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王,你能不能讓七七活的有尊嚴些?(1) 文 / 夜雨笙簫默
似玉下葬的日子,天氣很好。萬里無雲,天空澄澈透明,空氣中乾燥的一絲風都沒有。只有寒意料峭,廝.磨著人心。
似玉的靈堂中零碎地站了好些人,而侯爺府外,也摩肩接踵地站了不少看熱鬧的人,南梁國侯爺的義妹下葬,自然是引來了許多看熱鬧的人。懶
無非是想看看葬禮有多盛大。
尹清淺一身雪白色的長袍,外邊隨意地套了一件灰色的絨凹,領口的邊上有一些軟軟的絨毛。他身邊站著滿臉木訥地七七。七七一身黑色的喪服,裡面加了一層襖子,整個人明明臉色蒼白的如同紙做的一般,卻偏偏有些臃腫。她懷中抱著不足月大的凌兒,凌兒睡的很安詳,小嘴不時地砸吧一下。
「侯爺,時辰到了,是不是起棺下葬?」一個下人跑了過來,恭敬地在尹清淺耳邊問道。
尹清淺看了一眼身側的七七,沉沉地點了點頭:「合棺。」
七七的手指一僵,眼眸驀地瞪大,一動不動地瞪著似玉的棺材,眼睜睜地看著似玉的棺材蓋就要被合上。
忽然,她猛地將懷中凌兒遞給了身旁的婢女,身子驀地撲到了似玉的棺材上,細小卻堅定的聲音迴響在整個靈堂:「都住手!不能下葬!似玉不能葬!」
凌兒似乎受到了驚嚇,哇地一聲大哭起來,哭聲參雜,人群忽然也不安地騷動了起來。蟲
「誒,這姑娘怎麼這樣啊……」
「怎麼能說不葬就不葬了……」
「是啊,誤了吉時下葬可不吉利……」
「這姑娘怎麼那麼不懂規矩……」
「她是誰啊……」
「怎麼那麼沒有規矩……」
「小七!你別任性了,似玉再不下葬,屍首就要腐爛了。」尹清淺蹙起妖異的眉,有些憂心地看著哇哇大哭地凌兒,不忍道:「放了那麼多的日子,再說,你要她死不瞑目嗎?」
「似玉的仇還沒有報,你要她怎麼瞑目?」七七伏在棺材邊,木然地搖了搖頭:「清淺,你是侯爺,你說句話啊,似玉不能葬!你只要一句話……」
尹清淺四下一望,人群已經漸漸安靜了下來,便放柔聲音扶起七七道:「小七,似玉的仇早晚要報,可是咱們先把人給葬了啊,難道你就讓似玉這麼一直躺在這裡?」
七七微微垂下眼簾,微微掙開尹清淺的手,細小的手指收攏,眼中滑過一陣澀意,她忍不住用手背擦了擦眼眸:「清淺,似玉真的不能葬,你若是不肯幫我就算了,這是我和若凝之間的事,確實沒有把你也牽扯進來的必要。」
「小七,你這說的是什麼話?!」尹清淺一聽,人急了起來,妖嬈若花的臉龐滑過一絲心疼:「你是不是把我當外人?!」
七七搖了搖頭,很認真地看著他:「清淺從來不是外人,只是沒有必要把你也牽扯進來,日後我和若凝在宮中孰死孰生,一切,就要看天意了。至於你,尹清淺,你是我唯一可以信任依賴的人。我不想你出事。」
尹清淺一愣,修長的身軀愣是頓住了。
半晌,他深深地看了七七一眼:「好,小七,似玉,我們不葬了。」說完大掌一揮,幾個上前釘棺材的下人便退了下去,一時間,靈堂中唏噓一片。
「謝謝你。清淺。」七七感激地看他一眼,眼眸微微濕潤了。
「我去弄些防腐的東西過來,似玉不葬,總不能放在這裡爛了。」尹清淺不好意思地別開頭,對抱著凌兒的婢女道:「你小心伺候著小七知道麼?若是稍有差池,我唯你是問。」
那婢女連聲應下:「是,侯爺。」
七七回眸看著安靜地躺在棺材中的似玉,不禁伸出了手,喃喃道:「似玉,你等著,我一定會替你報仇,哪怕,用我的命來換。」
似玉安詳地如同睡著了一般的臉上乾淨的沒有任何表情,乍一看,彷彿,真的只如睡著了一般。
……
似玉從小便很愛笑。她的笑容很溫暖,她笑起來很甜,總有人喜歡摸著她的腦袋,然後給她吃糖。
似玉為人很直白,是黑是白,直抒胸臆。喜歡為她打抱不平,為了她,可以不惜從東莞一路追隨、
哪怕,在這波譎雲詭的後宮,被人摑掌,被人花了臉。
可惜老天連讓她嫁人的機會都沒有,便硬生生毀了她,偏偏在她出嫁的前一天,准嫁娘卻死了。
她還記得,她少女懷春時那明艷的笑容,縱使花了臉又怎麼樣?似玉就是似玉,還是乾淨地一塵不染。
笑容還是那麼燦爛。
她還記得,似玉拿著那個幫著紅綢子的小木梳,笑的毫無城府,對她說,娘娘,似玉真的喜歡雲將軍。
可是這一切,都被雲年和雲家給毀了。
這些帳,她一筆筆都記下,終究都是要還的。
七七坐在庭院中看著滿地落花。偶爾來一陣清風,然後捲走花瓣,飄向不知名的遠方。
懷中的凌兒又睡著了,剛才的大鬧確實驚到了他。
纖細的手輕輕拍著他的背,哼著不成曲調的歌。
不知在何時,七七已經淚流滿面。
洛川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白衣飄飄,遺世而獨立。精緻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琉璃般的眸子淡淡地自七七身上掠過,似不悅:「為何不在房中呆著?產後不能吹風。」
七七看他,甚至連尚未干的淚漬都沒來得及擦:「師傅,是不是死了以後,都會變得那麼涼?」
剛才她的手指觸碰到似玉的臉頰時,徹骨的涼意讓她膽戰心驚。
印象中,似玉的臉從來沒有那麼涼過。
洛川輕歎一聲,幻化成風:「渝心,你想的太多了。死者已矣,你何須這麼困住自己?」
七七笑:「我心疼。」
「若是離開,心便不會再疼。」
七七愣了愣。隨即抬眸問道:「師傅,你心疼過嗎?你有在意的人嗎?」這是七七第一次問洛川這樣的問題。以前,從未涉及。
洛川緩緩走近,絕美的容顏有些晃人的眼睛。
他很認真的想了想,微涼的唇輕吐,眼眸淡了些許:「有,只是在意又如何,她終究是離開了我。」
七七詫異地看著洛川:「師傅,你可曾想過她為什麼要離開你?」
「她要自有,我便放開她。」洛川淡然道,這是他第一次跟人談及所愛的女子,陷入回憶的他似乎有些痛苦,他不禁閉了閉眼眸,然後再緩緩睜開。
「師傅就捨得麼?」
「捨不得又能怎樣,渝心,這世上並不是你所想像的,非黑即白,你愛的人,卻偏偏是你抓不住的人,你又該怎麼樣?不如放手讓她走。」
七七徹底愣住。
你愛的人,偏偏是你抓不住的人、不如放手讓她走。
放手讓她走。
「現在你已經不適合再叫渝心了,當初我替你取這個名字時,便是希望你斷情忘殤,欲忘於心。」洛川頓了頓:「就是希望你,不要像我一樣,被自己困住。」
七七緘默著垂下了眼簾,手指微微蜷縮而起。
「師傅,我辦不到……」半晌,她嘶啞著嗓音道:「我忘不了,我只知道我愛他,所以不想離開他,」
洛川擰眉看他,眼中滑過一絲疼惜。
「若夏非寒真是你的良人便罷,可是你,所托非人,你要我如何放心,渝心,你一直是個讓人心疼的女子。」洛川皺眉道,目光擔憂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所托非人?」七七喃喃地重複著這幾個字,心中湧起莫名的疼痛:「怎麼會是所托非人呢……怎麼會……」
「夏非寒注定活不過……」
「不要再說了!」七七驀地出聲打斷洛川:「師傅,我求求你不要這麼殘忍!不要這麼殘忍……」
洛川的唇畔吸合了幾下,話到嘴邊,最終還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伸出在半空中的手無力地垂下,清風揚起他好看的青絲,連同白色的衣袍。
什麼時候,她連他的期限都聽不得。
難受到只要一聽到,就連呼吸都泛著疼,心像被針扎。
疼得密密麻麻、
原來她軟弱到這般地步。
王,七七終究還是七七,捨不得你死的七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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