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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章 血仇暫相安 文 / 烈血炎黃魂

    「老子沒答應你還能殺人?」彭越嘿嘿獰笑,長矛連挑兩下,兩支羽箭便呼嘯向著天空飛上,卻莊山虎一言不發縱馬殺入人群中,毫無顧忌之下戰馬撞翻不知多少人,勢如雷電般眨眼到了那放箭的東胡人身畔,只輕輕一劍,便他腰間又多了兩顆人頭。

    幾個東胡萬夫長不料亂從中來,急忙間不顧去想方設法解救處在英布羽箭籠罩下的閼氏跟小單于,他們便相互眼色使下來,極快明白當務之急乃是將軍中騷亂鎮壓下去。

    「不可妄動,有擅動者,殺無赦!」當中有一人,身高體長面貌宏偉,便是斑斑鬢角的白髮,也生生為他平添許多威猛。但見此人手起刀落將靠近身邊的幾人劈落馬下,大聲便吼。

    「對,擅動者殺無赦!」東胡頭領們都明白,此刻若果真哈乜爾勞單于與果圖王子給秦人擄掠了,那麼按照秦人的王的性子,定然是不會放回來,說不準匈奴人吃敗以後——留守王帳的東胡頭領,大都是不認為這一次幾個部族聯合起來便能讓大秦吃虧的宿將,自始至終他們沒有認為過自己能夠討得好處大秦黑色的銳士便數十萬上百萬蜂擁殺過來,那麼,現在不管李寇說的話是果真還是虛晃一槍,最緊要的是讓東胡王帳重新豎立起來,盡最大可能與大秦和好。

    「看不出來,東胡人果真是與匈奴人聯合起來的,英布,先殺了那小孩,咱挾裹這女人衝出去!」便在東胡人騷亂越來越大頭領們焦頭爛額時刻,李寇卻躍上一匹無主的戰馬,鐵矛倒提向英布叫道。

    「不可!」東胡頭領心下暗暗惱怒,怎麼就光注意了自己人的騷亂而將身邊真正的威脅忘掉了呢。

    「不要傷我孩兒,我保你們南下進入長城!」女人顧不得閼氏的威嚴——其實早就沒有了威嚴——一把將小孩拉在自己身後轉過頭去抱住,卻那小孩幼小身體,在女人全力擁抱之下便包裹嚴嚴實實,沒有留下一絲縫隙出來。

    「放箭!」周勃大喝,手中羽箭率先向百十個護著閼氏母子兩人的東胡騎兵攢射過去。

    近距離上,羽箭的殺傷力委實驚人,便八百銳士毫不顧忌是否能傷到人質亂箭只顧向眼見亂起便眼睛骨碌碌轉動悄悄向閼氏母子兩人躡手躡腳要過去的東胡人,哪裡能夠吃消得了,但聽啊啊慘叫,不過一波箭雨,便陷陣營手中,只剩下那面如土色的閼氏與那嚇昏迷過去的小孩。

    「秦將不可,萬萬不可!」幾個萬夫長左右不知該如何是好,一面是關係東胡以後沒有內亂的閼氏跟小單于,一面是如狼似虎不將東胡人命放在心上的秦人,此刻又有自己人趁亂出來要陰謀殺死單于一家而取而代之,此等情況,便是數百年也沒有遇到過,怎麼能不叫他們慌張,卻那白鬢萬夫長率先跳下馬來向李寇納頭便拜,一聲聲額頭撞擊在泥土中的響動,伴隨那老年漢子的鮮血,潺潺只染紅了他身下的大地。

    東胡頭領們都知道,李寇決計沒有必殺閼氏跟小單于的心思,但他們吃不準秦人的底線究竟在什麼地方,便是這老將,也隱隱能猜到一點李寇的心思,卻他見得自己人內亂大起,不敢將自己的一點猜測壓在李寇變幻莫測的心思上——秦人好戰且悍不畏死,這陷陣營敢殺入東胡草原來,絕然是抱定必死決心來的,雖然說能讓他們帶著榮耀與性命回到中原去乃是天大的功勞,卻這時候誰敢肯定東胡人自己亂糟糟越來越大時候秦人便要玉石俱焚將閼氏小單于一件射死?!

    東胡萬夫長們見得這老將撲倒塵埃哀求苦苦直叩頭如搗蒜,相互對視愕然,也便也都隨即跳下馬來一起撲倒塵埃,重重將頭顱在李寇馬前拜倒下去。

    杜鵑泣血,李寇是沒有見過的,那是何等悲哀痛絕,李寇也無法揣測,但眼下桀驁嗜殺的東胡人不顧數萬族人的目光直挺挺在自己馬前哀求只將有人頭顱重重點在地上時候昏過去的情景,不能不教他心下觸動。

    「忠君護主,千古以來,任何民族都不曾少了這些人們!作為敵人,你可以恨他們,可以殺他們,但當面對他們為了自己的君王將尊嚴與生命毫不顧惜給你踩在腳下的時候,你這才發現,原來,他們的心中,與你流淌的是同樣的血脈!」李寇喟然長歎。

    敵人,尤其是為了自己的君王將尊嚴與生命送給敵人來踐踏的敵人,不僅不能肆意侮辱,而且更應該尊重這樣的人,尤其是在大秦這個時代,因為大秦的人們,便是這樣一群為了自己的君王寧願將一切都獻上的,蒙恬如此,老秦人也是如此!

    卻在這時,騷亂的東胡人更猖獗,有人大聲呼道:「蘇裡乜台向秦人卑躬屈膝,不能作我東胡萬夫長,大夥兒隨我去殺了他,另立察合木賢王作我們的單于!」

    「閉嘴,哈乜爾單于待大夥兒不薄,蘇蘇木裡乃是察合木的老鷹,大夥兒一起殺了他,找有能力作單于的賢王去呀!」東胡的狀況,不是李寇等人能夠想像得到的,便在那蘇蘇木裡大呼方歇時候,遠處又有人這般大呼。

    便在一聲聲嘈雜的謾罵聲中,東胡不屬於王帳的騎兵便漸漸向一起聚攏,眼看要圍成一個

    李寇眼睛微瞇向地上的萬夫長們卻驚訝發現這些人居然兩耳似乎根本沒有聽到族人的嘩亂,只一心一意在塵埃中向自己叩頭不已。

    轉頭處,彭越的長矛已橫在閼氏的粉頸上,隨時都可以只要輕輕一探手便能將那母子兩人刺死,李寇忽然明白這些萬夫長的心思。

    「嘿嘿,原來居然東胡人的家事還推到老子頭上來了?!」

    卻李寇也不得不佩服幾個萬夫長尤其方才暗暗拉了一把眼看大亂要起便要起身的幾個同伴的老將,這等心思,委實也算不錯。

    「察合木是個野種,沒有資格呃……啊……」便在這邊互鬥心思的當兒,那邊幾方吵鬧起來的東胡人,漸漸向一起聚集,有人這般謾罵時候,卻後半句沒有說出來,只有驚天動地一聲慘叫。

    東胡話,李寇是聽不懂的,方才裝扮送信的人,幾句簡單東胡話也給他學習了半天,卻人類臨死時候的慘叫,不管怎麼樣都不能不懂,轉眼但見人群中一人滿臉都是鮮血,直直在馬背上端坐,卻一手捂著腦袋,一手直指前方,忽然砰的一聲,他從馬背上倒撞下來,死了。

    李寇轉眼,便在那死人方才手指的方向,不足五步遠處,一個東胡人手持彎刀正狠狠盯住地上的死屍,呸吐出一口口水來。

    原來東胡人也不知是一個部族,裡面大大小小不知多少小部族大部族,互相不能統帥卻又歸於王帳單于的統領,這時候聽說哈乜爾已經落在大秦人的受傷,便他們按捺不住互相要爭奪單于位子起來。

    方纔那死去的人謾罵的察合木,乃是東胡一個大一點的部族,那察合木沒有在現場,卻他手下不能容忍別的部族人謾罵自己的賢王,一刀將那人便劈死了。

    「嘿嘿,越來越有意思了!」李寇便再笨,也在此刻想到了兩個字,那便是內訌,冷眼旁觀,正好坐收漁翁之利。

    彭越鐵矛橫在閼氏粉頸之上,周圍陷陣營銳士羽箭又向四周瞄準將那母子兩人包裹在中間,不虞有東胡人能瞬間殺死或者解救出兩人,英布偃月橫在馬前沒有發出出擊的軍令,便銳士們也樂得看東胡人唱戲。

    「殺人了,察合木的手下殺人了……」淒厲的大呼響起,東胡人見到自己人砍出自己人的鮮血來,登時便如見到血腥的鯊魚,惡狠狠不管什麼大敵當前,在越來越緊的那死人的同伴漲紅了臉大聲向殺人的一方憤怒聲討,也有弱小部族的人們,見得察合木部這般肆意便可殺人,紛紛聒噪起來,霍霍彎刀不時劃破空氣與砍入人體的聲音,便隨鮮血紛飛,便好似在這傍晚要給草原平添一些遊魂般,一方也不肯放鬆下來。

    「殺啊!殺啊!」東胡人越來越感覺到憋屈,察合木部率先殺人之後,有明智的部族,眼看王帳的數萬騎兵不動分毫見自己主將沒有任何軍令便稍稍退後去不管不顧,便都暗暗退出了廝殺的卻越來越寬敞的地方,正給留下的數個部族騎兵大殺出手。

    一時間,東邊天空明月如鉤,散發出昏黃的光輝,地上近萬人混合在一起捉對兒廝殺,到了後來,殺得眼紅的東胡人,誰也不顧旁邊是哪個部族的人,縱馬奔騰間,彎刀胡亂揮動遇到便死碰上就亡,一時間不知自己殘殺了多少自己人。

    李寇將鐵矛橫在馬前,一邊瞇著眼睛向廝殺中的東胡人圍觀,一邊暗暗警惕馬前那些血流滿面的東胡萬夫長,又將一半的注意力放在旁邊的東胡騎兵群上,卻天己入夜,叩頭的一刻也沒有停歇下來,直屬王帳的騎兵們雖然有看不下去自己人殺自己人的慘劇,卻大多還是面容冷漠沉默面對李寇不知什麼時候才能改變的態度。

    這東胡王帳直屬下的八萬騎兵,乃是單于最親近的部族挑選出來的勇士擔當的,他們作戰勇猛,對單于最是忠心,這一次哈乜爾南下帶走了三萬人,內鬥內行的這老傢伙又擔心自己不在老窩給別的人端了,便留下五萬精騎給閼氏與小兒子,卻這時候難怪他們面不改色冷眼看著「自己人殺自己人」的場面。

    「啊……」便在李寇凝神全然將閼氏與那小單于忘在腦後去關注「戰局」的時候,忽然陷陣營騎兵群中稚嫩的小孩子尖叫驀然響起,原來那東胡小單于從昏迷中給冷風吹醒,他與自己母親在地上坐著,便從馬腿中間的縫隙裡面看到了外面屍橫遍野的慘狀,鼻子給充滿血腥的晚風一灌,忍不住便驚叫起來。

    這一叫不要緊,只慌得閼氏身手掩住小單于的嘴巴,抬起頭來張開驚恐的目光向聞聲將在夜晚便越發冰冷沉默漸漸有了李寇滿意中陷陣營模樣的銳士們臉上掃過,雙臂緊緊摟住兒子,不敢讓其多再叫半聲出來。

    撲通——

    便伴隨那小單于驚恐尖叫之後,彷彿要接應一般,李寇馬前一個萬夫長不知是氣極還是羞憤,竟然在不知幾百個叩頭之後,滿面流血便向後栽倒,一聲不吭昏迷過去。

    這下可好,大頭頭醒來,小頭頭接著昏迷,李寇想要發笑,卻月光下,似恍若未見同伴昏迷的萬夫長們頭顱起落瞬間,血跡將面目罩住的幾張臉,令他再也沒有了笑出來的心思。

    「都起來罷,你們便先整治了內務,咱們再商議其它事宜!」

    萬夫長們此時頭暈目眩,全靠本能在那裡掙扎,哪裡能有人聽見李寇的說話,也是李寇膽大,棄了鐵矛跳下馬背來又說了一遍,那老將先聽見,抬起頭來瞪大眼睛便向李寇似要驗證李寇這句話的真假。

    「東胡沒有能力讓大秦肉疼,大秦也暫時沒有精力跟東胡拚個你死我活,哈乜爾不會再回草原了,東胡的事情,還是要你們看著辦的,先整理好你們族人的紛亂,至於你們的閼氏與小單于……你們整齊下來咱們再說罷!」李寇點點頭,向那老將便道。

    老將眼中閃過濃濃悲哀,他能明白李寇口中的「其它」與「再說」潛意思,卻他也沒有辦法,努力躍起要整理東胡內部事宜時候,卻面目一片猙獰,失血過多一頭便向地上要栽倒。

    斜刺裡一把長劍架在他要上,努力睜眼李寇微笑點頭,輕輕道:「你們這般忠心,雖然身為秦人,某也佩服地緊!」

    李寇也無奈,要按他的意思,最大可能殺死異族人,剩下的便遷入中原同化最好,卻過不了兩年,大秦便要在農民軍的打擊之下轟然倒塌龐大的身影,東胡人少說也有數十萬,殺之不盡降之不竭,也便只好在這個時候最大可能耗掉他們的一些生命力以保兩年後中原大亂時期他們無力南下,今日眼看東胡的小部落之間矛盾表面化開來,若沒有趁機做點有能力做的事情,自是誰也不會心甘。

    老將渾濁的眼睛暴然亮出光華來,卻面對李寇好整以暇的態度他也沒有辦法。王帳五萬精騎,絕對可以讓陷陣營走不出草原去,卻閼氏與小單于都在他們受傷,投鼠忌器之下,又他現在滿心都是想著要怎麼才能化解大秦皇帝的怒氣保存東胡生命,便明知李寇是在軟軟逼迫他指揮騎兵去殘殺東胡自己人,也不得不招辦了。

    霍然轉頭,幾個萬夫長也站立起來,老將滿臉是血的雙眼恨恨瞪著大亂不休的東胡小部族廝殺,班上嘶啞著嗓子嘶吼一聲:「殺,秦人那句話說的好,犯上作亂的人,總要付出代價,將這些癡心妄想的東胡內賊,全部給我殺掉!」

    這句話,似乎是集合了老將渾身全部的力氣,隨著這句話,萬夫長們一片沉默,他們知道,這個軍令的下達,便意味著東胡永遠失去了快速壯大起來的機會,從今夜起,便東胡草原上要流淌不知多少東胡人自己殺死自己人的鮮血。

    咬咬牙,老將回頭向李寇拱手學著大秦的禮節施了一禮道:「便勞秦將代為『照料』我東胡閼氏與單于!」

    李寇呵呵一笑揮揮手:「不用客氣,應該的,應該的!」

    萬夫長們潸然轉身上馬,向掌著狼旗的騎兵揮揮手,那騎兵便縱馬小跑向老將而來,要聽老將將要下達什麼命令。

    其實東胡騎兵早能明白了,自幾個萬夫長向李寇拜倒下去時候,他們便有機靈的明白自己的頭領在向秦人雖沒有說出卻在以小單于跟閼氏作威脅的動作妥協,那麼接下來的大軍動向,不用說便明明白白。

    當下間,東胡騎兵俱都覺胸中澎湃有一股悲愴蒼涼忽然升起,扭頭處,便廝殺正作一團而旁邊那些「觀戰」的部族,都給他們恨在心裡,這種恨,甚至炒鍋了對陷陣營八百銳士!

    於是,便在微妙的情況之下,本來血海深仇不死不休的兩支軍隊陷陣營與東胡王帳精騎,在這時暫時和平相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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