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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七章 血騎,千里突圍! 文 / 烈血炎黃魂

    和煦春光灑在草原上,陽光到處,雪層開始融化,只山陰處,積雪厚厚,便與山巔白頭相應,小草悄悄冒頭出來,白綠點染,卻也好看的很。

    一隊匈奴騎兵,個個滿頭大汗,催著**戰馬狂飆向西,馬蹄踏起飛揚的泥土草屑,只留下片刻轟隆蹄聲。

    他們是土黃單于軍令之下向西南而去要攻打大秦九原那一段長城的勇士,自從離家開始到現在,每個人腦袋中都充滿著打下大秦之後肆意搶劫掠奪的幻想,便在這種美好前景的催促下,雖與戰馬一起大汗淋漓,卻也沒有人願意停下來歇一歇。

    但終究是肉身凡胎,沒有人能禁受得住千百里路程上戰馬顛簸的勞頓,領頭那百夫長忽然勒馬停下,向後高叫道:「停下,咱們歇歇再走,娘的,最多少搶幾匹好看的粗布,少搶兩個大秦水嫩的娘們,不用這麼急趕著去送命!」

    騎兵們紛紛勒馬停步,躍下馬背來便解開腰間的肉囊水囊,隨便找個乾淨處一**坐下來,隨戰馬啃著剛露頭的綠草,關係好的人們便在一起說話。

    卻那百夫長也還算個人物,見得騎兵們都坐下了去沒有人放哨,提著馬鞭便向幾人抽過去喝道:「秦人已經進入草原了,雖然前面有軍師他們一路趕著過去,但也不應該掉了匈奴人該有的警惕著馬匹去!」

    幾個騎兵嘟嘟囔囔著,卻不敢不停百夫長的命令,挪動步伐便到了馬群旁邊,幾人坐下來,指著最是年輕的一個半大孩子叫道:「你,去找個高處,給看著動靜去!」

    那孩子也不說話,默默點頭便找了一處高丘,抱著彎刀站在了上面。

    「百夫長真麻煩,那幾個秦人在軍師手上還能得了好處去?要是不傻,早該兔子一樣跑回他們長城裡邊去了,這麼辛苦,還要不要人歇歇了。」那幾個在馬群旁邊的匈奴人一邊往嘴裡塞著牛肉乾,一人便嘟囔道。

    「就是,他們那麼多人,難道連幾十個人也不能殺光麼?那個蘇勒延部真沒用,幾千口人居然給一百人殺了那麼多去!」旁邊一人也低聲贊同道。

    「別心給蘇勒延部的人聽見了,現在的他們,可都是瘋子!」又一人低喝道。

    匈奴人休息吃飯,從來都是眨眼而過的,便片刻,那放哨的半大孩子給百夫長吆喝了下來,眾人紛紛返身上馬,一路又疾馳向西南去了。

    卻這一次,他們人也稍微精神了些,戰馬跑起來也似乎要將徐徐劃過臉龐的輕風踏在足下,匈奴人粗狂性子給激起來,當下有人放聲歌唱,其餘人有的聽著,有的也跟著高歌起來,那百夫長沒有阻止,只稍稍緩了一下戰馬奔馳的速度,閃身到了眾人後面去防止有人掉隊。

    「有人在前面山上!」當前領頭一人忽然大聲叫道,卻眾人不甚在意,便是那百夫長也喝道:「可能是匈奴牧馬人,你叫什麼!」

    卻那人急忙吼道:「不是,他們有好幾十呢他們過來了!」

    得得蹄聲清脆敲響前方凝固的空氣,那百夫長心下一緊,催馬便上前手搭涼棚遮住耀眼的陽光與雪層反光細看,這一看不要緊,直驚得他大聲吼道:「快,是秦人!」

    卻原本是不用他吼叫的,騎兵們見得有人縱馬衝來,紛紛拔刀都準備格殺,那百夫長不過是行使一次自己的職權而已。

    兩軍相距不過幾十丈遠近了,百夫長驚恐的目光掙開,手中冰冷的彎刀似乎要將鋒利刺入自己的骨髓般,卻他不得不硬著頭皮驅散心中不好的感覺,大吼一聲「殺」,帶著九十九個手下便衝了過去。

    黑衣黑甲手上都拿了匈奴人彎刀的這幾十個騎兵,正是李寇他們。出山以來,他們便一路向西挺進,一日來遇見了好幾撥匈奴騎兵,卻前面那些都是數千人至少數百人的隊伍,李寇沒有想著真正要跟匈奴人在草原上展開慘烈的追逐戰,便也沒有去偷襲他們。

    但這一次,李寇等人在山腰上看得明白,百人隊的小隊伍,正好給李寇等人一口吃掉了,正好給四處調兵遣將的匈奴單于一個提醒,你老家還有大秦人存在的,不要太囂張。

    這卻是無奈的辦法,匈奴人幾十萬人馬聚集在長城外虎視九原威脅咸陽,李寇等人不得不快馬趕回去報告蒙恬,但僅憑這幾十個人要殺回九原城,無疑沿途不說要給多少獲悉了他們行蹤的匈奴人堵截,便是迎頭撞上的匈奴騎兵,也足夠眾人喝一壺的。為了有效調動,或者說是激怒匈奴人,李寇他們不得不在短時間內一路從西向東殺過去,給匈奴人造成這幫人囂張要再次殺入大草原深處的假象,然後找機會偷偷一路狂奔回九原城去。

    匈奴人便在眼前,李寇好幾天沒有見血的鐵矛也露出興奮的寒芒,獠牙般盯住了那百夫長,奪目光華不住從矛尖流過。

    「噗嗤」,鐵矛穿透了當先那匈奴人的胸膛,仗著紅馬高大,李寇輕抬胳膊,矛桿悠然上揚,正磕在迎面而來那匈奴人彎刀上,匡噹一聲脆響,彎刀便飛上天去。

    紅馬狂飆突進,殺死一人之後,李寇全身血液便再一次沸騰開來,他享受殺死敵人之後的那種感覺,便似渾身熱血給放在鍋裡面熊熊豁然煮著沸騰般的感覺身毛孔盡皆張開,天地的呼吸,便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英布戰馬慢了一大截,雖然總是在其他門前面,卻總跑不過李寇的紅馬。他瞇著眼睛一邊在眼前一百個「死人」群中尋找好馬,一邊揮動偃月刀,大喝一聲迎頭向面前一人劈下,這時候,李寇手上已經有了三條匈奴人的性命。

    剩下的斥候,與周勃的馬隊會和起來,近百人似乎用三角陣型上癮了,有英布打頭,周勃與高原在下面兩個角上,眾人如狼一般呼喝有聲揮舞著彎刀,便似自己才是笑傲草原的真正強者,跟著英布鑿開的缺口,蜂擁便錐子一樣扎進匈奴人的馬隊,濺起了一陣痛苦哀嚎的浪花。

    為防不測,白衣女子與阿琪小姑娘給眾人包在三角陣型的裡層——這三角陣型,第一排一人,第二排二人,第三排三人,依次類推,不是空心的三角,卻真正是實心的。這種三角陣型,鑿穿了敵陣之後,有邊上傷亡了的袍澤空缺,後面緊跟的人便接上來;若邊上的袍澤力盡,裡面的人便趁著戰馬跑動刻意拉開的縫隙,鋼針般瞬間插進來,源源不斷正好保證了有休息的有戰鬥的,最重要是三角三個鎮守大將武力超群,保證大陣時刻不變形,便可隨時形成巨大的殺傷力。

    李寇身為主將,本來是要居中揮動大纛策應的,但這廝武藝太好,勇力在軍中數一數二,從來都不肯安享成果,每逢戰事,則奮勇向前身先士卒,自己在最前方便是最直接最明顯的旗幟,後面英布作箭頭,不用擔心部下跟不上來,便也省下了作大纛的布料。

    一百人對上這個三角陣,李寇等人戰馬也沒有停頓一下便鑿穿了過去,一轉馬頭回身來時候,邊上幾人身上帶傷,卻沒有一個人落馬戰死,反觀匈奴人,死傷大半剩下了也給這奔騰如虎的大秦軍陣嚇破了膽,便是逃跑,也都忘記了。

    那百夫長狠狠瞪著這些黑衣黑甲的大秦銳士,心下卻一片淒涼。對這樣自己很不熟悉的戰陣,他一點解決的辦法都沒有,「軍師定然已經有破解之法了,可惜,恐怕我是不能看見的!」他如是想道。

    「殺!」明知逃命無望,這匈奴漢子倒也痛快,乾脆集合起來手下,也排成三角陣來,要用秦人的大陣來對秦人的大陣,便是捨上自己性命不在,也立誓要拉上幾個敵人墊背。

    卻英布嘿嘿笑了,這三角陣,乃是李寇自己設計出來的,最重要是全部組成銳士的默契與團結,還有另外一條不為人知的要素便是這大陣至少需要四個勇力非凡的好手分別鎮守三角與帶領大隊指揮方向。匈奴人倉促組陣而沒有四散逃跑,實在是愚蠢之極的舉動,而且自己方才掂量過了,這些匈奴人裡面,根本沒有一個能夠作為三角大將存在的勇士,這樣兩個必要因素都不能有,他們集合起來正好給了自己等人屠殺的最好靶子。

    「殺!」李寇自然也看得明白,嘴角綻起譏誚的笑容來,卻在看到匈奴人當中那一頭烏黑頭髮黃皮膚的半大孩子時候一呆,這明顯是中原人特有的臉龐。但這時候不是追究究竟這少年是誰的時候,再說李寇也認為他可能還是秦奸,便斷喝一聲鐵矛前指敵陣,縱馬咆哮殺了過去。

    「殺!」英布隨聲附和斷喝,身後兩人在他語音未落時候跟著斷喝,接著一石激起千層浪般,一層層人一聲接一聲斷喝,到了周勃高原兩人那裡時候,傷員已給戰意飆發的精銳銳士替換進陣陣人馬精神達到最高點,馬蹄擊鼓般刨動泥土,若一個人一匹馬般,利箭離弦似帶起勁風,迎面向似模似樣也殺過來的匈奴三角陣殺過去。

    兩個古老民族的對撞原文明佔據了絕對的優勢,草原民族,不能直攖其鋒芒。這個時候,中原人血性未消,正是開疆拓土將一腔熱血拋灑在碧空而無怨無悔的時候。六國征戰,數百年來將百姓骨子裡的血性與活性帶動如潺潺溪流般永不停息,文化差異的碰撞,好戰與勇敢是時代的主題。在文明程度上,匈奴人根本不能佔據優勢;在血性與勇敢的較量中,匈奴人也不能佔據優勢,反而在某些方面比之中原人還要略略不如,這樣的實力綜合之下,匈奴草原與大秦帝國,孰優孰劣一目瞭然。

    第三次回頭來衝殺,李寇哈哈大笑,畫虎不成反成犬類,匈奴人最擅長的,便是游騎狼群戰術,可惜這個時代匈奴人正處在蒙昧狀態,沒有人總結出這個天然但又最是殘酷的戰法,他們一味的學習中原文明,便是在戰場上,也有模學樣,但不能瞭解已經初具規模的華夏文明,便不能得到其中精髓,胡亂學一個大概樣子,要一旦與真正的華夏文明相碰撞,匈奴人,自然是頭破血流。

    李寇大笑中,忽然心下升起無盡的悲哀,前世中,不正是這樣的麼?這個學潮,那個研究,翻譯的外來文化,只能留下大部的糟粕,反而自己應該繼承發揚的東西,已經隨著雲煙,消失了。

    苦苦地探索,艱辛和血淚,只有自己知道,頭破血流,只能是最終的結果。李寇心下對這個磕磕絆絆學習中原文明的民族,忽然升起一絲敬重,還有……似曾相識的同情。

    但,正如一句話所說,我很同情敵人現在所處的境地,我很想人道地對待他們,然而,我永遠不能忘記,目下,我們是敵人,他是我的敵人,只有殺死他,才是我作為一個戰士的責任和義務。

    李寇同情這個探索自己文明的草原民族,也從來不會將草原人當作畢生大仇看待,因為他知道,殊途同歸這是一個大民族家庭的最後結局。他也憐憫這個永遠也不可能真正探索到自己文明的民族,馬背上遊蕩的部落聯盟,永遠不可能尋找到自己文明的源頭,永遠也不可能找到屬於自己的文明枝頭去棲息。

    但目下,李寇心中的殺意一點兒也沒有改變過。結局是結局,我要做的,是目下應該做的事情。千百年中,咱們不可能有彼此憐憫心慈手軟的時候出現,那麼,便殺罷,誰力量強橫,便誰主導說話權。

    鐵矛刺激起陣陣血雨腥風,李寇雙眸沒有變動顏色——一邊倒的屠殺,若還能令一個人全身血液溫度達到將眼睛煮紅的程度,那便是怪事了。

    戰馬再一次踏過滿地的匈奴人屍體,只有那百夫長一人孤零零駐馬對面——如果那個自始至終沒有變過臉色,甚至根本就沒有參與到廝殺中來的孩子還算正常人的話,他還有一個同伴。

    但接下來李寇等人便一愣,那孩子忽然抽出根本沒有拔出來過的彎刀,在那百夫長狠狠瞪著李寇的時候,一聲嘶啞如受傷小虎般的怒吼,他用盡全身力氣,直將一把彎刀,從那百夫長頭頂上貫了下去,那彎彎的刀身,直從裡面割破了百夫長的脖子,露出森森利刃來。

    眾人看這孩子雙目似要凸出來,卻他跳上那百夫長的馬背,不管那百夫長已經沒了力氣的雙手慢慢艱難抬起要來扼住自己喉嚨,直從腰上拔出一把小號彎刀,一揮手見插進那百夫長喉嚨,李寇等人看得清楚,這孩子便是濕熱的鮮血噴了一臉也沒有眨眼睛,只認真將那百夫長人頭割下來,卻忽然啊呀大叫一聲掉落地上,嘶啞的嗓子擠出一句話來,仰頭便摔倒在地上。

    「是咱大秦人!」小姑娘阿琪瞪著恐懼的目光忽然叫道,眾人自然清楚,方纔這孩子一句話叫出來,分明便是大秦「阿爹,阿娘」。

    眾人惻然,李寇揮手便有兩個斥候奔過去將這孩子背在馬上,轉馬奔了回來。

    李寇回頭望向平靜如湖水的大草原西方,咬咬牙轉向東方鐵矛直指暴喝道:「東進三百里之後,轉頭西歸,血騎,突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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