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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024 公子恪落水了 文 / 裂帛

    她有些捉摸不清自己的心緒,半晌只覺理虧,遂轉移話題喃喃道:「公子恪。子蕪對你也算有恩,今日卻差點被你那母后所害,你怎麼能不聞不問?」

    「朕是虞國皇帝了,豈能由你這般直呼名姓?」公子恪沒有轉眸,眼神仍是定定地看向前方,只是語氣有些冷。

    這話說得甚是冷漠誅心,只讓玉岫心中本就不多的那一點點溫軟與思念變得半分都無,她惡狠狠地盯著公子恪,分明是他有求於自己,這會倒真把她當做宮中仰人鼻息的妃嬪了麼?

    玉岫沒好氣地道:「那日時節匆忙,我雖答應助你,卻未說明我的條件。我雖願為你所用,替你在這西宮中站穩根基,可也不是白幹的!人前,我可尊你敬你,扮好這妃嬪的角色。可人後,我沒有義務再叫你皇上。我二人只是僱主和被雇的關係,你仍需付我酬金。這些生意不同尋常往日,就按月來吧,每月十金,你看怎樣?」

    公子恪聞言,手中的槳支輕輕擺盪,面上浮出一個輕哂的笑意。看著公子恪如此神色,玉岫心中不覺樂開了花,我就知道身為帝皇給我一月十金根本就不是什麼難事,給他塞牙縫都不夠呢!既如此,何不趁勝再打劫一番?

    玉岫只一想到那上好的珠翠都要平白無故裝作大方地送給宮婢下人們,只覺得心中驟痛。遑論在宮中身為妃嬪,得寵的倒也罷了。不得寵的,尤其是像她這種被拿來當槍使,一個不小心就要當炮灰的,若是手頭不夠富足,別說想趁著在宮中的時日存些私房,恐怕就是手下的宮婢都比自己要寬裕得多!

    這樣想著,玉岫腆著一張臉道:「我雖是藉著溫氏嬌嬌的身份,但從小如何,僱主你應是知道的。雖然十金對於你公子恪來說並未曾放在眼裡,可於我而言,卻是救命的大錢!想到從前為僱主做事,每一樁了卻必有重金酬謝,且還能得自由之身,可如今禁錮在宮中,哪裡都去不得……僱主該不會小氣吧?每做成一件事情,你再賞我五金做為提成,你看如何?」

    玉岫笑得臉上肌肉都僵硬起來,十分期待地雙眼畔向公子恪,卻見公子恪閒適地放下槳支,撫開衣袍矮身坐下來,坐得筆直筆直的。他聽了玉岫的話後唇角泛起微微笑意,真摯得不能再真摯地從懷中掏出叮呤匡啷一些東西,放在自己面前。

    在玉袖僵著時,公子恪回眸看著愣在船尾的玉岫,深邃如鷹隼的眸子裡流露出難得一見的溫柔,他招手道:「過來!」

    玉岫很想說不要,可不行!此刻她是雇,他是主!為了那十五金,討好老闆是必須的!

    她咬咬牙步上前去,離公子恪一步之遠的地方站住了腳,公子恪的左手,溫柔地按上她的腰。

    他的大掌,溫暖、堅定。透著一股強而有力,男人天性中帶來的掠奪氣息。玉岫心中猛地一跳,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適應、適應。

    他的手攬住玉岫的腰坐下,二人雖隔著裳服,但春日已是薄裝。春風一度便能感覺彼此氣息。公子恪將面前那堆從他懷中掏出的叮呤匡啷之物,推到玉岫面前,他俊雅的臉上,慢慢地露出一抹嘲弄地笑容來。

    他撫著下巴,喃喃說道:「宮中位列九嬪的宮嬪,年例所得銀兩也不過每年二百兩細銀。每月十金,不知朕的梓童有沒有此殊待?」

    盯著面前那堆散落的銖幣,玉岫竟是啞住了,半晌才開口道:「十五銖幣?」

    「你只得貴人份位,進宮半月都是宮人教習,未交銀兩以作酬勞已是寬厚,除卻那各宮太妃以及太后給的賞賜,這十五銖幣,便算作是朕額外的賞賜吧!若嫌不夠,身為宮嬪莫忘了本分,還得取悅於朕,承歡於朕,份位上升,例銀才能多。」

    玉岫嗖地一聲回過頭去,她睜大眼,直直地瞪著公子恪。見公子恪依然是那派風淡雲輕,悠然自得的貴公子派頭。突然間,玉岫很是惱火了:他,居然輕薄於她!愚弄於她!

    一個閃身將公子恪的一隻手扭在身後,還來不及聽見他的悶哼聲,便又是一拐肘擊在公子恪的右肩上!此處水道原本狹窄,且全是綿綿密密的荷葉,小船本就難渡,玉岫此刻整個人都與公子恪同在一側,憤怒之時竟不覺小船已經側翻,碧綠的湖水眼看就要漫入小船的船沿,幾乎是眨眼間的時間,兩人一個重心不穩,同時翻進了碧葉遮掩下的湖水中。

    連飛鳥都驚起數只!

    寬大的宮衣一落入水中,便變得沉甸甸起來,玉岫方從水裡出來沒一會兒,身上方才稍稍暖和一點,竟又一次這麼掉了進去。而且這一次,可是踮起腳也落不到地!她不停地擺動雙手,擋開阻了自己動作的荷葉,雙手撐著用力爬上船,卻半天未見公子恪的影子。

    他落入水中後,只撲騰了幾下,水面就平靜下來,似乎從來沒有有人掉下去過一樣!玉岫看著平靜無波的湖面,心中沒來由一驚,他不會水?

    這一個念頭剛閃過腦海,玉岫心中就慌了!

    可因著二人身份,她也不敢高聲呼救,只好壓著嗓子叫道:「公子恪!公子恪!你在哪裡?」

    四下俱是無人應答,玉岫心中一沉,再次跳入水中,果見那水澹雲紋的一角衣袍。她心中一駭,深吸了一口氣,悶頭沒入水中,伸手將公子恪抱起來慢慢往上浮。

    水中本就行動不開,再加上公子恪的重量,即便玉岫力氣再大,也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公子恪扔回了小船上。自己扶著船沿喘了好一會兒氣,再重新爬上去。

    此時刻,玉岫和公子恪倆人渾身濕噠噠地趴在船沿上,玉岫是跪坐著,而公子恪,乾脆整個昏厥了過去。那一身水澹雲紋的雲綢衣袍,被絲絲扣扣纏綿不清的的水漬纏綿在衣袂的細緻紋路上,緊緊地貼合在公子恪身上,衣料緊緊粘在他寬闊的胸膛和蜿蜒的鎖骨上一起一伏,未綰的發變成一絲一縷搭在他的脖頸上,微微一動,還可以看見喉結清晰的頷動。

    不知不覺,玉岫竟然看呆了!原本想要推醒他的手,就這麼訥訥地擱在了那尖俏的下頜旁,不知不覺,竟會想探向那起伏的喉結。

    那粘在髮鬢的水,順著公子恪的鼻樑滑落,再沁進兩邊薄唇之間,順著那弧度滴嗒滴嗒地打落在玉岫手背,這種騷動,就如一隻蟲子一樣,在她的心臟中,時不時地刺一下,跳一下。

    「想趁朕昏迷之機,堂而皇之地開溜麼?」

    她的下方,傳來一個低沉溫和,淡然輕揚的聲音。

    玉岫嚇了一跳,迅速低下頭來。

    四目相對時,他的眼神,依然平靜無波,深深盯了她一眼後,唇角含笑:「你心思縝密,詭計多端,朕以為,你會趁機開溜。」

    玉岫的小臉變成了蒼白,呆了半天沒有啟齒。嗖地一下把自己僵在半空中的手縮到了背後,結結巴巴道:「我,我若要溜,怎還費勁去捨身救你?」

    玉岫的結巴,自然不是因為要開溜卻被公子恪發現。而是她那只不知不覺脫離控制的手,和心底蟲子啃噬般的癢意,讓她心虛了!

    公子恪慢騰騰地撐起身子來,他的胸膛幾乎差一毫釐就要靠上了玉岫的,他盯著她,微笑的,靜靜地看著臉白如紙的玉岫,看著她額頭上涔涔而下的汗水。

    直看了半晌,直到她的唇瓣在顫抖,他才慢吞吞地抬起頭來,一如既往地扯起他慣用的戲謔般的笑意,懶洋洋地回答她:「朕之姬妾妃嬪,自然捨不下朕。念你護駕之功,再賞你五銖銅幣。」

    他!他又耍她!

    玉岫聞言背脊一鬆,整個人軟坐到了地上,看著公子恪閒閒地又揀了幾個銅幣湊到那一堆中,指甲已經咯吱咯吱嵌進了手心中。

    他分明會水!居然使詐來算計自己……公子恪!你……玉岫咬咬牙,奈何說不出隻字半句,人家可是老闆,自己怎麼能得罪呢?她走到這一步,分明已經是上了賊船,見了賊頭子!還敢指著賊頭子的鼻子罵他是個賊嗎?

    想到這裡,玉岫只得憤恨哀怨地歎了一口氣,公子恪瞅見玉岫的神色,有一時的怔忪,轉眼,嘴角一挑,又笑了:「聞卿落水,朕理應前往玉笙宮噓寒問暖,聊以慰藉。怎麼?你打算讓朕這樣一身濕透地回寢宮去?」

    低著頭,玉岫一言不發地拿過槳支撐船,可惜另一隻槳支卻被公子恪奪過。

    二人經了方纔的事,都變得沉默寡言,加之身上冰冷湖水滲透的衣物,緊緊貼在身體上,風一吹過滿身冷瑟瑟,涼颼颼的,可二人都是極要面子,咬著牙關動都不動一下,將手中槳支握得緊緊,一搖一擺全然不協調,絲毫沒默契地划著小船,船隻勉強移動,好歹也總算靠了邊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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