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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冬蔬 文 / 深海人魚

    ()老和尚悠悠然回了神,蒼白的臉色也回復瑩潤光澤,那神采甚至比之前的還要好上幾倍……

    「師傅,您怎麼樣?」

    「世間因果,果然是有捨必有得啊!」老和尚微微一笑,「今日一時心善卻教貧僧窺得一絲天道……」可惜,未能竟全。不過,這也是天意……

    「大師,此女如何?」年青公子問道,微蹙的眉間似有疑惑未解。

    「此女,來歷不凡。」老和尚說了這句,頓了頓終又說道:「貧僧上百年精純佛念只能掩她芳華一時。」

    說完也不管眾人心思,轉身對青年和尚交待道:「性音,為師要閉生死關,以後不必再來。」

    「師傅!」性音和尚眼瞧著老和尚的身影消失在原地,臉上的神情既悲又喜,從此不得再見師顏得承教誨自是心中難捨,但師傅一生追求天道能有所得他又覺得高興,此中滋味難以言述。

    青年公子拍了拍他的肩膀。

    「主子?」

    「大師是佛門高僧,我又怎會怪罪。」年青公子淡淡地說著,轉頭又問中年文士:「王露,你看?」

    中年文士卻是一臉的欣喜:「此女面相高貴,是少有的福祿壽禧貴五福具全之相!」心中卻頗為疑惑,不知這四阿哥是怎麼對這女子感興趣的,還不惜請出佛門高僧相看。

    不過他是心機深密謹慎之人,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事不該問,便也不去追究今日的異事,只當長了見識。

    「她應該是上界仙靈轉世。」性音和尚忍不住開口道,雖然師傅說他與佛道無緣,緣在富貴之家,但他學到的東西還是不少的。「能承受我師傅上百年凝聚的至精至純的佛念貫頂而無絲毫損傷說明她的靈魂乃至都澄澈至極。我知道一些大有來歷者在投胎轉世後往往因肉身而遮蔽原來的性靈,不過若有大機緣或者生死關頭能激起潛藏在靈魂深處的靈性便能脫胎換骨……」

    想來她的變化便是那次劫後帶來的了。四阿哥為自己心頭的疑惑總算找到了個理由,這樣也好,若是世事一絲不變那他的到來還有何意義?!

    不管怎麼說,對於此行他還是很滿意的。「回。」

    性音和中年文士鄔思道相視一眼,靜靜地跟在他身後下山。

    該怎麼做想必四阿哥心中有數……

    雲居寺塔林中遇見老和尚和四阿哥一行人的事蘇宜爾哈嚴令春雨秋實向任何人透露。她總覺得那次偶遇並非意外,若說有意,誰又會去費那個功夫?

    每猜到此,她腦海總會不自覺地浮現那個青年公子的身影,他那雙深邃黝黑的眼睛彷彿能將她看透,讓她難以呼吸……心悸不安。

    算了,再想也沒用,她本就不是善長心戰的人,過自己的生活好了,是好是壞憑天決定,禍事臨頭再做解決。

    立定了主意,她便一心地投入到日常的學習生活中去了。

    白天要學的東西很多,要做的事也很多,幸虧她如今耳聰目明過目不忘,身體也健康,學、記東西十分輕鬆。再加上有空間在,時間無形中寬裕不少,這麼一來,就顯得學習沒那麼緊迫,空閒時,打理東苑和空間裡的各種作物,這日子她過的既充實又愜意。

    轉眼,一個月的時間就這麼滑了過去。

    她的學習表也在不斷地調整著,有一些刪減,有一些增加。

    也不知是章佳氏見她學習快特意給她加課的呢還是本來就需要學習這麼多,總之,東西越學越多越學越雜,好在她不忘初衷,學習的時候總帶著人在身邊,比如學習管家理事時就帶了春雨和小丫頭芳茶;學習廚藝或香料醫學知識時就叫秋實和小丫頭淡墨跟在身邊。

    春雨秋實也就罷了,早知道蘇宜爾哈有心培養,平時也跟蘇宜爾哈學過認字,有心之下學得七七八八,倒是芳茶和淡墨兩個小丫頭卻叫蘇宜爾哈刮目相看,憑著一股子不服輸的勁,竟也跟著學得有模有樣。問了春雨才知道,她們害怕被再度賣走私下裡總將平日裡學到的東西反覆練習記憶……

    蘇宜爾哈越發覺得古代女子實在不易。

    先說管家,就需要很多知識,比如你得曉得如何挑選下人,在家生子與外買下人中如何運用他們之間的關係更好地安排他們的位置,使事情辦起來更有效,不會產生矛盾;比如說你得曉得如何鑒別古玩,這就需要一定的歷史知識與鑒賞能力——千萬別小瞧這個,家中擺設或送禮往來常要用到,一個不小心就會被人笑話;又比如,家園的佈置與擺設,要如何才能既氣派又不逾制;再比如,你要曉得年節祭祀時要如何主持安排,這就要學習各種規矩禮儀甚或地方風俗……

    簡直比現代的高考還要折騰人。

    當然,有些學習內容她還是很喜歡的。

    例如學做衣服。尤其是當你會刺繡,又在現代商場或電視電影裡見識過各種各樣經久不衰的或經典或華麗的樣款時,你也會忍不住手癢。

    又例如對於香料草藥知識的學習,拋去其中被例舉用來後宅爭鬥的各種用處外,章佳氏還著人尋來了不少相關的醫書圖本還有草藥香料的種子及樣本給她看,不但認識了許多藥草還暗中收了不少在空間裡種植。

    其中就有為了讓她熟悉孕婦忌服的紅花的氣味,章佳氏特特尋來的紅花及藏紅花的花和種子。

    藏紅花,《飲食正要》裡有講「主心憂鬱積,氣悶不散,久食令人欣喜。」《品彙精要》裡講「主散郁調血,寬胸膈,開胃進飲食,久服滋下元,悅顏色,久治傷寒發狂。」現代女性無不知這是滋養容顏的好東西。

    就這麼輕而易舉地得到了。

    更別提其他貴重藥材了,能拿來給她辨識的章佳氏都拿來給她過眼講解了,古代造假雖不如現代高明但也是有的。

    開始她還疑惑怎麼也要學到這些,後來才知道人情往來,孝敬長輩憐惜下屬等多有用到藥材,若是在這方面送的禮是失了藥效的藥材或是下邊人欺上瞞下用假冒的藥材行貪弊之事,那不僅是丟人丟大發,嚴重的還會結下仇怨……

    聽得蘇宜爾哈直咋舌,不但自己認真學,連身邊人也嚴令認真偷師——有些請來教導的人是不願意連丫環下人也教的,一來覺得有份,二來多教會一人便恐多一人爭吃飯的本事,當然,教導那些大家子的姑娘是為了大家心知肚明的理由,便沒有那憂慮。

    跟在她身邊的幾個丫環卻十分感激,侍候起蘇宜爾哈更加專心周到,覺得天底下再沒這麼大方寬厚的主子,不但空閒時教她們識字,還著意培養她們專長,以後不管是出去配人還是一直在姑娘侍奉,都是有用的本事。

    感受到身邊丫環的心意蘇宜爾哈雖沒說什麼心裡卻在偷著樂,二十一世紀的領導藝術五花八門,她只找最簡單的做就行,培養人才,然後將事務交給底下的人去做,呵呵,她只要管好她的空間做個安逸的米蟲就行……

    「姑娘,李嬤嬤來了。」小丫頭芳茶最是精神,一見來人便立馬提醒蘇宜爾哈。

    最近幾天李嬤嬤很少過來東苑,一來年關將近事務繁多,她忙著配合章佳氏一邊管理莊子內院一邊要打點東西送往京城府裡,二來因著冬季的緣故能尋到的物種越來越少,便沒再過來。

    倒是蘇宜爾哈前些日子見章佳氏身體不舒服在床上躺了兩天,便打著學習廚藝的借口天天用空間裡的水熬了不少湯湯水水侍候左右,不但章佳氏身體精神好轉許多,連有份喝了幾次湯的李嬤嬤和趙嬤嬤也感覺身子骨輕便了不少。

    蘇宜爾哈抬頭一看,站在院門邊的不是李嬤嬤是誰?便放下了手中的木瓢,接過淡墨遞來的手巾拭乾了手,笑道:「嬤嬤今兒怎麼有空過來,是不是又有什麼好東西?」

    「可叫姑娘猜著了!」李嬤嬤臉上漾著笑意,叫身邊的婆子將水桶提過來,「我那家子趁著運送年貨到京中府裡的功夫,在水產市裡找到幾尾模樣稀罕的魚就買了給姑娘送來!」

    「太好了,我看看——咦,這是,這是黃河鯉魚呀!」

    水桶裡的魚不大,大大小小竟有七八尾,裡面有四五條看著模樣是鯉魚,身上卻是紅鱗赤尾,蘇宜爾哈立即想起了傳說中的黃河鯉魚,在現代野生的幾乎絕種,有的也是人工培育出來的;另外三條卻是與鯉魚有些相似,魚頭比黃河鯉魚稍小、略扁平,唇較發達,有一對粗長的須,渾身鍍了層銅似呈黃銅色,就不知是什麼魚了。

    「姑娘真是聰明,那賣家確實說過這是黃河裡打來的野生鯉魚呢!」

    「好,我太喜歡了,謝謝你嬤嬤,定是你叫林旺叔特意為我找的呢。」蘇宜爾哈語帶親暱,來了莊上這些日子她可體會到了李嬤嬤對她的愛護細緻周到處不比章佳氏少,是真心拿她當女兒疼愛又帶著對主子姑娘的敬與維護。

    她做的事,很多不合時宜,拿來栽種的作物更不切農時,章佳氏縱容她也罷了,她也知道莊子裡定有不少下人對她的胡幹不以為然,暗地裡說她糟蹋東西的也有,李嬤嬤卻一手鎮得沒人敢說半句,還竭力支持……這點最教她感動。

    「姑娘喜歡就好。」李嬤嬤眼裡帶著欣慰的笑意,這段日子姑娘性子闊朗了許多她眼瞧著也高興,跟章佳氏一樣,她希望在這有限的時間讓姑娘過得自在高興,姑娘想幹什麼她都支持滿足,畢竟過了選秀,日子就不一樣了,到了婆家,再怎麼也沒當姑娘時舒服,到時她想再看一看姑娘都不容易。

    李嬤嬤來時見蘇宜爾哈在給棚裡的蔬菜瓜果澆水,這時見她喜愛萬分地伸手在逗桶裡的魚便走了過來看看,這一看卻大吃一驚,卻沒想到蘇宜爾哈竟真能在深秋季節裡種出了春夏才能長的蔬菜和瓜果,還看起來都肥綠肥綠的——

    蘇宜爾哈自然知道李嬤嬤在看什麼,她早有意引李嬤嬤或章佳氏來看了。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改善生活從身邊做起,她很樂意利用自己的能力提高一下身邊人的生活質量,呵呵。

    這桶裡的魚是大老遠的地兒送來的,早已沒了鮮活勁兒,為免它們死去她還是先放點兒空間水下去的好……

    「我先把這些魚放池塘裡去……芳茶——淡墨,你去給嬤嬤沖杯茶來!」

    「我的姑娘,芳茶早就去了。」淡墨俏皮道。

    「那你先替我繼續澆水,不必太多……嬤嬤先看著,我一會兒回來。」

    李嬤嬤正研究苑裡的菜田呢,自然沒有不答應的。

    叫上粗使婆子提著小木桶,兩人一起來到西苑,蘇宜爾哈堅持親手將魚兒放進西苑前的池塘——其實是方便她偷偷將魚收進空間裡。

    現在空間裡那個養著水產的味道有些變異的淡水池裡早先她種了蓮藕下去,現在蓮花都開了小半個池子,裡面各種常見魚類,如鯉魚、鯽魚、鯰魚、草魚、黃膳等已繁殖了很多,少見的如錦鯉也繁殖了不少,那些長了尺長的都被她趁機偷偷放出了空間倒進西苑的這個池子裡,只留了些小的繼續養著。

    自上次雲居寺回來,空間裡果然如她料想的進一步發生了變化,而且是持續性地,無奈,她只能不時關注,偶爾將一些因空間**理形狀變化而妨礙到生長的作物給挪挪位置,並將不斷成熟的作物分別做了採摘、留種、分枝繁植,再加上時不時加入的新品種,倒也沒什麼空去管空間的變化。

    唯有一樣,就是原來的花池。

    中間的蓮池且不必去說它,其餘五個池子,鹹的已經有些苦;寒的則有一小半結了冰,沒結冰的那水也能刺得人骨痛;類似溫泉的那個倒還好,只在午時會沸騰冒泡,其他時候的溫度也沒礙著她沒事愛泡溫泉的愛好;原來以為是淡水池的那兩個,一個沒怎麼變,依舊用來飲用,然而她拿來種蓮養魚的那個池子的水質卻變得更厲害了,如今喝起來她已能辨出淡淡的酒味來……頭痛得她想著要在哪裡變個池子來把這些東西移走——可空間還在抽長呢,也不知什麼時候能完。

    能安慰她的只有那長滿了纍纍果實的各種果樹,真真圓了她不計季節品種想吃就吃的夢想……

    回到東苑,李嬤嬤一臉掩不住的喜氣,一問才知道方才又有人送了些山貨來,裡面有兩隻狍子和三隻山雞並幾隻野兔,她已打發了人去處理。

    由於這裡太行山分支出來的山脈眾多,河流也多,動植物資源竟十分豐富。原本只為添溫飽的佃戶們聽到連捉到的魚苗都可換銀錢,竟紛紛加入。雖然時值深秋萬物蕭瑟,仍禁不住有些仗著膽大的深入山林收羅一些人參、靈芝、猴頭菇、山塔菌及一些野生核桃、香榧、杉木等,雖然大多數年份不大,蘇宜爾哈仍囑咐李嬤嬤多給了錢,她有空間在手,再小的作物也能快速長大,尤其是菌類,她只需將孢子灑在果樹下邊,不到兩天它們便又能長出來……

    只是靜了幾天,還以為要停了這事兒呢,今天倒是一古腦兒冒了出來。

    「那些佃戶聽說莊子給錢,開始也不過由著孩子送幾樣來湊趣,哪想到太太吩咐給的報酬豐厚,不過幾天,個個卯足了勁往河裡山裡鑽呢。托了姑娘的主意,莊子裡已收了一批上好的山貨,曬乾了,到年底也是送人的好禮。」

    蘇宜爾哈笑了笑,這事兒既全了自己的興趣又能給莊裡的佃農增點額外收入她也高興,這些日子她多多少少也看明白了,這古代的農民真真是靠天吃飯,一年到頭能吃飽能給孩子扯上件新衣裳已是好的,要碰上了年景不好的,餓肚子賣兒賣女是常事。

    李嬤嬤又說道:「姑娘也是有本事的,這都快入冬了,這些蔬菜瓜果還能長得這麼蔥鬱,真是神奇……」

    「這可不是我的本事,」蘇宜爾哈心裡暗暗吐舌,臉上卻掛著淡笑繼續早先的澆水工作,「這是靠了這棚子的功勞呢,我就想著,北方的冬天冷蔬菜瓜果才長不出來的,要是有東西給它們保了溫,它們定能長出來……嬤嬤,你看咱們莊子的菜田要是都搭上棚子那冬天裡就不愁有菜吃了,賣出去的話那些達官貴人也是搶著要的。」

    章佳氏對莊子很是上心,給佃農訂的稅收不高,為了保旱保澇在莊子、田里也修了渠挖了井,蘇宜爾哈剛到這裡的時候常藉著散步的功夫偷偷往這些水源裡都放了一些空間水,提高一下莊裡農作物的質量,為自己院子種的東西掩飾一下,免得太過出格。

    還別說,光莊子裡種的柑橘就比往年甜了不少。章佳氏很是高興,叫人採摘了一批加上收的一些山貨,由林旺帶人運回京送往鈕祜祿府及和她往來親密的堂伯家。

    「姑娘能想出這個……給蔬菜保溫的棚子來就是本事,多少人種了一輩子的田也想不出來!」這話說到李嬤嬤心坎裡了,方纔她等著蘇宜爾哈回來就是想著能不能將這大棚蔬菜推廣到全莊呢。

    眼瞅著姑娘種的這些也不夠莊裡幾天的量,更何況還有京裡的主子們在哪裡輪得到她們這些下人多嘗,但要是莊子都種上了的話……想必今後冬天也不用一直吃菜乾或蘿蔔鹹菜了。而且,冬天菜少,這就一金光閃閃的財源啊!

    「這可不是我第一個想出來的……」蘇宜爾哈微搖了下頭,康熙年間早有農人在冬季挖山洞種菜了,只不過古人認為逆了天時所以這些法子才沒推廣開來罷了。「嬤嬤,你說這主意怎麼樣?」

    「姑娘的主意哪有不好的,奴婢這就回太太去。」李嬤嬤精神百倍地去找章佳氏了。

    這事成了一半了!

    蘇宜爾哈抿了抿嘴,眼底藏著笑意,手底仍不緊不慢地澆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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