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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章 血之悍兒 文 / 烈血炎黃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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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狼,城池堅固高大,乃是右北平與漁陽代郡交匯處的要道地點,大秦有五萬銳士在這裡駐紮,便在此時,血跡斑斑的城牆,不能將高高飄揚的「秦」字大旗拉下半點磅礡的氣勢來。

    嗚嗚,嗚嗚——

    東胡人的號角又一次吹起,城前橫七豎八的東胡人屍體與大秦銳士的骸骨並列橫雜,卻涇渭分明東胡人鮮明的氈衣白花花更多一些在南面,大秦銳士永遠也沒有褪色的黑色一如生前主人衝鋒的姿態,面南背北面孔努力抬起怒視對面的敵人。

    這一天,是這十萬東胡人圍攻白狼的第二天。

    咯吱吱,咯吱吱,白狼城門大開,南門漸漸又城內城外的兩線從漸開的大門空隙中會和成一團,城外難以言說的血腥,衝入城門中大步向外搶出來大秦銳士的鼻子裡面,不但沒有將他們士氣壓回他們的胸膛,反而袍澤的陣亡與東胡人侵入家園的怒火,直將他們雙目也要瞪出來。

    卡嚓,卡嚓,卡嚓……

    大秦的軍陣,永遠如他們的大旗一樣嚴謹而有力,沉穩又緊急。腳步聲沒有絲毫的雜亂,三萬銳士從城門出來,在城下快速按照各級將領的帶領站好位置,冰冷的矛尖,森森的劍鋒,幽幽的羽箭,憤怒的戰馬,一起將怒火迎向對面的敵人。

    十萬對三萬,一方全部是騎兵,另一方卻沒有一個騎兵,便在這白狼城下,即將展開兩天來的第七次對決。

    都說一支軍隊的靈魂由它的將領一手打造而成,白狼城的銳士,便是這麼認為的。現下,十萬敵人圍城東西南三面而獨放開北面的一方,若在別的軍隊看來,不用去突圍出去,憑借五萬大軍與糧草充足的城內供應,堅守下去便是,卻白狼軍不肯這樣做。

    「與其將敵人留給別的弟兄部隊來吃掉,幹什麼我們便不能在他們還在我們眼皮子地下的時候吃掉去?」銳士們便是這樣想的。

    「五萬大秦銳士面對十萬胡人還要依托城牆防守,若誰敢有此言,斬立決!」蒙嘉是這樣下令的。

    蒙嘉,父蒙恬,官居前鋒將軍,守白狼,武將世家,又有蒙恬通文墨,造就它儒雅又極富進攻的**性格。自小被蒙恬帶入北軍的蒙嘉,親眼目睹了蒙恬在草原上一步步將悍勇的匈奴人北逐七百里的豐功偉績。或許,在煊赫的大秦開國以致始皇帝一統天下大典上,蒙氏父子不能與李斯相比,不能與馮去疾馮劫相比,也不能與王翦王賁王離相比,但他們忠心耿耿首位北方要塞逐匈奴震東胡修長城開馳道,又有蒙恬與夫人卜香蓮造毛筆創箏瑟,便是千百年之後,也不能有人忘記遙遠的年代中,有這樣一家人,將畢生的精力與心血都無所保留獻給一個國家!

    蒙恬,是大草原上開創步兵車士對決匈奴騎兵而連戰連捷的英雄,是一個儒雅而又剛健,緩和且又決斷的上將軍;蒙毅,是咸陽長史主管始皇帝身邊訴訟決斷的大秦靈魂。忠於信,勇和仁,性格的遺傳,蒙嘉得了父親叔父的大半。只有進攻,泰山壓頂一般的進攻,這才是防守的最好策略。蒙恬這樣認為,蒙嘉深得其中三味。

    身材不甚高大,手臂也不是很粗壯,白皙的臉上,不易察覺的風霜苦澀將這個只有三十歲的少將軍眼角的魚尾紋與雙鬢微微探出頭的絲絲白渲染淒然。

    一門忠烈,秦始皇何其幸哉!

    「東胡人,我看你還剩下的六萬人,拿什麼來對抗我大秦的銳士!」蒙嘉淡淡向凝立不動的東胡陣營看了一會兒,轉頭向身邊副將又問道,「蘇將軍還沒有派出斥候來通告麼?」

    「還沒有,或許……」將領搖搖頭,眼望南方有些憂慮,「或許東胡人現在正在縱橫我大秦內地,蘇將軍派出來的斥候,早就……」

    「不可能,我大秦的銳士,沒有哪一個會在沒有完成軍令之前便那麼容易給敵人毀滅!」蒙嘉斷然搖頭,想了想又補充道,「再說蘇將軍謹慎小心,斷不會不明白此刻的局勢危情,若說這一次我白狼城第一個殺出埋伏的地方沒有人極度重視,說出去你會相信麼?」

    副將默默搖頭,歎了口氣向蒙嘉道:「第七次進攻便要開始了,將軍還是先下兩天一夜了,你還沒有合眼呢。」

    「嘿嘿,需要合眼麼?大戰在即,若我教你去安歇一會兒,恐怕你還會跳腳拔劍,不用了,我便在這兒看著,看著將士們將剩下的東胡人大破而還之!」蒙嘉長長吸了一口早晨的清新空氣,緩緩吐出之後,雙眼暴然開闔迸出兩道冷厲,向旁邊大纛手示意搖旗。

    黑如陳墨的大纛,緩緩而堅定有力在城頭上舞動,城下帶兵的偏將拔劍慨然叫道:「將軍有令,三軍衝陣!車士,開!」

    骨碌碌,骨碌碌,先是車轱轆霍霍開動的聲音,轉眼間千輛戰車開動的聲音匯合在一起,雷聲便響了起來。

    車上的車士,明顯很享受這種千輛戰車咆哮起來的感覺,御手面無表情緊緊盯住同樣開動起來的東胡騎兵,身邊掌弩銳士卻面帶笑容緩緩閉上雙眼,長長呼吸一口這可能便是要最後一次呼吸的空氣。

    平整的大地,戰車碾過留下雨後泥土不能忍受重量的痕跡,戰馬漸漸將速度提高到了最頂點,只有風聲在耳邊飄過的一瞬間,弩手雙目霍然張開,旁邊端坐時刻準備將箭支送進車上綁著的大弩箭槽銳士,也最後一遍檢查了大弩的狀態。

    秦軍的戰車,高大而寬闊,上面四面綁定八頭硬弩,攜帶上百支羽箭,車上四人,兩個弩手,兩個御手,一正一副,卻後面沒有老秦征戰六國時候那樣緊跟步兵掩護。

    前面六次攻防中,蒙嘉沒有出動車士,只有步軍憑借陣型與凶悍不畏死傷的精神,硬生生將東胡人以一當十以一當百咬下三萬,這時候白狼城內的秦兵,也損耗只有不足四萬,出動令匈奴人不敢直攖其鋒車士參戰,也只有蒙嘉決心要大破敵人的時刻才讓他們跟在步軍後面。

    東胡人也是知道大秦車士的,匈奴人傳唱的戰歌當中,便有不少對大秦車士表示出痛恨又畏懼的句子,卻不管匈奴人還是東胡人,對這種憑借強橫的力量橫衝直撞的大傢伙無可奈何,周圍大秦銳士虎視眈眈,若極力躲開,便騎兵密集的衝擊陣型失去了面對大秦大軍的最後一點點優勢,兩權相較之下,也只好硬著頭皮用密集的人群去面對那密集的箭雨。

    這一次東胡人圍住攻打白狼城,意在將這大秦上將軍的兒子困死在這裡,騎兵們作戰起來不得不說勇猛,在他們原來的設想中,十萬人圍住五萬人,便是大秦銳士再精銳,便是大秦將領再瘋狂,也決計沒有出城迎戰的道理。

    卻結果總是出乎他們的意料,蒙嘉出戰了,而且是全力以赴地出戰,在東胡人剛圍住白狼城之後,他便趁著東胡騎兵立足未穩的機會,只留下五千人守城,其餘大軍,一舉殺出。

    但就是在第一次的出戰中,車士也是沒有駕車出戰的,三番兩次的試探下來,東胡人簡單地認為,白狼城是沒有車兵。

    卻這一次,車士出城那會兒,東胡人便嘩然,有幸見識過車兵力量的東胡騎兵,面面相覷直向後面的頭領位置看過去。

    「五百步!」副御手低沉的聲音提醒道。

    東胡人反應過來,頭領有些驚慌,卻也不得不下令騎兵排成密集陣型衝過去。

    東胡騎兵,說起來也只是戰時湊起來的牧民,早早在心裡面存了對大秦車士的恐懼,眼下見得狼旗發令下來之後,卻大部分都面向排成一排氣勢洶洶快速奔來的一千輛戰車看過去。

    咕嘟——

    不知是誰先吞了口口水,騎兵們雙眼凝聚在那車身上寒光閃閃的利弩兩個眼睛一般黑洞上面,不由自主向後倒退了半步。

    噌——

    噗——

    彎刀出鞘的聲音,接著是有人落馬的聲音,騎兵們急忙向發聲處一個面目猙獰的頭領,手提血跡斑斑的彎刀,指著地上變作兩截的死屍,厲聲向他們吼叫:「衝過去!」

    衝過去!

    衝過去也是死,不衝過去也是死,都是要死,怎麼個死法?

    這是個難題!

    卻懾於頭領的一貫殘暴,騎兵們不得不衝過去,他們都是草原上一般的牧民,甚至還有淪落的奴隸,沒有人敢對抗頭領的威勢。

    戰馬奔騰起來了,卻已經只有三百步了的大秦車士嘴角翹起蔑視譏誚的冷笑:「那馬蹄輕飄飄的樣子,咱一個人就能掀翻它七八匹!」

    「兩百五十步!」副御手再次低沉提醒。

    若有人,若這個時代能有人有幸,站在高處或者站在空中俯瞰,定然要被這古老時代戰場上的一幕震撼永生不能忘記:北面,排成一排的車兵,黑色的大旗,黑色的車廂,黑色的利弩,黑色的浪潮,便似錢塘江上九月九的大潮,一往無前狂奔衝鋒;南面,雜色的騎兵,映日蔽月的彎刀,譬如一望無際的海岸,漸漸湧動起來時候,狼嗥聲響起一片。

    「一百步!」副御手聲音有些提高了。

    「衝過去!」東胡騎兵中頭領嘶吼聲,已然達到最高。

    九十步……

    八十步……

    七十步……

    ……

    「殺!」副御手一聲怒吼,一千人,一千個從肺腑中經由胸膛蜿蜒衝破喉嚨的聲怒吼連成一片時候,那便是一個聲音,狂暴的戰馬,如雷的車音,也退避一般給這聲音讓開了道路去。

    嘎嘎嘎,崩——

    嗤嗤——嗤嗤——

    便似兩千條給人極力向後拉扯的白蠟木桿子突然一起放開,迎面的空氣受不了那強烈木桿上帶著的勁道而瞬間凝固一起,輕輕而沉悶的啪啪聲音如爆炸著的空氣團,兩千支羽箭從弩孔竄出來時候,那凝固的空氣又給這強勁舉世無雙鋒利莫可抵擋的羽箭撕破,目標,只有目標,才能在這時候感覺那可怕的力量還在遠處的恐怖。

    彭——

    奇怪的,尖利的羽箭扎上目標時候,沒有那種輕快而簡明的嘶嘶聲,只有大錘擊打上一堵牆之後一樣的聲音沉沉悶悶響起。

    城頭上的蒙嘉聽得清楚看得明白,在這一聲悶響同時,第一排的東胡騎兵,很幸運地飛身從馬上向後彈射出去,便如同果真給大錘擊打在他們的胸口,那強橫的力量,將這些可憐的強盜帶著,狠狠向後撞擊在緊跟在身後的同伴身上。

    噗噗,噗噗——

    這才應該是弩箭殺人的聲音啊!

    蒙嘉有些享受這種眼看著敵人大規模毀滅的聲音,很享受敵人慘烈之極死在己方打擊之下的感覺,「強盜,就應該是這麼死去的!」他低聲念道。

    嘎嘎嘎,崩——

    第二波羽箭又殺出去!

    可憐東胡騎兵,第一波的箭雨已經讓他們人仰馬翻倒下一片,後面正將馬速提高到頂點的同伴,不可能忽然看見前面同伴猛然飛起來又頹然落下去便停步不前,馬蹄聲從此不能落在地上飛濺其泥水,只有噗噗入肉的牙酸感覺從東胡人心裡升起,飛濺而起的,是血,是族人的鮮血,消失的,卻是一個個幾乎等於慘死在自己手上的族人。

    「殺!」恐懼之後,便是憤怒,憤怒見了血,便是瘋狂,瘋狂中的東胡騎兵,忽然在血的戰場上,莫名地,心裡面消散了最後一點對大秦車士的畏懼,有一人怒吼出來,便跟著千百人後出來,繼而,整個東胡騎兵群,爆發一般將一個殺字吼破了咽喉。

    唏哷哷——

    戰馬嘶鳴起來!

    通,光——

    戰車,終於在第三波箭雨之後,與敵人戰馬撞在一起。

    那奔騰起來的戰車能有多少力量?誰也不知道!

    一千奔騰起來的戰車匯合起來能有多少力量?敵人知道!

    你看飛揚而起恍如稻草扎就一般的東胡戰馬,你看口角血跡潺潺而下忽然如五馬分屍一般整個人四肢腦袋與身子分離開來,然後肚皮忽然爆裂腸肚肺腑一起四散飛濺開來的東胡人,你便能明白大秦的戰車,究竟一千輛聚集起來了什麼樣的力量!

    「步軍出擊!」眼看已經突破了七八排東胡騎兵而不得不給滿地的死屍堵塞了車輪只好車上四人每人一個方向攢射的車士,蒙嘉揮揮手向傳令兵示意。

    「將軍有令,步戰銳士,出擊!」傳令兵站在城頭大聲向下傳令,同時,蒙嘉身邊的大纛銳士也將大纛插上城頭最高處,大纛的方向,正是城下遠處的東胡騎兵群中狼旗正北。

    「殺!」最前面一曲軍侯一手持劍一手挽盾,率先向敵陣衝過去,身後銳士緊緊跟隨。

    「殺!」最後面各部曲軍侯雙眼霎時間充血,長劍直指敵陣嘶聲大吼,大地顫抖,銳士舉步,腳下流淌著戰鬥之前的節奏,恍如跳舞的曲子。

    「殺!」蒙嘉忽然暴喝,翻身下城便要上馬殺出城去。

    「將軍不可,城頭上觀察戰陣調動大纛,非將軍無人!」副將急忙拽住他,示意身邊護衛銳士將他「抬」上了城頭,副將這才鬆了一口氣,自己卻翻身上馬向城外殺出去。

    「娘的,這廝老搶咱機會,調動大纛,你還不行麼?」蒙嘉不容說話給銳士們架上城頭,看著絕塵而去的副將破口大罵,卻回應他的只有戰場上驟然猛烈起來的金戈交鳴聲音。

    蒙氏父子,從來都不欠缺臨陣殺敵的血勇之氣,每當大戰來臨,蒙恬若有機會,定當身先士卒,這種好站的性格,在蒙嘉這個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年輕一代身上,體現更加突兀。

    「若為將者不能有血勇之氣,便不足以委以將軍重任!若為將者不能有血腥之氣,便不足以使士卒效命!若為將者不能有血勇之氣,便不能百戰百勝全軍一心!」蒙恬這樣說過的話,蒙嘉牢記在心。

    「血勇之氣!」蒙嘉眼望戰場,心漸漸又一次熱起來。

    ……

    「殺!」步軍補充上來,車士便鬆了一口氣,漸漸東胡騎兵散開來露出空隙,御手揮動長鞭,戰車再一次催動起來,橫衝直撞便向敵人殺過去。

    「殺!」戰車衝散了敵人的陣型,又阻滯了敵人後續部隊奔騰起來,步軍們趕上來時候,面對的不是彎腰揮刀而戰馬只能停立在當地的東胡人,便是在戰車強橫的衝擊下散開的潰兵,心慈手軟?不需要!一顆東胡人頭,咱便是一份軍功啊!長劍毫不客氣照準東胡騎兵的要命處便狠狠紮下,搶得快的銳士,手上盾牌早已不用,左臂上掛滿的,都是血淋淋的人頭。

    「啊!」

    總有落單或者戰車損壞或者戰馬倒斃的車士,但見東胡騎兵群中,百人圍住一輛大車,這戰車上御手副御手與弩手早已戰死,只有一個副弩手還在上面,車廂已在撞擊中破損不堪,便是上面的弩,也只有最前面兩把可用。但見東胡人策馬在自己身邊打轉,副弩手忽然仰天怒吼,猛然躍身撲到御手的座位上,將長鞭棄而不用,卻將自己手中長劍狠狠向拉車戰馬擲過去,正將兩匹馬的後腿扎准,吃痛之下,戰馬昂揚嘶叫,撒開四蹄狂亂奔跑起來,霎時將以為擒獲一個俘虜或者繳獲一輛戰車的東胡騎兵衝開一道口子。

    東胡騎兵一起大叫,有人便將馬上準備著的繩索在手中搖動,快馬奔馳間,到了戰車左近。

    哧,啪——

    脆響聲起,繩索上面一個套子,正套在銳士脖子上,那東胡人興奮大叫,啊啊聲中,他猛然要停馬,卻忽然驚駭他發現,那脖子給套住的大秦銳士,竟然發狠將一把弓弩拆下來抱在懷中,滿臉都是不屑冷笑,那幽幽的黑孔,瞄準的不正是自己?

    噗——

    東胡人不能來得及跳下馬來躲避,只有十多步的距離上,弩箭的威力,足以將他的身子攪個粉碎。

    擒獲大秦俘虜,是一個了不起的榮耀,銳士射殺那套住自己的東胡人之後,不去管脖子上的繩索,也不管鮮血潺潺白骨露出的四肢,嘴角噙著浸泡了鮮血的冷笑,手中一支支利箭從敵人的身上狠狠穿過,卻忽然呼吸困難,渾身的血液似乎都要一起湧上腦袋了去。

    扭頭處,一個身材粗壯的東胡人端坐馬上,得意望著自己。

    手中的利箭,只剩下最後一支了,看著四周慢慢圍上來的東胡人,銳士狠狠擦去嘴角的血絲,忽然哈哈大笑,卻喉嚨給繩子勒住不能發聲,但這一切,都不能阻擋他接下來的動作。

    卡嚓,卡嚓,那用盡全身的力氣,將兩把最後的利弩在車廂上砸個稀巴爛,東胡人愕然之後便是大怒,有人縱馬上前便要來取,卻拉車的戰馬忽然倒斃,戰車停頓的一瞬間,那東胡人的戰馬正好撞了上去,銳士奮力將脖子上越來越緊的繩索向後一扯,手中利箭的尖頭,便噗一聲狠狠扎進那一頭撞上來的倒霉鬼腦袋,腦漿四濺處,又一人死在這銳士手上。

    那拉著繩索另一頭的東胡人大怒,嘰裡呱啦不知吼了一聲什麼,銳士臉上潮紅越來越濃,卻嗓子眼裡擠出只有自己才知道的幾個字來:「娘的,你要老子過來,老子便過來吧!」

    東忽然駭然便看見這樣一幕:這銳士驀然伸出雙手揪住脖子上的繩索向後一扯,另一頭的東胡人哈哈狂笑奮力便向另一方向拉扯。卻便在這時,那銳士幾乎已經沒有了皮肉的雙腳在車廂裡一蹬,又藉著那東胡人拉扯的力量,整個人騰空而起便如駕雲大鶴,凌空向那東胡人直撲了過去。

    那東胡人哈哈大笑,手上的力量更加一成,卻在眼前那銳士譏誚的目光越來越緊時候,驀然發覺他掌心展開,露出森森一截箭頭來。

    「不好!」東胡人大叫一聲,顧不得擒獲俘虜便撒手向後急退,卻哪裡能來得及,銳士看也不看他向自己刺過來的彎刀,噗地一聲,口內噴出一蓬血花,原來他窒息中感覺力不從心,便將自己的舌頭咬碎了。

    這一蓬血花,直撲在東胡人臉上,東胡人下意識便要用手去擦拭,卻便在這時候,噗嗤彎刀先**銳士的胸膛,而銳士的利箭,卻也幾乎同時**這東胡人的眼睛。

    啊——

    東胡人痛苦大吼,用力拔出彎刀來要砍下銳士的首級。

    噗,噗,噗——

    銳士脖子上的繩索解開,他哈哈從喉嚨裡擠出大笑,快若閃電將三四寸長短的箭頭接連在那東胡人面目上刺下去,那東胡人彎刀給他漸漸沒有力氣的手臂把持,沒有砍到銳士的脖子,卻還是狠狠扎進了銳士的後心去。

    「娘的,老子殺的第十六個東胡人,居然還是個萬夫長!」銳士的舌頭已經沒有了,潺潺鮮血從口角流下,直染紅了身下的大地,眼神中的神采漸漸斂去,卻他最後一句,卻嘟囔出這麼個話來。

    微風吹動,那也同樣死去的東胡人腦袋上,一根白色的雉尾羽毛,顫巍巍抖動不止。

    壯士已死,餘威仍在,大秦銳士,面目含笑,睥睨瞪大眼睛向長空怒視,身下臂彎裡緊夾的,乃是東胡勇士,萬人頭領,但見這東胡勇士此刻腦袋低垂面目猙獰,雙手連自己的彎刀,也最後不能掌握住!

    壯哉,大秦勇士!

    偉岸丈夫,慷慨赴死,譬如虎王,雄風鎮山!

    便是我們死了,也不能忘記為了民族征戰而從容獻上生命給華夏祭壇的勇士,絕不能!

    便是我們好好活著,不能有一日忘卻我們的祖宗在這給熱血染遍豪邁鋪就的大地上將一個人,將一個炎黃子孫的血氣與勇氣盡數擁抱而視死如歸的歷史!

    華夏,是屬於為了炎黃的生命與尊嚴浴血奮戰而慷慨犧牲的先祖,是屬於應該繼承先祖錚錚鐵骨湛湛魂魄的華夏子孫,便是我們活著,一日不能給敵人覬覦,便是我們死了,也要讓屑小仇讎不能踏足!

    華夏先烈,雖死猶生,萬世流芳!

    獵獵大纛從極南邊的地平線露出頭來,正當廝殺出敵陣轉頭要與袍澤共死的車士,回頭處,便見越來越近「陷陣」大字,與旗下沉默如刀的八百漢子。

    斬不完的胡人頭,飲不盡的敵仇血,有人倒下了,便有人接過他們的長劍鐵矛,這一次,有陷陣營,下一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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