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八章 一湯一菜一粥 上 文 / 白馬神
脫下自己的襯衫。只剩下的一條背心，趙海生打來一大盆的海水，趙海生把麻鱔浸了過去，讓剛才的熱水帶來的溫度稍稍退去之後，撈起來感覺一下，現麻鱔的鱔身上還是有一點沾液。
「楊大爺，這裡有稻草麼？」趙海生大聲地叫道。
「有！灶上就有，要的話我給你拿去。」
稻草是農村裡的一大燃料，每年稻穀成熟之後，打完谷子，稻草就曬乾堆起來，平時就可以用來當作煮飯用的柴火。所以說，這個稻草基本上是家家戶戶都必備的東西。
「好的，給我拿一點來，我得再擼一下這個麻鱔，還有點粘液在上面。」
稻草拿來之後，趙海生把稻草捏成一團，然後在鱔身上狠狠地擦了起來。
來回十幾遍、換了幾回稻草之後，趙海生的手再摸上鱔身的時候，已經明顯地感覺到那上面帶著粗糙的手感了，這說明鱔身上的沾液基本上被清理乾淨。
重新把麻鱔浸到打來的海水之中。再用稻草擦過幾遍，趙海生才停下這道工序。
接下要做的就是開膛破肚了，趙海生拿來一把刀切開了麻鱔的肚子，把裡面的東西都清理乾淨。
完了之後，趙海生又打來清水，把麻鱔沖乾淨，從中切了一段大概三十厘米的部分。
這個時候，賴明也走了過來，拉著一個矮凳很感興趣地坐在一邊看著趙海生怎麼樣炮製這條麻鱔。
觀看高手動手，絕對是一件賞心悅目的事情，對於賴明來說，看趙海生做菜也是這種感覺，比如說上次的鱟，就正是給他這種感覺，所以這一次看到趙海生又在「表演」他的技藝，他是不可能會錯過這樣的機會的。
看到縣長大人都這樣，苗炎和朱小川又怎麼可能在棚子裡坐得住？他們也一個人搬著一個板凳坐在了賴明的身邊。
所不同的是，苗炎的心情相當的愉快，但是朱小川就是忐忑不安了，雙眼也不斷地轉動著，而臉上也是一幅心神不寧的樣子。
「海生啊，你這條麻鱔打算怎麼樣做？」賴明看了看趙海生正在擺弄這條大傢伙，於是問。
「我打算用這條麻鱔做兩個菜，一個是湯，一個是半炒半汶。」趙海生一邊說著，手裡的刀也不停，左手按著鱔身。先是用刀貼著麻鱔最中間的魚剌「切」了進去，把整條大刺「片」出來之後，鱔身也就分成了兩半！
然後，趙海生拿起鱔肉，用刀豎切，手起刀落，一片片大概一厘米厚一指長的麻鱔掉了下來。
賴明雙眼一眨不眨地看著趙海生的雙手，看著趙海生那流暢的動作，他的心裡不由得暗自歎服。光是這一手刀功，也就不簡單了。
麻鱔中間的這條大刺要想順利地切出來，一般人可不那麼容易做得到，麻鱔的肉相當的結實，這種體形的大麻鱔就更是如此了，如果剛才趙海生那橫切削骨的一手，很考究手腕上的力量！
力量不足的人，也許根本就切不進去，而且趙海生橫切的時候，刀身始終保持著一定的高度，這一點是相當的難的。
而且當趙海生切片的時候，刀過肉不粘，而且片片同樣厚度。讓賴明真的是有點歎為觀止了！
「這個肉是半炒半汶的？」賴明問。
點了點頭，趙海生說：「沒錯，這個和鹹菜一起來半炒半汶，有點接近白灼，味道相當不錯的。」
「那湯呢？用麻鱔頭？」賴明指了指指已經被趙海生切下來的麻鱔頭問。
搖了搖頭，趙海生說：「我覺得麻鱔頭煮湯不好，我打算用麻鱔骨來熬一鍋湯。」
「麻鱔骨？！」賴明一聽，雙眼不由得亮了起來！再次看了一下這條麻鱔，賴明也不由得點頭，這條麻鱔這樣大，用魚骨來熬湯絕對是一個好東西！
「沒錯，你看這條魚骨，不好好利用一下，太浪費了！」說著，趙海生的刀利落地把整條麻鱔的中間的大刺給「片」了下來。
「呵呵，沒錯，海生你說得對！」
會吃的人就會懂得怎麼樣最大限度地揮食材的特點，麻鱔如果太小，它的骨就不適合熬湯，但是如果是大的，那就另當別論了！
一切都準備妥當之後，趙海生把魚肉、魚刺都端到灶頭邊擺好，而他所需要的兩個配料都準備好了。
苗火看著擺在一邊的兩樣東西，不由得疑惑地問：「就用這兩樣東西？」
其實一點也怪不得他會如此地疑惑，因為趙海生要用的這兩樣東西實在是太平凡了一點，那就是鹹菜和肥多瘦少的五花肉！
這兩樣東西就能和麻鱔煮出好菜來？
「呵，這兩樣東西是平凡，但是如果配上麻鱔，再加好調好味。那就絕對會成為一種不得了的美味，所以，苗鎮長你就不用擔心了，一會我保證你會吃到舌頭都要吞到肚子裡的！」賴明笑著解釋著。
當然，賴明也知道苗炎的疑惑也許是很正常的，因為如果他之前沒有吃過趙海生煮的菜他也許也會有這樣的想法。
「賴縣長、苗鎮長、朱副鎮長，要不你們出去坐一下？這裡油煙大，一會我煮好了再叫你們來吃。」趙海生操起了鍋鏟，笑著說。
「對啊，賴縣長，你們到外面去坐會，我在這裡給海生打打下手就足夠了。」一旁的王鐵也笑著說。
「行！那我們就到外面去了。」賴明看了一下，現這個煮東西的地方實在是不怎麼大，幾個大男人擠在這裡也不是辦法，於是就點頭走了出去。
看到自己的老大走出去了，苗炎和朱小川自然也不可能呆在這裡。
煮湯要的時間比較長，所以趙海生先要炮製的正是麻鱔的刺！
往鍋裡倒進了油，等油鍋熱了之後把已經切成十多厘米長的麻鱔刺倒進去。
有些食材在煮湯之前炒一下比較好，有些則根本不能炒，而麻鱔則是屬於要炒的那種。
趙海生在起麻鱔骨的時候並沒有把所有的魚肉都剔掉，而是留一層肉在上面，這樣經油一炒，這些帶著一點肉的魚骨馬上就呈現出一種白色來！
只有最新鮮的麻鱔在經過油炒之後才能呈現出這種顏色來！而當看到這種顏色的時候就說明可以了。因為是要用來煮湯的，沒有必要炒熟，更不能炒焦了，因為這樣都會減少湯的鮮味。
把魚骨剷起來放到一個早就刷洗好的大瓦煲裡，加上水再加上五花肉就煮了起來！
「火不用這麼大，小火就行！」趙海生對在看火的王鐵說。
煮這個湯要用慢火慢慢地「滾」，這樣才能把魚骨裡的味道、膠質甚至是魚骨裡的髓都熬出來！同時，慢火也能讓五花內的油香最充分地融入到湯之中！
由於這個湯需要比較長一點的時間，趙海生和王鐵也就一時之間閒了下來。這個時候趙海生才有時間好好地想了一下賴明來這裡的意圖，結合一個之前賴明來海沙村的時候周晴給他所說的話，趙海生並不難大概猜得出來賴來這裡的原因。
他此時經過一翻深思之後。更是覺得之前自己和苗炎所說的賴明可能打算大力展這個碼頭的判斷是很正確的。
於是趙海生說：「鐵叔，我猜啊，賴縣長這一次來這裡是考察這個碼頭來了，可能接下來會對這裡進行更大的投資，你要有心理準備，說不定這對於我們來說是一個更加不得了的機會。所以一會如果賴縣長問起你這方面的問題，你要注意回答。」
王鐵一聽可是嚇了一跳，甚至手裡本來想往灶裡送的一根柴也暫時停了下來。他怎麼可能會知道怎麼樣回答才是叫注意回答？他連忙說：「海生啊，這個可是一個大問題，我可能回答不出來啊，萬一出錯，怎麼辦？」
本來這個煮東西的地方就熱，讓趙海生這話一嚇，王鐵更是感覺到自己的額頭上開始冒出汗來。
趙海生想了一下，知道王鐵說的也是事實，這一回賴明來實地考察，可能是之前周晴給他的那個提點引起了對方的心思，如果不是這樣，那不可能是來這裡考察來了，既然來考察了，那肯定會找人「調研」的，找誰？當然是現在在這個碼頭裡擁有最大的船隊的王鐵了，當然，他趙海生由於擁有最大的車隊，應該也跑不了。
只是，有很多問題王鐵是不太可能回答得了的，比如說如果賴明問他對於這個碼頭的未來的展有什麼想法，他王鐵十有**答不出來。
「這樣吧，如果真的問進來，你就是說自己的計劃是把船隊展壯大！其它的我來吧。」
看著灶膛裡那燒得通紅的火，趙海生說。他也知道這結於王鐵來說實在是有點一點高難度。
王鐵一聽，鬆了一口氣說：「這樣就太好了，我不懂這些，這船隊也是聽你的指點而折騰下來的，我出把力氣還行，如果說到別的那就真的是不會了。」
「呵，鐵叔。你也不要太客氣了，如果沒有你咱們海沙村的船隊也不可能展成今天這個規模！」
說到這個，王鐵馬上正色說：「說真的，海生咱們村子的船隊有今天這個規模還真的就是你的功勞，如果不是你的提點，我們誰能有這種眼光、決心來做這種事情？你可能還不知道，我們現在這個船隊賺錢那就像是滾雪球一樣，那錢是每趟回來都在增加，已經分了兩次紅了，大伙的激極性也更高了，而且按你說的那樣，我們每次都會留出一定的錢，現在這錢都快夠買一艘新的船了！」
「呵，鐵叔，這咱們就不用客氣了，都是一個村子的還用得著客氣這個？你們賺錢了，我看著高興，再說了我的車隊不也一樣在賺錢嗎？」趙海生也樂了，「如果沒有你們船隊在外面打魚，我就沒有東西賣了，所以說啊，我看咱們是一榮諧榮嘛，大家都有好處！」
「這個倒也是，呵！得，咱們一家人就不說兩家話了。不過一會賴縣長如果問起來，那你可得撐著點，我的肚子裡沒有什麼墨水，可擋不住。」王鐵倒也老實地說。
「沒有問題。」
趙海生和王鐵兩個就沒有再說這個事情，反正到時賴明真的問的時候再「具體問題具體回答」就好了，而趙海生也沒有什麼好擔心的，比這個年代的人多了十多年的見識，他難道還怕一個縣長問自己關於怎麼樣展的問題？
看著煲開始冒著白色的蒸汽，趙海生稍稍地打開了一下蓋子，露出一條縫來，這一下更多的蒸汽冒了出來了。
這股蒸汽已經帶有一股香氣，而且正慢慢地變得越來越濃！
這個時候，趙海生突然想起一件事情，連忙對王鐵說：「鐵叔，這裡還有沒有蒜仔？」
王鐵一愣，問：「不知道，要這東西幹什麼？」
「呵，我突然想起，如果能在這湯裡加上蒜仔骨，那味道可是會更加好的。」趙海生解釋說，一邊說還一邊打量了一下周圍，只是讓他失望的是他並沒有在楊大爺這裡看到蒜仔！
「怎麼樣？要不要我去找找？到周圍的棚子或者是船上問一下，說不定能找到。」王鐵問。
趙海生想了一下，現在再去鎮子上買就有點晚了，但是他知道王鐵所說的也有道理，蒜仔是常見的一種蔬菜，所以找找還真的說不定能找到。
「行，那你去找找！」趙海生點頭說。
王鐵站起來，快步走了出去，而趙海生剛小心地照看著灶膛裡的火。
現在還差點火候，所以得更加小心。
過不了多久，王鐵就笑著走了進來，手裡正拿著一小捆蒜仔！
「怎麼這麼快？而且還這樣的新鮮？」趙海生一看王鐵手裡的那一小捆蒜仔，不由得驚訝地問。
「哈，運氣不錯，剛走到碼頭上，就看到隔壁村的老王正給船上買吃的回來，這裡面就有蒜仔，我就要了一點回來，這夠了麼？」王鐵說著揚起了手裡的蒜仔說。
看了一下，足有十幾根，趙海生點頭說：「足夠有多了。」
「那就好，我還想著如果不夠再去要一點，明天再買回給他就是了，把這些都剝了？」王鐵問。
「行，都剝了，然後洗乾淨！」趙海生這個時候把煲的蓋子打開，看了一眼煲裡，現湯麵已經泛起了一層有如魚鱗一般的細小的油花，而且那湯已經變成了乳白色！
點了點頭，趙海生知道這一鍋湯是成了。
「剝好了！」王鐵很快地就完成了自己的「任務」！
「來，給我！」趙海生接過了已經剝好和洗好的蒜仔，先是用刀把蒜頭那部分切下來一部分連著頭的大概一小指長的，然後又切了接下來的不到半指長的部分，拿起這一部分扔到了湯裡，蓋子也不再蓋上，而剩下的葉子的部分，趙海生快刀切成了同樣半指長，然後拿起剛才切出來的連著頭的部分，在頭的部位開了一個十字型，和葉子一放到碗裡。
王鐵一看就知道趙海生這是想弄一個「揉蒜仔骨」了！
這是一種相當簡單的做法，就是把蒜仔象趙海生剛才那樣處理之後放到一個碗裡，然後撒上一把鹽，用力就著鹽揉幾下，就可以吃了。
在海潭鎮，並不是家家都能吃上肉什麼的，有時候煮了一鍋粥或者是飯，沒有菜下飯，就用這種鹽揉的蒜仔骨來下飯和粥，其實味道還真的不錯！
「呵，用這個來招呼賴縣長他們，是不是不太好？」王鐵驚訝地問。
趙海生搖了搖頭，說：「不怕的，呵，這菜看著簡單一會和咱們的這個麻鱔湯等配起來那可就是一大美味了！當然，如果我們只是把這個端出去，然後給賴縣長他們再裝一碗粥或者是飯，那就不一樣了。」
其實，趙海生的話倒不是假話，這個看起來很「寒酸」的揉蒜仔骨在配上一會做出來的麻鱔還真的是一個非常不錯的選擇。
這個時候，看到湯已經差不多了，趙海生把灶裡的柴抽出幾根，讓火小了一半之後，把剛才炒過麻鱔骨的鐵鍋洗乾淨，他現在打算做那個半炒半汶的麻鱔了！
從罈子裡掏出幾片鹹菜洗乾淨，趙海生拿起刀來把它們切成姆指大小的片狀。
這種鹹菜都是家裡自己醃的，都是地道的貨色，主要的原料是大肉芥菜和鹽，經過一定的工序之後放在罈子裡一段時間之後，就可以日後慢慢地食用了。
不過要注意的是，每一次打開罈子之後都要把罈子蓋好，要不「漏風」了那味道就會變得奇差！
「卡！」
看著如此肥厚和黃澄澄的鹹菜，趙海生忍不住拿起一塊放進嘴裡吃了起來。
一股濃烈的「鹹酸」味讓趙海生不由得先是皺了一下眉頭，然後才又舒展開來。
抿了一下嘴，趙海生笑著對一旁的王鐵說：「要的就是這個味道啊！」
王鐵也忍不住拿了一塊塞到自己的嘴裡吃了起來，點頭說：「楊大爺家的這個鹹菜，那可是咱們村子裡有名的東西。哈！每年我都要請他給我們家醃一罈子來吃。」
「看來我以後也得請楊大爺給我醃一罈子才行！」趙海生也心中一動說。
看到一切都準備好了，趙海生倒下一點油，因為要保持麻鱔片本身的鮮味，所以這個時候用油絕對不能多。
「滋~」
一陣白煙升了起來，麻鱔片在鍋裡迅地變「硬」，而顏色也猛地一下子變白。
趙海生手裡的鍋鏟飛快地翻炒著，因為這個麻鱔片不能在油鍋裡炒太久，要不就變成是炒麻鱔而不是他想要的做法了。
要在短時間裡讓麻鱔片各個部分都達到了同樣的「熟度」，那考的就是手上的功夫了。
趙海生手裡的鍋鏟就像是一輛推土地一樣不斷地在鍋裡「勇往直前」地闖出一條條路。
短短的半分鐘之後，趙海生拿起水瓢，往鍋裡加水！
看著水把麻鱔片的小半部分都泡在裡面了，就馬上停了下來，然後開始把鹹菜放進去，蓋上鍋蓋。
之前的炒是為了讓麻鱔肉片更加地緊實，同時會更香，而這個煮，就是為了讓鹹菜的味道融入麻鱔之中，稍稍去腥，同時把鮮味提出來。
趙海生把這種做法叫作是半炒半汶！
……
「賴縣長、苗鎮長、朱鎮長，讓你們久等了。」兩個多小時之後，趙海生才把一湯——麻鱔湯，一菜——半炒半汶的鹹菜麻鱔片，一粥——沙蟲粥準備好，端上了桌！
賴明笑著搖了搖頭說：「你煮的東西，不管是等多久都是值得的！」
「呵，希望不會讓大家失望！」趙海生對於現在在座的人的表情那可是一目瞭然，像賴明這種已經吃過自己煮的東西的人當然是一幅期待，但是象苗炎這種沒有吃過自己煮的東西的人那可就是半信半疑了。
雖然這種神情相當地輕微，也掩飾得很好，但是趙海生還是一眼就看得出來。
「來，賴縣長，你先來。」趙海生先招呼說。
賴明也知道現在在座的人之中就數自己的地位最高，而且年紀也差不多最大，特別是在有兩個下屬苗炎和朱小川的情況之下如果自己不先舉筷，那可能這頓飯就吃不下去了。
於是點了點頭，賴明端起了自己面前的碗，這是趙海生煮出來的麻鱔湯！
湯色濃郁潔白，稍稍地晃了一下，現湯晃動的幅度很小，知道這是湯很濃的原因！
喝了一口，賴明感覺到這個麻鱔湯濃郁極香，最為關鍵的是這湯裡面帶著一陣五花肉的香味！
不由得點了點頭，這個時候他明白為什麼趙海生會加進去五花肉了！因為麻鱔骨雖然大，但是熬出現的湯卻不太可能有這樣濃，畢竟這裡只有一條麻鱔的骨，而不是有一大堆，但是麻鱔湯又必須濃郁才好喝，在這種情況之下只有加入五花肉一起煮，這樣湯就會變是極濃，同時肉香也會讓這湯大大地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