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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058:大夢 文 / 槐十九

    扶桑說沒有品定過的酒不配擁有一個名字,三人在顧樺承的門口等了許久,也沒能等到顧樺承。躊躇間,卻聞到一股濃郁的酒味,九娘都忍不住乾嘔起來。

    扶桑皺眉:「師妹你不是沒事兒了嗎?」

    「這味道這麼重……師父!」九娘突然猛地推開了房門。

    滿屋子的酒瓶酒罐子酒桶倒了一地,有空的,也有滿的。淅淅瀝瀝地滿滿一地……

    「這樣子怎麼就像是被酒鬼掃蕩了似的。」扶桑嘖嘖感歎。

    九娘卻皺眉問扶桑:「師兄,咱們當初可沒帶這麼多的酒啊,這些酒哪裡來的呢?」

    「師父!」姜女在一旁驚呼。

    九娘擺手:「就算是師父去買的,他一個人哪裡買的了這麼多啊!」

    姜女拽了九娘一把,指著角落裡的一個凹凸物:「不是啊師姐,我是說師父啊。」

    「什麼師父啊……」九娘話說了一半,就被扶桑扯了一把。順著扶桑的目光看去,角落裡似乎躺著一個人……

    那是,顧樺承。

    再看一看這一屋子的酒罈子,他們便什麼都明白了。

    也不知道顧樺承這是又受了什麼刺激,要這麼折騰自己。

    「我去煮粥。」九娘沉默一會兒才開口,這一屋子的狼藉,便是讓自己來收拾,也只怕收拾完了,姜女他們又得來照顧自己了。還不如自己主動去做點別的。顧樺承這個喝法,醒來一定很難受。

    九娘找到灶房卻發現這兒沒有白米。全是一些黍米之類的東西,當下皺了皺眉。

    「師姐。」姜女大約是聽了扶桑的話,也跟著九娘過來,往甕裡瞅了一眼,道。「師姐,用黍米也是一樣的吧?」

    「不知道啊,我也沒用過。」九娘攤手。

    「做米曲的時候不是什麼用大米黍米都可以的嗎?」姜女問。

    九娘歎了口氣:「酒麴畢竟還是曲,不是直接食用的東西,能跟做粥一樣嗎?師妹,咱們去買些大米來吧。」

    姜女點了點頭,「我去問師兄要銀子。」

    九娘連忙伸手拉住她,笑了笑:「你師姐我也是有銀子的。師兄啊,視錢財如生命,你若是去問他要,指不定他會以為我把銀子弄丟了,會心疼地吃不下飯睡不著覺的。」

    姜女瞭然地點頭,挽著九娘的胳膊十分親熱的模樣。甫一走到院子門口,就撞上了啞婆。姜女僵了一下。訕訕地放下了挽著九娘的手。

    九娘瞥了姜女一眼,沒有說什麼。卻衝著啞婆笑了笑:「婆婆好。」

    啞婆點頭,問她:「這是要去哪兒?」

    「師父醉了,我想去買點白米來給師父熬些白粥。」九娘如實回答。

    啞婆皺眉,看了顧樺承的屋子一眼,點了點頭,不做聲的回了自己的房間。

    直到啞婆的房門閉了起來,姜女才扯了扯九娘的胳膊:「師姐,啞婆真的怪怪的啊。」

    九娘衝著姜女安撫一笑,沒有多說什麼。

    買了白米回來。九娘又把姜女打發到扶桑那兒,自己一個人去了灶房。要了一大瓢水放進鍋裡,九娘便去點火。許是北胡較為乾燥的緣故,這兒的柴火倒是一點就著了。九娘起身盯著那一鍋水,莫名地開始發起呆來。

    似乎自打來了北胡,顧樺承整個人都頹廢了一樣。縱然知曉了顧樺承的那檔子往事,可是九娘還是有些不能理解的。負了自己的女子。死在給別人生孩子的過程裡,還有那個女子的母親……難道這一切不會時時提醒著顧樺承那段揪心的過去嗎?還是說顧樺承就是欠虐,就是喜歡每年都來一次,看看那個女人,然後不忘自己曾經被人拋棄?九娘歎氣,覺得著實無法理解。

    灶台上的水已經咕嚕咕嚕開了起來,九娘洗淨了米,一股腦的倒了進去。

    「我說師妹,你這是打算讓咱們今兒吃一天的白粥?」早已站在灶房門口的扶桑終於忍不住開口。

    九娘怔了一下,轉頭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的扶桑,又回過頭來看自己的鍋。

    「呀!」九娘忍不住叫了一聲,方才一不小心,將一袋子白米全倒了進去……

    扶桑搖頭,上前接過九娘手裡的勺子:「得了,你去守著師父吧,我來熬粥好了。」

    九娘躊躇。

    扶桑有些奇怪地看了九娘一眼,剛想說什麼,卻聽到九娘開了口。

    九娘先是去將灶房的門給閉了起來,然後神神秘秘地回到扶桑的身邊:「師兄,你有沒有覺得,師父近來不正常?」

    「何止是不正常,簡直就是十分的不正常。」扶桑撇嘴,「以往我也跟著師父來過北胡,也沒見師父這麼個喝酒法,難不成是覺得徒弟多了,能伺候他了?」

    「師兄知不知道離咱們這兒大約一刻鐘的地方,有一座孤墳?」

    「什麼?」扶桑睜大了眼睛,旋即摸了摸下巴,「難道,你說的是……」

    九娘點頭:「那個女子,大約才是師父心上無法逾越的傷口吧。」

    「可是也不對啊,以前師父就來過,也沒這樣啊……」扶桑皺眉,一臉的抑鬱。

    九娘聳了聳肩,反正自己就知道這麼多,扶桑不知道,自己更加不知道了。這種事情,深究下去,終歸是沒有多少好處的。

    九娘托著腮坐到了一旁。

    「師兄,師姐,你們怎麼關著門啊?」姜女在外面喊。

    九娘看了扶桑一眼,上前開門,衝著姜女笑了笑:「沒什麼,只是方才起了風,師兄擔心將塵土刮進鍋裡去。你怎麼過來了,不是讓你看著師父的嗎?」

    「師父醒了。」

    姜女的話音一落。扶桑就將勺子塞進了九娘懷裡,跑去了顧樺承的屋子。

    九娘抽著嘴角看著自己手裡長長的勺子,歎了口氣:「那你也快同師兄去照顧著師父吧,我一會兒就好了。」

    姜女點頭,卻沒有立時離去。

    「還有事?」九娘疑惑。

    姜女點頭:「師姐。啞婆也過去了。」

    九娘愣了一下,旋即點頭道:「知道了。」

    姜女卻磨磨蹭蹭地不願意離去,九娘心裡默默歎了口氣,大約是啞婆的脾氣和姜女不對路吧,如此便也沒什麼辦法了。

    做好了白粥,九娘方一盛出來,姜女便遞了個托盤過來。

    九娘笑了笑,和姜女一起將白粥端進了屋子。屋子裡。只有顧樺承和扶桑,並沒有啞婆的身影。

    九娘剛想問一句,姜女便搶著跑到顧樺承床邊開了口:「師父,你醉了酒一定很難受吧?來喝點白粥吧?」

    顧樺承點頭,伸手接了過來,笑問:「你做的?」

    姜女愣了一下,猛地低下頭去。沒有回答。

    扶桑皺了下眉,剛要說什麼。卻見顧樺承抬頭看了九娘一眼。

    「師父?怎麼了嗎?」九娘怔了一下,趕緊迎上前去問。

    顧樺承笑了笑,沒有說話,而是低頭繼續喝起了粥。

    扶桑咧嘴:「吶,果然啊,你師兄我就是幫你攪了兩下,可是師父還是能夠喝出那是出自師妹的手啊。」

    姜女抬頭看了九娘一眼,咬了咬唇,沒有說話。

    顧樺承喝完了粥。將碗遞給姜女,看了扶桑一眼:「扶桑,你同姜女去買些蜜餞來。」

    「師父要吃蜜餞?」九娘一邊問著一邊去掏自己隨身的荷包,似乎自己身上帶著似的。

    扶桑一巴掌拍在九娘的肩膀上,嚇得九娘一個哆嗦,有些氣哼哼地瞪著扶桑。扶桑笑了笑,衝著九娘眨了眨眼。轉身拉著姜女往外走。

    九娘皺眉,耳邊就傳來顧樺承的輕咳。九娘趕緊轉過頭去,倒了杯水遞給顧樺承:「師父哪裡不舒服?」

    顧樺承衝著九娘咧嘴,是從未見過的風華。

    九娘有些被晃了眼似的,愣住了。

    「呵,九娘,為師在你心裡莫不是一直是個冷漠的人?」顧樺承看著九娘的樣子,微微搖頭。

    九娘趕忙擺手:「不是不是,師父是個很好的人。」

    「你可知,我夢到什麼了?」

    「……」九娘覺得自己跟不上顧樺承的思維了。聽著顧樺承的話,自己除了搖頭,想不到其他的動作。

    顧樺承又是一聲輕笑,站起身來,走到窗邊看著窗外的漫漫黃沙,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就像是,終於從一個漫長的夢境中醒來了似的。

    這一次來北胡,顧樺承終於能夠將心裡的那些陰霾盡數放下來了。就像啞婆說的那樣,九娘是他的一個契機。

    歎了口氣,顧樺承轉過頭來看著九娘,問:「啞婆待你很好?」

    九娘點頭,小心翼翼地問道:「是不是因為她?」

    「也許。」顧樺承拍了拍九娘的頭,「過段時間,咱們便回去吧。」

    「師父來北胡不是為了釀出絕世好酒嗎?」九娘皺眉。

    顧樺承搖頭:「你覺得為師還有釀不出的酒嗎?」

    「……」真是高傲的人吶,九娘撇了撇嘴。可是,「師父啊,啞婆說要治好我的暈酒之症,要好幾個月的。」

    「哦?」顧樺承瞇了瞇眼,拍手道,「如此甚好,為師便能再去北胡邊境溜一圈了,而且算算時間,大約托辰王爺給你辦的身份文書也能出來了,咱們回去的時候,你也能大搖大擺地去下河村到那些人的面前,好好地譏諷一番了。」

    「師父!」九娘有些激動地抱住顧樺承的衣袖,「不過那個身份文書是個什麼東西?」

    「證明你是九娘,為師的徒弟,鄴城人士,與下河村孟家再無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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