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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六章 血兒縱死心如鐵 文 / 烈血炎黃魂

    北國初春,卻是白雪皚皚,便是有探頭的小草,也零零星星點點滴滴,似天上的雨滴,不肯有大大方方一個。

    李寇緩步走在緩坡上,心下甚是煩惱。已經三天了,身上的傷口差不多痊癒,卻眾人不聽他命令馬上便南歸,只能在這雪谷中呆著數太陽的行蹤。

    「唉!」歎口氣,將手腳活動開,李寇只覺有用不完的力量,但眾人好說歹說就是不肯馬上動身,便是小姑娘阿琪,也這幾天不見蹤影,每個人只要看到自己便躲開去,顯然給自己黑著臉訓斥要南歸弄得不待見。

    「主上,身子要緊,還是歇著吧!」身後英布聲音傳來,李寇卻愈發惱怒。

    「咱又不是個娘們,沒那麼嬌貴!再說了,你們啊咱現在哪兒還有毛病的樣子?娘的,再給你們摁著睡幾天,咱乾脆以後不用上陣殺敵了,都什麼事情嘛!」李寇蹦蹦跳跳了幾下,顯出「我很強壯」的樣子,頭也不回便發牢騷。

    「主上,人家嬴姑娘說的對,匈奴人用的狼牙箭跟平常箭支不同,上面是淬了毒的,咱好好看幾天,要果真沒事,再南下也不遲啊!」英布也不以為忤,笑著好生勸慰道。

    李寇也拿眾人好意沒有辦法,只賭氣不跟英布說話,返回自己醒過來之後找的山東,噗通一聲躺倒在草堆上,閉目便是連好不容易高高興興過來打招呼的小姑娘阿琪也不理。

    白衣女子裊裊娜娜走進來,看見英布好笑站在旁邊,小姑娘阿琪不住逗弄李寇說話,嘴角也綻起微笑來,向英布點點頭便過去將手搭在小姑娘肩頭上,對裝死的李寇道:「將軍可容我再看一次,若果真無恙,今日便可南歸!」

    李寇大喜跳將起來,急忙將手伸過去催促道:「快點快點,大概看一下就好,不要嚕哩囉嗦!」

    白衣女子一笑,輕輕用左手將右腕長袖拈住,修長柔荑在李寇手腕上一搭,卻自己現緋紅了俏臉。

    便在李寇眼巴巴的目光中,她雖然已經看過幾次了,但還是忍不住露出驚訝的目光道:「好生怪異,按說匈奴人狼牙箭上面的毒絕不可能沒有效用,但這幾天將軍外傷已然好了,卻半點沒有毒勢發作的跡象,看來,恐怕將軍吉星高照,已經是無礙了的!」

    李寇大喜,張開雙臂便要去抱住白衣女子慶賀時候,忽然感覺不妥,狠狠拍了一下自己腦殼哈哈笑道:「娘的,忘了你不是男的了!」

    白衣女子慌忙向後退了一步,卻見李寇說的粗魯,臉頰上紅色更濃,張張嘴卻沒有說出話來,李寇已經連蹦帶跳跑出洞口去,忽然回頭笑道:「那個,那啥,姑娘啊,咱身體老天爺幫忙改造過的,解剖也不能發現啥,以後若遇到這種情況,你看咱死不了,就別折騰咱啦!」

    女子一呆,接著惱怒,俏臉上飛起薄薄不悅,卻李寇哪裡顧得上看她神色變化,飛身便到了洞外,扯開喉嚨吼道:「高原,周勃,鐵樾,娘的,都給老子滾出來,咱準備回家啦!」

    女子忽然全身的怒氣都給這一句話吼地煙消雲散,抿嘴一笑搖搖頭,低嗔道:「怎麼這麼一個人呢……」

    阿琪早已驚得呆了,半晌指著洞口才叫道:「你這壞人,居然……居然想佔我阿姐便宜!」

    白衣女子大羞,卻向英布方向瞥了一眼板起臉來。英布嘿嘿一笑,伸手摸摸鼻尖,閃身便竄出洞外去,留下洞中小姑娘阿琪咯咯小聲與不住討饒聲。

    「高原,周勃,你們躲起來生娃哪?再不出來老子放火燒山!」洞中姐妹倆打鬧片刻正坐在草堆上歇息,卻李寇暴跳如雷罵聲傳進來,直惹得小姑娘哈哈大笑,卻忽然疑惑向白衣女子道:「阿姐,男子也能生娃?」

    白衣女子氣急,伸手便拍小姑娘腦袋,嗔道:「你跟那魯男子說了幾句話,便這般厚臉皮起來,再過幾天,我看你連……連更不好聽的話都要講出來!」

    她生性素雅淡潔,便是平常罵人也做不到,便是這一句「更不好聽的話」,可能也是她心中認為最是尖利刻薄的罵人話。

    小姑娘低頭去不敢分辨,卻眼珠咕嚕嚕直轉,忽然跳起來叫道:「啊,阿姐不知道呢,我問問壞人去,他肯定知道男子是不是真的能生娃!」

    白衣女子惱怒飛身而起將小姑娘扳住肩頭低喝道:「阿琪,你再不聽話,從此便不管你了,我自個兒走開,看你自生自滅去……」

    小姑娘一呆,惶恐便回頭來抱住女子道:「阿姐,阿琪不去了還不行麼?娘不在了,阿姐要不要阿琪,阿琪……阿琪就再也沒有親人了!」

    白衣女子本想著要責備小姑娘一頓的,卻手展開要落到小姑娘背上時候,卻莫名便輕了七八分,只有撫摸般輕輕落下,卻眼中淚水滾滾而落,不由便緊抱小姑娘泣道:「娘不在了,就剩下咱們兩個相依為命,你還這麼不聽話,我……我卻不能真的不管你……」

    「鳥,匈奴人這會兒恐怕已經要踏破長城了,這幫殘暴的狗東西,一天不能殺盡,中原老秦人便要多少姐妹受辱,多少父老罹難?老子自己身體自己還不明白?都別吵了,決定如下,即可南歸!若誰還有異議,老子認識人,長矛不認識人!」

    李寇厲聲怒喝穿進洞中,白衣女子皺眉只惱道:「這人,說話也不會好聽一點麼。」卻小姑娘在她懷中悶悶道:「他是這幾天悶壞了,又想著匈奴人已經南下,心裡面定然急得很。阿姐,其實,他是個好人,你不是經常說,殺人隨人也是無奈,但戰場上不能容許仁慈麼。李大哥他殘暴,他也冷血無情,但,我覺著,他是對咱大秦人好呢。」

    女子一愣,低頭去看著小姑娘青澀小臉,忽然喜道:「阿琪,你長大啦!」

    阿琪翻個白眼,女子登時便沒了好心情嗔道:「你跟著那個魯男子,好的沒學到,倒是這些歪門邪道,怎麼就那麼下心思?!」

    卻阿琪忽然笑嘻嘻抬起頭來,盯著白衣女子雙眸道:「阿姐,你可是在抱怨李大哥沒有教你這些邪門歪道的呢?」

    女子一呆,阿琪小姑娘趁機滴溜溜轉身,陀螺般從女子懷中溜出去,撒腿便向洞口跑去,到了自認為安全的地帶,才回頭來扮著鬼臉兒向女子卻女子怔怔目光凝固在一點上,不知心裡面想什麼。

    小姑娘心下一跳,急忙搖搖頭向女子躡手躡腳過來,未到身邊卻女子忽然不能控制自己般向後倒退幾步,倒坐在草堆上,緊閉雙眸,兩行清淚無聲無息飄落下來。

    「阿姐,怎麼了?」小姑娘慌忙將小手在女子眼前來回搖擺,慌亂之下便問道。

    「阿琪,他……他跟阿父,真的很像,你有感覺麼?」女子回過頭來問道。

    小姑娘小手伸過去將女子臉頰上清冽淚水拭掉,有些不滿道:「怎麼會,那個人……他比李大哥要壞的多,看誰不順眼就要殺誰,娘當年不就是這麼去的麼。」

    女子長歎一聲,手撫小姑娘髮梢歎道:「是啊,當年你也能記事了,想來,那些事情,你記得很清楚。」

    小姑娘狠狠握著小拳頭,似乎眼前的牆壁便是大仇人,但她卻還是知道自己的小手不能跟堅硬石壁較量的,不過比劃比劃兩下,悻悻又放了下去。

    「阿琪,你,真的很恨阿父,是不是?」

    「嗯,除非他能還娘回來,不然,阿琪一輩子都恨他!」小姑娘鄭重點頭,半點也沒有改變數年來的恨意。

    「可是,有朝一日若他要死了,想見你一面,你回去還是不回去?」女子偏過頭來,看似不經意卻雙眼餘光緊緊盯住小姑娘。

    「不回去!不要說他要死了,就是他皇帝寶座要沒了,也休想讓我再見他,除非我能殺了他的機會到來!」

    「唉,算了,你若不願回去,那也便作罷!」女子只好潸然搖搖頭,卻小姑娘忽然笑道:「阿姐,剛才不是說李大哥麼,你怎麼老是枉顧左右而言它?」

    女子低低一笑,轉過頭去不說話,卻心裡面想道:「你還小,哪裡能懂得太多,當初的感覺……」

    她自己沉吟,急壞了一邊的小姑娘,急忙要轉到女子身前去追問時候,李寇大步從洞外進來,手中持著那把鐵矛,皺著眉頭直叫道:「你們兩個,快點,今兒要打獵去,絕不能教那廝這麼好受便跑到九原!」

    周勃**來的那塊地圖,白衣女子也看過了,卻是她也沒有告訴眾人姐妹倆的秘密,只是眾人見她武藝出眾,李寇也沒有反對,便在她要看的時候給了她去。

    當下的大秦與匈奴戰爭,在女子剛看到地圖的時候便明白了,那時候李寇醒過來世間不久,卻暗暗注意這女子的反應。這女子看完之後,默然點了點頭,轉身走進山山洞再也沒有表示出眾人殘暴冷血的樣子來。

    李寇也鬆了口氣,這女子再怎麼說,也是大秦的皇室公主,若人家說這樣不好那樣不對一個百將,除非真的便將人家殺了,還真沒有其它辦法。

    「你認識那個什麼軍師麼?」女子抬起頭來叫住向外便急不可耐而去的李寇問道。

    「不認識,但很討厭他,非殺之不能解恨的那種!怎麼,又要說咱殘暴?」李寇這幾天不能活動早給憋了一肚子火,這時候便也不管女子果真怎麼想,皺眉便譏誚了出來。

    「你就不能少殺一點人麼?那匈奴什麼軍師是最近冒出來的人物,我在草原數年也沒有聽過,想來極得土黃單于的信賴,若你這一次果真殺了他,大秦與匈奴,大戰便在眉睫!」女子站起身來,從旁邊取過自己的武器,淡淡向李寇道。

    李寇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要前幾天,自己絕對是認為這女子心地善良不想見到流血死人的慘狀而一而再再而三反對戰爭,卻看了那地圖之後,便是一個蠢笨的跟豬似的人也能明白大戰已不可避免,卻這女子絕對不會是所謂秦奸,任然透露出這麼明顯的反對戰爭語氣,自己便十分不解了。

    當下也不管很多,只哼了一聲道:「男子打仗,你一個女兒家,唧唧歪歪懂什麼,想幹啥幹啥去,沒你事兒!」說罷轉身便向外出去,卻女子幽幽一聲歎響起,一句話只鑽進李寇耳朵,驚得他站住了步伐:「沒有了匈奴人,蒙恬果真便那麼可信麼?」

    猜忌?懷疑?

    這是秦始皇的意思?

    李寇心下電轉疾石一個念頭劃過,霍然轉身去瞪住白衣女子低喝道:「你果真是逃避的麼?」

    女子也不看他,卻坐下來用一塊布將手中兵器擦拭不住,閃閃寒光從那尖利的尖頭上流星般劃過,沒入石壁時候,激地李寇心神直晃動了幾下。

    小姑娘阿琪不解兩人打什麼啞謎,疑惑的目光看看李寇,又轉頭白衣女子,忍不住便問道:「你們在說什麼哦?」

    李寇一步一步走下洞口通往洞底的斜坡,到了小姑娘身邊時候抬手撫摸她頭髮道:「你先出去,我要問你阿姐一件事,咱們馬上便要出發了!」

    小姑娘「哦」了一聲點點頭,擔心看了看白衣女子,見她只顧低頭擦拭兵器沒有別樣反應,便向李寇道:「李大哥,不要傷害我阿姐哦,不然阿琪可恨死你啦!」

    李寇拍拍她秀肩,小姑娘便一步三回頭出去了。

    「為什麼?」

    「不為什麼,從來身居高位者,誰沒有這點小心思呢?」女子抬頭看了一眼李寇,又低下頭去忙著自己的手工,便輕描淡寫只有這麼一句話出來。

    「難道,蒙恬上將軍……」李寇疑惑道。

    「不,上將軍一家三代忠心耿耿,決然不會有其它念頭,便是立時要蒙家上下死了,他也決計不會有二心!」女子搖搖頭,停下手中活計,道。

    「難道,要北逐匈奴,是錯的麼?」李寇沉默半晌,點點頭忽然歎道。

    女子抬起頭來,淒然又有些說不清滋味的目光在李寇臉上掃了掃,搖搖頭輕聲道:「沒錯的,匈奴人,從來都是大秦的死敵,若要匈奴人活,大秦亡;若匈奴滅,大秦,或可存活一段時間。」

    李寇不解,坐下來在女子對面道:「此話怎講?」

    女子將兵器橫在膝頭,沉吟一下,目光變得深邃起來,直視李寇雙目不答反問道:「雖然你有時間很……粗魯……很不好,但,憑感覺,你是很清楚,對什麼事情都很清楚的一個人,便是我阿父他們,有時間也不能與你相比。但,政治,永遠不是單憑聰明便能理解的。現在的大秦,看上去風光無限,四鄰沒有能威脅其生存安全的。但是,不說北方匈奴與東胡,不說西邊羌氐,大秦內部,果真已經到了堅固若表面看上去那般麼?」

    李寇點點頭道:「絕不是!六國餘孽從來沒有停止過策劃復國的陰謀,便是百姓,除了關中的人們,還能有哪裡果真便懾服律法?周禮教導天下良久,根深蒂固,便是世間號稱最為睿智者,也不過是遵從周王朝那一套,皇帝陛下廢除分封,在讀書人看來便是『逆天』,便是『毀名城』,大秦朝廷,不知多少人從來都已『暴秦』而論,內部矛盾,已然到了即將爆發的時刻!」

    女子眼中欣喜連連,點頭直讚道:「你果真厲害的很,大秦弊病,便給你看透徹啦!」

    卻不知,李寇心下驚駭更是比女子厲害的多:「這女子在這個時代便能認識到大秦的內憂外患,實在了不起!」

    卻聽女子低沉道:「既然你能看到這麼多,為什麼還要急著與匈奴人開戰呢?若你想做成開疆拓土浴血沙場的不世之功,憑你的目光,去咸陽定然能有頭角崢嶸的一天。將來大權在握,那時候大秦內憂解除,何愁沒有男兒綻放光彩的地方?!」

    李寇搖搖頭,心道秦始皇馬上便要薨了,大秦帝國,果真能提供一個男兒的舞台麼?

    女子見李寇搖頭,有些不解道:「難道,你認為一時的殺戮,比之能夠千古留名更加痛快麼?「

    李寇抬起頭來,看著女子有些焦灼有些怨怒的目光,忽然明白了這個聰明如冰雕霞妝般女子的心思,原來,她隱忍塞外,絕非僅僅是心裡面不願意見到四處殺戮的慘景,很大程度上,卻也是為了站在高出看著這個龐大的家國,用局外人的目光去探索大秦的前途。

    當下李寇心中便對這個白衣若天外仙子般女子敬重三分,鄭重便問道:「那麼,你可知大秦帝國,目下還能在即將到來的驚濤駭浪中挺立多長時間?或者,說句大逆不道的話,你認為皇帝陛下,還能作大秦這艘巨大艦船的舵手多長時間?「

    女子霍然一驚,急忙問道:「可是……可是我阿父有什麼事情了麼?」

    李寇潸然搖搖頭,苦澀道:「皇帝,也老啦!」

    是啊,千古一帝秦始皇,也有老了的一天,歲月,從來對每個人都是平等的啊!

    若能向天再借五百年,我寧願自己不要,我寧願再搭上自己的數十年光景,讓荏苒的歲月走地慢些,給秦皇,給漢武,給唐宗,給開創一個嶄新中國的可敬偉人,讓他們活著,我寧願死去!

    歲月無聲,留下了什麼?只是一卷黃紙……

    「可是,便是阿父……還有扶蘇大哥的,他穩重而勤苦,阿父留下來不能解決的事情,扶蘇大哥,定然是能解決的!」女子呆了呆,卻明白滔滔光影不能留下垂憐的道理,只囁嚅了這麼一句,卻也有些期望向李寇看過來。

    李寇悵然歎氣,半晌道:「扶蘇王子麼,他能作一個守成的君王,但……權勢,卻不容他的啊……」

    女子好看的沒有蹙起,不明所以正要再問時候,洞外小姑娘叫道:「李大哥,阿姐,要走啦!」

    李寇長身而起,伸手拿過鐵矛來,長長呼吸一口氣哈哈笑道:「不管他怎麼著,生生死死,又能有什麼值得讓大好男兒畏畏縮縮的呢?不管啦,要說陰謀楊某的,老子沒那個興趣,也沒那個天賦,但,匈奴人此次入侵我中華,殺戮我同胞,搶佔我財產,若不能浴血奮戰,男兒不如就此碰死!」

    轉頭來向女子笑道:「這一次,要不要戰爭,皇帝說了不算,蒙恬上將軍說了不算,匈奴那個什麼王八蛋單于說了也不算,咱就實力說了算,殺他娘的!」

    說罷哈哈大笑踏步而去,女子看著他高大身影,忽然輕笑出聲,心頭掩不住竟然升起歡喜來,卻聽李寇吟唱般道:「男兒縱死心如鐵,勤將功名換酒爵;平生殺敵無雙算,自有後輩畫圖學!」

    女子微笑搖頭,心下嗔道:「這麼難聽,又不通順,居然還敢賣弄,果真是最聰明的瘋子!」卻也再不多說,只閉目低聲呢喃道,「不管那麼多了,且陪他瘋上一場罷!」舉步跟著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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