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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1侍疾 文 / 少辛

    殊蘭睡的暈暈沉沉,覺得身邊的胤禛起來了,也忙跟著起身,胤禛見她眼睛都睜不開,摸索著要自己穿衣裳,拉著她的手道:「在睡一會,爺覺著冷了不少,怕是下雪了。」

    殊蘭聽得下雪了才清醒了些:「哪裡能在睡,旁人知道了該說妾身恃寵而驕了。」

    她披了衣裳,翻身起來,叫了憐年吉文進來,她自己親自侍候著胤禛穿戴洗漱,擺了早膳用了,又侍候他穿了官服帶了朝珠帶了暖帽去上早朝,外面果然下了雪,已經落了一層子。

    官員升降如今極其平凡,朝堂上看似平靜其實洶湧澎湃,胤禛如今還是太子黨,太子明面上不發作,私下裡動輒就訓斥跟前的人,胤禛的日子也不好過,每日裡眉頭皺的極深,她將個寶相紋的手爐遞給胤禛輕聲叮囑:「爺若累了,就早些回來。」

    胤禛笑了笑,握了握她的手,上了暖轎。

    天還黑著,只透過廊下的燈籠能看的見飄飄灑灑的雪花,她覺得他苦或者很累,但是胤禛心裡未必就這樣覺得,他有他的大志向,她一直覺得胤禛這個人即便有不少私心,但他真心是為了窮苦百姓著想的,很多時候甚至不顧惜自己的名聲,得罪的權勢太多,以至於在歷史上留下了不好的名聲。

    憐年輕聲道:「主子,當心著涼。」

    殊蘭這才回了屋子讓丫頭侍候著她洗漱,穿戴好了才扶著吉文的肩膀去正院請安。

    李氏已經六個月了,身子越發沉重早上並不請安,額爾瑾的正房裡只鈕鈷祿,宋氏,大格格,二格格和二阿哥,見了殊蘭進來,額爾瑾笑著讓人服侍著她坐下,才問她:「爺去上朝了?早膳用了什麼?」

    殊蘭笑著一一答了,坐在炕上的二格格見她來了,笑嘻嘻的站起來,走到她跟前,一屁股坐下,拽著她身上墜著的玉珮在手裡玩,嘴裡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說什麼。

    鈕鈷祿笑著道:「二格格這麼喜歡側福晉,每次見了就親近。」

    殊蘭笑著摸了摸二格格的頭髮:「我也喜歡她。」又看了一眼鈕鈷祿,鈕鈷祿如今在額爾瑾跟前越發有面子了,什麼時候來都能看見人,衣著打扮也明顯光鮮了起來,她笑看了幾眼鈕鈷祿:「鈕鈷祿妹妹看著比前幾日氣色好了不少,果然還是福晉這裡養人。」

    鈕鈷祿不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福晉待人寬和,我們侍候的人自然看著好。」她說完話就恭敬的垂下了頭。

    如今看來,她實打實的是額爾瑾跟前的人了,聽說也被胤禛寵幸了幾次。

    殊蘭又笑著跟二阿哥說了幾句話:「鄂祈可有給二阿哥添麻煩?若他不聽話,或是惹了二阿哥,二阿哥只管來告訴我。」

    二阿哥跟李氏像,長的唇紅齒白,比較沉默寡言,聽見殊蘭說話,回道:「回西林覺羅額娘的話,祈五爺很好,鄔先生總是誇讚,說他是個聰明通透的,到是我跟著他長進了不少。」

    這孩子平時看著沉默,說的話到是中聽,實在比李氏討人喜歡。

    額爾瑾就乘勢教導了他幾句:「你阿瑪就是知道鄂祈那孩子難得的聰明通透,所以特意尋了來跟你一起讀書,為的就是你能多些長進,你可不能辜負你阿瑪的心意。」

    二阿哥起身應了一聲,才坐了回去。

    大格格就笑著道:「他往常總是說阿瑪和嫡額娘待他好,他要好好上進才行,又說跟祈五爺合得來,可見是阿瑪費了心思的。」

    大格格說了話,額爾瑾也只是淡淡的應了一聲,大格格到底年紀不大,又有受寵李氏的庇護,臉上就有些尷尬,不安的低下了頭。

    額爾瑾問了殊蘭幾句,又問武瑩蓮:「往常見不上李妹妹,她這幾日,都在屋子裡做什麼?」

    武瑩蓮脆生生的道:「李側福晉也只是在屋子裡走動,或者自己拿著書看一看,最多也是叫丫頭們進去說會笑話,都不讓奴婢在跟前侍候,可見是嫌棄奴婢笨手笨腳了。」

    鈕鈷祿笑道:「瞧瞧,這還委屈了,李側福晉不要你進去侍候,怕是怕你這花兒一樣的人物受了委屈呢。」

    額爾瑾也笑著道:「敏蘭說的是。」又對萬兒道:「前幾日內務府送來的料子還有不少,拿出來賞了武氏,可憐見,快別委屈了。」

    武瑩蓮臉上果然見了笑意,歡歡喜喜的謝過,又說了幾句話就跟著大格格和二阿哥一起出去了,李氏雖然還防範著她,但肯讓她跟著自己的孩子,在心裡還是信了幾分的。

    實在無事,額爾瑾讓人拿了葉子牌出來,添上鈕鈷祿和宋氏大家一處坐著玩。

    一邊玩著額爾瑾有一搭沒一搭的跟殊蘭說話:「妹妹那個反季蔬菜聽著是掙錢了。」

    趕在年前,殊蘭莊子上的反季蔬菜熟了一料,殊蘭先讓人拉了兩車回府,胤禛又派人拉了幾車送進了宮裡讓太后康熙后妃們嘗鮮,接下來才將剩下的放進了專門騰出來的鋪子裡買,熟識的人知道是四貝勒側福晉的鋪子,又兼種類繁多又正是要過年的時候都要添買,便是價錢貴了一倍有錢人家誰又差這幾個錢,生意很是不錯。

    這一料下來,除過本錢,淨賺了五百多兩,殊蘭又拿出一百兩封了紅包作為賞錢給了三個把式。

    殊蘭看著自己手裡的牌:「總共也就見了四五百兩,不過是種著玩玩。」

    鈕鈷祿出了一張,笑著道:「可見是側福晉謙虛了,幾個月就掙了四五百兩還說是種著玩玩,若真是認真了,可要見了大錢的,若側福晉以後還有什麼好生意,可要捎帶上咱們。」

    殊蘭看了一眼額爾瑾,見她的臉上並沒有異議,心裡便明白了,笑著應道:「若是有,自然不敢忘了姐妹們,只是我並不會這些,到頭來還是我額娘在費神費力,還不一定就能賺錢,就是怕即使有點子也賺不了錢,到讓大家跟著我賠了。」

    額爾瑾笑看了她一眼:「也是你謙虛,你額娘的本事咱們可是清楚的。」

    宋氏很少搭話,走了幾張牌,隨意的道:「說是福晉家的二爺定親了?」

    額爾瑾笑著道:「可不是,定的就是鈕鈷祿妹妹嫡親的姐姐,我額娘很看上,說是定了明年的婚期。」

    殊蘭掩嘴直笑:「這可是天大的喜事,福晉跟鈕鈷祿妹妹還沾親帶故呢。」

    也難怪額爾瑾忽然將鈕鈷祿當成了自己人。

    宋氏忽然就覺得索然無味起來,只隨手的出牌,就連新來的鈕鈷祿氏都有了福晉做靠山,只怕出頭的日子也不遠了了,獨獨她又沒有孩子傍身,何時才能熬到頭。

    眾人坐在一起熱熱鬧鬧的打了半天的牌,胤禛回來的時候還聚在額爾瑾的屋子裡。

    聽見胤禛回來了,忙都迎了出去,額爾瑾接過他的斗篷給萬兒讓掛起來,又讓人上了熱茶,陪著他站在熏籠跟前烤火:「爺今兒回來的早。」

    胤禛恩了一聲:「皇阿瑪賞了不少東西,你看著讓人放好。」額爾瑾應了,笑著道:「不知道是什麼喜事?」

    「那幾車反季的蔬菜很得皇阿瑪的喜歡,當著眾人的面賞下的。」

    額爾瑾心裡不是滋味,依舊笑著,看了一眼殊蘭:「可見是殊蘭妹妹的功勞了。」胤禛沒有接話,覺得烤暖和了,在炕上坐下,順手將二格格抱在懷裡,聽得孩子笑著叫了一聲阿瑪,臉上的神情緩和了很多。

    額爾瑾坐下,殊蘭也便在椅子上跟著坐下,聽胤禛道:「今兒去看了額娘,夜裡染了風寒,身子不大爽利,爺的意思,府裡派個人進宮去給額娘侍疾。」

    德妃對胤禛一向淡淡的,去了未必就能討得好處,額爾瑾遲疑了半響道:「按理是當妾身去的…」

    胤禛搖了搖頭:「後院的事情還要你管,在說額娘並不是多大的病症,我只是想著多個人在跟前陪著額娘不覺得孤單,這樣病也好的快。」

    額爾瑾臉上的笑意真實了很多,殊蘭便道:「還是妾身去吧,福晉要管著後院不能抽身,李姐姐又有身孕,就妾身最合適了。」

    宋氏本想開口,額爾瑾卻當先道:「這到是,這會侍候額娘,殊蘭妹妹最合適不過。」

    殊蘭覺得額爾瑾話裡有話,她愈發笑了燦爛,看了一眼額爾瑾,又去看胤禛:「爺覺得呢?」

    在胤禛眼裡殊蘭看著還是身子弱了些,怕被德妃過了病氣,但這話不能說,又覺得讓格格去侍候,身份上不太夠,遲疑了半響才勉強點頭:「既如此,便這樣吧,你現在就去收拾,帶幾身衣裳就行,旁的宮裡都有現成的,收拾好跟爺一起去見額娘。」

    殊蘭應了是,向兩人福了福,出了院子,吉文低聲道:「福晉看樣子是巴不得主子出門呢。」

    殊蘭受寵,走了殊蘭,旁人就能多幾分寵愛,殊蘭笑笑:「這是人之常情,無可厚非,說這些做什麼。」

    吉文道:「主子心裡的地方可真大,總是因為是『人之常情』就不生氣,到頭來苦的累的還不都是自己。」

    殊蘭點了點她的額頭:「專心走路,若摔了你主子我,可不會讓你好瞧。」

    吉文忽然抿嘴一笑,湊到殊蘭耳朵邊道:「家裡的時候嬤嬤們講故事,說是這冰天雪地裡,最容易滑倒人後宅裡爭寵常就有這樣的手段,也不知下了這一場雪,李側福晉能不能安穩度過。」

    雖然吉文是個有分寸的這樣的話必不會外說,但殊蘭還是叮囑她:「這樣的話在不敢多說一句『隔牆有耳』,你不知道的時候或許就被人聽了去。」

    吉文見殊蘭嚴肅,忙應了是。只是聽了吉文的話,連殊蘭自己心裡也不免想,李氏真的能一直安穩下去?

    因為打發小丫頭提前說了一聲,憐年帶著丫頭們已經將衣裳收拾出來了,又收拾了洗漱的東西,讓殊蘭看了看,殊蘭看著不錯,叮囑她們道:「我不在,院子的門就關起來,我的屋子這幾日也鎖了,鑰匙讓吉文拿上,只每日打掃的時候進來。」

    她只帶了憐年出了院子。

    馬車早備好了,胤禛在裡頭等著,放了熏籠因此還算暖和,胤禛給她彈了彈身上的雪,捂著她的手:「冷不冷?」

    殊蘭笑著搖頭。

    胤禛給她說些宮裡當注意的事情,顯得囉嗦了起來,殊蘭看著他直笑:「旁人總以為爺少言寡語,但不知道爺也有囉嗦的時候。」

    對上她的打趣,胤禛笑了一聲,揉了揉她的頭髮:「若無事就待在額娘的宮裡,不必隨意走動。」

    殊蘭點著頭保證:「必不會給爺惹麻煩。」

    胤禛捏了捏她的臉頰:「剛剛養回幾兩肉,怕是宮裡走一遭,又剩不下多少了。」

    殊蘭想了想,低聲問胤禛:「『楚王好細腰』,爺好什麼?若爺喜歡胖的,那妾身就吃成胖子,若爺喜歡瘦子,那就是身上沒了那幾兩肉也沒什麼。」

    胤禛扳著臉要訓斥她,那見她那雙眼眸難得的有狡黠之意,又緩了口氣:「這些話不要亂說,莊重一些。」

    見殊蘭委屈,又補充道:「爺自然喜歡豐盈一些的。」

    殊蘭主動抱住胤禛的胳膊:「果然還是爺好。」

    因為快過年了,宮裡已經有了年味,太監們都開始打掃庭院,宮裡就透著幾分忙碌,德妃剛剛喝了藥,聽說胤禛帶了西林覺羅氏來侍疾,眼神閃了閃,吩咐姜嬤嬤道:「讓他們進來吧。」

    內殿裡很暖和,應該是燒了地龍,殊蘭隨著胤禛行了禮,聽得上首的德妃聲音微微沙啞疲憊:「起來吧。」又吩咐宮女:「給四爺和側福晉上茶。」

    殊蘭跟著胤禛在椅子上坐下。

    胤禛問候了德妃幾句,有板有眼,德妃的聲音到一直溫和,應了幾句。

    胤禛便道:「兒子讓府上的西林覺羅氏來侍疾,她便是做不了什麼,陪著額娘說說話解解悶都是好的,這樣額娘的病也好的快。」

    德妃笑著道:「不過是個風寒,不用這麼大動干戈,她又是個嬌弱樣子,別額娘好了,她又跟著病了。」

    殊蘭聽得這話忙道:「妾身雖看著嬌柔,但架不住底子好,很少生病,若是怕妾身生病,這倒是大可不必,再個,妾身嘴巧,學了幾個笑話,若娘娘覺得悶了,妾身也能討了個巧博娘娘一笑,就是因為這個我們爺才特地讓妾身進宮來侍候娘娘的,家裡的福晉和幾個妹妹都沒有掙過妾身。」

    長的漂亮的人誰都喜歡看,德妃看著殊蘭覺得她賞心悅目,又覺得她說的幾句話聽了心裡熨帖,便笑著道:「罷罷罷,就讓這孩子留下吧,顯見能進宮也不容易。」

    德妃在胤禛跟前難得的說了一句俏皮話,殊蘭笑著謝了恩道:「還是娘娘會疼人。」

    胤禛見德妃將殊蘭留下了,自己說了幾句就要走,德妃讓殊蘭送了胤禛出門,胤禛和殊蘭並肩走著好一會才道:「怪道你回家才幾日,一家子人就喜歡你,確實是有原因的。」

    殊蘭得意洋洋的晃了晃腦袋:「那是自然,妾身最知道上了年紀的人心裡是怎麼想的。」

    「一誇你,你越發就順著桿子上來了。」又叮囑道:「在宮裡處處都留心些,爺每天都會過來坐坐,要是實在不好就跟爺說,爺帶你回去。」

    殊蘭直搖頭:「可沒有這樣的事,妾身不敢胡亂猜測爺的心思,但其實一直都明白,絕對會讓爺滿意的。」

    胤禛被她饒的暈,眼看著雪越下越大,怕她受了涼,看著殊蘭進去,自己才轉身朝衙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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