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230 在淵；見到你，就是我的死期 文 / 夏綠
斂目，夏擎蒼看著他一身的狼狽，想起莫玄曾說過，他明知自己後半身淒慘卻仍選擇出世，為百姓做他能做的事。後半身淒慘，就是指他如今情形嗎？
「你怎麼，弄成這樣？」夏擎蒼邁步走近。那絳紫，竟是極靈性的，感覺到他並不帶殺意，竟放下了戒備。
「判族大罪，這條命還在，已經是萬幸了。」龍在淵笑了，即使那大半被頭髮、鬍鬚遮掩的臉上，能看見的鼻子眼睛也髒污不堪，但那一笑，雲淡風輕，自一股翩然姿態。
藍烈曾說過，他的相貌七分像父親，夏擎蒼看著這笑，想像著，眼前這人頂著與自己相像的臉，這樣一笑的摸樣。
「你為何判族？」戰鬼一族還留有他的資料，他本是上一代資質最好的，十七歲那一年，便被族中公議，選為族長候選人。可他，卻在十九歲那一年，逃離判族，七年後，才被找到，抓回族中治罪。記錄上，只有趕入禁地，卻沒有記錄他全身經脈被廢。
這句問話間，夏擎蒼已經走到他的面前，擰眉，蹲下，沒伸手觸碰他，面上卻已經一片寒冰。先前刻意忽視，現在走近了，不能再忽視他一身破爛，還有惡臭，那遮蓋住大半張臉的頭髮和直垂到身前的鬍子，又粘、又亂，糾結成一片一片的……現在是冬去春未來，還有些寒冷的天氣，如果是夏天，他這一身，必定惹來蒼蠅無數。
自己找了十多年，延熹帝和藍烈形容風華絕世的人，竟是此刻這等摸樣！夏擎蒼刻意藏在袖中的雙手，緊緊握拳，指骨發出『咯咯』的響聲。滿目的殺意聚集，只想出去整個滅掉戰鬼一族。
「孩子，不要這樣。」龍在淵清楚看見了他的情緒，「這是我的命，早已定好，我也早知道的。」他說的極淡，對自己此刻遭遇、摸樣，渾不在意。「孩子，你，在修煉寸陰？」
反而，夏擎蒼讓他很是擔心。寸陰，戰鬼一族至高功法，卻也是至邪的功法，千年來只三百年前出過一個修煉者，族中數代，無數人都沒有再出一個，怎麼這麼巧，他的孩子，竟能修煉？
點頭，夏擎蒼極力平復自己的情緒。他伸手，將龍在淵半躺的身體，扶起來一些。這一扶，他身上的獸皮滑落大半，半身破爛碎布完全無法遮擋身體，身上的髒污和密佈的疤痕完全暴露出來。骨瘦如材，雙臂垂在兩測，而背上，極長時間躺著的關係，後背腐爛一片，發出陣陣惡臭。
斂目，夏擎蒼一手扯開他下半身的獸皮，常年不曾走路的雙腿，肌肉完全萎縮，真正的之間一層髒黑的皮，包著骨頭……
「他們，竟把你弄成這樣！」牙關咬的咯咯作響，雙眸冰寒一片，夏擎蒼一手扶著他，一手緊握成拳。這一身的經脈，明顯廢了有二十多年，應該是他被趕緊禁地之前，就已經被廢了的！
可他，究竟如何在全身筋脈被廢的情況下，在禁地活下來的？不是說，禁地是有進無出，有很多野獸的嗎？而且，他身邊還有這絳紫的保護，這絳紫雖不知是什麼獸種，年紀卻不大，明顯沒有二十歲。應該是在這禁地裡的，後來為他收服，守護著他。
「停止。」龍在淵察覺到了他的怒氣和對自己的心疼，他自己渾不在意，虛弱的眼勉力向身後的山洞望了一眼，「孩子，停止修煉寸陰，那不是什麼好功夫。」說話的同時，目光一直注視著他，其中的愧意和擔憂，十分的明顯。
「我帶你走。」夏擎蒼卻並不理會他的話，一瞬間的奴役迸發之後，很快收斂起情緒，伸手將獸皮又裹回他的身上。雙手扶著他，準備將他抱起來。
「不！別動。」龍在淵搖頭阻止，「我出不去的，命喪戰鬼一族禁地，這就是我的結局。孩子，重要的是，不能再練寸陰，更不能再呆在這裡了。這裡……」
「我不信命。」夏擎蒼冷聲道，同時將他背下的獸皮裹起來。
「這裡有魔氣，你，身有寸陰共方法，很容易入魔的。」龍在淵滿面憂色，初見自己兒子的驚喜讓他一時忽略了他們的處境，而想起這事後，他才驚覺，兒子在這裡竟然毫無異狀，不說常人，即便是戰鬼一族的四大長老到這裡，也必定受這些魔氣影響。可是他，夏擎蒼，完全沒有半點不適的樣子，甚至神清氣爽的很。
寸陰，果然是魔功！
「魔氣？」他這話讓夏擎蒼微驚，抬眉，「這些淡紫色的迷霧嗎？」斂目看了看縈繞四周的紫色迷霧，他也有察覺到不對勁，可自己身處其間沒感覺到不適，反而渾身舒暢，頗為振奮，也就暫時沒有去管。「這個暫時不管，我先帶你走。」
「不！」夏擎蒼說完，才伸手還沒抱到他，龍在淵先朗聲搶道：「你自己走，我，」皺眉，他心一橫說：「今日就是我的死期，此地便是我葬身之處，這是早已注定的沒改變不了。你走，記住，不要再練寸陰！」
擰眉，夏擎蒼眼中蘊起了怒氣。
「孩子。」龍在淵明顯的察覺到了，他溫顏一笑道：「能夠見到你，我已經無憾了，今生我想做的、能做的事，也都做了，此生無悔。你看我這樣子，出去也是轉瞬即死的。」對自己的一生和境況，他表現的很是淡然。
「我不會讓你死！」夏擎蒼語氣冰冷，目光卻異常堅定。
「傻孩子。」龍在淵淺淺一笑，「生死有命，你我今生只有一日父子緣分，見到你之日便是我身死之時。這一點，我早知道，飛花問情早已揭示。」
飛花問情？！
這個時候，他恨飛花問情的精準！更恨自己來晚了！
他如何看不出，父親這身體，早已經油盡燈枯，一絲生機全靠強悍的意志力，在維持。而這意志力的來源，不言而喻……
就是見他！
見他這個，只有一日父子緣分的兒子！見他這個，見到當日，就會死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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