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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9章 姐兒愛通寶,更愛東珠 文 / 卷風

    潘厚仁去打聽民家的事情,倒也用不著再跟老爺子潘誕報告,他只是換身衣裳,一溜煙就出了門。

    雖說潘厚仁今年才十五歲,可他在昆明城裡那也是小有名氣。小屁孩想要在社會上混出名氣,靠的是背景而不是背影。恰好潘厚仁頭頂著潘府這顆搖錢樹,再加上平西侯府的赫赫威名,銀子加棍子,就算潘厚仁是傻子,也會傻的很出名。

    何況潘厚仁非但不傻,還有他老子從小折騰出來的一身功夫,在昆明這山高皇帝遠的地方,只要他喜歡,完全可以變成螃蟹,在馬路上打橫著走。

    當然,潘厚仁年紀小,而且前些年還有龍鑲天兩隻眼睛盯著,頂多就是在大街上調戲小妹妹,或者是拍了某個大嬸的屁股,結果被攆得橫衝直撞、雞飛狗跳的踩爛了別人的菜攤子。

    事實上即便是被潘厚仁拍了屁股的大嬸或者是被踩垮了攤子的菜販,在事後龍鑲天都會牽著潘厚仁一一上門道歉,然後奉上為數不少的銀子,加上潘厚仁那張臉實在是生得討喜,所以要說昆明城裡常住的平民有多恨潘厚仁倒不至於,相反,每隔一兩天就會上演的鬧劇倒算是昆明城裡的一道風景。

    之所以最近大家很緊張潘厚仁,無非是因為龍鑲天掛了,潘厚仁這只皮猴子,哪裡去找鎮他的如來佛?

    在大街上七彎八拐,潘厚仁很快就找到自己跟那群小弟的根據地,一個銀餅子砸出去,他的要求很簡單:把昆明城中最近最活躍的民家白子統統揪出來,另外也要跟著黃儼和嚴寬,不管他們撒泡尿是蹲在還是站著——對這兩個死太監,潘厚仁並不是表現的那般放心。

    潘厚仁自然不會親自去跟蹤,他有小弟,有銀子,這就夠了。

    當然,潘厚仁也不會讓自己閒著,他按照尋常時候的習慣,去聽弦子書,固然不易讓人起疑,同時也能順便收集信息,何樂而不為呢?

    潘府所在的裡弄巷,巷子口拐角處有間酒樓,名字取的俗氣卻好記:君再來。這個君再來,就是整個昆明城裡聽弦子書最好的地方。

    平常時候潘厚仁就最喜歡在君再來吃花生米兒聽弦子其實就是後世的評書,在大明一朝的說書人,張口賣藝那是有伴奏的。

    對於如今的潘厚仁來說,聽弦子書也是除開玩撲克之外,最好玩的事情之一,畢竟這種可上溯到唐朝初期的民間表演藝術在後世已經徹底變了味兒,想要聽原汁原味的弦子書,在後世那可是有錢也找不著地兒。

    君再來的二樓就常年請著三班兒說弦子書的,今日駐場說書的,乃是一對爺孫。

    「喲,還真是熱鬧!」

    此時正是吃過午飯,睡過午覺閒得無聊的光景,聽弦子書的人最多。

    潘厚仁記得自己是這裡的常客,擠過那些沒有座位的人一瞧,果然,西北角靠窗戶的位置,店小二還記得。他大搖大擺地走到自己留坐的位置,頓時引起周圍一陣嘀咕。誰也沒想到,這龍鑲天才去世月餘,潘厚仁竟然就照常來聽書了?

    像君再來這種大型酒樓,在後世基本上就靠近五星級的邊了。照理說是不應該給潘厚仁特殊待遇的,即便要給,那也需要潘厚仁支付巨額的酬勞。但事實上潘厚仁在這裡聽書不用花一文錢,原因很簡單,這君再來,本就是潘家的產業,豈有自家人收自家人錢的道理?

    今天說的既不是《三國》也不是《水許傳》,潘厚仁支稜起耳朵聽,說的乃是先帝太祖清剿蒙元殘餘的事兒。大明一朝雖說沒有後世那種專門的喉舌機構,但歌頌太祖皇帝豐功偉績的習慣,歷朝歷代都不能免俗。別看朱棣對自己老子意見很大,但要公開反對這種民間行為,他還真是沒那個膽,就連造反這麼重大的事情,朱棣都得給掛上一個「靖難」的狗頭,可見這個時代,上至朝廷公侯、下至庶民百姓,對「大義」看的有多重。

    潘厚仁原本以為今天可以聽到什麼新鮮的故事,誰料卻是聽「宣傳洗腦資料」,這種乏味的內容,不論那彈弦子的小丫頭有多清秀,那唾沫橫飛的說書老頭子有多賣力,都不能讓他產生興趣了。

    閒著也是閒著,潘厚仁坐那位置的窗戶正好是兩街相匯之處,他乾脆轉過身趴在窗戶上往外瞄風景。

    昆明的天氣自然是不錯的,太陽暖洋洋曬在身上有種說不出的舒暢。

    君再來旁邊是春蘭閣,聽名字就該知道裡面是啥勾當。

    這個時候春蘭閣臨街的窗戶也支了些起來,幾個剛剛梳妝打扮完畢的姐兒們倚欄而笑,那簪著烏絲的步搖晃呀晃;粉紅色、翠綠色、深紫色的手帕兒招啊招,倒是將下面一些泥腿子的魂兒都給勾走了。

    「唉,**絲代代有,走路都像狗!」

    看著下面那些仰著脖子走路,踩上了狗屎都毫不在意的男人們,潘厚仁心中不由的歎息一聲。

    因為年紀關係,春蘭閣這種地方還不是潘厚仁可以撒野的地盤,但他卻知道,依附在君再來酒樓旁的春蘭閣,可是不折不扣的銷金窩。基本上來說,但凡這個時候在太陽下有事兒的男人,都是沒資格進春蘭閣消費的。

    「喲,仁哥兒,今日又來聽弦子書了?」

    一個聽上去就粉膩膩的聲音從春蘭閣那邊傳來,鑽進潘厚仁的耳朵,頓時讓低頭看著街景的潘厚仁心中歎息,他不得不緩緩抬頭,因為那說話的女人是春蘭閣的老鴇,也就是後世所謂的媽媽桑。

    其實老鴇並不一定就很老,就好像春蘭閣這位叫秀娘的,年紀不過二十五六,人才那是沒話說,手腕更是一等一的厲害,自打五年前以春蘭閣大掌櫃的身份出現,就將諾大的春蘭閣經營得有聲有色,春蘭閣上上下下、裡裡外外無不敬畏,那些鶯鶯燕燕的姐兒們都得尊稱她一聲——「娘親」。

    「我的親秀媽,你那對招子就不能長出兩個螺絲洞,把我給漏過去?今天我沒帶彈弓,保證不會彈春蘭閣的窗戶紙兒,若是有人再中馬上風,那也跟我潘厚仁沒有半個通寶的關係,我真是來聽弦子書的!」他這一開口,周圍聽弦子書的人頓時都安靜下來。

    「仁哥兒啊,您這麼說就見外了,咱們春蘭閣,可是有不少姑娘等著伺候您呢,姑娘們,你們打算給仁哥兒多少紅包啊?」

    能夠執掌諾大的春蘭格,而且經營的蒸蒸日上,秀娘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燈。她這麼一咋呼,身邊那幾個昨夜裡沒生意早起的姑娘頓時就鬧騰起來,有給一兩的,也有給十兩的,還有說為了仁哥兒的「初夜」,可以掏光積蓄的。

    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抬槓。

    潘厚仁還沒想好反駁的話,就聽見身邊傳來一個異常猥瑣的聲音:

    「瞧他乳臭未乾的模樣,紅包裡塞個通寶,就要讓他樂呵半天了!」

    「咦?」

    這個男人的聲音倒是引起潘厚仁的興趣來了,要說在這君再來,他潘厚仁過去鬧的笑話確實不少,但像這樣不給面子的,他還真沒有遇上過。眼神一掃人群,潘厚仁頓時將說話的人給找了出來。

    「你!」

    潘厚仁一抬手,中指指向北面就坐的一個青年人。

    隨著潘厚仁的動作,酒樓上的好事者紛紛轉向他手指方向,只不過,當那些好事者看清楚說話那年輕人之後,卻又不開口了。

    原因很簡單,那年輕人雖說長相有些對不起觀眾,但身上卻穿著緞子,蘇州緞子。

    緞不下庶人,這是大明開國皇帝朱重八下的死命令,雖說等到朱重八死了之後,這個命令就未必得以執行,但敢於將綾羅綢緞穿上身的人,總歸有幾分本事,況且再一細看,這年輕人身上不僅僅穿著蘇州緞子,而且腰間還繫著玉玨,真正的羊脂白玉玨。

    若潘厚仁是個真正的庶人,看到這年輕人的打扮,怕是就要退散了。

    可惜潘厚仁不是普通人,明明已經知道那年輕人恐怕有些來頭,但他是誰?他是昆明城的淨街虎,在昆明這一畝三分地上誰敢亂放屁,他就敢用擀面杖將那菊花給塞住。

    「你剛剛說什麼通寶?你這個賊眉鼠眼、獐頭鼠目的傢伙,你身上能有幾個通寶?」

    動拳頭的事情過去潘厚仁是做了不少,不過現在他「成熟」了,一想到抽筋剝皮、自廢武功,潘厚仁就將動拳頭的想法壓在腳丫子下,況且對一個外鄉人,以他「仁哥兒」的身份,用的著動拳頭?

    「無知小輩!你當坐在這裡聽弦子書的都跟你一樣,賤藉!」那青年人直接從懷中掏出一塊金子來!

    這可是大明永樂年,金子跟銀子的兌換比例高達一比十,也就是說,一兩金子就可以換十兩銀子,而十兩銀子,就足夠京師裡頭一個普通家庭一年的生活費了。也就是說,剛剛這年輕人隨意就丟出了一個家庭一年的生活費!

    況且還是金子!

    「秀媽,親秀媽,快來撿金子了!」

    酒色不分家,春蘭閣與君再來二樓有迴廊相聯,那秀娘隨即帶著幾個姑娘婷婷裊裊的走了過來。秀娘也不見外,繞著圈子萬福,看的潘厚仁心中連連點頭,暗道不愧是搞服務業的,果然是誰都不肯得罪。

    「喲,這麼一錠金子,大爺您真是好人啊,秀娘我就收下了。」

    秀娘伸手去桌面上拿,潘厚仁看那年輕人面帶微笑,好像愣是沒將一錠金子放心上,頓時也暗暗打鼓:這小耗子是何方神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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