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07 心疼,佯裝無知 文 / 清風戀飄雪
我像是你可有可無的影子,冷冷的看著你說謊的樣子。
他卻不懼,只是低著眸看著小玉倒在他杯子裡滿滿的一杯酒然後淡淡的笑了一下。
「ok!」小玉倒完還覺得大功告成。
傅老大微微挑眉,在場的無不敬佩這小妮子膽子大。
沈先生看著那杯子裡的酒不自禁的垂著眸抬手摸了摸眉心,心想著幸好自己沒這樣的小姨子。
何醉起初真是不想管,但是看小玉那自告奮勇還把他酒杯倒的那麼滿,忍不住開口:「你在酒店工作,不知道紅酒只能倒在杯子裡三分之一?」
冷冷的一腔,無關感情!
深邃的黑眸微微掀起,朝她掃了一眼,就一眼,卻把她的那些個小情緒全部收盡眼底,然後在默默地垂眸,像是從來沒發現過什麼。
小玉眼珠子差點瞪出來,卻還是裝作不怕她,反正現在這麼多人在,想著姐姐也不能耐她何:「不用那麼正規吧?何況姐夫都沒說我錯!」
姐夫?
若是真當成姐夫還那麼狠?
小醉不再說話,無奈沉吟一聲,然後自顧的端起自己的酒杯喝,不再管。
幾個女人卻開始起哄:「快喝快喝快喝,喝完了我們正式開始!」
小醉皺起眉,這群女人是故意的吧?
她忍!
自以為目不斜視,眼余角卻看著他把小玉端起來寄給他的杯子端著一飲而盡。
那一下,她只覺得刺眼,他那麼灌自己酒是不是也是故意?
他以為那樣她就會原諒他?
不,永遠不會!
這一開始,兩個人還好像只是吵架的小夫妻,好像很快就可以在床尾合。
可是,他們心裡其實跟明鏡似地,都知道,這不過是個表象。
自始至終兩個人都沒再跟對方說過話。
心裡的思緒萬千,洶湧澎湃都用力的壓制著沒有發作出來。
但是,卻再也不是昨天以前的他們。
就連曾經那樣的分別也不曾有過這樣的感覺。
他倒是毫不含糊,那一杯下去,小半瓶。
當有人在鼓掌叫好,起哄,某人竟然又不怕死的繼續拿著他的杯子道。
小醉豎起眉毛抬眸冷冷的瞪著她,可是怎麼瞪都沒用,那小妮子硬是又倒了那麼一大杯,小醉這下真生氣了,忍……
「姐夫,連我姐姐都不幫你,你完蛋了啦!」好不容易放肆一回,當然要盡興,小玉心裡想著更是得意。
他無奈失笑,卻只是搖了搖頭,然後端起酒杯:「難得小姨子一片好意,我干!」
他還是第一次在人前那麼稱呼小玉。
然後之美跟娘娘也已經面面相覷。
「最後一杯少倒一點就行了啊,好像這酒不花錢似地,好幾萬一瓶呢!」還是之美說的。
小玉壞笑著:「嘿嘿,你心疼啊?反正是我哥哥掏錢,說好三杯的嘛,怎麼能前面大杯後面小杯!」
小醉同學心裡發誓:何玉,等回去我在收拾你!
所以現在她乖乖的坐著,繼續看別人灌他酒,而他傅忻寒什麼時候是那麼個認人欺負的主了?
竟然被一個小妮子灌酒卻絲毫不推拒。
他微微沉吟,看著小玉那一副大無畏不怕死的模樣然後端起最後一杯:「我看這一杯我們一起吧,先祝何太太年年有今日,再祝福兩位歲歲有今朝!」
他可是很少帶頭說祝賀詞。
當下之美跟何凡就配合的舉起杯子,不過因為之美懷孕,所以之美喝的其實是果汁:「那我現在不能喝酒,以果汁代酒跟你們喝啊,乾杯!」
然後一大桌子人圍在一起好不熱鬧。
「你都要當媽媽了,看著咱們以前的高中同學幾乎個個都當媽了,哎,真是歲月催人老!」娘娘邊說邊搖頭,有種深深地無力感。
小醉卻忍不住笑著挖苦:「跟你有半毛錢關係嗎?你這還是個待嫁新娘!」
小玉突然柔荑碰在一起:「啊,菲姐不會是未婚先孕吧?」
沈先生不自禁的皺起眉,未婚先孕?
娘娘更是一下子紅了臉:「你以為誰都跟你姐姐一樣沒結婚就敢先睡覺生孩子?」
小玉想著點點頭:也是!
小醉當下就拉了臉:「不要扯到我身上好不好?」
當年他們發生了關係沒做好措施,那也只是個意外驚喜嘛。
他卻是在她身邊靜靜地坐著,只是低低的看著她那一臉執拗的模樣。
她嘴巴上絕對不會服輸的,從來都要勝人一籌。
「隨便說說嘛,嘿嘿!」娘娘嘿嘿笑著說:「再說,你們倆現在都老夫老妻第二個孩子都有了,說說怕什麼嘛!」
老夫老妻?
重逢後也是聚少離多,算得上老夫老妻的也只有他們相識的時間了。
她沉默,不再說話,然後何凡出去了一趟,回來的時候房間裡的燈突然都暗了下去,門再打開的時候他推著三層的生日蛋糕進來。
以前都覺得何凡不浪漫,但是今天在場的女人無不驚歎,就連小醉都忍不住羨慕之美的好命了,然後大家齊刷刷的站到何凡身後跟她唱生日快樂歌。
今天之美都感動的哭了,抱著何凡說:「老公你真好!」
小玉就在旁邊站著揪自己的衣角,有時候就是越是不想看什麼就偏偏看到什麼。
燈光再亮起來的時候菜已經都上齊。
今天像是在吃飯大比拚,小玉跟娘娘都一直沒住嘴,就連小醉同學……
好吧,她今天一直這個狀態,剛開始上來的開胃小菜都被她吃了大半。
他就那麼靜靜地在旁邊看著,無奈沉吟,就在之美跟何凡對今天這狀況有點受不了的時候他突然起身離去。
而就在他打開門離去的那一刻,整個包間裡的氣氛一下子凝重。
娘娘跟小玉互看一眼,都覺得自己有點入戲太深,而再望著小醉,她也是難過的哽咽了一下,隨後卻又是拼了命的吃。
「好了,你這是折磨他還是折磨你自己?胃不好住了幾次院你忘了?」
終於,眼睛在何凡這番話後模糊了,當眼淚刺痛了眼眶,劇烈的抗議後還是滑出臉龐。
再然後,她輕輕地把筷子放在一邊,眾人都擔心,何玉低低的問:「姐,你沒事吧?你是不是生氣我剛剛灌姐夫酒?那我不灌了就是,我以後再也不了,你別流淚嘛,我……」
她還要繼續說卻被娘娘輕輕地拍了一下,手疼的看向娘娘,看著娘娘搖頭歎息然後才住了嘴。
她也只是低著頭看著手上的戒指,要怎麼辦?
有些忍受不了的,明明這麼好的日子,她卻總想哭。
旁邊空了的位子,留下的只是一團冷風,她感覺自己的肩膀又在痛。
「何凡不讓我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是我實在是忍不住了,小醉,到底怎麼了?別告訴我只是吵架,我不信!」之美又像是當初那樣犀利的言語,要小醉說出個一二三四五。
小醉卻只是用力的搖了搖頭,突然起身:「對不起,我有點不舒服,你們慶祝吧!」
再留下去也只是讓大家掃興,不如早早的離去。
何凡沒說話,只是靜靜地坐在之美身邊看著她起身離去。
就在她打開門的那一瞬,何凡的心才放下,然後她輕輕地關上門。
悠長的走廊裡,他就站在門口,手裡端著一支精緻的玻璃杯,裡面是溫熱的白開水。
他垂著頭貼著牆邊站著,原本要進去,卻在聽到之美那話之後停下了步子。
她不會告訴任何人,但是,他們之間卻在漸漸地越來越遠,她的心,就這樣又離開他。
咫尺天涯。
當週遭都安靜的只能聽到偶爾包房裡傳出來的說話聲,他們的心也在備受煎熬著。
他卻是輕輕地伸出修長的手臂:「剛剛吃的那麼急,喝點水胃會好受一些!」
有時候,就是那麼簡單的一句話,就可以讓一個女人失去預防力。
而她更是低著頭看著眼前那杯水。
當眼淚滑過臉龐的那一瞬間。
當她早就失望透頂之後。
「不必了!」
輕輕地一句,下一刻便轉身離去。
他收回手,然後往前走了幾步,前面的垃圾桶,修長性感的手指稍微一鬆,玻璃杯倒在垃圾桶。
深邃的黑眸微微掀起,看向那個地方。
那個嬌小卻驕傲的背影,他看到了決絕。
此時,她拒絕的怎麼會只是一杯水?
不過不管她要拒絕的是什麼,垂首,看著水杯裡的水都流出來之後又抬手輕輕地扶起。
他怎麼會是故意要讓水杯跟水分離?
然而,這有盡頭的走廊,當她驕傲的走進電梯都沒再回頭看他一眼,不,或者自從他來到她就沒再看過他一眼,心再被人慢悠悠的撕開著,耍弄著。
而他,豈是個會被人玩弄鼓掌的癡傻?
一陣雨過後更涼了一些,她獨自走在這條不怎麼熟悉的街上,街道兩旁的燈火輝煌,儘管沒有月色,沒有繁星,卻已經是別樣的美麗。
這是一條繁華的街道,儘管剛剛下過雨,路上卻不會缺了行人。
而她的身影,卻是孤獨的。
她就一個人那麼走著,走的有些急促,卻是沒有目的的。
只是內心一團火越燒越旺,她想要滅火,只能在這清冷的夜晚繼續走下去。
他可以不解釋,因為不管他解釋或者不解釋,她都不會原諒他的。
但是……
他怎麼會一句話也不提。
不遠處的門頭房外面都裝飾著漂亮的霓虹燈,黃的綠的,紅的紫的。
就那麼機械的閃約著,卻是被人們所喜歡的,甚至給人們帶來了無盡的想像。
然而,她的心,卻只是無盡的往下沉下去。
到最後,不知道是走到哪裡,自己的心彷彿也因為找不到方向而累的死過去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終於走不下去,終於停下步子。
心裡那團火像是漸漸地撲滅了,剩下的只是灰塵。
站在這沒有黑夜的繁華都市,喧囂和車水馬龍,霓虹燈,狂風跟偶爾撒下來搭在身上淒涼的雨滴,卻怎麼也抹不去心死的暗淡。
城市在男男女女手上輕輕搖曳的酒杯中傾聽著大部分人的心靈深處,卻解不開她心裡的疙瘩。
回去的路上她才注意到處處都有音樂聲,有開心的也有不開心的,有強烈的,也有抒情的。
然而,那首囚鳥,在那一刻,卻是唯一讓她停下腳步的理由。
她就那麼靜靜地站在酒店附近的那個門頭房前面,音響在雨後剛剛搬出來不久,那首歌卻已經放了大半。
我是被你囚禁的鳥
已經忘了天有多高
如果離開你給我的小小城堡
不知還有誰能依靠
我是被你囚禁的鳥
得到的愛越來越少
看著你的笑在別人眼中燃燒
這繚亂的城市卻容不下我的癡……
回到酒店的時候已經很晚,其實知道他在後面跟著自己。
他還是那麼擔心她會出事?
他還是那麼把她當一個對自己付不了責任的三歲孩童?
曾經她那麼稀罕他的寵愛,可是今天,她竟突然覺得要不起。
而要不起的,她寧願,不再有。
夜那麼深,深的人們都已經安歇了。
她靜靜地躺在那張不屬於自己的大床上竟然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外面又下雨了,她聽到雨滴打在玻幕上那用力的聲音,彷彿是要把那厚重的玻璃給擊破才算甘心。
擾亂的她久久的煩悶下去。
那麼大的床,被子在她一個人身上卻是待不住的。
終於還是爬了起來,怕一閉上眼睛就是噩夢。
臉色那麼的難看,雙手穿過黑髮,最終還是疲憊的合上了雙眸,卻是再也忍不住低低的哭泣。
老天永遠都不會對你公平。
曾經她也安慰自己,老天奪走了你的什麼就會在送還給你另一樣重要的,但是今晚,她突然明白大多數人說的,老天,從來不公平。
父親的離世,母親的傷害,她經歷過九死一生。
但是,終究,還是不放過她。
終於,低低的抽泣聲擾亂了臥室裡短暫的安靜。
當眼淚洗了臉頰,雙手環膝,額頭抵在膝蓋上再也抬不起頭。
而那個人卻在客廳裡靜靜地呆著。
那偌大的沙發裡因為他那欣長的身材顯得稍有擁擠。
手指間僅剩的一點光亮是他這兩天完全離不開的煙卷火光。
她難過,他又何嘗不是?
可是,現在在說什麼也於事無補了。
他不知道她接下來會給他判怎麼樣的刑,他在等待著。
等待的日子是煎熬的,但是至少現在她還沒有把他趕出去。
兩個人再也沒了交流,可是就在前不久,還如膠似漆你儂我儂。
不再只是臥室充斥著她難過的哭泣聲,就連客廳的某些地方,都隱隱約約的能夠聽得到。
她的心潮起伏,就是抑制不住了。
這樣相對著卻什麼都做不了的感覺,她再也承受不住。
那一聲聲的抽泣像是從靈魂深處被一絲絲的硬生生的給抽出來的,讓人聽著那麼疼。
滿室的悲傷,他靜靜地躺在那裡,只是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煙卷,直到裡面的哭泣停止,他的胸口也是難受的起伏著。
黑暗中看不清他憂愁的樣子,卻能從那艱難的呼吸聲感受得到他那惆悵的情緒。
最後竟是哭著睡著的。
當她盡情的讓自己哭夠之後,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睡著的。
那嬌小瘦弱的身子,她哪裡像是兩個孩子的母親?
分明是一個失落無助需要依靠的小女人。
他卻是一直在壓制著,他找不到理由發脾氣。
只是在她睡著後輕輕地推開了臥室的門。
走到床邊拿起旁邊的毯子給她輕輕地蓋上,看著她哭紅的眼睛,以及睡夢中還在抽泣的樣子,最終還是離去。
若是看著他只會讓她更難過,那麼,他可以先離開,讓她平復自己。
於是門很快又被關上,她沒再睜開眼,只是眼角仍然有淚滑過。
空氣似乎都凝聚了,全是悲傷。
滿滿的,壓的人喘息困難。
這一夜的大雨是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停下。
而她醒來看到自己身上的毯子也怔了一下,隨後卻什麼都來不及想了,連著打了好幾個噴嚏,有些感冒了。
起床的時候還暈乎乎的,一下子差點沒站穩,當她吸著鼻子出去那一刻抬頭看著沙發裡蓋著自己外套睡著的男人她卻木訥的站在那裡久久的沒有動。
是動不了,他一隻手臂壓著額頭,她看不清他的樣子,但是他就那麼在沙發裡睡了一晚的話,想想也知道他肯定不舒服了。
客廳裡有些發冷,儘管室內溫暖還可以,但是他就只蓋著一件外套。
她就那麼直勾勾的看著,沒有走過去,沒有動。
他卻漸漸地醒來。
當他緩緩地歎息著然後坐起身,身上的外套掉在地上他卻是抬了眸,正好迎上她那冷冰冰的,空洞洞的眼眸。
就那麼倔強的跟他對視著,看著他深邃裡的疲憊,卻是連哽咽都不肯的。
偌大的房間裡,即便外面的雨已經停下,即便天氣涼快到讓人發抖。
最終還是他先低了頭,她才轉頭回了房間。
過度用力的將門板甩上,她也不知道突然哪來的那麼大的氣,竟然說也不願意再跟他說一句就合上門。
而他是被震驚的歎了口氣,這還僅僅只是一個開始。
往後她會怎麼治他?
只求她別提那兩個字,那麼,不管她要怎麼,他都隨了她的性子就是。
沒過多久就有人來敲門,他去打開,看到小玉跟娘娘站在那裡:「一起下去吃飯,你老婆呢?」
他站在旁邊側了側身,眼瞅著那扇緊緊關著的門,沉默。
兩個女人互相對視一眼:「你先下去吧,我們去叫她,我老公已經在下面等你了!」
老公?
好吧,現在都流行沒結婚就叫老公。
小醉正在穿衣服,聽著有人敲門也沒去開,只是把衣服穿好。
然後門突然開了,竟然沒經過允許他就私自開門?
她的毛衣還在胸口掛著,然後拽著衣服轉身,凶巴巴的臉上甚是嚇人的表情,眉心緊擰,像是別人欠了她很多錢。
兩個女人站在門口都嚇一跳,然後卻就開始數落她:「哎呀,你脾氣見長啊,因為什麼事吵成這樣?看你的樣子都要吃人了?」
「對,我現在就是很生氣,就是要吃人,你們倆放聰明離我遠點啊!」不然吃了你們我可不負責。
娘娘被她的話嚇的退避三舍。
小玉更是垂下眸犯嘀咕,不對,不對,絕對有問題。
穿好衣服後她就去洗漱,娘娘在門口吆喝了一句:「快點啊,都等你開早飯呢!」
她當然快,她現在幹什麼都快。
五分鐘洗漱好完完整整站在她們倆面前。
倆女人互相對視,唏噓不已。
「不是很急嗎?還不快走?」
不用問她也知道已經有人訂好回去的機票。
然後早飯就跟昨晚一樣的人多。
不過今天大家坐的比較隨意,傅老大竟然坐在她對面,而不是身邊了。
他身邊坐著沈大帥哥跟何凡,幾個女的坐在一塊。
可是怎麼看怎麼像是商議好的。
早飯她依然吃的很快。
把在場的都嚇的大氣不敢喘一口。
她吃完後放下刀叉拿起牛奶喝完,看一家人都在把她當怪獸看便冷冷的一腔,貌似無辜:「幹嘛都這麼看著我?不是你們說很急嗎?」
小醉說著看向何玉跟娘娘,瞬間兩個女人埋下頭,就跟罪人一樣。
現在在忍的不再是小醉同學,是大家,是傅老大。
他忍,有什麼事都等回城後再說。
她還能憋多久?
就算她能憋著,他還怕把她憋出內傷來。
這件事,他們遲早要談。
然而,就在昨晚,他其實已經想通整件事。
並且昨晚他是如釋重負後才睡的。
難道要把自己當個罪人在她面前低著頭認錯?
就算是那樣她也不會原諒他的。
他太清楚她的脾氣。
「喂,更年期啊?年紀輕輕的就來了?」之美碰了碰她的胳膊,輕聲說,卻是帶著提醒的。
從昨天傅老大來到現在,她都沒給人家過好臉。
她看向之美的時候臉色才稍微緩和:「孕婦就要好好養胎,一門心思在你的肚子上就好了,別的事情別再操心了啊!」
之美被堵得一下子說不出話來,這哪裡是何醉?
大家可不都是第一次見到這麼犀利的何醉?
曾經她遇到什麼困難,什麼折磨都不會這樣的,她從容,平靜,懂事,大方,這是五年後她回國來大家在心裡默默的給她的代名詞。
但是現在……
就算是十幾歲的小女孩時候她也不曾這樣啊。
就算何凡,都沒有再叮囑她什麼,她心裡有個結,解鈴還須繫鈴人啊。
只是看著傅老大那無可奈何的樣子,誰讓他以前那麼囂張?
作為曾經的情敵,也只能漠不關心了。
回城後她大家都各自坐車回家,他們倆站在機場出口,不久她淡淡的說:「我自己回酒店,你……晚上不用來陪我了!」
然後轉身往地下停車場去,離開前車子存在停車場的。
而他只是微微抬眸,烈日下看向那高傲的背影。
天這麼悶熱,大概過不了多久就會再有一場大雨。
又不是夏天,可是雷陣雨卻一場又一場。
她處停車場取了車在經過的時候他還站在機場出口。
天空突然安下來,雨是說來就來。
然而她就那麼冷冷的看著,車子不慌不忙的從他眼前經過,卻始終沒有停下。
就彷彿她的心,儘管在緩緩地淌血,卻也已經沒了無法在癒合了那個傷口。
而他精簡的短髮很快被淋濕,卻並不急著離去,隨後昂首望天,連老天都這麼賞臉,他真是哭都沒資格了。
肩上昂貴的布料也經過洗禮,他等王彥斌開車來才離去,王彥斌吃驚的轉頭看鑽進後座的男人:「你確定你沒事?」
他淡淡一笑,一下子就像是回到重逢之初,那天王彥斌開的也是這輛車,也是這樣的突然大雨,她在去監獄的路上車子壞掉,他去幫忙她卻丟不開過往,直到他轉身她才跟上去抓住他求他。
如果早知道是這樣……
「去酒店還是公司?」
「公司!」淡淡的兩個字,然後他沒再說話,眨眼卻在車裡睡著了。
興許是車子裡的溫度太暖,不自禁的就模糊了一場。
而她到了酒店匆匆往裡走,適應者給她把車子開走,她走到前台卻突然停下:「8185的房卡給我,備用一起給我!」
服務台嚇一跳:「何總,8185三張房卡,您跟傅總一人一張,還有一張是管家進去打掃時候用的,您……」
原來他手裡有一張:「那算了!」
她說完轉頭往裡走,臉上冷冷的一點溫度也沒有。
回到辦公室後不久何玉就回家放下東西回來:「姐,媽媽說今晚來海悅跟你一起吃飯。」
她的心情快要差死了,聽到小玉這麼說的時候無奈沉吟:「你看不出我狀態不好?」
小玉站在她面前搖晃著身子:「那媽媽也好不容易想要出門吃飯嘛!」
果然,姐姐親,哥哥親,還是媽咪最親啊。
無奈歎息:「那你還不快去安排?」
心情差的連聽著外面的雷雨糾纏都煩悶,想來,再不跟他談,大概自己要崩潰了。
想著陽陽跟哥哥還在老家,想念他們卻不能見,不自禁的就更鬱悶。
她總算明白什麼叫抑鬱而終。
傅總辦公室裡也是空氣稀薄的很,王彥斌報告完工作後看他那心不在焉的樣子終於忍不住:「到底什麼事?」
聽說他們一起做飛機回來,但是這傢伙竟然淋成了落湯雞,那個女人丟下他獨自走了?
真他媽的最毒婦人心!
他也是過後才有心情說:她走的那年我往京裡偷了一封信!
王彥斌略怔:「什麼意思?什麼信?」
他淡淡的一笑:「舉報她父親治家無道,治城失敗!」
……
只是淺淺的諷笑,多諷刺,他當時若是還有一絲的理智就不會那麼做。
他當時多恨他們父女,竟然都看不起他,那個年少氣盛的青年就做了那麼件讓自己後悔的事情。
是的,這是他往後很多年都會後悔的事情,也是唯一的。
因為他愛她,但是那封信後不久他卻變了個人,一夜之間發憤圖強到讓人憎恨。
他突然打破了之前的想法,他開始以為她不會再回來,但是有一天他突然發誓,一定要讓她後悔,一定要讓她看看他成功的樣子,一定要讓她回來,要讓她求他……
但是當她真的回來……
報復並不一定會有快感,那時候他的心裡其實有兩隻小獸沒日沒夜的鬥爭。
把她重新追回來?還是報復她?
當終於不需要再繼續做鬥爭,當終於歷盡千帆後成了眷屬,可是這份幸福短暫的讓他連眨眼都還來不及。
得到的愛,還來不及好好享受,卻就突然一個晴天霹靂。
說到底,是自己給自己埋下的禍根。
不過這一生,他發誓,再也不會有這樣的悔恨。
他們不能分開,縱使她知道了那件事,但是好在那封信沒有對她父親造成影響,他知道她是怪他寫了那樣的信。
她怪他沒有尊重她的父親,因為儘管她父親再怎麼阻止他們在一起,他記得她曾經無數次對他說她是她爸爸掌心裡的寶貝,要他也一定像是她爸爸那樣對她好。
王彥斌苦笑一聲:「這麼說,你跟何醉是因為這件事在鬧彆扭?」
他微微抬眸,眼裡閃爍著些許的光芒,轉瞬卻又垂下,從桌沿的金屬煙盒裡拿出一根煙卷,最近抽的真是越來越嚴重了。
王彥斌看他抽煙像是上癮的樣子:「你少抽兩根就行了,剛剛淋了雨也不回去收拾一下!」
他用力的抽了一口,苦笑著玩笑道:「好在還有兄弟關心我!」
王彥斌看他無可救藥的樣子要放棄對他的治療了,搖搖頭:「那你打算怎麼辦?就讓她這麼晾著你?鬧兩天就行了,畢竟你又沒給她父親帶去威脅。」
「如果只是鬧彆扭……」他仰頭望天,捏著煙卷的之間掐著眉心:「你去忙吧,我自己待會兒!」
王彥斌起身離去,他在椅子裡靠著,抽著煙看文件。
王彥斌出門後卻迅速撥通了小醉的號碼,小醉也是剛剛要下去巡查,聽到手機響拿起來看了一眼,竟然是王彥斌:「喂?」
「隨便找什麼人來給你老公送套衣服也好,他現在穿的衣服都濕透了,在辦公室!」
說完掛了電話,根本不給小醉還嘴的餘地。
但是他到底在搞什麼?
是故意要讓自己生病嗎?
昨天晚上在京裡為了讓她打到車自己從車子裡出來淋雨,今天又這樣。
心裡窩著一團火,真是要瘋了。
立即轉身看著秘書座位裡正在聊qq的某秘書:「何秘書,立即馬上跟我下樓!」
何玉從電腦屏幕抬頭,看向姐姐,只見姐姐臉上冷冰冰的,冷若冰霜。
彷彿她這一刻不立即起來跟她去就會被拖出去斬了,於是蹭的從椅子裡站起來,完全嚇到的樣子:「哦!」
電腦都來不及關就跟著她屁股後面去了8185:「馬上把衣服給他送到辦公室去,一刻也不准耽誤,知道嗎?」
小玉望著懷裡的西裝跟內衣之類:「姐……你殺了我吧!」
嚇的要跪下了,最關鍵的是連內衣都在外衣上面放著,小醉冷眼看她:「現在是上班時間,我不是你的姐姐是你的上司,上司讓你執行命令你敢不從?」
「是,何總,現在是上班時間,您是我的上司,可是您讓我幹的這事可是私事啊,而且您看看我手裡捧著的東西是什麼?您讓我一個還沒出閣的黃花大閨女怎麼拿的出手?若是被人知道,那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一下子學起古時候嬌滴滴的見不到男人的小模樣,何醉真想抽死她:「你真不去?」是有些不好看,找個袋子裝著不就行了。
「哦,讓王碩去!」
何玉想起救星。
小醉一聽王碩,想了想,卻也沒說話,只是找了個裝衣服的大袋子把衣服疊好都放在裡面,然後耐心的等著。
王碩給王彥斌打電話,小玉在旁邊等著,聽王碩說:「什麼?這樣不好吧?」
「有什麼不好?那年他們剛重逢的時候何醉生病他就讓我去給她送藥,現在何醉又來當初傅老大那一出,你要是不這麼辦,你肯定也是夾在他們中間受氣,你自己看著辦!」
王彥斌只要想到當年那麼多人的眼都瞎胡著把他當成是在追何醉他就火大。
王彥斌掛了電話後王碩想了想,也是,與其自己夾在兩人中間左右不是人,那不如讓他們自己了結,還多一點相處時間,也好早日化解矛盾。
立即給傅老大打電話,然後把小女人拉到膝上坐著,小玉還想掙扎,他卻是抱著牢牢地:「別亂動,等我打完電話!」
小玉一聽電話那頭已經有聲音就沒再動,王碩這傢伙就坐享其成的,摟著美人給兄弟打電話不負責任道:「你老婆跟我說你要是想換衣服自己去8185。衣服都給你準備好床上放著呢。」
傅老大皺眉:「她讓你這麼說?」
偌大的辦公室裡容不得一絲虛假。
「嗯,是她讓我這麼說的!」王碩硬著頭皮繼續回答,心想,死就死了。
「知道了!」他掛了電話,然後坐在椅子裡久久的想著些什麼,似在抉擇。
現在,該去惹她?
然而外面的雨後,已經晴空萬里。
他望著玻幕外的藍天,久久的,眉心緊擰著無法釋懷。
她在房間裡等了一會兒也不見小玉或者王碩來早就煩了,原本要去幹別的事情,一個上午都這樣耽誤?
便煩躁的給小玉打電話,小玉喘著粗氣說:稍微在等一等……啊。
小醉聽著那聲音,直想掐死她:「你們倆……扣除半年工資,並且告訴王碩,讓他準備好在酒店再也不能見你吧,你被辭退了!」
說完掛了電話。
總經理不能隨便辭退,那個可有可無的秘書,早就想辭退了。
氣死她,氣的她的胃都要炸了。
說完掛斷,不給那邊一點解釋的機會。
看著茶几旁邊放著的白色的那袋子,她拿著手機起身。
因為氣急的小臉上原本紅潤現在已經有些蒼白如紙,忍著胃疼站了起來
卻一轉頭就聽到門口卡嚓一聲,再然後他打開門進來。
兩人四目相對,均是有些驚訝:「你怎麼來了?」
立即出口就是難聽的。
「王碩打電話說你讓我來換衣服!」傅老大眼神璀璨,看的她的心禁不住一顫。
什麼?
她什麼時候說那種話?
那倆人簡直是把她無視的徹徹底底。
「難道不是?」他淡淡的問,已經關好門。
她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冷冷的看他一眼後看向別處,冷聲道:「當然不是!」
瞬間就像是陌生人!
陌生到讓人心疼。
偌大的客廳裡,兩個人多少次糾纏到不能自己,那麼多美麗的回憶,但是今天,終究,他們那麼站著距離對方那麼的遠。
她就那麼木訥的站在那裡:「你想說他在說謊?」他淡淡的道,往前走去。
她就那麼看著他一點點的靠近,心一分分往下沉去,眼睛卻是無法離開他的眼睛。
那漆黑的深潭,像是要硬生生的鑽到她的眼底。
忘了多久,他已經站在她對面,兩個人僅僅隔著一張沙發:「我確實是做了那件事!」
那麼安靜,那麼冷漠,那麼低調,那麼沒有脾氣。
那麼大的客廳裡,晴空從玻幕裡透進來的卻不一定是寬闊。
在聽到他那一句話的時候,她的心狠狠地一顫,卻是提著一口氣始終隱忍著,不想說,什麼都不想說。
他伸手,想要抓她的手臂,她卻突然的離開那個地方,一邊往外走一邊說:「謝謝你肯承認!」
那麼倔強的,在五臟六腑都要炸開的時候,她再也不想說什麼。
只是想離開,這是他的酒店,即使他轉到她的名下,她知道,這都是他辛苦做起來的。
她甚至想離開,拋下他給的所有,反正這些本來都不是她努力來的。
只是因為他。
既然心裡已經有了那樣的想法,她真想所有的東西都還給他。
於是,她走的那麼急,渾身都緊繃著,每一天神經都緊繃著。
她的手攥著手機,柔荑上青筋卻那麼清晰可見。
他轉身,在她從他身邊不遠處經過留下那麼一陣冰涼的風,他轉身去三兩步就把她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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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娶你,本就是為了讓你懷上我的種!」
有沒有那麼一個人,在你的生命裡佔據著重要的位置卻只是曾把你用力地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