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5.門路 文 / caler
兩個日本文化特務在明光就下了車,可想而知日後那位前田少佐會怎麼樣的雷霆震怒,不過,這就不在戴季良的考慮當中了。一個小插曲之後火車繼續搖晃的前行著,一天、兩天,離最終的目的地,越來越近了,戴季良的心情也變得愈發的患得患失。
「別、別。」李沅雖然盡量的往床鋪裡躲閃,但是包廂狹小的空間,讓她無處可逃。
戴季良倒是非常滿意自己早先的決斷,否則怎麼可能在這煎熬的日子裡對新婚妻子進行如此羞人的調教。「沅兒別怕,房門已經鎖上了,窗簾也擋著,外面看不見的。再說火車噪音這麼響,聽也是聽不見的。」戴季良掩耳盜鈴的說著,趁著妻子一分神,半拽半抱的將她扯到向外的車窗旁,拉開一線窗簾。「你看看直隸的大地有多美啊。」戴季良一邊感歎著,一邊在妻子半裸的身體上採摘攫取著。
當然這種異樣的刺激是大家閨秀的李沅想都想不到的,於是不堪鞭撻的她很快被幾次送上了高峰,慢慢的支持不住,昏睡了過去。
「已經到霸州了,」戴季良安頓好妻子也躺了下去。「真希望一覺醒來,一切會順利啊。」
二十世紀初從津浦路天津總站到北京這段路幾十公里的道路是必須馬車、騾車轉運的,不過還好,一來沿路有外國人的駐軍治安尚好,二來所謂京油子衛嘴子,為戴季良趕車的天津力氣一路上說學逗唱,倒也讓不短的路程變得有趣了。
「大哥,前面在幹什麼?」馬車到了四九城外停了下來,戴季良下車伸了伸懶腰,看著遠處那一長溜的隊伍問著自己的車老闆。
「說您第一次來京師吧,您還不承認,連崇文門稅卡都不知道吧。」一口濃郁的天津話撲面而來。「這四里八鄉的要進京就得走崇文門,這稅啊,打大明朝弘治爺年間就傳下來的老黃歷了,不交可進不了這順天府。」
乖乖,這麼說來這崇文門可是收了三、四百年的路橋費了,比戴季良前世那些黑心的路政公司可強大太多了,看來前世還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那我們一輛車三個人收多少?」
「以前還有准數,不過現在,」車老闆欲言又止,「聽您的口音不是北地的,還帶著新媳婦,前不久北京城裡北洋軍鬧餉,各家商戶損失慘重,這幫王八蛋也少了進項,所以最近心黑著呢,這錢就沒法作數了。」
「不要緊。」戴季良想了想,這大約是指袁世凱用第三師兵變嚇唬南方代表的事,不過事不關己,這兵荒馬亂的也不是個人英雄主義能解決的,至於對付這些城門吏,他還是有些辦法的,大不了還是老主意,再裝一次日本人吧了。
其實中國人只要遵守規矩排隊,這速度還是蠻快的,這不,一會就輪到了戴季良。兩個持槍的稅丁看了看站得筆直的某人,眉頭就是一皺,這幫人成天的和各色人物打交道,早就修煉出火眼金睛了。這一看,就知道戴季良是行伍出身。這些天南方臨時政府不斷有人北上,這些下三濫的倒也不敢托大,連馬車簾子也沒揭,就這麼和執筆的文書竊竊私語了幾句,順口報了一個價碼。「一塊錢,走人。」
戴季良點點頭,從兜裡掏出一塊龍洋往稅丁手上一塞,然後就在車老闆吃驚的目光中泰然自若的領頭走了進去。幾個稅吏欲言又止,最終把火撒在了車老闆的身上。「猴崽子,還不走,等你大爺帶你去見王爺呢。」
回過神來的車老闆忙不迭的趕著車追上戴季良。「爺,真沒看出來,您是個爺。」
「怎麼說的?」戴季良疑惑不解的回首車老闆。「有什麼不對嘛。」
「爺您不知道啊,往日子就咱們這一車三人,沒個三五塊是甭想進城的,可今天您就給了一塊龍洋就進去了,一塊龍洋啊。」車老闆到現在還十分的驚訝,要知道龍洋雖然是大清戶部欽定的國幣,但比之大量流行的墨西哥鷹洋還是有一點的成分不足的問題,所以一般來說一塊鷹洋可以兌換差不多一塊一角龍洋。這虧,那幫眼裡不揉沙子的孫子盡然認了,實在是讓車老闆感到不可思議。
「好了,好了,別碎嘴了,江蘇會館,知道地嘛,不知道可要請你回了。」戴季良無所謂的搖搖頭,他還搭上了一塊龍洋,要是按照剛才自己的想法,兩個巴掌上去,估計還得倒找錢。
「知道,知道,您老做好了,今天我崔二可是遇見貴人了。」車轆滾滾,伴著車老闆的一路介紹,戴季良終於來到了二十世紀初的北京城。
然而進城順利,並不能代表戴季良求人請托的路就順利了,要知道南京臨時政府結束、大部分的部僚北上京城,各部接受整合忙得一塌糊塗,即便陸軍部有些空缺,但是僧多粥少,那麼多狼虎視眈眈著,戴季良怎麼可能就一帆風順呢?再說了,戴季良謀求的實打實的兵權,讓他在陸軍部裡等到死,可不是他的初衷。
「大哥,不要灰心嘛。」還好戴季良找著了自己拜把子的兄弟曾志生,這傢伙因為選擇正確,現在是交通部的大紅人,「要不,我去找找唐總理?」雖然唐內閣的要害部門受制於袁世凱,如外交總長陸征祥、內務總長趙秉鈞、陸軍總長段祺瑞、海軍總長劉冠雄都是袁的親信,財政總長熊希齡是共和黨人,交通總長一職是由唐紹儀本人兼任,所以才有曾志生這麼一說。
「唐總理?」戴季良搖搖頭,這個唐紹儀是個資產階級自由派自然不是袁世凱理想的總理人選,這個唐內閣眼見得也沒有多少時日了,和他搭上關係,那不是壽星公上吊自尋短見嗎,他可不想一輩子枯坐冷宮了。「算了,軍人不應該和政治人物拉拉扯扯的。」戴季良婉轉的拒絕了曾志生的好意。「我在找找關係,若是不行,我還是有殺手鑭的。」
當然戴季良不是自誇,聯繫幾個陸士的同窗,想來帶兵長沒有可能,幕僚參謀總是有份的。另外他也可以聯絡學長蔣百里,這位大佬雖然在北地受到排擠,但是作為保定軍校的校長,人脈也絕對是差不了的。不過這都是最後一步,除非實在無路可走,否則戴季良絕對不會走出這一步的。
「站住,這裡是東交民巷,中國人不准入內。」還好今天值班的是美國海軍陸戰隊的士兵,若是粗魯的俄羅斯兵或是陰險的日本兵,戴季良就更麻煩了。
「我是日本公民,不知道能不能進去面見我國公使。」戴季良挺直了身子,用日語和英語連續說了兩遍,這才讓美國兵放下了手中春田步槍。
「日本人?」這個時代護照只有在開戰時由敵對國政府頒發,所以也沒有什麼簽證的說法,戴季良這麼一站,軍人的做風表露無疑,這讓疲沓的美國兵產生了錯覺。「可能是日本軍官吧,讓他進去吧。」幾個大兵一商議,於是搬開路障,放了戴某人走了進去。
即便進了公使區,戴季良也不可能直接走到德國公使館去求見公使武官,所以他只能先去一個地方:六國飯店。六國飯店是由英國人於1900年建造的,為四層樓房。六國飯店主要為當時各國公使、官員及上層人士常在此住宿、餐飲、娛樂,形成達官貴人的聚會場所。另外日後一些下台的中**政要人也常常到這裡來避難。老北京的許多重大歷史事件都和這裡有著這樣或那樣的聯繫。
「多謝先生。」開門的侍者接過戴季良遞上的一先令小費,恭恭敬敬的向戴季良行著禮。
「德國武官今天來了沒有。」戴季良環顧四周,他沒有辦法從熙熙攘攘的白種人群中找出一個有日耳曼特徵的人,因此他只能舉起小費這把無往不勝的神器。「幫我指一指,等一下,這個金鎊就是你的。」
「曼海因中校通常坐在樓下酒吧了,那個高高大大胖乎乎的紅頭髮白人就是。」很快,戴季良得到了他所要的信息,飛快的走向了酒吧的一腳。
「兩杯黑啤酒。」戴季良也不徵詢主人的意見,自顧自的坐在了中校的面前,伸手打了個響指,招來了服務生。「另一杯給中校大人。」
「中國人?日本人?」酒糟鼻子的大塊頭,本能的反應著。「謝謝你的啤酒,請讓開,我不和無禮貌的黃皮猴子打交道。」
「哦,長官就這麼和威廉二世陛下親授的二級鐵十字勳章獲得者,柏林軍事學院畢業生,帝國中尉說話嘛?」戴季良把自己所有的榮譽和證書,推到了曼海因的面前。「雖然您在中國,但是也不能忘記帝**人的榮譽啊。」
「什麼?」大塊頭猶如被彈簧繃了一下,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帶上單片鏡接過檯面上的東西仔仔細細的讀了起來。「東西是沒錯,人和相片也對得上,施坦因伯格中尉,這又代表什麼呢?」曼海因又懶懶的癱倒在酒桌上叫著戴季良在德文名字。「中尉的意思,是想進入德國駐華公使館服役嘛?不過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不,不,我只要請中校引薦一下中國陸軍總長段祺瑞將軍,他也是柏林軍事學院畢業的前輩,中國著名的親德分子,若是由您引薦想必是他是不會拒絕的。」
「施坦因伯格中尉倒是好算計啊。」大塊頭能當上武官,政治上也絕對不會遲鈍的。「迂迴進入貴**界,那我為什麼要推薦你呢?」大塊頭差一點就直白的問了出來,你能給我多少好處。
「長官應該知道中國的軍界日本人的影響力已經超過了德意志帝國。」戴季良笑了笑。「若是能多一個德國培訓的軍官,是不是情況會好一些呢?」戴季良有些高深莫測。「摩洛哥問題可讓歐洲處在一觸即發的狀態,德國雖然強大,但是少一個對手,多一個能牽著英日同盟精力的中國,不也是一件好事嘛?」
「中國有句話叫大言不慚,區區還沒有融入軍官團核心的軍人,能影響袁政府的外交?」曼海因不是一個聽兩句好話就昏頭昏腦的人物,他和青島的總督同時肩負著發揮帝國在中國影響力的重任,區區兩句話不足以說服他。
「不試試怎麼會知道呢?難道長官想眼睜睜的看著毛瑟、克虜伯、伏爾鏗的生意一個個的都落到日本人的手裡嘛?」戴季良微笑著,然而隨著這一個個的名詞的報出,曼海因的臉卻變得凝重起來。
「中尉,希望你能記得今天說的話。」大塊頭最終還是點了點頭。「那麼,今天是不是應該由你來請客。」
「樂意為您效勞。」戴季良矜持的答應著,希望之門已經打開,接下來的進展就不是他能掌控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