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 都市小說 > 莫負花朝

《》章 節目錄 115 求生 文 / 裂帛

    115求生

    夜色漸濃,冷風如刀。

    整整一隊整裝有素的虎賁騎兵在暗夜裡揮蹄踏來,林中安靜行走的二人皆是猛一抬頭,敏銳地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然而,還沒等他們看清楚來勢,一撥箭羽密集而來,穿透重重枝木的遮擋,竟巧奪天空地自那縫隙中穿射而來,這一隊騎兵不比白日,眼神銳利、手段狠辣!絲毫沒有半分拖泥帶水!

    玉岫心中一凜,下意識地拉起公儀鈺側身退去避開那密集的箭羽,然而還沒等他們回身抬眸,唰地一聲,一支利箭呼嘯而來,來勢驚人,竟是從他們身後那憧憧黑夜中襲出,以瞬間的驚人速度衝來,玉岫感覺被人一拉,眼睜睜地看著公儀鈺攔在自己身前,一道血線頓時拉長,利箭擦著公儀鈺的優美脖頸劃過,留下一道明顯血痕,就在那咫尺之間,反手握定那飛馳而來的箭羽,竟是眉頭一皺,單手輕易將那箭羽折斷,手法與身速快到巔峰,直至那箭尾斷去,鏃頭仍穩穩地停在玉岫鼻尖。

    所有人的視線都凝聚在這一刻,只是片刻,公儀鈺牽住玉岫的手,側身擋在她身前。

    此時的兩人才驚覺,不僅僅是那遠處暗發箭羽的虎賁兵隊,在他們身後,又或者左右兩側,都佈滿了對方的人,他們已經被團團包圍住,然而最可怕的並非如此,而是夜色之中,他們只聽得到無數的馬蹄之聲和弓弩碰撞,卻連半個確切的人影都看不見!

    若非方纔那只利箭已破至身前,寒芒耀目,恐怕就這樣奪了他二人命數,也只是在不經意間。

    玉岫轉過頭來,微笑著看著公儀鈺,沉聲說道:「大鈺,我一直都記著你是我朋友,不論你是不是景穆的世子,這件事不會改變。你有你的大事要去做,我希望你給我機會,讓我一個人面對這些衝我而來的風浪,你不要被捲入進來。到時候你的大浪來臨那一天,我才不會因為你此刻的維護,而無法做到方才應承你的絕不食言。」

    冷風襲來,無數閃爍著寒芒的尖刃在暗夜裡對準了他們的命脈,公儀鈺的眼神突然有一些冷寂,如同刀鋒一般的寒芒一閃而過,那一刻玉岫忽然覺得,他此刻的眼神比如今直指著他們腦仁的利刃更為可怕,他定定地看著玉岫,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語氣是一直以來的從容不迫和堅定如初:「我說過,我公儀鈺,不會做讓自己後悔的事。」

    一波又一波的長箭呼嘯而來,帶動黑夜裡的寒風,發出颼颼的聲響。

    公儀鈺緊咬著牙關,一雙狹長眸子中是從未見過的沉穩與漆黑,胸口的痺痛和窒息感在這樣的壓迫下鋪天蓋地襲來,他緊緊的握著玉岫的手,兩人匍身躲過一排排箭矢,奔跑在沒膝深的林地裡。

    心中無數個信念支撐著他不能鬆手,兩眼一抹黑地向著聲響不大的方向跑去,直至腳下一滯,湍急的一條河流堵去了前路,兩人才不得不回眸望向那身後窮追不捨的虎賁兵,趙則一馬當先地緊蹤其後,見到這番形勢時,剎馬止步,聲音沉穩地道:「玉貴人,這貓捉耗子的遊戲也該玩夠了吧?屬下奉命『請』您回宮,還勞煩您配合屬下辦事才好。」

    岸邊的冷風呼嘯,湍急的河水聲在玉岫腦中如同混亂地轟鳴,她緩緩鬆了大鈺的手,公儀鈺心中一怔,立馬明白什麼,定定地看向玉岫,旖旎眸子裡帶著夜色的淒寒,整個虎賁兵隊的視線凝聚在二人身上,不知他們死到臨頭還能忘何處逃躲,然而眨眼的瞬間,卻看到那身著宮奴衣物的少女沒有絲毫猶豫,趁著他們放鬆戒備地那一刻,縱身躍下底下湍急的河流中,不僅僅是虎賁兵,就連趙則也在這一瞬驚呆了,而後的片刻,他們看到那素來玩世不恭的景穆世子,毫不猶豫地跟著縱身而下。

    趙則雙眸中的驚愕轉為盛怒,張了張嘴後,厲聲喝道:「放箭!」

    一陣密集的箭雨猛然射進,鏃頭沒過那湍急的河水,卻沒有聽到半點人聲反應,趙則等人站在岸上,夜色正濃,河面粼粼波澤折射著月光,卻根本看不清底下的情形,不由沉聲道:「給我搜人!從這河的沿岸自下游,在明天晌午之前,我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聽到沒有!」

    「喏!」

    沉寂的黑夜之中,這整齊渾厚的一聲喏答,驚破了這片林地的天空。無數的馬蹄和腳步聲順著河流沿岸踏響,源源不斷地火把舉起在兩岸,將這一片兩岸照得如同白晝光亮!

    入秋的河水是刺骨的冰涼,這一片河流雖不寬闊,卻落差極陡,怪石嶙峋,一塊塊橫亙在河流中央的巨石突兀地讓湍急的河水濺起數尺高水花,河谷之中漆黑難視,只是片刻的先後,公儀鈺在一片高濺的水花中根本看不到玉岫的影子,巨大的不安與恐慌第一次這樣前赴後繼地襲來,他分明知道玉岫是何等厲害的女子,決不會這麼輕易把自己置入沒有退路的境地,可在這一片黑暗和耳邊只剩下湍急水流的闃靜中,他第一次感到這樣的失控!

    那個永遠都在笑著,喜歡玩,喜歡鬧,就算是在卸去這樣的面具後也依舊沉穩從容的公儀鈺眸中,這一刻只剩下那荒蕪而空曠的色澤,就像是一個從來不懂得在乎什麼的人,突然丟掉了一件失去後就不能活的東西,恐慌得無以復加。

    順著洶湧河水被動地向前推動著,奮力避開各種嶙峋的怪石,藉著微弱月色赫然瞥見那河水中竟有一抹濃稠的暗紅……

    「玉玉!」公儀鈺心中一沉,意識到玉岫就在離自己不遠之處,高聲喊道。卻沒有半個人回應,只剩下水聲越來越大,將他的聲音蓋過去。

    他奮力地撥動水流,向著那暗紅色的水流游去,突然眼神一頓,抱起一塊順流而下的石頭,加重了體重,以更快的速度順著水流的洶湧衝去……

    彷彿置入一片冰窖之中,刺骨的冷往每一個骨頭縫裡鑽……因為不斷下沉的壓力而感到耳膜尖銳地刺疼,仿若就要被刺穿。

    因著這刺痛,玉岫猛然清醒過來,驀然睜眸時一陣巨大的窒息感鋪天蓋地而來,敏銳的洞察力讓她反應過來,忙屏住呼吸,整個人用力翻轉過來,拚命蹬水,擺動雙腿、划動雙臂盡力想上浮,但肩後一處仿若撕裂一般的傷口沁入這刺骨河水後,拉扯出鑽心般的疼痛,根本沒有辦法使力。

    她猛然回想起縱身躍下河流的那一剎那,背部撞擊到一塊尖銳的物體,巨大的疼痛讓她徹底的昏闕過去,而此時意識到這一切的她,神智愈發冷靜下來,憋著已經快要窒息的最後一點點氣,保持著最放鬆的姿勢讓自己不至於繼續下沉,理智地思索著該如何求生。

    身上原本輕薄的衣裳被河水浸濕之後,又重又沉地緊緊貼在身上,彷彿掛在身上數十斤的冰塊,水溫像針刺般地紮在皮膚上,痛得發怵,氣憋得太久,神智已經有些模糊,很快,那最後一點的冷靜與理智已經在消失殆盡,身體被抽空了力氣,眼前漸漸有些發黑,身子又開始在水中不斷地下沉。

    在一片混混沌沌的黑暗和緩緩漫進雙耳的冰涼闃靜中,彷彿感覺下頜被人托住,一片唇壓在她凍得木了的唇上,一口氣緩緩度入,玉岫睜開眸子,看見在河水之中大鈺那張緊張和不安的臉,天旋地轉間,玉岫感覺自己被他緊緊地發力抱住,那懷抱的寬厚讓她不知從何處生出一股力來,漸漸失去神智的頭腦再一次迅速地清醒過來,兩個人翻過身來,緩慢卻賣力地向上游去,終於噗地一聲破水而出,大口的呼吸著空氣。

    「大鈺!我們還活著。」

    終於緩過氣來的玉岫,轉眸看著身旁的公儀鈺,欣喜地道。

    大鈺的眼神在觸及到玉岫肩後的傷口時猛然一滯,沒雙目嚴肅得叫人心中一顫,在聽到玉岫的話後回過神來,並沒有做聲。只是狹長雙眸中有著同玉岫同樣的欣喜,他在冰冷的河水中手摸索著覆到玉岫的手背,順著滑下去,十指穿插過她的指縫,然後穩穩扣住。

    兩人如同置身於生死邊緣的一線,此時此刻沒有別的選擇。只能憑著求生的信念,相互支撐地抗衡湍急水流,奮力向岸邊游去。

    玉岫嘴唇已成了青白色,肩頭汩汩湧出的鮮血染透了她身後大片冰寒的河水,體力漸漸不支,雙腿如同灌了鉛一般,覺得連順水擺動都變成費力至極的事。她的手越滑越慢,終於放鬆了被公儀鈺穩穩扣住的五指,一點點開始掙扎著抽離他的緊握。

    「大鈺,大鈺……」玉岫的聲音越發顯得模糊,連仰頭的力氣都沒有了,一口口冰涼的河水灌入她喉嚨,玉岫吃力地轉過頭去,看著公儀鈺,斷斷續續的字音衝她口中溢出:「我游不動了,放手吧,你一個人游過去要……」「輕鬆得多……」

    公儀鈺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面容已是發青,嘴唇蒼白,側臉上沒有半點平日的嬉笑與軟弱,仿若沒有聽到玉岫的話一般,那只緊扣她的手越發使力,拉著她不斷地向岸邊游去,雖然在湍急河流中兩人前進的速度很慢很慢,但是他沒有片刻停止,費力而認真地劃著水。

    玉岫渾身發抖,肩後巨大的疼痛隨著兩人的動作拉扯出幾近令她昏闕的疼痛,那樣熟悉地已經被死神的影子慢慢覆近的感覺,曾經千百次這樣籠罩著她,那個時候的自己是怎樣挺過來的……為什麼現在她竟連掙扎的念頭都被抽沒了,被公儀鈺緊緊鉗制的手彷彿一種折磨,她好累,累得此刻寧願就再也不睜開眼睛了……

    「玉玉,玉玉!」大鈺惶恐而不安的聲音在她耳中彷彿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那樣的不真切,卻一遍又一遍沒有停過,終於又被這堅持不懈的喊聲喚醒,她的頭被輕輕靠在大鈺的肩上,整個人如同死屍一般將所有的重量完全壓在了他身上,玉岫哆嗦著雙唇道:「大鈺,我是不是,傷得很嚴重,我覺得痛得快死掉了……」

    公儀鈺奮力地劃著水,別過頭去不敢看少女肩後那翻起的皮肉和裸露出的森森白色,一雙眼睛裡找不到平日半點痕跡,只剩下不可阻擋的堅定:「玉玉,你的傷不是很嚴重,是河水太冰了……你要堅持住,我們,馬上就要脫險了!」

    大鈺的臉在她眼中被一陣又一陣襲上來的黑暗吞沒,玉岫看著他現在的樣子,很想說他現在比平常那吊兒郎當的樣子要瀟灑俊美多了,要是有女孩子見了,肯定願意跟著他去見他爹爹,看是不論她如何努力的張嘴,都沒能說出一個字來。

    只有半小時了,二更來得及嗎!!!生死時速中跑來傳一章!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