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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031有人使絆 文 / 裂帛

    姚素柔聽了這些話愣在當場,雖只是見過玉岫一面,可不知為何,她根本沒法相信這樣的話是玉貴人說出來的。那一夜的一面,她也深深覺得玉貴人是個心思極其縝密的女子,單憑她囑咐自己的幾點便可得知。

    況且就算存了這樣的心思,怎會大意到隨便和宮人訴說?宮中是流言傳遞最快的地方,任何風吹草動都瞞不過后妃們各自安排下的眼線,這點常識連她都懂,玉貴人怎麼會不知曉!

    她看著那兩個侍婢迅速離去的身影,越想越覺得奇怪……她忽而冒出一種奇怪地想法,那兩個侍婢,彷彿是故意站在她跟皇上眼前,把這番話刻意說給他們聽一樣。

    無論如何,這事過於蹊蹺。自己能有今天全得助於玉貴人,此時此刻,她怎麼能夠將自己撇的一乾二淨置身事外?

    她悄悄瞥向皇上,思忖了一會兒道:「宮中流言最是紛亂,這些宮婢胡口亂說的話皇上莫要放在心上,還是先去瞧瞧玉貴人再說吧。」

    迴廊之後,屏息靠著柱子悄然而立的玉岫把這一幕幕清清楚楚落入眼底,曾經幾年的刀尖行走,使得她腳下步法奇異,站在尋常人近前,也能輕微得讓人覺察不出絲毫動靜來。

    看著那兩個說完話轉瞬便邁開步子躲藏的侍婢,她微微笑了,眼中的空靈清冷,被笑意暖成一泓溫泉,隨即,歸為冰冷。

    當然,那兩個小小侍婢的容顏,被她清清楚楚納入眼底。

    裝作沒事一般重新回到白蘭下的茉莉小榻上去,斜了個身子,氣息平穩得彷彿一場酣眠。

    暖暖的風把鬢角的散碎髮絲吹到臉上,一陣一陣的癢。她可以感覺到面前的二人輕輕站在她身旁。可那公子恪是怎樣的人物,若是尋常人物裝睡,自然被他一眼看穿。索性睜開眼來,十分詫異地看著眼前二人,張了半天唇道:「參見皇上。」

    公子恪輕輕抬手免了禮,彷彿平日一般。那神色裡瞧不出絲毫不對勁的端倪,若不是方才玉岫親眼所見公子恪聽了那侍婢的話後變得石頭般臭的臉色,此刻怎麼也猜不出公子恪的心思的。

    她不緊心中歎道,真不愧是公子恪。演戲都不用帶面具的。她眨眼看了看眼前的兩人,別開臉,看都不看這兩人,聲音冷冷道:「怎麼皇上今日得空來了?還是和姚小媛一道而來?」

    只要是個會動腦子的人,此刻都該聽得明白玉岫這話裡的醋意。她清楚知道公子恪現在一定聽不進去任何解釋,但也並不著急,她太瞭解眼前這個人。從他九歲起的鋒芒畢露她就知道,公子恪太善於控制自己。

    他懂得在怎樣的時機下該偶露崢嶸,更明白在平素維持寬和。如若他公子恪不亮出那把刀,或許任何人都會被他表面上的溫厚性情所騙過去。就連王妍太后那般角色,不也就這麼被他蒙騙過去了麼!

    只是這樣的人,自幼就生長在不能信任任何人的環境中。玉岫清楚公子恪決不會因為旁人一句話就輕易猜忌,可就是這樣一句話,他也決不會不放在心上。但至少此刻她想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裝。因為她暫且還相信,公子恪敢把那些秘事一點一滴全部告訴自己,那麼她與他之間,並不是任何人都挑撥得起的!

    公子恪心中也明白眼前這個女子的厲害,她絕非池中之物。他對她的監視一刻也沒有停止過,這些日子她研究著養花養魚的閒事,看上去清心寡慾,可此刻站在面前,他都能感受得到這個女子的外鬆內緊。

    而唯獨沒了主張的人,恐怕就是姚素柔了。

    她的立場比較特殊。

    她如今的風頭,全是靠了玉岫的提點。然而明面上。還不能表現出她與玉岫的親近來。可今日分明是玉貴人叫自己過來賞花,半路遇見皇上一路忐忑也就算了,居然剛進門就撞上這樣的事兒。現在玉岫倒好,一開口就問自己怎麼會過來,把這燙手山芋踢給自己,她難道能把一肚子苦水全給倒出來嗎?

    玉岫這兒不能得罪,可是皇上這邊,她更不敢得罪啊!

    想了半晌,她僵硬地笑了笑,作勢指了指玉岫身上,提醒她拿掉粘在臉上的花瓣兒,勉強地答道:「素柔與玉姐姐同在宮中,卻一直未能見上一面,今日玉姐姐著人來邀素柔賞花,於是妹妹滿心歡喜地便來了。路上遇見皇上,說是正巧多日沒來見姐姐,便與素柔一道來了!」

    「賞花?」她刻意強調出這兩個字,面上的狐疑神情又假裝壓下去,瞥了一眼公子恪道:「阿、是!仰雪軒中的白蘭開得正是盛期,眼看著就要疏落了,今日皇上能和妹妹一同來,真是太好。」

    回身叫來珺兒葭兒去取兩張塌椅,她笑著道:「宮中一直藏著集了春露做的糕點,我去取來。」

    漫天撲簌簌的白蘭之下,玉岫抬手將一盤子奶白杏仁酥露糕擺在香案上,就著一壺上等的銀愨。看氣氛透著十分的尷尬,姚素柔先捻了塊酥露糕抿進嘴裡,冰涼清甜的糕入口便化,看著剔透玲瓏,卻絲毫不黏齒。含在唇中便覺滿口杏仁的清香甜潤,這般味道,她還是第一次嘗,不覺睜亮了眼道:「姐姐這兒的糕點真同別處不一般,素柔竟是第一次嘗到這般清甜不膩的糕點,不僅好吃,還這般剔透好看,皇上也嘗一塊試試……」

    玉岫心中自得地想,這是藉著後世製作冰糕的辦法做的,還特意取了春露,將杏仁磨成細粉,若不是在我玉笙宮中,你去哪裡找這樣的口福……可是這念頭剛閃過,她便愣住,只見姚素柔輕輕夾了塊酥露糕遞到公子恪唇邊,卻被他一手撫落。

    公子恪地眼神掠過那掉落地上散成塊了酥露糕,悠悠地回到玉岫身上。那湛黑的眸子深不見底,片刻後,他雙手一拊,撐在几案上,回身喚過郝公公道,「回吧。」

    「朕突然想起殿中還有些事務,既如此,難得天氣清朗,素柔便和你玉姐姐好好聊聊。」

    姚素柔知道皇帝為何不悅,那持著木署的手還未放下,就這麼僵在那裡,站起來福了個身道,「然。」

    「玉貴人,方才……」公子恪的身影一出自己眼神範圍內,姚小媛迫不及待地就要開始倒苦水,被玉岫冷冷一個眼神給縮退回去,玉岫笑了笑,朗聲道:「素柔妹妹既喜歡我宮中糕點,日後不妨多來坐坐。」於是遞了一塊過去。

    姚素柔接過,淡笑著放入口中。林中風露輕輕搖過,玉岫回身喚過小婢道:「這茶涼了,去換一盞來。」

    「然。」

    玉岫抬了抬眉,道:「是她,沒錯吧?」

    姚小媛訝然地看著端著茶壺離去的婢女,驚詫道:「玉貴人您都知道?」

    「這宮中有了螳螂,就自然少不了黃雀。是何人告訴妹妹今日我邀你來賞花的,妹妹知道怎樣做了吧。」

    姚素柔目光一凜,片刻明白了玉岫的意思,輕輕晗了頷首。

    玉岫目光微瞑,頗為滿意自己果真沒有看錯人,於是「嗯」了一聲,壓低聲音道:「遠遠盯著就是了,不要太著相了。查出根源來,不要打草驚蛇。」

    「皇上那邊怎麼辦……」

    「我自有辦法。放心,皇上今日不過因我之事在氣頭上,不會遷怒於你。在皇上跟前,也不必替我善言,我心中自有計較。」

    「玉貴人以為會是哪邊的?」

    「此種事宜,一時半會若妄下結論,只怕讓人拾去笑話。但顯然,製造這風言風語的,必定不知你我二人的緣故。只是病急亂投醫,能牽絆幾個就牽絆幾個,毀壞我的名譽,再讓我誤以為這事兒是姚小媛你所做,順籐摸瓜地扳倒兩個,那麼這西宮之中,誰是最為受益之人呢?」

    「我明白了。」姚素柔點了頭,立馬理清這其中思路,西宮之中現在除了最為得寵的蕊嬪娘娘,便是自己。蕊嬪娘娘與自己家世千差萬別,身姿高雅,且行事不露鋒芒,根本不需與自己爭這一二口氣。

    再看剩下的,崔氏端嬪,雖然晉了高位沒有得寵,但她也知曉端嬪與玉貴人素來要好,不會做出這般事情。幾大望族門第中,便剩下鄭芳儀,往下是才人美人之輩,個個份位都在自己頭上,卻沒有承寵。說起嫉恨,人人都不亞於誰,可她們不會這麼冒失地便拿溫氏的玉貴人先開刀。

    如此排除……嫌疑最大,受益最大的,莫過於王昭媛了。

    這一番思量過後,看見玉岫身邊的宮婢已換了茶水回來,她深深探了那小婢一眼,道:「我宮中還有些事兒,就不打攪姐姐休息了。改日再來玉笙宮坐坐,我可捨不得這裡的白蘭如雲。」

    轉身之後,聽得玉岫笑意盎然地喚了聲:「碧桃,去送送姚小媛。」

    一株白蘭之後,錦若悄悄地移出身子來,細白的貝齒在嫣紅的唇上仔細一咬,圓睜了雙眼道,「小主還要再一味忍讓麼?」

    「把她捆了扔進庫房,用布塞住嘴,不許她自尋短見,找兩個信得過的內監看著她,任何人……特別是華穆宮中的,今天一律都拒在門外。若有人問起原由,只說偷了我妝奩中的玉絡子被當場捉了。」

    「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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