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192 文 / 一濁
192
林老爺子的想法是這個年代大多數人的想法，一家裡面有個不安分的媳婦，那肯定是個禍根。
不過林元峰有今天，要說都怪王氏也不盡然。
林元峰本身性格太過綿軟，除了在自家兄弟面前硬氣點，別說在王氏面前，就是外人面前他也總是一副膽小畏縮的模樣。都說性格決定命運，柳苗倒是覺得，以林元峰這樣的性格，就該娶個能拿得起事兒的女人。當然，這個女人一定要懂事兒，不然像王氏那樣，早晚鬧出事端來。
林老爺子感歎一會兒，就轉而說到正事兒上來。
「老二啊，把王氏給休了，會不會得罪了王家啊？他們家在咱們村裡可是大戶人家啊，你大哥這都被打了，這過後……」林老爺子又歎氣，王家哪能善罷甘休。
「爹，這個事兒說破大天去都是他們王家沒理，他們還想咋的？」林元浩臉色難看，「有本事他們鬧到官府去，他們敢嗎？媳婦帶著娘家人把婆家給砸了，還把公公和丈夫打了，這事兒到哪都說不通，有本事他們就去官府告狀。看看他們王家有沒有這個膽子。」
「我這不是沒事兒嗎。」林老爺子遇到事兒一項做法就是，遇到軟的就犯渾，遇到厲害的又膽小。
說不好聽的其實這就是典型的欺軟怕硬。
看林老爺子這意思是想讓王氏回來，這王氏要是真回來了，這個家還不得一貫的亂糟糟啊。
柳苗眉頭微蹙，就道：「大哥那邊傷的不輕，以後能不能下地幹活還是兩碼事兒呢，這要是就這麼算了，以後咱家在這屯子裡也不好立足了。」柳苗似是無意中提起。只說了這麼一句就閉了嘴。
趙氏那邊收拾東西，聞言又是一頓，抬頭看了一眼林老爺子。「老大不能就這麼白打了。不過他們也挨了打，要不就這麼地吧。」趙氏的意思顯然是這事兒既然已經這樣了，就這麼算了，反正人都休了。
「娘們家家的，頭髮長見識短。」林老爺子罵了一句，就道：「你當那王家是好相與的？這事兒就這麼完了？他們過後不知道要咋算計咱們家呢。」林老爺子又歎氣。
柳苗一想，還真是，如果是當初的林家。說不得王家調過來還得算計他們一把。不過如今有童升這位縣老爺站在身後，打死王氏族人也不敢鬧騰。就是裡正都得想方設法攔住他們。
不過童升的事兒柳苗他們不準備說，還是林元浩勸道：「爹你放心。那王家肯定不敢亂來，家裡不是還有我和老三嗎。」
「你能管啥用？」林老爺子顯然不買賬。「你能天天在家看著是咋地？還有老三，好說歹說非得去當那個大頭兵，我指望你們，還不如指望我兩個孫子。」
提到兩個孫子。林老爺子又把兩個孩子抱在懷裡。「哎，苦了你們了。」這麼小就要沒娘了，其實林老爺子想緩和和王家的關係，也有要照顧兩個孫子的意思。
林元浩顯然也弄懂了老爺子的意思，就不贊同的蹙眉。
「爹，這事兒已經鬧得這麼大了。咱家要是說話不算話，不但讓屯子裡人笑話，就是將來大郎、二郎他們長大了也不能挺直了腰板做人。那王氏是啥人啊。連長輩和男人都敢動手打，這要是傳出去，以後大郎和二郎娶媳婦都費勁，誰能給她那樣的人當媳婦？」
林元浩這樣一說，林老爺子果然又不吭聲了。
「那這事兒咋整？」過了好一會兒。林老爺子又歎氣道。
「既然已經這樣了，那就乾脆壞人做到底。難不成爹你還想把王氏接回來？且不說大哥同意不同意。就是大郎和二郎，難道真要那樣一個娘親？」孩子怕不得給教育壞了。
趙氏抿著嘴唇，眉頭糾結在一起。
「老頭子，孫子可不能給她帶歪了。」這麼些年了，王氏是啥人趙氏很清楚。好吃懶做不說，還愛佔小便宜，這樣的媳婦，也就是王家的人，不然她早就讓她做個規矩了。莊戶人家，沒見過這麼懶的婆娘。
林家抿著嘴唇低著頭，幾次想開口，可最後都只是張了張嘴。
「大郎是有啥話要說咋地？」還是柳苗看這孩子可憐，就問了一句。
林家點點頭，隨即又搖搖頭。他已經九歲了，能夠分辨是非，有些事兒不是他能插嘴的。
大家的視線都集中在林家身上，林老爺子也摸著他的頭問，「大郎這是咋啦？」
「爹咋樣了？」林家突然問。
「傷的不輕，還在炕上躺著，要不你和二郎過去看看。」柳苗笑著道。
兩個孩子點點頭，就去看林老爺子。
「去吧，去看看你們爹。」林老爺子推了推兩個孩子。
林家和林業去了西屋，林老爺子又歎氣，「可憐了這兩個孩子，這麼小娘就不在跟前了。」
林元浩在這個事兒上態度很堅決，「大哥年紀不大，條件也不差，等過段日子身子骨好了，就是再娶一房媳婦也不是啥大事兒，到時候大郎、二郎就有人照顧了。」
「是這個理。」趙氏就點頭附和了一句，難得她竟然沒反駁林元浩。
「可是後娶的媳婦，終歸是難為了大郎和二郎。」難得林老爺子居然有這麼細心的一面，這倒是讓柳苗刮目相看。這個時代的男人，稍微有權有勢的都要三妻四妾，他們相信自家後院的女人都會和諧，就像是相信娶進門的媳婦都會聽話一樣。沒想到林老爺子這樣一個平日裡犯渾的人居然還有這麼通透的時候。
「大郎和二郎都大了，也懂事兒了。」林元浩遲疑著道：「要不大哥就晚兩年再娶，這樣也免得兩個孩子受氣。」
還能有什麼好辦法嗎？
林老爺子歎氣，終歸還是擔心王家，就道：「也不知道他們事後得咋鬧騰。」
林元浩幾次話到嘴邊都想告訴老爺子童升的事兒，可一想到老爺子這性子，沒準他說了以後老爺子腰板硬了就敢去王家大鬧。
到了那會兒看真就把王家徹底得罪了。
「沒事兒，這些日子我多盯著點兒，咋地也不能讓他們再鬧騰一回。」深思熟慮後林元浩如是說道。
事情已經這樣，再也商量不出個子丑寅卯來，林老爺子擺擺手就開始趕人。「你們愛幹啥幹啥去，別在我這礙事兒。」這麼一會兒功夫就嫌他們煩了，還真是…….用完了就拉倒啊。
柳苗正巴不得早點兒回去呢，索性就起身。
林元浩也跟著告辭。
韓寡婦正坐在炕邊哄著兩個孩子，兩口子過去叫人的時候就看到她抱了林業在小聲說話，林業也老老實實的窩在她懷裡，臉上終於有了笑模樣。
柳苗鬆了口氣，她就知道，韓家嫂子其實是很喜歡孩子的，如果她真能跟林元峰的事兒成了，大郎和二郎以後也有個信得著的人照顧。
再加上韓家嫂子這不能生育，她肯定能把兩個孩子視為己出。
這樣的想法或許太過自私，可柳苗受夠了以前沒事兒就折騰兩天的日子，這樣的結果無論是對老宅，還是對他們都是最好的。
林元浩又把兩個孩子帶回去吃飯，說好了吃過飯就送他們回來，另外留了林二、林三在這照看，吃過飯還是林忠和林一過來照看著。
回到林家就看到童繼鴻迎上來，嘴裡還不住的喊著，「姑姑、姑姑……」
柳苗稀罕的不得了，快走兩步迎上去，一把就抱起了小傢伙。「鴻兒睡得好不好，有沒有想姑姑啊？」她是真稀罕這個孩子，抱著他軟軟的小身子，連心都跟著軟了。
那邊林元浩抱著林業，手裡還牽著一個林家，微微歎了口氣。媳婦這樣喜歡孩子，偏偏他們還沒有一個。
「鴻兒想姑姑了。」童繼鴻兩隻小手抱著柳苗的脖子，吧唧一口親在她臉上，「鴻兒就是這樣想姑姑的。」
這個孩子，簡直太討人喜歡了。
柳苗笑的合不攏嘴，眼角餘光看到林家和林業繃著小臉，就抱著童繼鴻過去。
「鴻兒，這是大哥哥、這是小哥哥，以後要跟兩位哥哥玩，好不好啊？」小孩子嗎，還是需要玩伴的，柳苗覺得孩子們心性都不壞，在一起玩玩對身心發育也好。
「大哥哥好，小哥哥好，我是鴻兒。」鴻兒甜甜的叫著。
「鴻兒弟弟好。」林家小心翼翼的叫了一聲，然後偷眼打量柳苗的臉色。
這個孩子，別看人小，心思還挺重的。
柳苗知道林家發生這麼多事兒，林家這孩子是懂得看人臉色了。擔心他多心，就放下童繼鴻轉而抱住了他，不過小傢伙太沉了，柳苗沒抱動。
「大郎可是大哥哥，以後要照顧二郎和鴻兒，知道不知道。」
林家沒想到二嬸這麼溫柔，就點了點頭，「我知道。」
「大郎真乖。」柳苗就親了親他的臉蛋，結果林家刷的紅了臉，柳苗也當沒看到，還摟著他逗弄林元浩懷裡的林業，「二郎也是小哥哥了，以後也要照顧鴻兒的。」
「我也知道。」林業不住的點頭，就伸手要柳苗抱。
柳苗接過去林業，「二郎也乖。」也親了他一下。
院子裡三個孩子咯咯笑成一團，終於衝散了幾分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