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8.參謀長 文 / caler
「之長兄,你說團長這次把咱們都召集起來又有什麼大事了嗎?」由於前任贛督李烈鈞不滿老袁的免職令以及對老袁在「宋案」中幕後主使地位的懷疑,遂在孫文的指示下於這一年的7月8日率部回到江西湖口成立所謂的討袁軍,並擅自宣佈江西獨立,同月12日贛軍搶先進攻進駐九江的北洋第六師,正式打響了內戰的第一槍,而7月15日黃興又在南京宣佈江蘇獨立,隨後安徽、上海、廣東、福建、湖南以及重慶等地也相繼宣佈獨立,加入討袁行列,內戰已經迅速蔓延至整個南方,故此馬康這話也算是有的放矢。
「曉攸兄可是聽到槍聲手癢了。」鄂濤才不想離開這四九皇城,為袁世凱這個竊國大盜拚命呢。「可惜啊,咱們警衛軍暫時是不會被調上戰場的。至於團長為什麼要開這個會,我可聽說是新來了一位參謀長,估摸著,今天要引介給咱們大傢伙呢。」
「參謀長?」北洋的體制,到了團一級就要配置參謀長的,可是先前警衛軍建制不全再加上一貫的忽視,所以一段時間內除了陸建章的警衛軍本部裡有幾個跑跑腿不得志的參謀以外,各團各營都沒專職的參謀,更不要說什麼參謀長了。「此人是什麼來路。之長兄可知道?」三營副營長馬康這話問的蹊蹺,鄂濤不過和他平級,他不知道的鄂濤又怎麼可能全部清楚呢。
不過鄂濤還真知道,誰讓鄂濤家和戴季良外室家是鄰居呢,近水樓台先得月嘛。「聽說是保定陸軍軍官學校校長蔣方震少將親自介紹的。」鄂濤眨眨眼,神神秘秘的說著。「蔣校長可是咱們團長陸士的老學長了,據說團長留學德國就是受了蔣少將的影響,所以這位參謀長可不能輕易得罪啊。」
「就是那位自殺的蔣校長?」楚敢這傢伙的嘴就是臭,人家避諱不提的事,他偏偏要拉出點明了。「不是聽說這傢伙整了段總長親信的軍學司長魏宗翰和科長丁錦才落得這個下場的嘛,團長和段總長關係這麼好,怎麼還會用他推薦的人。」
「這個你問我,我去問誰呢?」鄂濤搖搖頭,這個層面上的鬥爭可不是他這個小少校能瞭解的。「不過,蔣校長是個能人,他推薦的人絕對是差不到哪去的。」
「蔣百里是蔣百里,新來的參謀長是新來的參謀長。」速成學堂畢業的馬康卻不以為然。「趙理泰1是個蠢貨不假,他蔣百里就一點做的不差嘛?未必。他推薦的人,我還要看看,是不是這塊料呢。」
「你呀,就是不服氣。」鄂濤指著馬康笑罵道。「當初對團長也是這個口氣,現在又來了,你以為你是天下第一啊,什麼都要你評下來才知道好壞啊。」
「立正。」眾人正聊著,就聽值星官高喝一聲,團長戴季良、副團長兼一營營長張賓南以及一位陌生的軍官一同走了進來,顯然那就應該是鄂濤口中的新任參謀長了。
「請坐。」戴季良示意幾位營連長都做了下來。「今天把大傢伙召集是有兩件事要宣佈。」戴季良指著那個陌生的軍官說著。「第一是要向大家介紹新來的團參謀長,張自力張樸初少校。」張自力站起來向眾人敬了個禮,此人又黑又瘦,一雙掃帚眉,兩隻眼睛精光四射,一看就是個不好相處的主。「張少校是湖北人,美國弗吉尼亞軍事學院畢業。保定的蔣校長賣我的面子從病榻上推薦過來的。以後本團所有的參謀業務都有張參謀長負責了。」戴季良掃著不以為然的眾人,微微冷笑一聲,北洋軍上下不重視參謀的作用已經根深蒂固了,這個毛病絕對是他這個深受德國參謀制度影響的留洋生所能容忍的。「各營也要逐步建立起相應的主任參謀制度,人員調劑和培訓,我也交給張少校你了。」
「卑職一定完成團長的重托。」張自力站起來用一口濃重的湖北腔回答著。
「天上九頭鳥,地上湖北佬。」列席的楚敢低聲說著怪話。
「楚自雄你給我站起來,你在說什麼?」戴季良一拍檯子,呵斥著。「信不信我現在就扒了你這層皮。」戴季良板子雖然打在楚敢身上,但是眼睛卻緊盯著包括張賓南在內的各位營長臉上。「不要以為我就是說說,哪個營參謀制度不達標,就不要怪我不講情面了。」
「一切聽團長安排。」幾個營長急忙表態,開玩笑戴季良可是真會說到做到,要是到時候真的被點到名了,戴某人絕對會六親不認的。
「接下來宣佈第二件事。」戴季良沒有讓楚敢坐下,就這麼直接的宣佈了下一個決定。「從今天開始,團裡要組建兩個編外的隊伍,一個是軍士教導隊,主要輪訓各級軍士,同時作為候補軍官的培訓隊,這個隊由我來做隊長,賓南兄以下,所有營連長都要輪流講課。」
「嘩」一下子會議室裡亂了起來,開什麼玩笑,要知道整個二團半數以上的營連長都是行伍出身,讓他們打仗可以,要讓他們上去講課,那不要為難死他們嘛。
「乓!」只見新來的參謀長張自力一巴掌猛擊在桌子上。「是聽你們講,還是聽團長的,都給我肅靜了。」眾人愕然的看著他,只有少數人才注意到戴季良微微的點了點頭。
「不會講。沒關係,這個教導隊前幾節課你們可以來旁聽,教材我和樸初兄會很快做出來你們人手一份的。」現在只剩下戴季良迴盪在會議室裡了。「講不好沒關係,熟能生巧,但是不去講,後果是什麼,我就不說了。」眾人面面相覷,就聽戴季良撲哧一笑。「腦袋掉了都不怕,男子漢大丈夫居然怕上台和下面人嘮嗑。都tm給我抬起頭來,告訴你們,不要愁眉苦臉的,我和樸初兄兩個總有一個會留守團部,不懂都滾過來問。」
「是。」這下眾人才緩了口氣,但是接下來戴季良又是重重的一擊。
「另外第二支隊伍叫掃盲隊。咱們不能讓下面的弟兄做睜眼瞎,所以必須教會他們識字,以後我要立一條規矩,不識字,不能升軍士,更不能升軍官,已經是軍官的,不在規定時間裡學會讀寫,一樣不得晉陞。」戴季良站起來繞著長條的會議桌邊走邊說,走到楚雄邊上,拍拍他的肩膀示意讓他坐下。「每天要教會兄弟們學三個字,半年內要讓兄弟們自己會寫家信。這件事連長要下到班裡去坐鎮教學,營長要下到排裡去督察,我和賓南兄也會輪流到各連來檢查。凡是完不成的、弄虛作假的,一律嚴肅處罰,少至減薪,重則降職降銜,你們要好自為之。」戴季良回到自己的位置,站定。「至於連長這一級不會讀寫的,我來給你開小灶,你學不會,我交一半薪水出來,怎麼樣,有信心嘛。」
「有。」參差不齊的聲音響了起來。
「再說一遍,有沒有。」
「有。」這一次就相對整齊了。
「好,我等著你們的好消息。」戴季良坐了下來。「另外,南面傳來的好消息,在江蘇戰線上我北洋第二軍和張勳所部於徐州重創所謂的討袁軍,現在南京的門戶已經洞開了。」眾人一陣歡呼,對此戴季良倒是頗為理解,畢竟這些人的一切都是和北洋這個龐然大物息息相關的,雖然不能親臨戰場,但是同儕的勝利也就是他們的勝利。「上海這邊也守住了製造局,陳英士這個楊梅都督玩女人也只撿爛的,打仗更是不行的。」
「團長說得對,南軍就是不經打。」眾人嬉笑著,馬康手下的大將李大力甚至叫了出來。「可惜咱們警衛軍只能看著別人吃肉喝湯,心疼呢。」
「拉倒吧,就咱們這支新軍嘛。」戴季良正色的看著眾人。「先把隊伍練出來再說吧,都沒見過血,還好意思眼紅別人,不要到時候一聽炮響了腿都軟了。」眾人又是一陣乾笑。「好了,都散了,回去好好操練這幫丘八,一個月後連級對抗,三個月後營級對抗,半年內全團合練,有多少勁都給我使出來,到時候該賞的賞該罰的罰,不要讓其他兄弟背後指脊樑骨罵你們是慫貨瞎帶兵就可以了。滾,現在都給我滾回去。參謀長留一下。」
眾人一哄而散,副團長張賓南因為兼著第一營營長,所以也趕回第一營去了,只剩下張自力一個人候在戴季良的面前。
「樸初兄,閒話就不說了,總長這次處理保定的事的確是有失偏頗,不過好在大總統明辨是非,」戴季良看著張自力的眼睛,眼為心靈之窗,張自力再怎麼偽裝自己,眼神卻偽裝不來的。「這件事咱們就不談了,既然你到了我第二團,咱們就是一個戰壕裡的戰友,榮辱與共,休戚相關,我把二團的參謀業務都交給你,希望,你給我個好答案。」
「團長放心,既然團長如此看重自力,樸初絕對不會辜負團長的眾望的。」張少校慎重的回應著,全然沒有剛才拍檯子的那副倨傲相。「不過,獨木難支,我要人,哪怕是普通的軍官也好。」
「我也缺軍官。」戴季良想了想,德國參謀部那幫精英的誘惑還是讓他妥協了。「我想辦法給你挖人來,不過之前我只能給三個少尉、一個上士,而且你要先想法子把團參謀部的架子給我搭起來。」
「難度是大了點,不過我干了。」
「那一切就拜託了。」
註:
1:舊官僚,保定陸軍軍官學校第一任校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