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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089 不治之症 文 / 裂帛

    089不治之症

    溫洵轉身出了雲宸殿,抬眸一望那些守在門口的婢僕,一個個都是滿臉不解與猜想,但甫一撞到溫洵的眼神時,都迅速地低下頭去屏身立於一旁,溫洵抬步走了許久,忍不住回身望一望這乾和園巨大的行宮,這一路回來遠不止堯伯一人在他耳邊咋舌過溫氏嬌嬌與疆北王子有染的事情,溫洵想起未入宮前對自己頤指氣使的溫芷容,那番模樣分明還是心性未成熟的嬌氣孩子,怎麼可能……思及此不禁微微蹙眉,這位將他當做心腹之臣的今上,到底還有多少事情是瞞著自己的……

    「溫將軍。」

    正出神,卻見一個大宮女模樣的侍婢在自己身前穩穩福身攔去前路,溫洵擺手道:「起來吧。」

    那宮女依言起身,卻仍舊不肯移步。

    「你是哪個宮裡的,有什麼事麼?」

    「回溫將軍,奴婢是太后身前近侍掌事宮女,特奉太后之命來請溫將軍移步覆雲閣一趟。」

    「太后之命?」溫洵雙拳微握,半晌將心中疑思隱去,和顏悅色地笑道:「太后今晚似乎身體微恙,皇上吩咐好生調養,臣不敢打擾,況今日時辰已晚,現下臣去太后寢宮多有不便。你回去回稟,就說太后若有事,明日卯時臣會在覆雲閣外聽候太后召見。」

    那宮女聞言似乎並不驚訝,卻撲通一聲跪在溫洵身前,聲音是十足的堅決:「太后吩咐奴婢今夜無論如何也要請溫洵將軍走這一趟,還說溫將軍若不願去,奴婢就一直跪在溫將軍身前不必回去了!」

    溫洵聽了這話頗有幾分訝然,知道當今太后是何等樣人,她若要做的事要問的話,自己哪裡有躲得過去的餘地,於是喚起那宮女道:「也罷,我就隨你走一趟吧。」

    覆雲閣週遭竹蔭密佈,闃靜和有些壓抑的氛圍竟更甚於方纔的雲宸殿,宮女輕輕在寢殿外敲門,並推門讓溫洵進去,自己則躬身守在門外。

    屋中的太后正側臥於軟榻上,單手撐著額,雙眼闔閉卻不知是否睡著,身上的絹絲絨毯也垂下來,神情卻頗為凝重與倦怠。

    他走近幾步,見軟榻上的人仍無反應,俯身沉聲道:「臣參見太后。」

    「哦,溫將軍無須多禮,快起來吧。」

    王妍見是溫洵來了,忙坐直身子,掀開身上蓋著的絨毯,站起身來,竟親自端了上好的獨山玉壺為他斟了一盞茶,略微指了指軟榻旁的座椅,道:「溫將軍坐吧。」

    王妍這樣一反常態的態度倒讓溫洵微覺尷尬,忙起身接過茶盞道:「不知太后深夜找臣有何要事?」

    偌大的殿閣中只有他們二人,太后聞言沒有出聲,只是輕輕嘬了一口茶,半晌低低一聲歎息,「溫將軍,我王氏一族與你溫氏一樣,都是虞王朝門第生輝的世家望族,既是身份相仿,在同一片地上同一座朝堂裡難免各自勾鬥,為了很多事暗算、心計……甚至不惜打壓別家只為自己家族的興旺。但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她說著自嘲地笑了一聲,道:「這話溫將軍也該聽說過吧……今日請溫將軍來覆雲閣,哀家心裡掙扎了許久,哀家也不願繞遠話,今日哀家有一事想求溫將軍,哀家知道溫氏與王氏之間的嫌隙,但若溫將軍願不棄前嫌地幫哀家這個忙,日後有任何事,王氏欠溫將軍一個人情,必定……」

    「太后。」溫洵聽到這裡忽而起身打斷:「溫氏一族都是虞王朝臣子之家,任何事都會先優於國家作想,若今日太后是為了家國之事委託於臣,臣就是肝腦塗地也在所不辭,請太后直言。」

    王妍聞言一愣,好半晌眼神也只是放空著並無焦距,喃喃道:「若是為私事呢?」

    溫洵頷首斂目道:「太后一族顯赫,富貴榮華,無論權勢威望都在末將一家之上,若有何事讓太后為難的,臣又怎能插得上手呢,太后興許是高看了臣。」

    「你……」太后一時語塞,接著道:「溫將軍你是聰明之人,就別和哀家打太極了,哀家有何事相求將軍應該心知肚明吧,哀家不過是想求將軍告知,景穆侯的密函上,究竟寫的什麼。」

    溫洵聞言也神思一顫,不知王妍葫蘆裡賣的究竟是什麼藥,向來工於心計決不因小事撕破面相和悅的她,今日竟當真為了這檔事不惜顏面地脫口直言,分明是不給他拒絕之機。

    「太后又何必為難臣,皇上的話太后也該聽到了,皇上吩咐密函之事除臣以外任何人不得告知,即便是太后,臣又哪裡來的膽子。」

    「溫將軍,哀家都說過了,哀家願意放下顏面來求將軍一次,將軍沙場征敵之人,生死都不放在眼中,遑論如今小小一封密函之事?」

    「為家為國生死是小,但密函攸關皇上的思量,臣若違抗聖明隨口就能告知出去,又怎配當虞王朝的臣子。」

    「溫將軍!」

    溫洵錯愕地看著緊緊拽住自己衣袂的太后,那雙眸子裡全是懇切地哀求,再無平日掩藏於心的算計,一字一字懇求地道:「溫將軍告訴哀家,哀家可對天發誓,日後皇上責問,哀家決不會說出是溫將軍相告的,如若有違誓言,寧用琅琊王氏數代基業為代價甘受天譴責!」

    溫洵砰然一聲跪下,忙道:「太后何必發如此毒誓,實寧溫洵受之有愧,但密函一事,臣真的不能透露哪怕星微。太后既如此焦急許是因掛念景穆侯爺?若向皇上直說緣由,皇上也不是不能理解太后的心意,說不定會親口告訴太后呢?」

    好半晌都再無人應答。溫洵硬生生抬起頭來,太后依舊緊緊拽著他的衣袂就這麼坐在了地上,彷彿是知道再怎樣相求他都不會鬆口相告,不再開口吐露一字,不再像剛才那樣步步緊逼地哀求,甚至也忘了跪在她面前的溫洵,就只是怔怔地盯著沒有邊際的遠方。

    溫洵看見這樣的王妍,竟也不知為何覺得胸口微微泛酸,想抽身告退,那只握住他衣袂的手卻冰涼得厲害,隔著兩層衣物都似冰冷的井水一般要浸到溫洵骨頭裡去。

    「景穆侯他,是時日無多了麼?」

    直到過了很久,沉寂在一側的太后忽而低低開口,睫羽和髮髻上的步搖微顫,眸色裡是灰暗成一片的哀慟,一眼望去彷彿瞬間蒼老了不少。

    溫洵聞言背脊一僵,終究俯身叩頭:「太后恕罪,臣,不知。」

    ***分割線扭啊扭***

    汩汩滾燙的粘稠血液從額間淌下,滴落在一雙比女子還細嫩纖長的手上,公儀鈺忽而一愣,慌忙用袖子胡亂擦去,生怕被身前的女子發覺……也是多年前的事了吧,在賢邸堂中聽聞站成一排的術士與大夫紛紛攤手無奈,然後看見爹爹那瞬間深沉黯淡下去的眉眼。曾經那裡面的爍爍威嚴自此之後掩藏得如同一塊未曾打磨的朽石,縱然偶然間還能依稀看到當年風采,卻多半只叫人覺得沒有半分溫度。

    他的母親把他生出來,卻給了他這樣的命脈,把他扔給父親一個人帶養,把他扔進饌玉鑲金的花花世界裡,讓所有人臣服於他,就連跑多了路都會忽然間昏徹過去的他,巴不得把所有美麗的東西統統留在身邊。

    是,他愛極了容貌,怕下一秒就枯朽得不像樣子,他愛熱鬧,怕突然有一天會變成那棺材裡冰冰冷冷一具沒有生氣的東西,他愛笑,愛胡鬧,愛整個世界都圍著他轉,縱然身邊的人全都放棄了他,縱然他知道每一個對他俯身對他百依百順對他好對他笑的人有多麼的虛偽不從心,卻也從來不計較,就像是腐土爛泥的殘枝敗葉中徑然生出的挺拔枝幹,知道短暫,所以把生命中每一分不屈都搾出來盛放得灼熱而光彩。

    額上的血液越滲越多,他連擦都來不及了,那雙魅惑至極的雙眸中逐漸彌蒙,只見得混混沌沌紅色一片。

    「阿玉,我們這是去哪?」身後的美男子無力地將臉貼在玉岫的後背上,有氣無力地道。

    「少說話!」玉岫有些莫名的煩悶,出言就打斷公儀鈺的話,從甩脫身後那些追兵到現在,他們駕著小黑跑了足足兩個時辰,公儀鈺受了傷,流血始終不止,別說是藥鋪,這麼遠連半個行醫的郎中都沒有瞧見。

    公儀鈺本就無賴,哪管玉岫的心情好不好,繼續碎碎念道:「阿玉,我看你手上的傷口很深,袖子都被血染透了,要不要緊……」

    「你放心,死不了!倒是你啊,也不是多麼大的傷,一個大男人怎麼連血都止不住呢!」玉岫一手緊握著韁繩,另一隻手中卻緊緊攥著從剛才那男人身上偷來的腰牌。

    公儀鈺聞言一愣,只覺得神思都漸漸開始混沌,整個人被一股力量拖著下墜一般,快要被一片片侵襲而來的暈沉和黑暗吞沒,明明知道玉岫就在身前,她的聲音卻像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他晃了晃腦袋,故意避開她的問題道:「本公子也知道你死不了!哼……」他翻了個白眼,也不知道在氣什麼,鬱悶地道:「也不知道到底哪裡像個女人,半點不知道愛惜自己的臉蛋兒和手,要是留了疤,看哪個要娶你!」

    「咦……不知道是誰先前說回去要稟告爹爹迎我入第多少廂房?」

    公儀鈺被她這句話堵上嘴,甩開臉皮道:「喂喂喂、你這女人講不講道理啊!沒錯,本公子是對你有興趣,可是就算是酸白菜葉子也不會一點都不愛惜自己吧?今天少一片葉子明天少一顆莖的,等把你拎回去,本公子還剩什麼可吃的了?」

    他說完砸吧砸吧嘴,隱隱感覺到身前的女人氣場不對頭,卻並不知曉,若非是為了他二人的生命安全著想,玉岫怎麼都沒鬆開手中韁繩,不然那不長眼的拳頭一定先毀了他那張傾國傾城的臉。

    見玉岫懶得搭理他,公儀鈺百無聊賴地將腦袋耷拉到玉岫的肩上,偷偷瞄了一眼那塊腰牌,伸手想去拿來玩玩,卻被玉岫一把擋在懷中。

    「切!不就是塊破腰牌嘛!要是沒有本公子,看你能不能像現在這樣神氣。不給看就不給看,本公子才不稀罕!」

    玉岫不禁好笑,「這麼說來你還是救星了?」

    公儀鈺完全不走腦子地將這句話當做極高的讚美,咧開嘴一臉燦爛地笑瞇瞇道:「那當然!本公子不但是你的救星,還是天上地下舉世無雙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玉樹臨風傾城傾國通今博古才貌雙絕的絕世大好人!」說著又想了想,自我陶醉並且一本正經地補充道:「也不知道你前世修了多少福氣才能遇到本公子這樣的福星啊……」

    「福星!」玉岫無奈地喊道,「你能告訴我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鬼地方還有多遠才能有個地方歇腳嗎?」語畢翻了個白眼,再不跟他多說話。

    「阿玉!」

    ……

    「玉玉!」

    ……

    「玉美人!!」

    「阿玉我錯了我再不說你是酸白菜葉子啦!!!」

    ……

    「玉玉你陪我說話嘛人家都快無聊死了!」

    阿玉……你不陪我說話我可能就快這麼睡下去了……公儀鈺的眼皮如頂了千斤重,雖然手緊緊捂著傷口,那鮮紅的血仍舊沒有絲毫停下來的跡象,一身衣物被紅色染透,混混沌沌的黑色如同巨大的海浪向他一波一波侵襲而來,再也撐不開眼睛,嘴裡仍舊沒有停歇地碎碎念著,可腦子裡已漸漸失去了直覺,胸口那種熟悉的窒息感壓頂而來,他想抓緊玉岫的衣物,卻最終鬆手放開,失去知覺地向後仰躺下去。

    ps.我發現每天想章節名字真是件頭疼的事啊~~話說今天看快樂大本營去了,李敏鎬同學好帥喲,直接導致花癡的某帛更新晚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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