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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四章 血衣殺手 文 / 湖瀾

    更新時間:2012-08-17

    流瀾醒過來,一睜眼看到的就是熟悉的床頂,他坐起身,眨了眨眼睛,迷惑不解,他怎麼會躺在自己的床上?他不是去參加宴會了嗎?

    霎那的迷茫之後,昏迷前的種種事情一下子都湧出腦海,如潮水一般,所有的事情又在他的腦海中上演了一遍。流瀾倏地睜大眼睛,他想起來了!

    他去參加宴會,結果意外發現殺死彥非的殺人兇手,追仇人時卻被叫藍月的男子阻攔,然後陌城出現,他要回到宴會,陌城卻點了他的昏穴,這就是為什麼他醒來發現自己回到自己床上的原因……糟了,暗延!

    他錯過了宴會,暗延呢?他回來了嗎?!

    流瀾立即翻身跳下床,由於動作力氣過大,牽扯得手臂上的傷口突然疼痛起來,流瀾摸上手臂,這才發現有人把他的外衣給脫了,還把手臂的傷口給包紮好了。流瀾微挑眉,是小陌陌包紮的?

    正巧這時,房門被人推開,一身黑衣的陌城走了進來,刺眼的陽光照在他身後,他的周邊鍍了層光芒,由於他是背著光,因此臉陷在陰影裡看不清他的表情。

    流瀾瞇起眼睛,一時被強烈的陽光給刺得睜不開眼睛。

    陌城關上門,環胸走近,「你醒了。」是陳述語句而非問句。

    流瀾睜開眼睛點點頭,「我昏睡了幾個時辰了?」

    「一個時辰。」

    「哦。」流瀾點點頭,俯下身穿鞋。宴會應該不會這麼早結束,再去一趟應該還來得及。

    「你想去哪裡。」陌城開口問道。

    「去參加宴會呀,小陌陌真是的,你竟然從背後偷襲哥哥我哎!我對你真是太沒防備了,如果你在我背後捅刀子,我非死翹翹不可。小陌陌陪我去參加宴會不?」流瀾頭也不抬地笑嘻嘻道,話中帶著幾分抱怨語氣,但更多的卻像是玩笑話。

    「今天你哪也不會去了。」陌城冷冷道。

    「哦?」

    「因為———我要送你去死!」陌城突然喝道,抽出藏在身後的匕首刺向流瀾毫無防備的後背。熟料流瀾似早有準備般,身子並未直起,而是一把將床上的被子扯起,蓋向陌城,陌城吃驚,急步後退一步,屈膝抬腳將被子踢落,待他舉匕首再刺時,流瀾不知從何處抽出玉扇,刷得一展,已擺出一招「風捲殘荷」急刺而來,此招看似連綿柔和,實則迅速兇猛。

    陌城瞳孔收縮,一個鷂子翻身,扇沿擦過他的衣角好無聲息地將衣服劃爛,衣角飄飄落下。流瀾勾唇一笑,眸中寒光一現,「竟敢假扮小陌陌,好大的膽子,你是何人,報上名來!」陌城不答,旋身反手倒刺,流瀾以扇面擋住匕首,四兩撥千斤,撥開匕首,玉扇飛旋抄陌城下腰,被陌城飛踢一攔,扇沿削過水泥石地面,滋——留下一道長長的一指深的裂痕。

    也不知這把羽扇是用何材料打造而成,竟然削鐵如泥,刀槍不入,阻擋住匕首還毫不見受損,當真是世間稀世武器。

    陌城似也很忌憚這把玉扇,腳下小心翼翼地邁著無形虛步,凶狠陰沉的眼睛死死盯著流瀾的舉動,還時不時地瞄向他手中的扇子,他的全身繃緊,像一條潛伏在黑暗裡耳朵蟒蛇,似在尋找時機,伺機偷襲眼前的獵物。

    流瀾搖著扇輕鬆一笑,「再不說你是誰,為何刺殺我,可別怪我一會不給你機會喲。」他拿扇的拇指悄然微動。對面的「陌城」手也悄然伸到背後,似要使出殺手鑭了。

    屋內死寂般地無聲著,情形緊張而嚴峻,雙方動也不動,箭已在弦,只等著誰更能屏得住氣把握住最佳時機,先發制敵。

    就在此時,房門被人大力推開,面無表情的黑衣男子大步流星走進來,冷聲大喝,「住手!」

    聽聞此聲的假陌城渾身一震,瞬間撕掉臉上的人皮面具,轉身單膝跪倒,動作乾淨利落,「參見門主!」

    「你們好大的膽子!血衣五將我引出房間時我就覺得奇怪,原來他是在給你創造刺殺機會,血衣十三啊,殺人竟殺到我的頭上了,連門主都敢算計,不要命了你!」陌城拔出劍橫在血衣十三的肩上,只有短短一寸的距離就能讓血衣十三的頭和身體分了家。

    「稟門主,我們收到委託,有人要買他的命。冒犯了門主,屬下該死!」血衣十三不卑不亢道。

    「何人買他的命?」陌城拿開搭在血衣十三肩上的劍。

    血衣十三不語。

    陌城冷冷挑眉,劍直接戳上了血衣十三的胸口,劍尖所指之處便是他的心臟,血衣十三依舊沉默不說話,臉上一絲怯意也沒有。

    陌城很滿意血衣十三的表現,血衣共二十人,是他門中最精銳最嚴守紀律的殺手,他們冷血無情,懂得多種暗殺刺殺技巧,他們就像一條條瘋狗,死咬住暗殺目標,目標不死就絕不鬆口,甚至身體都是他們殺人的武器。他們不怕死,不怕嚴刑逼供,不會出賣血剎門不會供出委託人,他們是最合格最完美的殺手。

    陌城收了劍,聲音放緩了些,「我是門主,我有權知道委託人是誰,十三,告訴我委託人是誰。」

    流瀾坐在床上悠哉搖扇子,眼睛笑瞇瞇的,完全將自己置身事外,像個純粹圍觀好戲的路人甲。

    原來這個殺手是小陌陌家的,怪不得能將小陌陌易容的如此肖像,若不是他眼光仔細,觀察秋毫,發現了這個殺手的破綻,否則以他對小陌陌毫無戒心的態度,就真得要被人從後面捅刀子了。

    「門主,屬下願接受懲罰,委託人我不能說。」血衣十三低頭道。

    陌城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正欲要發火,他眼神一轉,驀然想到什麼,突然急聲道,「那麼委託人竟然連門主都不能知道,那就只有一個可能,委託人是副門主對不對!」

    血衣十三重重磕了一個響頭,雖還是不說話,但他的反應已經回答了陌城。

    證實了自己的猜測是對的,陌城的表情比剛才還要難看許多,幾乎可以用臉上烏雲密佈來形容。

    流瀾搖扇子的手一頓,有些驚奇道,「你們副門主是誰?我有得罪過他嗎?我這麼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年輕俊美的翩翩少年郎不可能會招惹樹敵吧?還是他太愛我因愛生恨了?」

    陌城狠狠瞪了他一眼,眼神裡帶著冷冷的警告,流瀾立馬脖子一縮,掩扇一遮,將自己的臉藏在扇子後面了。

    「十三,回去告訴副門主,想殺他就先殺了我!」陌城低聲喝道。

    十三微頓,慢慢抬起頭,猶豫了一秒後道,「副門主說若門主這麼說的話,就讓屬下告訴您,他早已準備好親自來完成刺殺目標,還有,讓屬下提醒門主……大委託人委託與您的事,請務必要完成。」

    「滾出去!」陌城氣得大喝道,臉色鐵青一片,翻手將桌子一掌擊爛。

    血衣十三默默起身擦過陌城走出門,臨走還不忘將門帶上。

    「該死該死該死的他……!!」十三走後,陌城完全陷入暴走中,將能砸能摔得東西統統砸爛摔爛,不能摔爛砸爛的東西就舉劍砍爛,辟里啪啦一陣巨響之後,流瀾的房間變得滿目狼藉,除了流瀾正坐著的床,幾乎沒有一樣東西還是健全的。

    流瀾小心翼翼地把扇子往下移,露出一雙眼睛,滴溜溜轉著眼珠子偷瞄著化身為破壞大王正拆他屋的陌城,心裡一陣膽戰心驚,倒不是心疼他這滿屋的傢俱,而是在這樣下去,他的氣還沒撒完,傢俱就已經被拆得精光,他最後會不會也把他給拆了?

    嘶……流瀾打了個冷戰,越想越有可能啊。嘖,流瀾直覺小陌陌會生這麼大的氣不是因為他,好像是因為那個神秘的副門主吧,十三提起副門主時,小陌陌才變得這麼火爆憤怒,哎呀呀,難不成這兩人之間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咳咳咳!」流瀾清清嗓子咳嗽幾聲。

    辟里啪啦地巨響倏地停住,一道冷冰冰的目光如刀子般射過來。

    流瀾縮起脖子,以扇掩唇,笑得諂媚,「小陌陌,您繼續砸繼續砸,不用擔心我晚上沒地方睡哦。」

    目光更冷了幾分,但陌城砸東西的動作卻停了下來,他拍拍手,將腳邊礙事的爛木頭踢遠,叉著腰,冷眼環視了房間一圈,滿屋空曠,卻沒有一個地方能讓他坐下,最後他掰著手腕,走到床邊,挨著流瀾坐下。

    流瀾眨眨眼睛,小心翼翼地扭頭觀察小陌陌臉上的表情,面部呈面癱狀,冷冰冰的,他最後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他突然想起失憶時的暗延,那時暗延也是面癱臉,不會高興也不會悲傷,恢復記憶的暗延,不是面癱了,偶爾會輕輕的笑,還會……流露出悲傷的神情,還會心痛。

    流瀾發現自己好想暗延,也說不出是什麼感覺,心裡是怎麼一種滋味,只感覺,當心裡念出那個名字時,心裡沉甸甸的,有些堵,當腦海裡浮現他的樣貌時,臉上就忍不住想笑……

    「你盯著我的臉又在想那個彥非了?」陌城冷冷問道。盯著他的臉卻在想別人,讓他越來越不爽了。

    流瀾搖搖頭,「不是彥非,是在想暗延。」

    陌城縮緊眉頭,道,「暗延又是哪根蔥!我的臉讓你很有想別人的**嗎?!」

    「暗延不是蔥,他是我的跟班。」眼看著陌城又要發飆,擔心他又要拆東西,那離他最近的自己豈不是最危險?流瀾渾身打了個激靈,趕緊轉移話題,「小陌陌別生氣,呵呵呵,小陌陌來和我講講那個副門主吧,我很好奇他為什麼要殺我呢?」

    陌城眼一瞇,眸裡迸出熊熊烈火,似乎一提起副門主他就一肚子火,「他是個瘋子!從沒有幹過一件正常的事,總是做些莫名其妙的事!誰知道他為什麼要殺你,估計看你太順眼了吧。」陌城響起在京城暗巷時,他就警告過自己不要和出身正派的流瀾有所糾纏。

    流瀾裝作膽小地抖著扇子,嗚嗚哭,「被瘋子看上豈不是很危險?小陌陌救命哇哇。」

    陌城切了一聲,早就看破了流瀾慣耍的伎倆,他突然注意到流瀾手中的玉扇,奇道,「這扇子是你的武器?我倒還未聽說過武當人的武器有用扇子的。」

    流瀾聳聳肩,將扇子收入袖中,輕描淡寫道,「我的武器不是扇子,我用毒,十七用劍,這扇子是小五的。」

    陌城瞇了瞇眼,將扇子藏得那麼快,看來他很寶貝那扇子啊。流瀾瞥了眼陌城,注意到他心思還放在他的扇子上,便開口道,「今日十七被藍月所傷,不僅因為用的兵器不趁手,還因為十七有十年未和人動過武了,難免有些生疏,嗯哼,下次,十七絕不會輸。」

    陌城將放在扇子上的心思收回,懶懶隨口附和了聲,「有機會我試試十七的劍法。」

    「好!」流瀾笑應道,心思突然一轉,開口問道,「不知你的副門主長何模樣,名甚?他要來殺我好心裡好有個準備不是?」

    「他麼……」陌城沉吟一聲道,「相貌中年,他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匹會吃人的蒼狼,讓你有種被盯上的感覺,他叫季清邪。還有……」

    「還有啥?」

    「他是……我的師傅和我的叔父。」陌城表情糾結地小聲道。

    「噗……」流瀾噴了,瞪大眼睛道,「真是詭異的關係!師徒關係,叔侄關係,門主與副門主關係,哎呦喂,真是複雜!為啥你和你叔叔不是一個姓氏?」

    「我和叔父都不隨本姓,都隨母親的姓氏。」陌城淡淡道,似是不願多提其中原委。

    「那……」流瀾正要問什麼,門外院中一陣嘈雜,打斷了流瀾的問題,陌城巴不得被打斷,起身開口道,「有人回來了,我的身份不宜和你這個正派有所接觸,被人發現會很麻煩,我先走了。」

    流瀾點點頭,笑瞇瞇道,「小陌陌慢走呦,問題等下次我會重新問的。」

    陌城狠狠瞪他一眼,翻窗跳了出去。

    流瀾起身將外衣穿好,正欲要出門看看,還未走到門前,門外就響了公鴨子叫喚般的鬼哭狼嚎,「師叔,師叔,師叔哇哇!」

    流瀾頓住腳步,轉身往屋裡走,他還是不要出去了。

    還沒走幾步,門就被人給推來了,緊接著就是哇地一聲大哭,自己的大腿被人給死死抱住,「師叔,師叔,師叔哇哇。」

    流瀾眉一抽,抽出腳,狠狠踩上殷常非的背,「哭喪個屁啊,你師叔我還沒死呢!說,哭啥哭!」

    「嗚嗚,師叔你怎麼突然給跑了啊,你知道宴會上發生什麼事情了嗎?!宴會剛開到一半,眾人就開始喊肚子痛,滿地打滾,眾人驚疑是不是中毒了,但沒過多久所有喊肚子痛的大俠們都一手捂著屁股一手捂著肚子往茅廁沖,原來是吃壞東西拉稀了,有的人搶不到天一樓的茅廁,就只能往自己住的院子跑,然後人跑了大半,宴會開不成,就草草散了……」

    怪不得外面那麼嘈雜,原來都是衝回來上茅廁的,流瀾瞥眼腳下的小一,「別人都吃壞肚子,你怎麼沒事?」

    「我沒吃啊。」殷常非委屈嗚咽道。

    流瀾收回腳,殷常非立馬生龍活虎地爬起來,繼續抱住流瀾大腿哇哇鬼哭狼嚎,「可是,可是我發現他們鬧肚子的症狀並不像是吃壞肚子,他們是真的中毒了,中毒症狀很像……」殷常非嗝地噎住了。

    流瀾一腳踹上殷常非肚子,表情漸漸嚴肅起來,「像啥?」這天下第一山莊果然是不太平,第一天便有人下毒,往後幾天還不知怎麼個折騰法。一定要先把暗延那笨蛋先找到!早知道他會亂跑就不帶他來這鬼地方了!該死!

    流瀾的一腳將他的氣通順了,殷常非咳嗽道,「像……像榮師叔的……咳咳,一瀉千里……」

    流瀾聽完立馬黑線,媽的,容崢若是也混進天下第一山莊,得,大家都別玩了,趕緊逃命吧。

    「你在宴會上看見他了嗎?」流瀾沉吟問道。殷常非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蹭在流瀾衣服上,抽空搖搖頭,若是看見了他早就先逃出山莊了。

    流瀾一腳將殷常非踹開,「也許容崢並不在山莊之中,以容崢的性子不可能不出現來找咱們,所以我猜測,容崢恐怕又是好心幫助哪個人,把自己丹藥送了出去吧。」

    殷常非大大點頭,若是容崢師叔的話,絕對有可能!

    「中了一瀉千里,那些大俠們看來要拉肚子拉一個月拉到虛脫為止了,小一,你還記得怎麼解麼?」

    殷常非含淚點頭。想當年在武當時榮師叔可是經常給可憐的他們吃一瀉千里,若不是最後研究出解藥,他們早就被拉得虛脫而死了。

    「你把藥方寫下來,去交給鈴鐺,讓鈴鐺交給管家,說是武當有藥方能治拉肚子,別提這是武當流出去的毒藥知道不。」

    殷常非大力點點頭。他才不傻,打死他也不說,說了還不受牽連得被那些武林大俠豪傑給揍死。

    殷常非轉身就走,走到門口時,流瀾又叫住他,「等等小一,你在宴會時有沒有看到暗延,他應該有在。」

    殷常非張大眼睛,驚惶地搖頭,「沒注意……」

    「嗯哼?」流瀾威嚴一豎眉。

    殷常非小步往外移,「我一直和陸遙聊天來著,忙得沒工夫吃東西,也沒注意到暗延有沒有在宴會上出現……」

    「呵呵呵呵,殷常非啊!我打死你!!」流瀾撿起地上的木頭就狠狠掄出去。嚇得殷常非哇哇大叫著奪路狂奔。

    流瀾落寞地蹲下身子,環住胳膊,將頭埋在臂彎裡。

    笨蛋暗延,你跑哪裡去了,為什麼還不回來……

    笨蛋笨蛋笨蛋!你再不回來我就不要你了!你聽到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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