要不是您不給兒出頭,不為兒牽犀兒至於千里追夫麼!」

    喔?隱在樹後的凌徹然挑起嘴角,追夫?看來這碧荷佳人是有備而來啊,有點意思。

    「您明明是當朝一品,兒又是名滿王都的大繭秀。若說比不過那容若水和董慧如,兒咬咬牙也就忍了。」上無繞到她老爹面前,玉顏微紅,染著薄怒,「可為什麼那韓月下也騎在我頭上,她那哥哥只是個二品,算起來還是您的部下,憑……」話未說完,聒噪的嘴巴就被上老頭一把摀住。

    「丫頭,你還要不要命!」上密長鬚微抖,圓眼暴睜,「這軍國大事輪的著你插嘴!」

    上無氣呼呼地推開她老爹,撇臉輕道:「爹爹還是那麼怕事。」

    「你!」老頭上前一步,舉這。半晌,無奈地垂臂,「唉!」這聲歎息似有不甘。

    一個無腦,一個無膽,還真是便於掌控啊。凌徹然冷笑一聲,剛準備離開。忽見上無癟了癟嘴,腮邊出現兩個深深的酒窩。他停下腳步,瞇起雙眼,片刻之後便有了主意。

    真是天助我也!

    榮侯兩手背後,鬆閒地走出陰影。

    「七…七殿下!」上密一見眼前這人,頓時傻了。這可如何是好,這可如何是好。他恨恨地剮了兒一眼,都是這個丫頭惹得!

    凌徹然笑容淡淡,溫煦的眼眸瞥向面容煞白的上無:「上安好啊。」

    被點名問候的某垂頭屏息,速速躲到老頭身後,嚅嚅出聲:「臣見…見過七殿下。」

    凌徹然微微頷首,眼中閃過一絲了然:果然如表所說,碧荷佳人不過是外強中乾的繡枕頭。不過,他要的就是這種笨人。

    上密雖然不夠聰明,但好歹也在場混了幾十年,知道眼前這個看似溫耗主子實際上有多陰狠。心頭惴惴,不覺之中背上已浮起一陣冷汗。

    「這份孝心,本殿著實敬佩。」

    毀了,果然被聽見了。「咕……」上密喉頭微動,手心濕漉。他身後的上無更是臊紅了臉,低著頭不敢應聲。

    「本殿聽說,會盟宴席上還缺一個領舞啊。」

    聞言,上無眸一亮,秘抬頭:「領舞……」

    上鉤了,凌徹然暗笑,他無害地笑開:「酒宴一事原屬三王兄掌管,他這一不見,自然就壓到了本殿頭上。在王侯面前獻舞可不是什麼人都可以勝任,這人選讓本殿著實犯難啊。」他蹙眉搖首,輕輕歎氣。

    這可是出頭的好機會,上無興奮地手指微顫。她最擅舞,只要在定侯面前一展妙姿,他一定會對自己傾心相對的。思及此,她慢慢地從老頭身後走出。

    上密暗叫不好,剛要扯住兒的衣袖,不想卻被她巧妙躲開。

    上無垂首望地,微微屈膝:「臣不才,願為殿下分憂。」

    「喔?」凌徹然裝作驚喜地出聲,「上會舞?」

    「是。」她唇角綻出麗的笑容,「臣曾跟著蝶衣學過五年長袖舞。」

    「原來是舞仙蝶衣的嫡傳弟子啊!」凌徹然撫掌大笑,「真是真人不露相,可解了本殿的燃眉之急。」

    不論上密如何擠眉弄眼,他那迷了心竅的兒愣是視而不見。萬般無奈之下,他小聲開口了:「殿下……」

    凌徹然笑笑應聲:「嗯?」眸中寒光乍現,驚的老頭秘埋首。

    「有事麼,上大人?」語調輕軟,卻讓人不寒而慄。

    上密不僅背脊,連額頭上都浮起虛汗:「沒…沒……」明知道七殿下在算計自己兒,可是他還是不敢出聲。怕,他怕啊,這個備所司馬一職可是右相大人贍。人家只要動動腦子就能將自己打入地獄,他只能依附。

    凌徹然見上密識時務地默聲,嘴角微微勾起:「成吾。」

    「殿下。」身後那個安靜的護衛突然出聲,上父這才感覺到他的存在。

    「給上收拾一個乾淨的帳子,明日帶著去舞姬那裡。」他溫眸一轉,抹出一道異采,「可要好好伺候著。」

    「是。」

    「謝殿下。」上無興奮地行禮,隨著高大的護衛走向冬狩營帳。

    腳步聲漸遠,凌徹然還俯視著下方,用目光壓的上密不敢抬首。

    「上大人。」

    「臣在。」

    凌徹然慢慢地俯下身,在老頭耳邊輕語:「想做左相麼?」

    上密忽地抬首,雙眼暴睜:「殿…殿下……」備所司馬雖說也是一品,可手中的權柄可斷不如上閣的大佬。左相!左相!他興奮地心跳加速,雙目微顫。

    動心了吧,凌徹然高深莫測地笑開,輕輕地拍了拍上老頭的肩膀:「好好幹。」

    三個字給了上司馬無邊的遐想,好好幹,呵呵,好好幹。這次別說是賣兒,就是賣老娘,他上密也干了!

    開出空頭支票的凌徹然虛眼看向遠處重山:骸公主?嫁出去的兒潑出去的水,三哥你不知道麼,枕頭風才更有效啊。

    幾家歡樂幾家愁,幾家暗幸幾家憂。

    憂,從來就沒在這位的心裡停留。

    凌翼然靠在椅背上,手指輕敲杯沿:「喬學士,這就要走了麼。」

    被點名的中年男子兩臂平伸,拱手一禮:「茶也喝過了,再留下去恐遭人非議,下還是先行告辭。」

    凌翼然理了理衣袍,緩緩站起:「那,就不送了。」

    喬辯垂首後退,轉身剛要離去。就只聽寒裡,飄來一聲宛轉的輕語:「公主的馬鞍是大人做的手腳吧。」

    喬辯心臟驟縮,愣在原地。

    「天驕公主自小蠻橫,對儲君殿下多有冒犯。此次會盟翼王又擺明了要和我朝結親,若鴛盟既成,那儲君的地位更是岌岌可危,畢竟翼王可是出了名的孝。」凌翼然撩起衣袍,悠閒地坐下,「而冬狩,正是除去公主的最佳時機。」

    喬辯機械地轉身,面慘白地看著燈火下的那人,有了被剝光的恥辱感。

    「嗯∼」凌翼然懶散地托腮,媚眸迷離讓人炕清目光,「大人見我三哥和七哥對公主緊追不捨,心知只有本殿可以相交。於是就趁著公主失蹤、今混亂之際,前來一探究竟。」黑瞳一瞟,精光四射,「可對?」

    「……」喬辯屏住呼吸,不敢動彈。這何止是被剝光,簡直是被剖體,哪還有半絲秘密。

    「呵呵∼」凌翼然笑得妖媚,「大人真是謹慎,喝了兩盞茶都不願透露半句真意。可惜啊,可惜∼」

    這兩個字成功地引起了喬辯的興趣:「什麼可惜?」

    修長的手指在杯沿來回逡巡,「本殿原以為能在殺意昭昭的翼王手下保住命,翼國儲君應該是個聰明人。」

    原以為?喬辯聽出了門道,忿忿瞪眼:「殿下此言何意!」

    「叮!」凌翼然無視他的怒氣,以指彈杯,發出清脆而綿長的聲音。安靜,安靜的足矣積聚喬辯的怒火。當他剛要發作,剛要甩袖離去。只聽暗裡飄來微冷的語調:「這點伎倆,連身處局外的本殿都猜得出,更何況翼國王上呢。」

    如寒風嚇殺了百,如冬寒凝住了大地。喬辯心中的怒火驟熄,取而代之的,是不盡的恐懼。是啊,連這位九殿下都猜到了,更何況老謀深算的王上!太明顯了,一開始這個計策就太明顯了。()他秘回神,無措地望著眼前這個年輕的寧侯:他該怎麼辦,王儲殿下又該怎麼辦?

    目的已經達到,凌翼然輕輕地勾起嘴角,今日公主失蹤、馬鞍被毀的消息傳來,他就猜到了兇手。自從翼國君臣到了建州虞城,他就發現這位喬學士的異樣,喬辯的目光總是停留在公主的附近。果然啊,如他所料,翼國王儲怎麼會放棄與青國相交的大好機會,這位便是前哨。他故意裝病讓公主知難而退,為的就是表明立場讓喬辯入套。

    大開帳門,請君入甕,不至上這位就來了。坐了一會兒還想跑。含那就下點。凌翼然倚坐在那裡,他在等,等喬辯開口。

    時間在靜默中流淌,焦慮一點一點吞噬著喬辯的心。

    凌翼然隨手拿起一本《笑談》,密睫微垂,目光在紙上游移,嘴角不時勾起。

    「劈啪!」燈盞裡爆出燭。

    「殿下。」喬辯語音澀澀,輯掙扎終是開了這個口。

    「嗯∼」凌翼然應著聲,手指卻穩穩地翻過書頁,目光不起。

    喬辯以袖敷面,深深一揖:「殿下救我!」寧死也不能說讓九殿下救王儲,不能。

    救他?凌翼然慢慢放下書冊,秀的長眉微挑,可真會說話啊,事到如今還要護住主子的顏面。看來,王儲一黨並不弱。他坐正身子,微斂下顎:「翼王殺李顯只是為了下台階,下一步可就是覓真兇。」

    是,是,是,別賣關子了,直接給個主意吧。喬辯俯首向下,早已是心急如焚。

    「王難免嬌縱,聽說公主很不得人心啊,嗯?」

    「嗯。」喬辯輕輕應聲,忽地抬首,眼中閃過異。

    凌翼然睨而視之,笑得輕快:「本殿還聽說,翼王曾有意將公主下嫁給宰相之子,而後又悔婚了。」點到為止,再不多說。

    是啊,田相為此耿耿於懷,連送行時都面覆寒霜。喬辯心頭大喜,這田相對王儲向來事事掣肘。將髒水潑在他身上,這可是一箭雙鵰啊。好計,好計。興興之餘,心頭湧起不安。他慢慢放下平舉的兩手,神複雜地看向眼前這人。

    論手段,論心機,他們完全不在同一水平。

    一個天,一個地……

    這魔瞳,煙波浩渺,透出無盡的……王氣。

    王儲殿下,臣這次不負眾望,終於為您找到了最可靠的盟友。就是他,就是這位九殿下,喬辯從未如此篤定。

    「殿下。」喬辯再行大禮,「此次王儲命臣前來,其實是有要事相商。」

    凌翼然懾人心魄地笑開,他知道自己又贏了。他向後招了招手,六ど機靈地為兩人再添一盞茶。

    ,還很長。

    公主?翼王?

    待閻鎮百年之後,翼國又是誰的呢?

    顯然,九殿下找到了答案。

    其實窺探到這一答案的並不止他一人……

    青國王帳裡燃著融融的炭火,凌准靠在睡塌上,雙目閉合,手裡還拿著一本密折。

    內侍得顯見狀,輕手輕腳地走到踏前,剛要為王掩起被子,只聽一個沉聲響起。

    「怎麼樣了?」

    得顯驚了一下,轉瞬又恢復了平靜:「回王上的話,三殿下和公主還沒消息。」

    「哼。」凌准重哼一聲,這老三想打什麼主意,他很清楚。「老七呢?」他合著眼,繼續問道。

    「七殿下出去散步了,至今未歸。」

    喔?散步?徹然哪裡會那麼老實,他這個兒子可不是束手就擒的人。

    「小九,還病著麼?」凌准頗有興致地開口。

    「是。」得顯輕重適宜地為青王捏起肩膀,「九殿下這幾天都沒出過帳,剛才有位翼國員去探病了。」

    聞言,凌准忽地睜眼,嘴角越揚越負「呵呵呵∼」笑中伴著重咳,得顯習慣地遞上一塊黃帕。凌准掩住嘴角,一口甜腥沖喉而出。

    興奮,抑制不住地興奮。

    今,御座初試,一人勝出。

    山雨來風滿樓,用這句話來形容當下的局勢真是再貼切不過。明日即要登壇誓盟,三殿下和公主卻至今未歸。到手的盟約會就此付之東流麼?周圍,大臣們皺起的眉頭上,彷彿都掛著這樣一個疑問。

    看著眼前精的尊觶銅鼎及豐厚的鬯酒甹禮,我便明白了。這次會盟決不是青王突然起意,而是早有算計。埋首輕歎,心中浮起一絲焦慮:這兩日,哥哥都未曾休息,若再找不到,就免不了被遷怒了。三殿下見好就收吧,若毀了會盟,就算是一萬個公主也救不了你。

    「尚書大人!尚書大人!」平日裡舉止得宜的賈侍郎著魔似的疾步跑來,一向平整的束髮凌亂散開,平添了幾分氣。

    心事重重、埋首苦幹的眾人紛紛直身,「彭!」我身邊的魏幾晏將禮冊重重合上,「瘋瘋癲癲的成何體統!」老頭吹鬍子瞪眼、中氣十足地斥責道。

    「大人!」賈正道真不愧是老頭的好學生,立刻糾正了錯誤,深深一禮,「大人,三殿下回來了!」

    「什麼?!」身旁洪鐘似的大吼,震的我兩耳嗡鳴。魏尚書一把拉住瘦弱的賈侍郎,吐沫星子如暴雨般噴灑在他的臉上:「三殿下回來了!」

    瞥眼看著一干激動不已的眾郎,不失笑:禮部可是三殿下的老巢,我周圍的同僚皆為他的下屬。三殿下失蹤這幾日,人人愁眉苦臉,仿若專業哭喪隊。這下可好了,眉眼倒吊,變成了一堆彌勒。雖說人回儡重要,但能不能順手牽羊那才最重要。

    「那…」魏尚書不愧是禮部大佬,須臾後又恢復了鎮定,他灼灼地看著賈侍郎,慢聲問道,「天驕公主呢?」

    果然啊,老頭一針見血地指出了關鍵所在。再舉目一瞧,呵,好,這些平日裡禮來禮去的書獃子全都目露綠光,幻化成餓狼。權爭鬥的可怕啊,眼前這些人全都是壓上了身家命的賭徒,退不得了。譏誚地搖了,轉念一想:唉,我不也上了賭桌,接下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賈正道一抹臉上的「甘露」,嘴角越飛越負「公主被殿下帶回來了。」

    「好!」魏幾晏撫掌大笑,背著手歡快地踱步。半晌,他將厚厚的禮冊扔了過來,我反手一接抱在懷裡。

    「豐郎中,這兒就交給你了,鐘鳴鼎食皆為會盟之禮,切莫大意。」

    「是。」為身低應。

    「博玉。」老頭整了整束冠,眉梢帶笑。

    「大人。」賈正道也依葫蘆畫瓢,恢復了優雅儀容。

    魏幾晏昂首而去,背於身後的手不住抖動。「賺隨老夫去迎接殿下。」

    「是!」賈正道眼角微挑,得意地瞥了我一眼,追身而去。

    抱著禮冊慢慢轉身,留下的郎一個個面容舒展,看來的目光多有不屑。是啊,人人皆知我豐雲卿曾是九殿下的家臣,如今摘蝶的可是他們三殿下。主子吃肉,下屬喝湯,而我只能喝西北風了。再定睛一瞧,那些綠光紛紛轉移到我的胸口。摸了摸搭扣上的馨結,了然一笑,這麼迫不及待想要取而代之麼?

    嘴角悠悠咧開,翻開厚厚的禮冊,清了清嗓子:「陳司務,牲禮準備好了麼。」

    乾瘦的陳秉義略有不甘地移開目光,嘟囔道:「下這就去辦。」

    「嗯。」執筆勾畫,看著不捨離去的各位下級,笑道,「勞煩各位臣工了。」

    無人應聲,三三兩兩地低語,袖中的手皆難平穩,看來興奮勁還沒過去。

    轉眸一笑,清亮出聲:「帶來的五穀物可不多,各位可別給抖光了。」

    悉窣聲忽止,綠光消散,眾人瞠目。

    嗯,很好,埋首點禮。

    冬日裡薄暮一到,四野便昏黯起來。腳下的枯草已結起了濃密的繁霜,垂著頭仿若正在歎息。拖著疲憊的身子,邁著沉重的步伐,快步走向哥哥的營帳。

    冷風凍靜了天地,更凍靜了人心。

    「淮然!」一聲嬌啼突兀地響起。

    我腳步一滯,隱在帳後,暗暗看去。三殿下的帳前侍從列了一路,為首那人正是天驕公主閻綺。

    帳簾一掀,三殿下疾步走出,親來相迎:「綺兒,天這麼冷,你怎麼來了。」

    瞠目結舌地看著一百八十度轉變的三殿下,頓覺寒氣襲人,捂嘴打了個噴嚏:鷹目含柔情,厲化溫煦。真是捨不得兒子套不著餓狼,捨不得自己套不住嬌娘。厲害,厲害。

    接下來,天驕公主是著實給我上了一課「什麼叫嬌娘變」。她踮起腳跟,毫不顧忌地吻上三殿下的唇角,三殿下也毫不含糊地摟住公主的腰,十分享受「人恩」。真是冬日裡燃起一把火,燒的周圍寸草不生。

    一干侍從聰明地埋首,認真研究起地上的沙石。

    剛要舉步離開,卻見吻得正歡的三殿下暴睜鷹目,眼中流露出挑釁之。偏首一望,七殿下握著手籠,悠閒走近。橘的微光從侍從手中的燈籠裡透出,如輕紗一片,覆上了凌徹然的臉頰。溫眸輕轉,溢出幾絲不屑。他唇畔揚起譏笑,氣定神閒地走向寢帳。

    不知七殿下是不是假意掩飾,總之這不疼不癢的態度倒是觸怒了展示戰利品的三殿下。他鷹目遽緊,鐵臂一彎將公主拉入帳中。看來失蹤的幾日,這兩位有的不僅僅是一腿了,而是兩腿、三腿……

    月黑風脯妖精打架時。

    笑笑,疾步向遠處走去。

    不至軍帳,便見韓碩叔叔輕手輕腳地捲簾退出。待走近了,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碩叔叔,怎麼了?」

    他怔了一下,秘回身:「,這天黑您可別嚇老夫。」

    輕輕地摸了摸鼻尖:「嘿嘿,原來碩叔叔也怕無腳的東西啊。」夠頭望向簾裡,帳內一片漆黑,「哥哥睡了麼?」

    「嗯,為了找那兩位,將軍已經兩宿沒合眼了。」

    「哼。」避中噴出兩道白氣,死妖精!

    「,您現在明地裡還是九殿下的人,請不要多做停留啊。」

    偏首望向有些滄桑的碩叔叔,無奈地撇了撇嘴:「嗯,哥哥的傷剛好,請叔叔幫我多多照顧他。」

    「那是自然,早點回吧,將軍最心疼的可是您啊。」

    「嗯。」戀戀不捨向內看了一眼:哥,晚安,何。

    何綿長,盟定四方。

    十一月初八,冬至。陽初生,天辰時,易行祭祀。

    「天道載物,神鯤合德。地分五國一州,川流三山六土……」

    為了此日,青王自我們出征時始,便在建州虞城築宮建壇以備會盟。現在想想,若哥哥戰而不勝,這一切便前功盡棄,而我們也是死路一條。站在這周長三百步、高約數丈的盟壇聖堂之中,耳邊呼嘯著陣陣寒風。心,不盡冰涼。

    立於擔當司盟的魏幾晏身側,小心地環視四周。堂內置繪有上下四方神明的方明,定睛細瞧不外乎「聖母落簪」、「真龍顯世」等神話圖樣。再轉眸,只見四王旗迎風招展。東為青國赤螭沖雲旗,西為荊國孔雀繚亂旗,南為眠州青龍出海旗,北為翼國麒麟踏淵旗。堂中央有一方坑,禮稱為「坎」。諸王面北站於坎爆百列於堂下,一片肅穆。

    「今天下未定,烽火頻起。吾三國一州相約青邦之地,共守昌平之約。同氣連枝,共禦夷敵……」

    夷敵?不言自喻即為西南雍國,青王攜助荊之餘威,在年末大張旗鼓地築壇會盟,就是做給那個鄰居看的。換句話說:怎樣,就是針對你!橫啊,真橫,青王真是只老。

    「虞城之盟,可表天地。有渝此約,或間茲命,司慎、司盟,名山、名川,群山、群祀,先王、先公,四姓之祖,明神殛之,俾墜其師,無克胙國。」

    魏幾晏終於念到末段詛辭,也就是賭咒發誓,若為此誓天理不容,祖宗八代人神公憤。其實諸王骨子裡是不信神的,不然明知必毀此盟,還賭上爹娘老子、國運王勢麼?

    「十一月初八,盟啟。」

    語落,擔當戎右的賈正道牽來一頭白牛。彎彎的牛角上繫著紅綢,諾大的牛眼閃爍著純淨之,對將至的屠殺毫無查覺。我低下頭,不忍親睹。

    「哞!」

    「彭。」巨物落地。

    一條無辜的生命就此消失,手捧金刀,小步走到殺牲的魏幾晏身側。一隻血淋淋的手抽出刀刃,割下牲牛的左耳放於珠盤。作為盟主的青王捧持牛耳,立於正北。抬首瞧,卻見翼王閻鎮虛目而視,似有不甘。

    是啊,這位好大喜功的主兒從一開始就面不善,明擺著不願屈與人下。

    戎右賈正道捧在盛有牛血的玉敦,俯首走到盟主身前。青王將熱騰騰的牛血塗於口上,此為「歃血」。賈侍郎稍作停留便向前走去,行至翼王身側,他一個踉蹌,玉敦脫手而出。見勢不好,我飛身飄去,敢在落地之前將玉敦穩穩接住。

    碧盛紅,詭異的冶。

    腥熱的牛血稠動著,漾出陣陣暗紋。瞥眼視下,只見明黃的長靴不留痕跡地後撤。

    翼王閻鎮,氣窄也。

    偏首看了看面如土的賈正道,他還能繼續麼?舉目看向青王,只見他神微凜,向我微微頷首。

    淺淺一笑,平舉雙臂:「翼王陛下,請。」

    閻鎮眼角顫動,殺氣撲面而來。

    「請。」再道一聲,有一就有二,得罪你也不只一次。我,不怕。

    閻鎮不情不願地伸手,不情不願地抹唇,不情不願地頷首。

    為身一禮,舉步向後走去:「荊王陛下,請。」

    吳陵顯然是被剛才那一幕震住了,手腳有些遲鈍,半晌才完成「歃血」之禮。

    最後那人,唇畔漾起最真心的微笑,緩緩走去。對視的剎那,仿若置身爛漫的三月,那鳳眸仿若冬日裡的暖陽。

    「定侯殿下,請。」嘴角飛揚在臉上,愛戀充溢在心間。

    修長的手指鄭重地沒入揚著熱氣的牛血,輕移的瞬間,一滴墜落在我的手面。含笑而望,只輕輕一揮,熟悉的薄唇便染上了一抹殷紅。

    盟約既成,永不相悖。

    而後,牲牛覆著盟書被置於坑內掩埋。

    坎牲加書,禮畢。

    在不遠的將來,盟約將如同這頭死畜,慢慢地腐爛。

    最後,歸於塵土。

    在此之前,大家還是好兄弟,還得講義氣。饗宴增情,鴛盟結親。

    筵上,青王看著翼王,眼中非但沒有半分厭,反而有幾分歡喜。因為就在剛才,三殿下與天驕公主的好日子終於定下,就在明年的立。

    「本王只得一,還望青王多頰顧啊。」捧著酒壺,站於王侯身後,聽著翼王愛心切的囑托,聽著青王言辭誠懇的低應。不感歎,此時是兒親家,而後便餌侵家,真是世上最危險的關係。

    「父王。」七殿下站起身,沖這邊深深一揖,「為慶盟約既成,為賀三哥定親,兒臣特地安排了歌舞,還望各位盡興。」

    嗯?七殿下非但不惱,反而主動獻禮,其中必有蹊蹺。

    只見王上目露興味,微微一笑:「甚好。」

    風得意的三殿下則面帶訝,轉瞬鷹目虛起:「那,便多謝七弟了。」

    「自家兄弟,何必言謝。」七殿下笑得溫善,道的快意。他彎起的眼眸定定地看向烈侯,雙手優雅地舉起。「啪∼啪∼」

    兩聲掌擊,絲竹奏起。

    風捲珠簾漫語凝,玉碎碧盤樂閒庭。

    泉吟幽谷鶯啼囀,露墜潭淵雨霖鈴。

    絲竹琴箏,弄一曲風。輕歌曼舞,化一行鷗鷺。青紗朧朧,似碧荷曳曳,不說比的上奼紫,也勝的過嫣紅。管弦清音,身姿妙曼,端的是嬌夏洗荒寒,鶯飛燕啼盡言歡。

    放眼四顧,剛才還爾虞我詐、勾心鬥角的老少爺們兒紛紛定神,連一向堪稱正經先生的魏幾晏也撫鬚細看,無數道目光飛向歌姬舞孃露的皮膚上,生生一群餓狼。這就是男人啊,心中忿忿,目光不自覺地飄向左側,正對修遠含笑的鳳眸。臉頰忽燙,我可沒亂想,看戲看戲,再瞧向場中央。

    雪白的藕臂逐一揮動,青攝層飄開,伴著輕軟採蓮歌,此身如至幻境。當最後的朦朧消散,一位身著碧舞衣的窈窕佳人背身而立。腰肢纖軟,綠雲半垂,只一背影就引得眾狼抽吸。

    「咚,咚,咚。」腰鼓聲動,佳人踩著節拍扭動楚腰,雙臂一揮,水袖飛起。

    「咚!」重擂過後,她忽地旋身,澄妝影於歌扇,散衣於舞風,顧盼生輝,撩人心懷。

    上無!驚目相對,訝異屏息:怎麼會是她?

    額間繪著白荷,唇上染著胭脂,素二出奇的相和,襯得她整個人如芙蓉出水、清麗嫵媚。伴著如水箏音,眾舞姬紛紛俯下,場中只剩碧荷佳人獨舞。她回身舉步,長袖翻動,頭上珠釵熠熠生輝,光直逼自座。她踢腿下腰,如嬌倚風。她起身旋舞,如搖妍飛雪。懶懶弦動,上無回眸一笑,兩頰漾起笑窩,眼波徑直掠向修遠。

    真的,攥緊酒壺,虛目看向暗送秋波的某,真的很礙眼啊!

    哼含哼含不自覺地泛起冷笑。

    某踏著蓮步,扭著楚腰,一點一點向主座飄來。旋身的瞬間,毫不掩飾的心,向修遠頻頻眨眼。

    「啪。」涼涼垂目,壺把斷裂,將斷壺遞給身邊的小侍,「換。」

    「……」無聲。

    「嗯?」橫目一掃,小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快速接過。

    「嗯。」滿意地點點頭,繼續「欣賞」某的繚亂舞姿。「咯咯。」指節作響,手很癢。

    事實證明我的手癢的很是時候,因為某人皮癢!眨眼的功夫,上無已近至跟前,水袖當空舞,直飛修遠去。

    咬牙瞋目,按捺住身體中爆躥的殺氣。忍,我忍。

    眼見水袖如長蛇一般游到修遠身前三超忽地轉了方向。我怎麼忘了他的護體真氣呢,眼眉彎彎接過新壺,輕輕地撫摸光滑的壺身,好,很好。

    人算不如天算,被震開的綢緞竟飛到翼王懷裡。上無嬌容慘淡,纖臂一扯收回長袖,不想卻被閻鎮牢牢拽住。絲竹繞樑,嬌鶯初囀,輕紗翻飛在碧荷佳人身側形成片片蓮葉。一曲採蓮,本是定情舞。而今,長袖兩端一老一少,一暮一朝,如此搭配真讓人哭笑不得。

    那邊人蹙眉,身體後傾。這邊白鬚微顫,興奮前移。僵持之際,眼角忽地瞥見一點白光,快的讓人難以捕捉。

    「啊!」上無滿臉錯愕,忽地向主座撲來。失去了重心的她像一隻無力的風箏,被翼王輕巧地收入懷中。

    定睛細找,一顆珍珠在紅的地毯上緩緩滾動,片刻之後便被舞群踢的無影無蹤。殿前獻啊,斜睨下座,七殿下持爵勾笑,挑釁地向上手揚眉。三殿下一掃喜氣,面覆陰霾。樂聲依舊輕軟,舞姬依舊嬌柔,只是暖漸退,仿若一室灰白。

    金爵高舉,我斂神走近。翼王蒼老的手在上無的柳腰上游移,混濁的眼中溢出:「來,給孤笑一個。」輕手輕腳地為他斟滿醉雲醴,無奈地向後退去。上無檀口微顫,驚恐未定地仰望。

    「怎麼?」閻鎮枯瘦的手指一路撫摸,最終停留在她尖細的下巴上,「不會笑了?嗯?」尾音。

    她,清眸黯淡,嘴角無力地上揚,深深的酒窩載不動滿滿的絕望。

    飛舞的青紗漸漸散去,繞樑的絲竹漸漸停息。座下悄然,飄來無數探究的目光。侯座上,三人神各異。黑臉的烈侯,笑臉的榮侯,形成鮮明對比。而允之則氣定神閒,自斟自飲。這一切他早就料到了麼?狹長的目輕瞥,掃過七殿下貼身侍衛的腰穗,果然少了一顆珍珠。

    「青王。」這廂閻老頭開口了。

    青王舉起金爵,微微頷首:「翼王。」銳目掃向閻鎮懷中的佳人,我站在這個位置可以清晰地看到上無慘白的嬌顏。

    「這舞姬孤很喜歡。」翼王枯柴似的手指從上的臉上滑過。

    「喔?」青王虛起雙目掃過座下,「這本就是小輩們的一片心意,還請翼王笑納。」正說著,內侍長得顯移步近前,在他耳邊低語。青王的眉頭輕皺,而後又飛速展開,眼中似凝寒冰。「只不過。」他厲厲看向下座,「這子不是一般的舞姬。」

    「喔?」閻鎮詫異地看向懷中,「怎麼個不一般呢?」

    「她可是我朝一品大員……」青王語調低緩,似帶笑意,「上閣備所上愛卿的嫡。」怎麼也聽不出是愛卿,笑裡藏刀,陰冷的語氣。

    說到這,上司馬已是滿頭大汗,顫顫巍巍地走下座,跪伏在地。

    「原是宦千金啊。」翼王欣然視下,「上司馬,孤問你,你願將此嫁到翼國啊。」

    真是,上老頭他敢說不願意麼?

    「小若能伺候翼王陛下,那真是上家三輩子修來的福氣。」上司馬坑著頭,大聲回應。

    真會拍馬屁,可惜只拍著了一匹。另一匹……瞥斜側,青王低垂的右手早已握緊,幾乎可見手背上的青筋,這下可拍到馬腿咯。

    「好,好。」閻鎮不住點頭,豪氣沖雲地拍案,「青國上氏聽旨。」

    上無從他膝上滑下,軟軟地匍匐在地。

    「孤封你為二品王,賜號樂。」

    纖影顫顫,半晌才聽見一記蚊聲:「臣…臣…謝……」話未說完,佳人就暈了過去。

    「王上。」翼王的內侍將她小心扶起,諂笑道,「娘娘喜極而厥。」

    呸,是怒極攻心,真會自欺。

    「扶下去好生伺候。」翼王笑笑點頭,偏首看向凌准,「青王啊,這下你我更是親上加親了,哈哈哈∼」

    青王舉起金爵,兩人碰杯共飲。席下一片熱鬧,剛剛將兒嫁給老頭的上司馬滿面風地回座,接受眾人的道喜。這場遊戲中,人只是配角。

    觥籌交錯,真個杯浮綠蟻,搾摘珍珠,甕潑新醅。座上笑意淺淺,座下明暗箭,卻又推杯換盞,擎尊相陪。

    可憐我頻頻奔賺不停斟酒。可不盡三盞,翼王又開了腔:「各位,孤也安排了歌舞,不如共賞?」

    荊王連聲應和:「好,好,可惜孤沒準備,讓幾位見笑了。」

    「唉,這本是盟主宴饗,荊王吃著就好。」凌准帶笑勸慰,可說出的話卻著實尖銳。

    我看去,翼王臉上閃過幾分薄怒,眼中溢出厲:「孤帶來的歌舞可非常見。」他冷哼一聲,揚起下巴。內侍長喝:「宣西陸國特使克莉斯夫人晉見。」

    全場恫,眾人好奇地看向殿外。只見一名黑髮碧眼的西洋人緩步走入大殿,紅的鯨骨裙將豐胸楚腰襯得格外迷人。這位迷人的士走到座前,行了個曲膝禮。翼王得意地笑了,因為這禮只是行給他一人的。這只毒蠍子挑釁地看向面微暗的青王,向座下招了招手。翼國座上站起一人,他走到夫人身邊低語,看來是翻譯。夫人詫異地抬頭,向青王、荊王和修遠深深頷首。

    好了,玩大了,將酒壺放下,看向一側,青王的臉由暗轉黑,就差拍案而起了。笨,真笨,鄙夷地看向小人得志狀的翼王:好大喜功,逞一時之氣,非君王所為。

    正當這時,局勢的攪亂宅那位麗的克裡斯夫人說話了。令我驚訝的是,她說的是英語:「陛下,我聽從您的話來到這裡,請您兌現諾言,將入港通行證賜予我。」

    看來前世今生兩個時空是平行的,凝神細聽,過了十幾年,英語倒有些疏漏。

    「克莉斯夫人祝翼王陛下身體康健,問各位王侯安。」那位翻譯開始睜眼說瞎話了。

    「嗯,夫人免禮。」翼王做派十足地揮了揮手,「請夫人為我等但舞一曲,以此助興。」

    「夫人。」原來翻譯是會英語的,只是有些蹩腳,「先前說好了,夫人還欠我王一支番舞。等跳完了,我王將會立刻簽署證書。」

    很卑鄙,明晃晃的要脅。這君臣早已商量好了,用這種欺詐手段來顯威風、長臉面。

    夫人皺緊眉頭,深深地看了翼王一眼,半晌方才開口:「那好吧,請陛下說話算數,不要再唬弄我們了。」

    「是,那是當然。」翻譯笑笑答應,抬首卻這樣說道,「夫人說這是她的榮幸,不過她想請在座一位與她共舞。」

    「共舞?」舉座嘩然。

    「男授受不親,何談共舞?」

    「番人輕禮,番人輕禮啊!」

    下座只有翼國那片老神在在,好似成竹在胸。

    「喔?」翼王斜視而來,厲厲地看向我,「那夫人可看準了何人呢?」

    公主失蹤一事我戳破了李氏的栽袁會盟歃血我保全了青國的面子。翼王你當真那麼氣窄不容人麼?

    「夫人想請那位司酒大人共舞。」果然。

    轟!這一句引起軒然,急得青臣紛紛站起:「王上!」「王上!」

    聿寧忿忿疾呼:「自古男三歲不同,五歲不同席,怎可共舞?」

    一向沉默不言的哥哥離席跪地:「王上,請三思!」看著他憂慮的深眸,看著他微微搖晃的雙手,我心頭乍暖:哥,請不用擔心。

    凝神靜思,腦中分外清明:這已經上升為外交事件,若我不應,那不僅是駁了盟國的面子,更是駁了西陸國的面子,單其中一項罪名就足矣讓我身首異處。但,若我應了卻沒做好,那就是丟了青國的面子,丟了盟主的面子,不論哪點都可讓我死無葬身之地。目光掃過座下,飄至上座,允之也已站身,修遠將金爵重重放下,一切蓄勢待發。

    衝著翼王微微一笑,緩步走到座下。身體微傾,右手貼在胸前,用英語對夫人清聲說道:「麗的夫人,見到您是我的榮幸。」

    殿內無息,驟靜。

    抬起頭,卻見克莉斯夫人驚訝的綠瞳,卻見如被點的眾人。時空仿若停頓,只有我一人能夠自由穿行。神態萬千、形姿各異,說不出的滑稽。

    「您…您……」夫人嚅嚅開口,「您會英語?」

    看了看面如土的翻譯,微微頷首:「是的,夫人。」

    克莉斯夫人綻出麗的笑容:「您說的比他好。」她斜了翻譯一眼,看來是吃了他不少悶虧。

    「那是自然。」

    「呵呵呵!」夫人清脆笑開,「您不像他們那樣故作謙虛,我喜歡您。」

    「謝謝。」看著爽朗的她,心頭也浮起好感,「剛才那位翼國的君主說您要與人共舞,所以把我叫了出來。」

    「共舞?」夫人皺眉視上,驚的翼王坐立不安。

    這樣就怕了麼?你沒想到雞不成蝕把米吧,冷斜一眼。

    「不過這支舞還真需要舞伴。」她拍了拍手,從殿外走進一名紅髮男子,他抱著一個木製樂器向殿內微微傾身。

    看著男子懷中的八字形木琴,驚訝開口:「吉他?」

    「您知道?」夫人欣喜若狂地叫道,「這是摩爾吉他,我還是第一次聽到神鯤人叫出它的名稱。」

    「豐愛卿。」青王回過神來,滿面笑容地看來,「如何?」

    偏過頭,沖哥哥那邊自信一笑,舉目視上:「請容臣一剩」

    「好!」青王薄唇帶笑,兩道冷光向旁邊一掃,先前囂張跋扈的翼王頓時失了顏,恨恨看來。

    揚揚眉,微微傾身,右手在空中劃出一道圓弧,平展在克莉斯的身前:「夫人,可以賞一支舞麼?」

    雪白的柔荑輕輕覆在我的掌上,她拎著裙子屈膝一禮:「我的榮幸。」

    「嘶!」「授受不親,授受不親!」四下傳來老學究的抽吸。

    不理不睬,與她攜手走向殿中央,相對而立。

    回眸一笑,與修遠溫暖的目光相擦:「夫人,請先開個頭。」

    「那我可就來咯。」她向樂師輕輕頷首。

    琴弦撥動,輕快奔放的音樂隨之流溢,充斥在大殿的各個角落。克莉斯拿起響板,修長的兩臂緩緩地妖媚地舉起。「噠噠噠、噠噠噠。」她抬起雪顏,好似王一般地看來,眸中盡顯驕傲。隨著弦聲的加快,她扭動腰肢,翻動胯部,向我慢慢逼近。

    任不羈的眼神,誇張熱情的步伐,用生命來舞蹈。

    「弗拉明戈麼?」不開口問道。

    「不!不!不!」她打起響板,跺著腳說,「這是克莉斯的舞蹈。」

    是啊,永不停息的舞步,矛盾的綜合體,人的流露。雖然我不會跳,但我只要宣洩出內心的情感,就能觸碰到弗拉明戈的精神。

    抬起下顎,我驕傲地睨視,如同帝王一般,這是我的殿堂。兩手慢慢舉起,長袖緩緩滑下,肌膚感到一陣輕寒。「啪啪。」兩掌相擊,腳下微移,「。」和著她的響板,清脆地迴盪在空曠的大殿。

    今日冬至,閉上眼,腦中浮現出十年前那生離死別的一幕。畫眉,痛苦地沉吟:請原諒我不能為你祭掃,這支舞頸奠禮,請你細細傾聽我舞動的思念。

    思及此,睜開雙目。直視灼灼的綠眸,旋轉身體,踢踏腳步,回以同樣的熱情。她眸中似有驚喜,一手叉腰,貼身而來。拍動兩掌,偏身相視,像是兩個相互吸引而又若即若離的男,挑動眉梢,訴說滿滿的挑釁。她咬著下唇,綠眸燃動,之情撲面而來。不能輸啊,怎可在較量中落於下風,畫眉還在看著我呢,一定要歡快地舞動,告訴她我的鮮活。唇醬起,壓迫似的靠近,將人的背面宣洩個徹底。其實我有時我很痛苦,有時我很邪惡,我用奪去一條條命,以暴治暴、以血覆血。對,我不是聖人!

    昂起頭顱,扭動雙臂,像一支孤傲的鴻雁,旋繞在她的四周。克莉斯面露動容,打著響板翻動衣裙向後退去。人與人的距離可以像銀河那樣遼遠,也可以像樹葉的兩面那樣貼近。

    扭動著肢體,我偏首看去。深邃的眼眸流露出濃濃的驕傲。那是我的骨肉至親,他支撐著我的生命,將我從寂寥中救起,血濃於水,與他此生難離。

    瀟灑地回身,對著上座拍動掌心。以妖的姿態在他面前舞動,伸手探,那是我的愛情。你可知,在恬靜的表情之後,我瘋狂地讀你、唱你、依戀你。

    決絕地揮袖,面對座打起響指。允之,我感謝你,感謝你給予哥哥第二次生命。還記得初見那,光斑駁地撒了一地,你笑顏將我提醒。我的第一個朋友,便是你。

    情崗胸間激盪,是落魄不羈,是昂揚。用腳尖打著節拍,我抬起雙臂,收斂下顎,看向我的舞伴。她踩著樂點,翻動長裙,帶著暴風雨似的的猛烈,帶著海浪沖天的豪氣,向我疾步舞來。怎可輸你?邁著任豪放的腳步,我是一個帝王。舉起右手,運起真氣,沿途打動響指,殿內的燭火一點一點地熄滅。

    漸暗,漸暗,最後只剩幾支燭火為她的雪顏籠上一層神秘的橘光。

    貼近,分離。歡快地踢踏,張揚地扭動,閃電般地跺腳。粗獷、坦蕩、豪放,這就是我的節奏,在胸中凝結,在血液裡流淌,從骨子裡激盪。以純真的格表述自己的心跡,不加修飾地披露胸中的隱秘。我就是我,為妨惆悵是輕狂,縱橫天地吐八荒。

    隨著最後的弦音,隨著克莉斯急雨般的響板,縱情高吼:「哈!」

    一切戛然而止,一切又恍若新生。

    喘息著與她背身而立,周圍一片寂靜。

    「您可以幫我嗎?」克莉斯的氣息不定。

    「當然,夫人是想取得入港通行證吧。」低回應。

    「是,這是我此行的目的。」

    轉過身,對她行禮:「夫人何不與我們青國進行貿易?」

    未待她開口,只聽叫好聲響起:「好!」「好!」「雖然有違禮教,但……」「精彩!」緩過神來的百終於認可了這段舞蹈。

    克莉斯看懂了大家的表情,拎著衣裙向周圍回禮。「大人。」她認真地看來,「請為我引薦你們的君主。」

    對她輕輕頷首,曲起左臂。克莉斯勾起我的臂彎,施施上前。所經之處,燭火再次亮起,光明的前景。待走近了,我偏首看向克莉斯:「夫人,座中的那位便是會盟的盟主,晰君上。」

    她瞭然地點頭,抽回手臂,撫著衣裙,向青王深深屈膝,說起敬語。

    我如實翻譯道:「馬雅-聖-路易-克莉斯,見過青王陛下。」

    她移動腳下,向修遠和吳陵再次行禮。

    克莉斯雖不認識,但我有義務幫她補充:「見過荊王陛下,見過定侯殿下。」

    青王眉目舒展,很是滿意:「夫人請起。」

    克莉斯頷首而立,輕啟朱唇,我同時開口:「陛下,克莉斯乃是西陸國海商總盟的員,此次前來特為開通大陸之間的貿易。」

    「喔?」青王虛起龍睛,「據孤所知,西陸國位於神鯤西南。夫人為何捨近求遠……」他意味深長地看向閻鎮,「取道翼國登陸呢?」

    委婉轉言,卻聽克莉斯無奈回應:「我與各位船員歷經半年才抵達大陸西側,可沿海岸線一路航行,發現神鯤西面的兩個國家都實行海。」梁國和雍國啊。

    「而後我們又向東面駛去,那個國家海岸線平緩,只可惜海賊猖獗,讓人難以靠岸。」呃,說到青國了,將她的話處理後轉述給青王,還好他只是微微皺眉。

    「實在不得已,這才取道最北邊的翼國登陸。」這句話我是一字一句地翻譯,成功地看到翼王臉上浮起尷尬。

    青王沉首片刻,鄭重出聲:「夫人,孤以青國之王、會盟之主的身份向你承諾,倆月之內必除海患。」

    舉座大愕,克莉斯瞪大綠眸,顫顫出聲:「謝謝您,陛下。」她屈膝不起,喜極而泣。

    半年的離鄉背井,終於完成使命,克莉斯真是個勇敢而又可敬的子。

    莫道清風無市價,碧海搖空現遺珠。

    王的宴饗,在輕寒的冬熱鬧結束。我拖著酸澀的身體,向殿外走去……

    「豐愛卿。」沉渾的聲音響起。

    冤孽,您不是已經先行離開了麼。我真是好運氣,暗歎一聲,躬身行禮。

    青王從後室走出,明黃的長靴就在我眼前:「豐雲卿聽旨。」

    站著還不行,跪下聆聽。

    「擢豐雲卿為禮部侍郎,即日繼任。」

    侍郎?詫異地抬頭,那賈正道呢?龍睛閃過銳,我急急頷首。那人今日可算犯了大錯,看這位的臉,能保住命就是萬幸了。

    「臣謝主隆恩。」俯首而下。

    「豐愛卿。」伴著這記低喚,腦頂壓來一股沉力,他正按著我的頭顱。沉厚的壓迫感,讓我不咬緊下顎。

    空曠的大殿裡游弋著冷冷的風,就這樣靜了半晌。

    「你多大了?」

    「臣今年剛過十六。」

    「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他輕輕的歎息。

    「王上過獎了。」

    「愛卿還沒有表字吧。」

    「是。」我垂目低應。

    「孤賜你表字少初。」

    「謝主隆恩。」臉幾乎貼地。

    隱晦的暗、嗚咽的北風在宮殿裡遊蕩。冬至,還是那麼沉鬱,還是那麼難忘。

    不知過了多久,眼前才不見了明黃,頭顱才被解放。

    初,始也。

    該開始了,說的是我,還是……

    該開始了,就在風開始的地方。

    該開始了,就在步步驚心的朝堂。

    張彌《戰國記-名臣錄》:豐雲卿,忘山人也。十六出仕,為元初帝家臣。亂世元年,顯名於繁城一戰,功成於成原大捷。虞城之盟,與番共舞,技驚四座,回眸一笑,似融融柳月。卿文武雙全,為青隆王喜,賜字少初……入朝半年,連升四級,年少得志,位列青庭四大名臣之智臣,世稱月華上大夫……

    絮:刃心

    雲遙的,是一抹深淵。

    千重暗層層遞進,遠的好似濃墨,將天地萬物吞噬殆盡。漸遠的恰如深藍,透出深沉的憂鬱。

    灰藍,暈藍,藍灰……

    一點點地將暗褪去,一點點向虛掩的帷走近。

    終於窺探到了立冬的秘密,原來是愛戀的紫,是含情的藍。

    「唉。」古樸的拔步裡傳來一聲歎息。

    淡淡的月光溜進帷幔,只見青絲交纏覆滿,只見子恬靜柔的睡顏,只見男子黑燦難解的鳳眼……

    她睡著了,景闌無奈地看著懷裡的佳人,環於楚腰的雙手漸漸收緊,陷入甜夢的某人一點一點貼近。

    「雲卿。」景闌啞著嗓子在她圓潤的耳邊低吟,「雲卿。」聲音染上了淡淡的,感的惑著,「卿卿。」依舊沒有回應,耳邊只有她平緩的呼吸。

    真的,睡著了。

    景闌暗歎一口氣,俊秀的臉頰與她光潔的額面相貼,心頭籠著些許不滿。放了一把火,就這樣睡了,他不皺起眉,修長的手指在她纖的背部游移。雲卿,你真是不懂男人啊。

    柔緩的撫摸搔動了某人的癢經,娥娜小蠻輕輕扭動,溫熱馨溢懷而來,激烈地刺激著景闌的感。一股燥熱順行而下,讓本就難以入眠的他更加精神。兩拳緊了又緊,下顎繃了又繃,青筋顯了又顯,終於忍了過去。

    比夏練三伏還要難耐,比赤腳行醫還要辛苦,真是甜蜜的折磨。景闌慢慢鬆開雙臂,將她拉開數寸,目光在皓如凝脂的素顏上逡巡。他自認對並無貪戀,面對各佳人的種種勾引,他都能做到不動如山,而今……景闌長指順著她的額角,輕輕滑動,撫過她細緻秀的眉,撫過她微合沉靜的眼,撫過她質若瓊瑤的鼻,最終停留在那嬌嫩的唇上。

    每見一次,總覺心頭蠢蠢動,蠢蠢動啊。

    他薄唇勾笑,緩緩靠近秀雅安適的睡顏,撥開如絲的烏髮,如獲至寶地貼近。鼻尖親暱地,交換著彼此的呼吸。一陣微癢在心頭,薄唇張了又合,合了又張,似要傾訴什麼話語。半晌,他不再壓抑自己的情緒,輕輕地吻上殷紅的唇角。只要一下就好,景闌這樣欺騙著自己。她的唇又溫又甜,惑著他慢慢探進。濕潤的舌尖像是說著哄的話語,將馨的兩瓣喚啟。還不夠,還遠遠不夠。他繼續努力,輕柔地舐這她的貝齒,奮力闖入縫隙。

    「嗚……」某人喉間發出無意識的低咽。

    頎長的身軀忽地一滯,這一聲嬌音地侵佔了他的神經。彭地一下,腦內嗡鳴。熱烈的情感,如溢出宣紙的字句,無法定格,也無法抹去。他粗重地喘息,摟著楚腰,翻身而上。這已不是心猿意馬,而是洪水猛獸。不再是輕緩的探進,而是急急的吮吸。身體的,流竄的真氣,景闌第一次放縱了自己。黯淡的,襯出了他頰上的。

    屋外白雪紛飛,屋內他貪戀逾矩。

    無意識地,手指探向她的衣襟,著、興奮著貼近。她的肌膚有些微涼,她的頸項如玉般膩滑,她的鎖骨優地聳立,她的肩頭圓潤而纖細。他在她的唇裡輕歎,在她的舌尖低語。他,認栽了,他,服輸了。景闌不過是一個普通男子,不過是一個想親近所愛的紅塵癡兒。

    一聲吟娥,徹底摧毀了他本就岌岌可危的理智。長指一扯,衣帶散亂,他的手如靈蛇滑過弱柳細腰,一路向上觸碰到……

    侵略漸止,他氣息不定離開吐氣如蘭的紅唇。鳳眸半掩,看向手掌覆蓋的地方。一圈一圈的白布纏在她的胸口,人平緩地吐息。如一盆冷水灌頂,景闌腦中霎時清明。不行,還不行,她還有未盡的心事,不能在這時……

    「唉。」景闌再歎一聲,癱睡到人身側。胸口劇烈起伏,鳳眸閃過複雜的神采。這一,他真是在天宮地獄游賺心境起伏難平。

    梧雨兄,他究竟是在幫自己,還是在折磨自己。

    「唉。」又一聲,景闌自嘲地輕笑,今他怕是將此生的歎息都吐了個乾淨。

    「嗯……」內側傳來一聲低嗚,他身上的棉被倏地消失。熟睡的某人本能地將自己裹成蟬蛹狀,紅唇漸白,柳眉輕皺。他長臂一伸,將渾身冰涼的佳人摟入懷中。用自己為她取暖,這一次再無,只有濃濃的疼惜。

    「娘……」含糊不清的夢囈,「不…」

    他心頭微酸,輕撫著她的長髮,輕拍著她的背脊。她之所以選擇走上戰場、步入朝堂,為的是驅逐環繞心頭的夢魘。他知道,其實她很脆弱,脆弱的讓人不想揉進心裡。攬緊,攬緊,傳遞著勇氣。

    「……」懷中傳來啜泣,他低首垂眸,卻見她倔強地皺眉,像是強忍住眼角的淚水。

    他看得出,她的笑中含著憂慮,她強忍著不去回憶往昔。痛苦的過去在白日,卻在子鑽入她的夢境,侵蝕著她的心。

    「不怕,卿卿。」清泠地耳語。

    嗚咽漸止,一切重歸寧靜,再聞平緩的呼吸。

    憐愛的目光走進她眉間的小路,走進她的脆弱、她的孤獨。

    輕柔的細吻拂過她眼角的淚珠,拭去她的痛苦、她的無助。

    雖然他忍得很辛苦,很辛苦……

    但,無悔。

    如火如荼的愛戀,清情淡淡的表達。

    今,無眠。

    還未離別,便已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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