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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三十九章 隔閡 文 / 西河西

    離亂低頭無言,桐兒不見他回答,轉頭就跑開了。蕙綿在後面追了幾步,大聲道:「桐兒,你真的誤會了。」想著自己追上去可能誤會要更深,於是蕙綿回到離亂身邊道:「你還不快追上去解釋解釋啊?」

    離亂眼光複雜的看了蕙綿一眼,隨即拱手道:「屬下告退」。稍遲疑,離亂又道:「請小姐以後不要再這樣捉弄屬下。」

    蕙綿看著那個放下這句話就大步離開的人,將他的話咀嚼一邊才大聲問道:「你這個臭阿離,你什麼意思啊?我怎麼會知道事情會這麼巧合的?」離亂的背影有短暫停頓,卻仍是大步離開。

    他在心裡暗暗道:「本以為你變了,原來還是如此的心機深沉。」只是他不明白,為何此時心中的失望蓋過一切?

    蕙綿嘀咕道:「如果知道桐兒會在,我才不會故意親你呢。」夏香聽見了她的話嘴角有些抽搐,她想說:「小姐啊,就算桐兒姑娘不在,你也不應該親離統領的。」

    太陽迫盡時宮挽月回了府裡,一進府門他就想起了早晨離開時那個女人所說的驚喜。於是宮挽月加快了腳步,他本想直接去蕙綿那裡,只是走了幾步他又停下,對身後的小廝道:「你去通知小姐,就說我回府了。」

    然後宮挽月就直接去了挽月閣,他心中對她所謂的驚喜還真有些好奇和一絲盼望。只是當看到雙眼紅腫的桐兒時,宮挽月內心一陣怒火湧起——她所謂的驚喜就是如此嗎?虧自己還以為她是真心要改變的。

    壓制了這股怒火,宮挽月問一旁正勸說桐兒的相絲道:「這是怎麼回事,楚蕙綿又來挑事了?」相璨立即不忿道:「少爺,小姐沒來。可是她如今跟離統領不清不楚,今天下午還一直纏著離統領,更是——親了離統領,正巧被桐兒姑娘看見了……」

    宮挽月打斷了她,問道:「離亂呢?他怎麼說?」相絲看了眼桐兒才小聲道:「離統領一直沒有來。」

    宮挽月轉身就要出去,桐兒這時哽咽道:「少爺請留步,奴婢身份低微,自然比不上小姐金貴之軀。」宮挽月回身到桐兒身邊,低聲道:「桐兒,我一定會讓他們給你一個說法,以後不要再說這些身份低微的話。」

    桐兒聞言,眼淚滑落,稍停才道:「這些都是奴婢的命,她一直怨姐姐搶了她的,所以……」說到此,她似悲傷益盛。宮挽月向來不會安慰人,特別是梨花帶雨的女人,當下也不知說些什麼。

    良久宮挽月才對桐兒道:「你回房休息,不要瞎想。你們的婚事是爹准下的,她翻不起什麼大浪。」桐兒起身一禮,就要告退。

    此時外面傳來了蕙綿的聲音:「二哥,你怎麼這麼晚才回來?」桐兒下垂的眼中露出笑,然後抬頭,面帶悲慼出門。宮挽月雙拳緊握,楚蕙綿你這個心機惡毒的女人,你還敢主動送上門來?

    蕙綿進門迎面撞見了桐兒,立即道:「桐兒,我正要跟你說呢,我和阿離,不離亂……」桐兒插過她的話,有些顫抖道:「小姐,您放過奴婢吧。奴婢和姐姐從來都沒有要搶小姐的東西。」

    蕙綿有些愣怔,隨後才道:「你怎麼啦,你說的我怎麼都不明白?」宮挽月扶過對蕙綿跪下的桐兒,道:「桐兒,你先回去。」聲音似安慰。

    桐兒順勢起身,然後看也不看蕙綿在丫鬟的攙扶下離去。她心內冷笑——楚蕙綿,你這個一無是處的女人憑什麼享有這麼高貴的身份?不過,即使你是相府千金又如何?到最後還不是遭人嫌棄?

    蕙綿刻意忽視宮挽月臉上夾雜的怒氣和嘲諷,轉身接過冬香捧著的木盒,遞到他面前道:「二哥,你猜這是什麼?這是我……」

    宮挽月沒有聽她說下去的耐心,伸手用力揮掉了她手中的木盒,怒聲道:「你這個惡毒的女人,如今演技倒是比以前更高一籌了。我警告你,桐兒的幸福不容你破壞,你最好給我老實點,否則……」

    看著自從他打下盒子就一直盯著他看的蕙綿,以及她眼中騰起的怒氣和傷痛,宮挽月快速地略過心內的一絲不忍,更加降低了聲音裡的溫度:「否則,我真的會不顧忌爹,讓你為你的行為付出代價。」

    蕙綿看著那個落地應聲而裂的茶壺,以及或四下滾散或碎裂幾半的杯子,大腦迅速倒帶。耳邊響起了張露芳嘲笑和鄙夷的聲音:「你這個沒有人要的破爛貨,你以為你討好爸爸媽媽就能留在我們家裡嗎?簡直是癡人做夢。」十二年前那些被張露芳摔爛的碗碟,似乎影影綽綽地同今日地上碎裂的茶壺重合。

    蕙綿似乎聽不到宮挽月的指責,從他那一開一合的嘴裡好像冒出的全是:「你這樣討好我,我就能接受你嗎?簡直是癡人做夢。」

    見自己說了這麼多眼前的女人沒有一句回話,只是冷冷地看著他,宮挽月煩躁道:「你給我滾,再也不要踏入我這裡一步。」

    夏香、冬香異口同聲道:「二少爺,您不能這麼對小姐。」

    蕙綿回神,再次認認真真地看了眼宮挽月,將他的厭惡清晰而又小心地收起來,放在心底。然後蕙綿抬手,一巴掌蓋到他臉上:「宮挽月,你這個大爛人,你當本小姐稀罕搭理你?」

    蕙綿甩了甩有些發麻的手掌,頭也不回地奔出了挽月閣。冬香大膽地白了宮挽月一眼就跟著蕙綿跑了出去,有些焦急道:「小姐,您慢點兒。」

    夏香看了眼地上的茶壺,輕輕福身一禮道:「二少爺,小姐為了這一套茶具費了多少心思?您怎麼可以這樣?」

    宮挽月看也不看滾落在地上的茶壺,肅顏道:「本少爺做什麼還要受你一個奴婢的指責嗎?滾出去。」夏香微怔,隨後道:「奴婢不敢,奴婢這就滾。」

    夏香出去以後,相璨嘲笑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宮挽月吼道:「你們也都給我滾」。相璨被這一聲暴喝嚇得一抖,隨即眼裡存滿了委屈的淚花,少爺竟然這樣吼她?她還想說些什麼時,就被相絲拉著告退了。

    宮挽月獨自一人站了很長時間,才抬手摸了摸被打的一面臉頰,然後蹲下身將碎裂的茶壺撿起。看著茶壺上裂開的兩個娃娃,宮挽月將茶壺沿裂縫合在一起,然後他又看到了桌腿邊一個被摔斷了尾巴的松鼠面人。宮挽月不禁低聲自問:「這就是那什麼驚喜嗎?真是難看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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