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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4誣陷 文 / 少辛

    有下頭人孝敬了一株半人高的紅珊瑚,更巧的是那珊瑚上「開」滿了寶石藍的花,還點綴著粉色的花蕊,仔細看才知那花是藍寶石做的,花蕊是珍珠所做,流光溢彩,華貴異常,說是從海外淘回來的,因為實在富貴不敢獨享,所以獻給皇上。

    康熙看著很喜歡,又放在慈寧宮讓太后和后妃一起觀賞。

    四妃坐在太后跟前正在說奉承話,宜妃笑著道:「到底是皇上時時刻刻的想著太后,教咱們也跟著飽了眼福,若不然從哪裡去見這樣新奇的物件,只盼著能長長久久的侍候在太后跟前。」

    太后對什麼都淡淡的,獨獨說起康熙總是滿臉笑意。

    惠妃笑著接口:「可不就是宜妃妹妹說的這個話,論起孝順,天底下沒誰比得過皇上對太后了。」

    正說著,有太監道:「八福晉來請安了。」

    八福晉前一天遞了牌子,今兒果真就來了。

    和碩格格當年也很得太后的喜歡,更兼八福晉自小沒娘,很得心軟的太后憐惜,笑著道:「快教她進來。」

    眾人正說笑著,見著八福晉竟是哭著走了進來,一進來便跪在地上道:「求太后給妾身做主。」

    德妃微微攢了攢眉頭,宜妃眼眸一轉,立時笑著道:「這是怎麼了?誰敢欺負咱們的九丫?」九丫是八福晉的小名,當時還是太后給起的,「九」通「久」,是長命的意思。

    這一說太后臉上立時多了幾分憐惜。

    宜妃便又道:「你是咱們的九丫,身份貴重,旁的什麼人膽敢給你氣受,你說出來,太后疼你,自己都捨不得說一句重話,哪能讓旁人欺負了去。」

    太后數著手裡的佛珠緩緩的道:「你宜額娘說的是,我老太婆雖年紀大了,但若是誰欺負了你,還是做的主的,好孩子,先起來來,地上涼。」

    立時就有人扶起了八福晉,太后讓八福晉在自己跟前坐下,摩挲著她的脊背,看她實在難過,便道:「不哭了,說吧,是哪個欺負你了,皇瑪嬤給你做主。」

    八福晉依戀的靠著太后,擦著眼淚道:「妾身就知道太后對妾身最好,自小了沒額娘,也是太后最疼妾身。」年紀大了越發容易心軟,太后拍著她哄著道:「不哭,不哭了。」

    八福晉抿了抿嘴道:「太后做主讓八爺休了妾身吧。」

    太后一聽這話,拍了她一下:「胡說什麼?皇家不出婦!」八福晉哇的一聲又哭了出來:「太后,妾身也不想這樣的,可是妾身在府上一日,一日不能為八爺生下嫡子,一日就要遭人詬病,讓人閒話,妾身又是個什麼都不會的,只會刻薄人的,哪裡配在做八福晉,還不如休了妾身,讓八爺在找個更好的去!」

    她說著自己是真難過起來了,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見著太后哄八福晉,宜妃也忙道:「好孩子,不哭了,可是誰在你跟前說了什麼?」

    八福晉只是哭,並不開口。

    太后沉下臉看萬嬤嬤:「你說說,是怎麼回事?」

    萬嬤嬤跪在地上磕頭:「求太后為我們主子做主,主子不說本是奴婢也不當說的,但奴婢實在不忍心看著主子心裡從了這樣大的委屈,讓別人以為主子不過是無理取鬧,熟不知其實都是有緣故的,所以斗膽說出來,以後主子要打要罰,奴婢絕無怨言。」

    說著又磕了兩個頭,八福晉哭著道:「你若是敢說,我以後在不要你在跟前侍候了。」

    太后呵斥道:「她是忠心,讓她說。」

    萬嬤嬤擦著眼淚道:「大不了,說完了,奴婢便自盡。」

    宜妃笑著道:「什麼自盡不自盡的,說正事要緊。」

    萬嬤嬤又磕了個頭才道:「前日裡,四貝勒家的二格格滿月,我們主子去恭賀,見著了府上的西林覺羅側福晉,看著覺得心裡喜歡,有心跟她說幾句話便說『你額娘還做生意』各位貴主們評評理,這話怎麼了,即是在做生意,旁人就是問一句又怎麼了?那位側福晉一聽登時就翻臉了,只說她額娘萬般好,又說『不但為西林覺羅府上生兒育女,侍奉夫君婆母,打理家務,又還能掙得銀兩,供家人吃穿,供自己花銷,比起那些沒有規矩沒有見識,眼界狹隘,什麼都不會,兒子也生不出的,只知道在言語上苛責別人的強了不到多少』說完立時起身就走,我們主子心裡有苦說出來,翻來覆去的想,只覺得自己果然一無是處,不過是給八爺添個累贅留個話柄,不若就此求去。」

    太后聽了這話冷笑了一聲:「那位側福晉,到是牙尖嘴利。」她看一旁的德妃道:「這事情畢竟不光彩,也不必大張旗鼓,你只尋個借口將她叫進宮來,哀家到要好好問問她的規矩在哪裡。」

    德妃起身福了福:「太后說的是,這事情自是要好好問問,她不過是個剛進府的側福晉,就敢當面說八福晉沒有兒子的話,確實是膽子大了些。」

    太后默了默,但她已經有了先入為主的想法,只道:「讓人去四貝勒府上叫了人過來。」

    太監進了四貝勒府,只道:「德妃娘娘想要在海外淘幾件新奇的物件,拿去孝敬太后,因此特意讓側福晉進宮,想詢問詢問。」

    鈕鈷祿笑著道:「還是側福晉得德主兒的喜歡。」

    殊蘭並沒有理會她,想了想又問道:「德妃娘娘還有話要交代嗎?」那太監低聲道:「主子說,沒做虧心事,膽子就放正。」

    殊蘭莫名的一跳,又問:「德妃娘娘此時在哪?」

    「在太后宮中,八福晉也在。」旁的他也不多說了,但就說這麼點殊蘭也明白了過來,只怕是進宮沒有什麼好事。

    她握著額爾瑾的手道:「妹妹進宮只怕沒有什麼好事,若爺回來了,還請姐姐萬萬跟爺提一句,別因為我牽連了府上。」

    額爾瑾拍著她的手道:「你放心,爺回來了,我自會去說一身,你也不用太擔心,有額娘在,會護著你的。」

    殊蘭在心裡苦笑了一聲,不知八福晉將事情已經扭曲成什麼樣子了,跟八福晉相比,她娘家不過一個四品小官,根本比不上八福晉在太后心裡的位置重,她又不過是個沒有生兒育女的側室,若不是還有胤禛這一層,就是將她殺在後宮了,也不過一句暴斃的話就結了。

    額爾瑾將李嬤嬤給了殊蘭:「她懂宮裡的規矩,想來能幫襯你一二的。」

    殊蘭又行了一禮,真心實意的謝過。

    上了車殊蘭就在不發一言,閉了眼默默的思索。

    太后是存心要給八福晉立立威風,殊蘭進了慈寧宮,讓她先在院子裡跪著,只說:「太后還忙著,側福晉先等等。」根本就不給她辯駁的機會。

    九月的天氣地上濕氣重,又是個陰天,只跪了一會那寒氣就順著膝蓋往上竄,陰冷陰冷的疼。

    她垂著眼眸跪的筆直,思緒漸漸的飄遠,又彷彿回到了上一世,胤禛寵幸了她,鈕鈷祿第二日就尋了錯處讓她在青石板上跪了一天,那時候她跪的疼了受不住又不敢動,只能流眼淚,眼淚一行一行的,將青石板都打濕了,也不過是來來往往形形□的人,說說笑笑的指點,那時候多孤獨,多難過的,就想起了蘇州的娘親,抱著她在懷裡輕聲說:「娘親最喜歡妞妞了。」她只恨那時候怎麼沒有隨著娘親一起去了。

    太后在內殿看著宮女侍候著八福晉用熱水洗了手臉,又重新上了妝,才笑著拉著她一起坐下:「這個樣子才好,以後在不許胡鬧了。」

    八福晉攬了太后的胳膊搖晃著撒嬌:「皇瑪嬤也欺負人。」

    太后笑著拍了拍她,八福晉為了討太后喜歡,又說起了宮外的趣事,太后果然喜歡,笑聲不斷。

    德妃坐在下首,眼神不自主的飄到了窗戶外,天這麼陰沉,外面又冷,跪久了,對子嗣大不利,難不成太后真想絕了西林覺羅氏的子嗣?她一想到這,眼神不自主的暗了暗,若沒了子嗣,不過是朵遲早要凋零的花。

    殊蘭覺得小腹絞痛,彷彿是來葵水一般,不自主的就撫上了肚子,疼的她額頭上都出了汗,臉色白的嚇人,她本就嬌弱,這個時候在看就彷彿要隨風化了一般。

    門口的小太監看著有些不忍,在門口道:「嬤嬤,看看那側福晉是不是有什麼事?」

    胤禛從外面回去,看上去心情到還不錯,跟額爾瑾說半響話,額爾瑾一時不願意說出旁的話來掃興,只裝作忘記,更何況私心裡,她未必就願意殊蘭好,不過是跟八福晉拌嘴,女人家的事情,怎麼會連累到府裡,畢竟是四貝勒府上的人,也不會太過了,不過吃些苦頭,她心底也是樂意看到的。

    一會胤禛要起身:「爺去看看李氏。」

    額爾瑾笑著道:「李妹妹有身孕,是要去看看。」又道:「對了,差點忘了,爺進門不久前,額娘傳了西林覺羅妹妹進了宮,說是在太后跟前,八福晉也在。」

    胤禛一怔,他進門都這麼久了,額爾瑾現在才提起來,明明知道不會是好事,卻裝作忘記不提起,一聽他要去看李氏才不慌不忙的說了出來。

    他眼神陰冷的看了著額爾瑾:「福晉的記性可真是越來越差了。」

    胤禛的語氣太過冰涼,額爾瑾攥著帕子的手一緊,委屈的道:「府裡的事情多,混忘了過去妾身也不想,在說,不過是進宮,爺何必如此。」

    胤禛將茶碗重重的放在桌子上:「果然是好記性!」

    他大步出門,想起今日無緣無故遇上八阿哥,被纏著說了那麼久的話,現在想根本就是故意攔著他。

    額爾瑾握著帕子站在門口看他大步離去,慢慢的慌張散去就剩下了傷心,不過一個側福晉,他竟真的要親自跑進宮裡去護著,可有想過旁人的看法想過他自己的名聲?她還是小看了男人對貌美女子的喜歡程度,就是冷淡如胤禛亦不能免俗,她也是小看了這個側福晉了……

    胤禛換了衣裳,上了馬朝著皇宮疾馳而去,宮裡多的是折磨女子的方法,甚至過後根本就不會看出一點痕跡,就是突然暴斃都說的過去,他的臉繃的緊緊的,攥著韁繩的手越來越緊,心都縮在了一起。

    王嬤嬤甩起簾子剛好打在小太監的臉上,沒好氣的道:「能有什麼事?!」她下意識的朝著殊蘭看,覺得那樣子確實不是裝的,想了想又道:「你少管閒事,太后不發話,就只能跪著。」

    小太監忙應是。

    裡面還說著話,外面又道:「四貝勒爺來給太后請安來了。」

    太后撇了一眼德妃才緩緩的道:「四貝勒到是孝順,讓他進來吧。」

    胤禛一進慈寧宮的大門就看見了跪在台階下的殊蘭,她看上去已經搖搖欲墜了,胤禛握緊了拳頭快步走到殊蘭跟前輕聲道:「在忍一會。」

    殊蘭神智已經有些不清楚了,她模模糊糊的聽到胤禛的聲音,費力的睜開眼看了一眼,嘴角緩緩的綻出一個笑意,輕聲細語的道:「爺還是來了。」

    胤禛的心又縮成了一團,忍住沒有去扶她,她的臉色實在太嚇人,眼裡的那一籠哀愁大甚,一臉的笑意看的人莫名的悲哀,他點了點頭不自主放柔了聲音道:「爺來了。」

    卻看著她向飄零的花一樣暈倒在他的面前,他的心猛的提了起來,李嬤嬤看著地上露出來的一灘血跡,驚呼道:「見血了!」

    胤禛慌亂抱起她,吼道:「快去叫太醫。」

    太后聽得外面嘈雜,不滿的道:「怎麼了?」王嬤嬤進來有些慌亂的道:「側福晉暈倒了。」八福晉還沒有來得及冷笑,又聽得王嬤嬤道:「太后,見血了。」

    眾人一愣,生育過的早反應了過來,怕是事情不好了。太后半響才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王嬤嬤壓低聲音道:「怕是小產了。」

    太后一愣,緩緩的閉上了眼睛,數著手裡的佛珠,好半響才低低的說了一句:「造孽了……」

    八福晉聽得這話也愣住了。

    殿內一時靜了下去,眾人不好在跟前繼續坐著,德妃起了身,行禮告退,隨著不好在待下去的八福晉一起出了屋子,看著八福晉冷笑著道:「八福晉這下滿意了?」

    滿意?八福晉怔怔的看著德妃,為什麼要滿意?她沒有孩子,但從沒想過也要別人跟她一樣失了孩子,她不過是想藉著太后的手,讓那些想背地裡嚼舌頭的人當心些,她郭絡羅氏的閒話不是好說的,她最多也是想要殊蘭得一頓責罰,卻萬萬沒有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殊蘭被安頓在了側殿,宮女們侍候著換了衣裳,放下羅賬,請太醫把了脈,太醫在胤禛的低氣壓下斟酌著道:「側福晉的身孕未滿一月,小產了,待奴才開些調理的藥給側福晉服了,在好好調養月餘即可。」

    胤禛垂眼點了點頭,蘇培盛跟著一起出去取藥,胤禛掀起羅賬,將她皺著的眉頭撫平,用帕子給她擦著臉上的汗珠,摸著她蒼白消瘦的臉頰,這些話該怎麼告訴她,她這般嬌柔…

    康熙本來是打算忙完了到太后這裡來湊趣,聽了李德全說了慈寧宮的事不怒反笑:「八福晉到是好本事,自己生不出嫡子,還能折騰的旁的人都失了孩子,她不是不喜歡老八跟前有女人嘛,朕偏要讓老八先得個庶子,挑十個有姿色的宮女賞賜下去,在傳朕旨意,無旨傳召,八福晉不得隨意入宮。」

    李德全心想,也是合該這位八福晉倒霉,那半人高的珊瑚花樹就是那側福晉的娘家人獻上的,剛得了皇上的誇讚,她這頭就讓人家閨女流產了,皇上的面子上怎麼說的過去,在說皇上一向就不喜歡八福晉,嫌她把持住了八阿哥,她自己也這麼能鬧騰,皇上自然喜歡不起來。

    康熙還是去慈寧宮看了太后,殿裡靜悄悄的一點聲響都沒有,只散發著淡淡的安神香氣息,太后瞌目躺在榻上,聽見康熙來了,才睜開眼起了身,讓康熙在她身邊坐下。

    康熙看太后神情不好,想了想道:「皇額娘不必自責….」

    太后歎氣,搖了搖頭:「到底是年紀大了,容易心軟,只覺得九丫那孩子不容易,現在想來,誰又真的就容易,哀家是糊塗了,她說什麼就聽了什麼,委屈了那個西林覺羅氏,老了老又造了這樣的孽。」她已經讓人賞賜了東西下去,也不敢說讓那孩子不怨,但總算是她的一份心吧。

    康熙想安慰,太后開口道:「哀家知道皇帝想說什麼。」又笑著道:「哀家真是老了,今兒的事若是稍微仔細想想,也不至於成了現在的樣子,哀家是不能在管事了,不然就是給皇帝添亂了,以後就不必讓后妃們福晉們到哀家跟前湊趣了,哀家該好好供奉佛祖了。」

    人老了就怕孤單,康熙道:「皇額娘嚴重了,這些小事不必放在心裡,過去了就讓過去,還讓孫輩們過來在皇額娘跟前侍候。」

    太后又搖頭:「咱們看著是件小事,是因為事情沒在咱們身上,那孩子指不定多麼難受。」又道:「皇上若真的為了哀家好,就去科爾沁草原上接幾個姑娘過來給哀家作伴,給哀家講講草原上的事。」

    康熙見太后下定了決心,也只得暫時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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