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5、趙行知求聯 文 / 柳公子
吃過了晚飯，氣氛沉悶的看了一會電視，秦越就去睡覺了。半夜兩點多鐘，秦越慢慢從床上爬了起來，窗外一輪半弦月已經斜掛，此刻的空氣濕寒中帶了一絲清新，讓人迷醉。是時候了，秦越找了一個袋子，隨身放著，怕驚醒了自己家人，就沿著窗戶慢慢朝下面爬。
這要是在以前，這樣做簡直就是找死的行為，可是現在的秦越這麼做簡直毫不費力，三十秒後，秦越穩穩的落在了地面之上。很快就出了小區大門，朝西邊一路直跑。
他的目的地是城西的一處廢棄的軋石場，那個軋石場曾經紅火過很長的時間，可惜因為雲陽縣的石頭很少，最後就漸漸廢棄了起來。有小道消息稱，最近那邊要被整合，建立一個別墅，也不知道真假。反正已經被炸的七零八碎的小山現在正在美容。
那個軋石場離秦越家裡有七八里地，秦越本來還準備叫一輛出租車過去的，可是此刻夜深人靜，等了好一會也不見個車影，索性一咬牙，直接跑步前進。現在的身體還不熟悉，就用這漫長的跑步來檢驗一下吧。
三分鐘之後，秦越一邊跑，臉上一邊露出微笑。真是太好了！自己絲毫不費力，可是跑動起來就比得上國家一級運動員的全力衝刺，按照這種速度，軋石場不到十分鐘就可以到了。現在的身體真特麼的強悍，秦越不由得感慨了一句。
離軋石場越近，秦越的心裡就越是擔心，不知道自己需要的石頭那邊有沒有，要是沒有的話那自己這次的掙錢大計就很有可能破產。希望能找到吧，從來不信佛神的秦越自從遇到那個算命道士之後似乎也迷信了起來，此刻他在心底將所能想到的仙佛道都拜了一遍，希望他們可以保佑自己，連土地公公也沒放過。
很快就來到了軋石場，居然有人在看門，這讓秦越微微有些錯愕，空穴來風，未必無因，看來這裡真的是要被開發了。翻過大門，秦越就走了進去，往裡面走了沒幾步，就可以看到零零散散的石頭，藉著月光，秦越慢慢辨認了起來，一次又一次的搖頭。
他要找的石頭很是特別，平常是黑黝黝的形狀，只有在特殊的情況下才有反應。要想從這麼多碎石子裡找出這種石頭來簡直就是大海撈針，更何況，秦越根本就沒把握這裡會有這樣石頭。一片一片的尋找是此刻最笨的方法，也是最好的辦法。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天邊甚至微微有些泛白了，秦越知道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就更加著急起來，一著急就更是毫無頭緒。漸漸地，他甚至急得都有了一絲尿意，趕緊找了一個角落解決一下。放出了那波大水，整個人舒暢了許多，忽然，秦越目光一怔，立刻驚喜的低下頭去，就在剛才他方便的不遠處，似乎就有自己要的石頭。那些石頭只有數十塊，散亂的放著，想必那些人當時覺得有些奇特但是卻不知道有什麼作用，所以，雖然歸類了卻沒有後續處理吧。秦越趕緊寶貝一樣的輕輕的將這些石頭都裝到了自己的袋子裡，然後一路小跑著跑了回去。
這次回來的路上都是遇到很多睡不著出來晨練的老人，於是他們見到了此生永難忘記的場景。一個少年手裡拿著一個袋子，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跑完了一百米，兩百米，三百米……他還在一直跑。很多人懷疑自己是眼花了，都揉了揉眼睛，再睜開眼睛的時候，那個身影已經一路絕塵，漸漸要消失在視線之中了。
到了自己家小區，本來還準備爬上三樓的，不過下面二樓的住戶似乎已經起床，秦越無奈，只好悄悄走正門，開了門進去，剛在慶幸父母還沒醒，就聽到他們臥室門響，王秀蓮睡眼惺忪的走了出來，看到秦越她還以為進來賊了，定睛一看，這才放下心來：「大清早的，你怎麼起來了，還是從外面進來的，做什麼去了？」
「睡不著，就去跑了一會步。」秦越隨口說了一個理由。
王秀蓮不疑有他，還以為秦越是心理壓力太大了，安慰道：「你不要想太多了。你爸爸就是這陣子有些氣不順，過一段時間就好了。聽說你要掙錢，如果你能掙到一萬，還有一萬我想辦法給你解決。」
秦越心中一暖，父母始終是父母，對你的關愛遠超別人。他們對你的好不會像別人一樣流於表面，而是流水一樣浸潤你的心田。他輕輕點了點頭：「我知道了。不過我還是希望自己就可以解決。好啦，我再去睡一會，不用帶我的早飯了。」
秦越進了自己房間，趕緊打開墨水瓶，拿出了石頭，頓時犯起愁來。這個東西，應該弄碎了放進去才好，可是怎麼弄碎呢？不知道用手捏可不可以，腦海中忽然冒出來這個想法，想到就去做，秦越拿起了一塊石頭，使出了吃奶的勁，體內的那股小細流似乎也得到了命令，朝那邊奔湧。片刻之後，秦越看著手裡碎成渣的石頭，目瞪口呆。生活啊，總是給你一重又一重的驚喜。
將碎末放進墨水之中，攪拌均勻了，拿出毛筆以及一張紅紙，秦越隨意一揮，奮發圖強四個大字就出現在了紙上。他曾經獲得過少年書法比賽的亞軍，書法很是了得，這四個字寫的那叫一個氣勢磅礡。不過秦越注重的不是這個，他用手輕輕撫上了紅紙，片刻之後，臉上露出一絲喜色，自己料想的果然不錯，成了。這個石頭真的是自己需要的，而體內的那股氣流，原來真的是傳說中的真氣。
「要有信心，有毅力，有鬥志！萌萌，我相信你會是我最好的助手，我們兩個一起肯定可以開拓出很大的事業！加油吧，為了巧克力，牛肉乾，蜜桃罐頭，跟著我一往無前的向前走！」秦越正在做戰前動員，他深呼吸一口氣，這一次絕對不能失敗！
萌萌可愛的臉上露出了雀躍的神情，歡呼道：「對，秦越哥哥，我們一起去努力，去拚搏，衝出華夏，衝出亞洲，走向世界！未來是屬於我們的，世界也是屬於我們的，整個太陽系哪怕是宇宙也終究屬於我們！」
秦越一陣暴汗，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野心女王？他趕緊收拾東西準備走人，要是再動員兩句恐怕萌萌這個小丫頭連宇宙之外的那片浩瀚都要劃歸到了自己的名下。
來到了擺攤的地方，秦越不由得苦笑，自己看中的那個位置已經被人佔用了。一天沒來，這邊的擺攤大軍又壯大了幾分，不知道是有聰明人自己嗅出了其中的商機，還是跟王鵬飛一樣呼朋引伴所致。秦越無奈，只好去一個角落處擺下了帶著的折疊桌子，又取出一疊紅紙，這就算是開張了。
五分鐘時間過去了，一個人都沒有。秦越覺得寫對聯這個事情應該算是比較高雅了，所以他在靜等別人上門。他不說話，別人哪知道他是做什麼的啊，這不，一個冒冒失失的眼鏡男跑了上來：「請問你這是辦信用卡的嗎？你是哪家銀行的啊？」
秦越：「……」
片刻，才算是調整好心情，拋去那份清高，主動招攬起生意來，微笑說道：「我這是幫客人寫對聯的，你看看你有這方面的需要嗎？」
「對聯？」眼鏡男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這都什麼年代了啊，還用手寫的，落伍啦。現在都是用印製的對聯，又方便又美觀，價格還便宜。對了，你一副對聯多少錢啊？」
「十塊。」秦越輕飄飄爆出來一個價格，嚇得眼鏡男一個哆嗦。
眼鏡男語重心長的說道：「小兄弟啊，我看你也是寒假出來鍛煉自己的吧，就勸告你幾句，這個路子不行。第一呢，你年紀這麼小，不能讓人信服，誰會相信這麼小的人會寫出什麼字來呢；第二呢，這個對聯，手寫的畢竟沒那麼爽利，哪有印刷的好啊；第三呢，你這個價格也沒什麼優勢啊，一般對聯五六塊，你這個要十塊，幾乎高出一倍，真的是沒競爭力。」
眼鏡男頭頭是道，很是中肯的說出了三點意見，這幾點意見恐怕也是大部分人的想法。秦越感激的點了點頭，對此他早有心理準備。見四周已經有人在看熱鬧了，秦越笑了一下，大聲說道：「大哥的意見真的很好，但是我也有自己的考慮想法。第一，我曾經得過少年組的書法比賽亞軍，這寫字的能力那是相當不錯的，你想要細明體還是正楷，甚至哪怕是小篆，我都可以給你整出來，這是我敢於幫人寫對聯的前提！」
「然後呢，對於第二點，就更好辦了。我這寫的不是對聯，而是一種文化，在我這裡，你想要什麼，我就可以給你寫什麼。甚至你只要提出一個大概的想法，我就可以量身定制，將你心中所想寫到紙上，不滿意不要錢！」秦越很是自信，「在這個社會裡，很多東西都是千篇一律了，個性已經基本泯滅了。在古代，對聯不僅僅是一種喜慶的象徵，更是抒發自己情懷的一個良好的媒介。歲月荏苒，儘管很多人現在已經額生皺紋，白髮蒼蒼，但是年少時心中肯定有夢想的是不是？為什麼不讓自己心中所想躍然紙上了，每日抬頭都可以看見，那也是一種慰藉啊。」
秦越大打感情牌，說的那叫一個誠懇，可謂是字字直指人的本心，話語中不帶絲毫煽動之意，但是聽了卻叫人忍不住的心動。誰人不曾有夢想，誰人不想擁有一副抒發自己情懷的對聯？市面上常賣的對聯都是千篇一律了無新意，看了都是頭疼。要是自己家換了一種對聯，肯定會多幾分雅致與生趣的。不過，十塊錢一副這個價格還是貴了一點，很多人搖頭走開，雅致不是窮人可以玩的，窮人的生活就是柴米油鹽醬醋茶，什麼便宜買神馬。
秦越傻眼了，只見剛才還圍著的人群似乎約定好了一般，四散開去，頓時又恢復了之前的冷清。眼鏡男得意起來：「我說的沒錯吧？你這個真的是沒什麼前途的。這樣吧，我照顧你生意，五塊錢給我寫幾幅，咋樣？」
「不，要十塊，我賣的是文化，文化是不會折價的。」秦越很是堅決。
眼鏡撇了撇嘴，正準備繼續說些什麼。邊上一個花白頭髮的老人走了過來，很是讚賞的說道：「講得好！文化不會折價，讓我來看看你這個少年有多大的本事，居然可以說出這樣的話。你給我寫，寫十幅，要是寫的好，我就照單全收，要是不好，一分錢你也別想拿。」
秦越看眼前的這個老人六七十歲，精神矍鑠，一身的書生氣，應該是哪個學校退休下來的老教師。好容易遇到這麼一個主顧，秦越自然抖擻精神：「老先生，你想要寫什麼，你自己有想法麼？是讓我隨意發揮，還是你自己口述？」
花白頭髮的老人沉吟一下：「你先給我寫兩幅，我看看你的字怎樣。好的話就繼續，不好的話我掉頭就走。「
「好，那就這麼說定了。「秦越絲毫不怯，一下就接了下來，絲毫不擔心會因為自己寫不好嚇跑了老人。
老人讚賞的點了點頭，這個少年態度冷靜，待人處事不卑不亢，是一個好苗子啊。假以時日，肯定能夠成為一方豪傑。沉吟了一下，老人說出了一副對聯：「春催桃李遍天下，雨潤棟樑豎九州，僅以此聯描述此生吧。」
秦越一笑，自己果然猜得沒錯，老人家真的是一個教師。看了老人一眼，秦越拿起毛筆，蘸上早已經配好的墨汁，運筆如飛。三兩下功夫一副對聯就躍然眼前，字字如泰山巍立，個個有金石玉氣，這字寫的真是絕好。秦越身體改造之後，諸多方面都得到了提高，這書法上居然也大有進步。
在秦越握筆之時，老人的眼睛就亮了起來。所謂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這握筆的姿勢也是很有講究的。指實掌虛腕靈活，筆畫輕重細琢磨，秦越的表現沒有十年苦功根本無法做到。等到秦越將整幅字寫完，老人的眼睛更亮了，將一幅對聯拿在手中，愛不釋手，連聲稱好。
自己的作品得到別人的讚賞，秦越心中也是非常高興，臉上不由得露出一絲微笑。
「靠，這個老頭不會是托吧？我看寫的也不咋樣啊，稀鬆平常，我的字是貓抓的，他的就是狗爬的，差不了多少。」人群中一個二十出頭的青皮後生很是不屑的說道。
邊上一個四十出頭的人看了他一眼，鄙夷說道：「年輕人，你是不是我們雲陽縣的啊？連趙行知老先生都不認識！趙老先生之前創辦的行知學院在我們雲陽縣那是赫赫有名，後來搬到了江南市去了。老先生在這之後又做了十多年的黨校校長，現在的縣長都是他的學生。據說還有更高級的大官，你居然說他是托，小心禍從口出。」
青皮後生頓時臉上一白，趙行知嚇不住他，不過學生是縣長這一點卻把他嚇得差點跌倒，升斗小民們最怕的就是官了。別說是縣長了，就算是一個派出所的所長，都可以把你玩得欲仙欲死。
趙行知老先生看了一會，才戀戀不捨的放下：「下面就請小友自行發揮吧。」他對秦越越發的好奇起來，小小年紀就有一種大將風範，更是寫得這麼一手好字，不知道是誰家的孩子。教書育人這種事情做得久了，總是會不自覺的就有一種愛惜人才的心理。他讓秦越自行發揮，也是為了進一步看清秦越的才幹。
秦越聽了這話，也不矯情，根本不用考慮，大筆揮毫，很快，又是一幅字出爐了：「春蠶織出滿國錦繡，燭炬照紅一代心靈。」剛才人群中的議論他也聽見了，對於趙行知這個老人他還是很欽佩的，立刻腦中就湧現出這一句話，此刻付諸筆端，可謂是心達筆至，筆隨心動，這一幅寫得更勝剛才一幅。
趙行知拿了這幅對聯細看，更是讚不絕口。
「一支粉筆，積澱千秋智慧；三尺講台，寄托萬世文明！」
「桃李增華坐帳無鶴；琴書作伴支床有龜。」
「恩比青天，廣施甘露千株翠；節猶黃菊，報得春風一寸丹。」
趙行知這一幅還沒看完，秦越卻已經刷刷刷連寫九幅，這才收手。他倒是高興了，可憐萌萌，寫一幅，拿一幅，差點都跟不上他的速度。委屈的癟了小嘴，要不是當著大家的面，就要讓秦越知道九陰白骨爪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