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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情Ⅱ》:山雨欲來風滿樓 二二二 文 / 飄揚

    二二二

    吃完了飯,大家都準備離開了,小劉他們幾個秘書當然是不能喝酒的,他們把來的時候王稼祥等人的車開上,準備送所有的人離開。

    任雨澤覺得內急,去衛生間方便了一下,蘇厲羽就對小劉幾個說:「你們先走吧,任書記我來送」。

    小劉遲疑了一下,說:「你開車行嗎?」

    「你說呢?」蘇厲羽說。

    小劉看到蘇厲羽的樣子像是有點生氣,在面對這樣一個美麗而身份特殊的女孩時,小劉是有點畏懼的,不過他也感到,蘇厲羽雖然是喝了一點酒,但現在站在那裡一點都沒有反應。

    幾輛車都要開走了,這時候任雨澤也從衛生間出來,走到酒店門口,他很奇怪,怎麼車都走了,把自己甩下了,他東張西望的正要下台階,一瞥眼間,看見了蘇厲羽,她正看著任雨澤微笑著,原先盤起來的秀髮也鬆散開來,整個人清爽潔淨,秀美如荷。

    任雨澤的心又那麼無可抑制地軟了一下子,這許多年,在脂粉堆裡泡著,妖艷的女子見了無數,早就麻木了,看到蘇厲羽的清純,任雨澤自然有一種對青春的回憶。

    任雨澤緊走了兩步,到了她的身邊,問:「他們人呢?」

    蘇厲羽輕輕一笑:「走了啊,我就是留下來送你的。」

    任雨澤說:「你送我,你能開車?」

    「你任雨澤小瞧我了吧。」

    「不是不是,我是覺得這麼晚了麻煩你蠻過意不去的。」任雨澤趕緊解釋。

    「上車吧,」蘇厲羽不由分說,這就是她的做事風格,說一不二,「越耽擱不是越晚?」

    蘇厲羽就到了自己的車旁,隔著幾米按響了車門的遙控鎖,然後向車子走去。

    任雨澤緊趕幾步,卻走向駕駛室的門,說:「我來開吧,你晚上喝了那麼多的酒。」

    但蘇厲羽比任雨澤的反應還快呢,她已經坐進了駕駛室。

    任雨澤笑笑,坐進後排。為什麼要坐進後排呢?也許是一種坐車的習慣,也許是任雨澤覺得假如自己坐到前排她的旁邊,自己不能保證自己會不會把持不住,做出什麼不太合適的事兒來,而坐在後排,和她保持一點距離,自己心裡也少了一些蠢蠢欲動的壓力,到可以相對心平氣和地說說話了。

    蘇厲羽似乎對任雨澤坐在後面有點不解,她回過頭來看了看任雨澤,好一會就那樣就看著,她的眼睛如夜色中的兩汪湖水,水汪汪亮瑩瑩的。

    後來蘇厲羽悠悠的歎口氣,說:「為什麼要坐後面,是怕我,還是怕你自己?前面來坐。」

    任雨澤尷尬的笑笑,就只好下車,坐在了蘇厲羽的身邊。

    蘇厲羽像是很高興的樣子,啟動車子,車子緩緩地向前駛去。她說:「你可別怕哦,我技術不是很好呢。」

    任雨澤哈哈一笑:「上了你的車,就是你的人了,你看著辦吧!」

    她撲哧一笑:「我怎麼聽這話兒有點怪怪的。」

    「我說的不對嗎?現在,這一刻,在這車上,我們的命運是緊緊相連地。」任雨澤說。

    蘇厲羽笑而不語。

    任雨澤想了想,說:「這樣吧,你送我回去之後一個人我也不放心,先送你回去吧?我一會打的回去。」

    「這不好吧,說的先送你。」

    「但是,你是女孩啊,女士優先,聽我的。」

    蘇厲羽想了想,似乎覺得任雨澤說的也有道理,笑笑說:「那好吧,為了維護你紳士的風度,就先送我。」

    任雨澤問:「你現在住哪兒?是省委家屬院還是過去單獨住的地方?」

    蘇厲羽調侃的說:「我知道地方啊,我現在是自己送自己呢。」說完,就嘻嘻的笑。

    「可是,我也很想知道嘛。」任雨澤笑道。

    她說:「車子一路開過去,你不就知道了嘛?」

    「鬼丫頭!」任雨澤心中笑罵。還沒人敢跟自己這麼說話呢。可是,對她,任雨澤卻怎麼也生氣不起來。奇怪。但任雨澤更覺得奇怪的是,她一個這麼漂亮的女孩子,怎麼會沒有男朋友?追她的男人,應該是一抓一大把的啊,任雨澤產生了好奇心,人說「好奇心是會害死人的」呢,可是,此刻,對這個女子,任雨澤還是抑制不住地產生了濃厚的興趣與好奇。

    任雨澤說:「對了,蘇厲羽啊,怎麼一直沒見你男朋友?你歲數也不小了,該找一個了。」

    她不說話,歎口氣,搖搖頭,繼續前行,她開了音響,一首鋼琴曲在夜色中顯得格外抒情,清悠悅耳的音樂流瀉開來。似乎很符合現在的情境,也很符合現在的心境。

    任雨澤和蘇厲羽彼此都沒再說話,沉沒在音樂裡,任雨澤閉上雙眼,靠在椅背上,全身放鬆,竟然不知不覺睡著了。一覺醒來,是手機的鳴叫吵醒了任雨澤,一看,是老婆江可蕊打來的,任雨澤慌忙接上:「你沒休息啊。」

    「晚上回來嗎?」江可蕊問。

    「回來啊,一會就回,你不用等我了,先睡吧。」任雨澤說,掛了電話,他知道江可蕊是關心自己,他把手機放回兜裡,說:「我老婆。」

    「知道。」她說:「你睡了一個多小時,睡得很香吧?」

    任雨澤咂咂嘴:「是啊,意猶未盡。」

    她笑笑,沒再說話。

    但任雨澤馬上反應過來了,怎麼自己睡了這麼長時間,他慌忙一看,這才發現車子一直停在路邊。深夜的大街上顯得異常空曠,昏黃的路燈無力地灑下光亮來,偶爾有一兩輛車駛過。這是個美好的夜晚,為什麼美好,是因為有她嗎?

    任雨澤驚訝的看著馬路,說:「實在對不起,讓你等了這麼長的時間,走吧,送你回家。」

    她點點頭:「我先送你吧。」

    「不用了,我現在一點事兒也沒有了,還是你先回去吧。你一個人回去,我會擔心的。」任雨澤說的是真話,現在社會也很複雜,這麼晚了,讓一個女孩單獨回家,任雨澤還是擔心。

    她沉默了一會,突然說:「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我……」任雨澤的心裡又是一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她說道:「為什麼我會覺得幸福?」說著話,蘇厲羽像小貓一樣傾斜著身子,偎進了任雨澤的懷裡,閉上了雙眼。

    任雨澤有點慌亂起來,不知道是應該推開她,還是擁抱她,但恍惚中,卻藉著路燈的光亮,看到了蘇厲羽眼中的淚水正從她美麗的臉頰滑落。任雨澤也一下的有了一種心疼和憐惜交織在一起的感覺,這種心情從來都沒有過。

    「為什麼她會覺得幸福?」任雨澤在心中問自己。

    不知有多長時間,她輕聲說:「我該回家了。」

    蘇厲羽從任雨澤的懷抱中輕輕的離開,她繼續開車,也不看任雨澤一眼,不知她心裡在想什麼?車子很快到了她家住的樓下,還是好幾年前二公子帶任雨澤來的那個小樓。

    她下了車,沖任雨澤揮揮手,說:「車你開回去吧,明天讓小劉給我送報社去。」說完,也不能任雨澤回答,蘇厲羽就進了小樓。

    任雨澤在下面呆呆的看著蘇厲羽的身影消失不見,那棟樓的窗戶都黑暗一片,任雨澤沒有立即走,坐在車裡,看著那些窗戶。片刻之後,二樓的一扇窗戶亮起了燈,她探身從窗口看樓下,任雨澤從車窗向她揮了揮手,啟動車子,走了。

    幾分鐘後,任雨澤收到了她的短信:「如果,還有機會,我還想在你的懷抱裡——厲羽」。

    任雨澤減慢了車速,緩緩的刪掉了這條短信,他沒有回復,他覺得不能回復,車子在深夜空曠的街道行駛著,天忽然落起了雨來了……

    第二天的《北江日報》刊登了一篇名為《北江迎來信訪工作新時代》的專題報道,在文章中最醒目處是北江市市委書記任雨澤與眾商戶代表座談時的照片。照片裡的任雨澤神色堅毅、侃侃而談,而商戶代表們卻只是貢獻了一排光怪陸離的後腦勺。

    而著名的《時代瞭望》雜誌大篇幅登載了黃濤的一篇名為《一場危機的化解——北江市信訪工作側記》的文章,黃記者文章以鋪陳的表達方式,極富渲染力的筆調將北江市的上訪事件描寫成一場劍拔弩張的災難**件,而任雨澤則被刻畫成一個臨危受命、力挽狂瀾的孤膽英雄,那是一種很高大,很讓人仰望佩服的巨人形象。

    任雨澤看完文章後,不由得啞然失笑,便將雜誌草草收了起來,但他還是撥通了黃濤的電話,很客氣地說道:「黃大才子,剛剛拜讀了您的大作,實在是了不起啊!」

    黃濤自然聽得受用,卻只是裝作懵懂道:「哎呦,任書記謬讚了,我們就是做這個的,每天到處投稿,不知道又是什麼不成樣子的東西讓您看到了。」

    任雨澤聽他洋洋自得之意溢於言表,完全沒有了在酒店時的恐懼與猥瑣,不由得心生鄙薄,只覺得牙根癢癢。任雨澤就想起了當時小劉給她紅包時候的樣子,他極不自然微瞇著一雙眼睛……任雨澤看得出他雖然繃著臉,但那些小歡喜還是如同破了的塑料袋中的水一般溢得自己滿臉都是。

    任雨澤暗自的搖搖頭,就準備掛斷電話,黃濤卻在這個時候說道:「任書記,有個事情我正想同你瞭解一下:北江大學的顏教授在你們北江市被人排擠得無法落腳,我想你們那邊的做法簡直是不可理喻!作為媒體工作者,我們是有著監督責任的。」

    任雨澤一聽,竟然又是同顏教授有關係,不由得暗生詫異,便半真半假的笑著說道:「顏教授的事情我是知道一些的,不過黃大記者同志,您批評人可是要有憑有據才好啊。您在北江市的行程我們可是都做了記錄,我可是有公安局的同志在身邊的,我們普通老百姓也同樣有監督你大記者的責任吧。」

    黃濤聞聽,果然語塞,趕緊降下了調門,儼然一副言聽計從的聲色,任雨澤彷彿看到一條突然塌了脊樑的哈巴狗。

    一番言說之後,任雨澤才知道:那個北江大學的顏教授竟是黃濤的遠房表叔!

    任雨澤就解釋了幾句,因為說真的,這個姓顏的教授自己還沒見過呢,但這次差一點點,在李雲中的心中就把自己和這個人聯繫在一起了,好在自己和商戶的一番對話能洗刷一下自己,不然真有點麻煩。

    任雨澤說:「你那個叔叔啊,有點固執了,你該勸勸他,有什麼建議可以走正常的渠道,何必把自己搞的那樣危險。」

    黃濤說:「他沒走過正常渠道嗎?問題就在於正常渠道誰理他啊?」

    任雨澤有點語塞,這話沒人的時候任雨澤自己也說過,現在很多事情不鬧出動靜來,誰理你呢?就比如很多群眾受到百般刁難,多少年無人問津,只有那天出了人命,這一下才有相關部門出來說話,所以想想也真有點懺愧。

    當然,這是任雨澤內心世界的話,對黃濤,任雨澤卻還是正兒八經的說了一席相信組織,相信政府的話,這才把黃濤安撫住。

    他們這裡說的熱鬧,在省委的李雲中辦公室裡,李雲中也在想著這個顏教授和任雨澤,李雲中面前放著幾份報子,上面都無一例外的刊登的任雨澤和小商品城商戶的對話新聞,其實在昨天晚上的北江電視台,已經對當天的對話有了報道,開玩笑呢,現在的任雨澤是市委書記,在北江市電視台除了省委,省政府的幾個重要領導之外,他的新聞那也是重要新聞。

    這個對話李雲中是全部看完的,現在他還在想著這些問題。

    從商戶的口中,李雲中也覺得因為修地鐵就對小商品城拆遷似乎也有些問題,過去他也留意過這個小商品城的,但說實話,他對這裡的經營和詳細的情況並沒有太多瞭解,畢竟沒有對那裡太深入的實踐,根本都無法體會那麼多。

    可以說昨天的任雨澤和商戶對話,就像是一場大辯論一樣,讓那個本來不很明顯的事情通過了雙方的辯論顯得有為清晰,李雲中意識到,地鐵應該修,但商戶的利益,小商品城的影響也都要考慮,不能因為做了這件有益的事情,就算損害另一些東西。

    但是,在李雲中的心中還有一個問題讓他在猶豫不定,從任雨澤和商戶的對話中可以感覺到,任雨澤和顏教授,以及這次商戶對北江市政府的圍攻是沒有多少聯繫的,他們應該都是單獨的個體,不過是機緣巧合,讓自己感到了一點懷疑。

    但後來的事情就有點耐人尋味了,這樣的大規模上訪,通常來說大家是都藏著,掖著的,這個任雨澤為什麼要大張旗鼓的來對話,還讓很多媒體都親臨現場,這就有一種借題發揮的可能,任雨澤這次是在借商戶的勢,來對自己諫言。

    他任雨澤有必要如此做嗎?是不是有點小題大做?他是為了出風頭?還是為了向自己表示他的權威?也或者,他那歪門邪道的習慣並沒有改變?

    李雲中沉思了好一會,但不管怎麼說,他都對任雨澤採用這樣的方式感到不很舒服,最近這段時間,李雲中越來越感覺到自己對任雨澤有了一種擔憂,這個人啊,太過強勢了,已經讓北江市形成了一邊倒的局面,在繼續發展下去,並不是一個好事情。

    李雲中拿起了電話:「良世啊,我李,到我這來一趟吧,嗯,好,我等你。」

    放下了電話,李雲中站起來,在辦公室踱著步,高彈,厚實的純毛地毯在腳下一點聲音都沒有,辦公室很安靜,李雲中卻很難平津,北江省的任何一點點動向,都會讓他思考和研判,比起過去他做副省長,做省長的時候,現在感覺過的很累,這也許就是人們所說的『高處不甚寒』的意思吧。

    這些年自己走過的路也是很艱辛的,宦海波濤,激流暗湧,稍不注意的話,就會沉於水中,很多事情他不得不多想,不得不想的更為複雜,因為這裡是官場……

    蘇良世沒有讓李雲中等太長的時間,對蘇良世來說,現在也適應了獨當一面,揮斥方遒的工作感覺,他的內心也和過去有了一點點的微小的變化,這不怪他,任何人,包括讀者和我自己都是一樣的,當地位和環境有了變化之後,人的心理也會潛移默化的發生一些轉折。

    有時候蘇良世覺得自己在很多問題上不需要完全聽取李雲中的指揮,因為自己有能力處理好這些問題,在另外的一些時候,蘇良世又覺得自己還是要和李雲中無條件的保持一致,所以說蘇良世的心裡也是很矛盾的。

    但不管他怎麼想,表面上他一點都沒有改變的,只要是李雲中叫他,他都會放下手中所有的工作,用最短的時間出現在李雲中的面前,這也是很多年來養成的一種習慣了,一時半會想改也改不掉。

    蘇良世推開了們,看到了正凝神思索的李雲中:「雲中書記,怎麼了?看你好像情緒不高?」

    李雲中收斂起了自己的表情,笑了笑,慢慢走到了蘇良世的身邊,說:「在想幾個問題,坐吧。」

    兩人坐下,跟著蘇良世一起進來的李雲中的秘書幫他們把水到上,就退了出去。

    蘇良世心中想,李雲中肯定是遇到了什麼難題,自己也要集中精神,看看能不能幫他解決掉。

    兩人都端著水杯,蘇良世下意思的吹著水杯中並沒有的浮茶,說:「雲中書記在為什麼發愁。」

    李雲中用手撫著茶杯,說:「沒有犯愁,就是覺得我們工作還是做的不夠細緻啊。」

    「不夠細緻?什麼工作?」

    李雲中放下了水杯,說:「比如地鐵一號線的主站位置,我覺得是有點問題的,我們當初過於草率了,實際上如果多想想,多思考一下,應該變得更好一點。」

    蘇良世馬上就明白了李雲中的想法,不錯,李雲中是讓昨天北江市任雨澤和商戶的對話給觸動了,那麼,李雲中是不是已經有想要修正小商品城搬遷的思路呢?他是有這個想法?還是已經在心裡決定了?這一點必須弄清楚。

    蘇良世就笑了笑說:「我當什麼事情,呵呵呵,這不是很大的問題,雲中書記用不著太過自責,位置也不是我們定的,是磚家們集體思考決定的,只是現在出現了一點小狀況。」

    李雲中用深不可測的眼光掃了蘇良世一眼,說:「話不是這樣說,我們沒有把好關,那就是我們的問題。」

    這話讓蘇良世心裡有點不太舒服,顯然的,李雲中是在責備自己了,因為地鐵的事情一直是省政府在負責,雖然也不是自己親手抓,但政府發生的一切都自然而然的和自己有了密不可分的關係。

    蘇良世眉毛一楊,但很快又露出了笑容,說:「哈哈,這事情不能怪你,我給雲中書記檢討,是我沒有把好關,最後還讓雲中書記你費心傷神。」

    李雲中搖下頭,說:「我不是怪你,我在想我們的工作方式,也許啊,當初論證的時候,應該多聽聽基層下面的建議,我們有點官僚了,昨天雨澤同志和商戶的對話,才讓我明白小商品城實際上有很重要的意思在,你說呢?良世同志。」

    蘇良世已經明白了,李雲中在心中已經做出了他的決定,他不需要在和自己商量,也不是來徵求自己的意見和建議,他是在對自己發號施令,蘇良世有點黯然,自己還是高估了自己,還想著幫李雲中排憂解難呢?呵呵,自作多情,人家根本不需要你幫忙。

    蘇良世更生氣的是任雨澤,這件事情搞到現在,讓自己如此尷尬,不得不說就是任雨澤昨天搞的那個什麼破對話,至於用對話的形式來解決嗎?好吧?你對話也可以,用的著那樣大張旗鼓嗎?

    用不著!你任雨澤就是偷奸耍滑,你看出來了小商品城搬遷起來難度過大,你也知道搬遷不利,影響了施工我會找你麻煩,你也知道就算搬遷了,北江市的商戶會對你恨之入骨,所以你弄出一堆的事情來,給我們難堪,最後要挾省委和省政府,不得不放棄這個地點。

    蘇良世正在想著,卻聽到李雲中問:「怎麼?良世同志在想什麼?你覺得這樣不妥嗎?」

    蘇良世恍然一驚,忙說:「我在想可能是我的工作沒有做好啊,這樣,我回去之後就專門的召開一個技術會議,看能不能調整一下這個一號線主站的位置。」此刻的蘇良世已經確定了李雲中的心態,所以他就不再企圖繼續維持他過去的想法了,順勢而為是一個政治人物的基本素質。

    李雲中『嗯了一聲』,他實際上也就是要修正一下這個搬遷小商品城的問題。

    「好吧好吧,你回去之後好好的研究一下。」

    蘇良世答應著,站了起來,剛要走,卻看到了李雲中辦公桌上的一份報紙,這是黃記者

    《時代瞭望》雜誌,上面剛好那一大篇《一場危機的化解——北江市信訪工作側記》的文章也翻在明面上,蘇良世走過去,拿起了雜誌,笑笑說:「好一篇歌功頌德的文章啊。」

    李雲中掃了一眼,說:「記者總是要誇大一些,雖然任雨澤這次做的不錯,但文章還是有點誇張了。實際上政府拆遷和商戶之間的矛盾並沒有如此激烈。」

    蘇良世呵呵一笑,說:「這是當然了,不過這個記者我到時聽說過,好像是北江大學顏教授的一個親戚。」

    李雲中一下就皺起了眉頭,本來他是把任雨澤和顏教授分離開的,但現在聽到了這個信息,聽到了這個為任雨澤歌功頌德的記者竟然是顏教授的親戚,李雲中就不得不再一次把任雨澤和顏教授聯繫在了一起。

    因為從李雲中的思想深處,任雨澤多變而狡詐是他要隨時防範的,這個人這些年了,在很多時候,還是讓李雲中看不清,饃不到,掌控不了。

    蘇良世看了一眼李雲中的表情,他心中暗哼一聲,你任雨澤破的了我一局,兩局,但你不可能次次都破的了我的局,棋是一步步下的,來日方長。

    他走了,留下了依然在沉思中的李雲中……

    對省委的李雲中到底在想什麼?任雨澤是茫然無知的,他最近幾天也很忙的,地鐵拆遷的事情也走上了工作日程,很多地鐵站點都要動,任雨澤暫時放下小商品城這一塊不去管他,但其他地方是不能在耽誤了,整個拆遷小組都忙了起來。

    而北江大橋的事情也越來越接近實際的工程修建了,設計院的圖紙修改了幾次之後,基本也比較符合任雨澤心中的那個感覺了,他就要為車本立安排資金,一起討論方案,每天回家都是很晚。

    但就在這個時候,一直沒有消息的北江大學顏教授又有了消息,這次他的一幅照片竟然出現在北京一家小報關於京郊上訪村上訪者生存狀態的調查報告中,報告的內容看上去平實,卻暗含著激憤。

    任雨澤是沒有看到這篇文章,不過當省委宣傳部的部長把這件事情給他通報之後,任雨澤也是有點驚訝,據說李雲中把省信訪辦的領導叫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劈頭蓋臉便是一通臭罵,這情形任雨澤並未親見,他卻知道李雲中對顏教授這件事一直心裡是不舒服的,李雲中總覺得顏教授是在污蔑地鐵工程,是在給北江省抹黑,也是對自己這段時間工作的一種否定。

    省委宣傳部和信訪辦的領導都想讓任雨澤給他們一點協助,什麼協助呢?

    這顏教授的女婿在北江市的一個單位上班,省宣傳部和信訪辦的意思是看能不能請任雨澤給這個老顏教授的女婿施加一點壓力,這樣的話,讓顏教授的女婿和女兒出面做做顏教授的工作,讓顏教授不要在上訪,也不要鬧了。

    任雨澤就問了問情況,記下了顏教授女婿的單位和名字,答應安排人做做工作。

    任雨澤給文秘書長去了個電話,把情況說了說,讓文秘書長負責處理一下這件事情,爭取給省裡有個交代,免除李雲中的心中不快,另外,任雨澤覺得這個件事情也不是很複雜的一件事情,不就是對付一個有點固執,有點認真的倔老頭嗎?

    所以很快的,任雨澤就把這件事情放一邊了,他實在是事情太多。

    過了幾天,任雨澤正在辦公室中翻閱文件,接到了一個電話,電話中的人叫馬宏春,說自己是政協的,任雨澤回憶了一下,有些印象,這老頭是政協一個普通的幹部,任雨澤很奇怪,遲疑了片刻之後,問:「你好,好久不見!你有什麼事情嗎?」

    馬宏春在電話那頭不無謙卑地說道:「任書記,您好,實在是不好意思,麻煩您了。」

    任雨澤很忙,並不想同他客套,只是『哦哦』幾聲,並不回應,這已經是很客氣的了,要不是因為對方是個老同志,像這樣級別的幹部,真的讓任雨澤沒有時間敷衍。

    馬宏春似乎感覺到了對方的情緒,卻並不住口,道:「任書記,我現在只能求您幫幫我了……」

    任雨澤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且見他說得急切淒楚,反倒覺得自己適才的舉動十分無趣了,便輕聲說道:「你別著急,告訴我到底放生了什麼事情。」

    馬宏春這才帶著哭腔地說道:「任書記,顏教授不見了!」

    任雨澤一聽便詫異地說道:「顏教授?他不是早就不見了嗎?和你有什麼關係啊?」

    馬宏春答道:「他之前一直在北京郊區的上訪村裡廝混我是知道的。可是前幾天我兒子單位的領導找到我兒子,動員他去北京將他岳父——就是顏教授找回來。我同兒子、兒媳婦合計了一下,覺得既然領導已經上門將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了,不去肯定是不行了,我就讓他們小兩口一起去北京給顏教授做工作。誰知,他們到了北京的當天,我就再也聯繫不上他們了,連顏教授的電話也再也沒有開過……」馬宏春說著說著,明顯已經哽咽。

    任雨澤聽得明白,暗道:這個馬宏春原來是顏教授的親家啊,難怪他要關心顏教授了。

    而關於這件事情,任雨澤自然要想到那位性急如火的省紀檢委的黃副主任。這個老黃一旦被李雲中在找去問話,逼急了可就是個什麼猛藥都敢下的主兒。

    任雨澤想了想說道:「老馬啊,你那個親家整得這一出可是夠讓他美美地喝了一壺,聽說為顏教授上了報紙的事情,李雲中書記可是發了脾氣的!」

    馬宏春聞聽臉色大變,急切地說道:「任書記,登報的事情可都是顏教授的表侄子黃濤的主意啊……顏教授這麼做的確是不對,可是我兒子和媳婦卻是無辜的啊,他們是聽從領導安排去做顏教授的工作的啊。」

    任雨澤聽得出這馬宏春顯然是關心兒子、兒媳的生死,而對顏教授卻有落井下石的意思了,心中的嫌惡之情不由得升起,於是便冷冷地說道:「顏教授做事情多少有些離譜,你們全家都是這個圈子裡的人,應該很清楚這種事情的影響,市裡面到處在尋找顏教授始終沒有結果,你們得趕緊報警才是,北京很大啊,不要出了什麼問題。」

    任雨澤實際上也不知道應該怎麼幫對方,所以話就說得模稜兩可,但這令馬宏春更加不安,他舔了舔乾裂的嘴唇,碩大的喉結在頸項間不住地滾動,期期艾艾地說道:「任書記,我只能求您幫我打聽打聽了,我兒子、媳婦是不是被政府抓了。」馬宏春說著,竟在電話那頭哽咽了起來。

    任雨澤本就心軟,聽他說的淒涼,實是不忍再說什麼,正遲疑間,馬宏春卻急切地說道:「任書記,您一定要幫幫我,我們好歹也算是同事……」

    任雨澤自是不能給他什麼承諾,敷衍了兩句後便匆匆地掛了電話,心頭卻是怏怏的不舒服,有一會任雨澤覺得這個顏教授實在是愚的過份,修地鐵也沒有什麼不對,其中的小問題可以好好的反應嗎,非要把自己置於和政府為敵的狀態中,何必呢。

    但有時候任雨澤又覺得,或許顏教授說的事情中確實有些什麼不為人知的問題,他這樣做應該算了沒有錯,這或許是正能量,現在社會就缺少這樣的人。

    可是任雨澤從來沒有見過對方,這樣想也都是亂想,誰知道到底事情是怎麼樣呢?

    晚上,任雨澤參加了一個應酬,開的車回家的,回來時候已經將近十點鐘,進入了家屬院到了自己單元樓下,藉著車燈,便看見有個身影佝僂著身子立在自家樓下的梧桐樹旁,仔細一瞧,想起來了這人,就是白天給自己打電話的馬宏春。

    任雨澤鄒了鄒眉頭,心頭好不窩火,說真的,這事情自己真的弄不清楚狀況,而且上次自己也幫顏教授說過話了,還差一點點讓李雲中書記對自己猜疑起來,現在這馬老頭找自己,自己能有什麼辦法幫他啊,但看看馬老頭可憐兮兮的樣子,任雨澤又是心頭一軟。

    便索性徑直把車開到了他的身邊,打開了車床,說:「老馬,這麼巧,你在等人?」

    馬宏春見是任雨澤,頓時面露歡喜,道:「任、任書記,我等您等了好久了,還是白天的那個事情,我只能、只能找您了,求您千萬千萬幫我問問,我孫子、孫在才三歲啊……」說著便要流淚。

    任雨澤不由得暗自感歎眼前這人竟如祥林嫂一般又迂又煩,他又擔心自己同馬宏春在大院裡這般糾纏不清,若是讓別人看見不知道要生出怎樣的假想來呢,當下便讓他上了車子,拉著他徑直去了就近一家叫作「異鄉人」的咖啡館。

    進了那間幽暗的咖啡館,兩人又挑了個偏僻的座位坐了下來,任雨澤見馬宏春兩片厚厚的嘴唇上下吸動,知道他必是又要說出剛才那番言語來,便打斷他說道:「老馬,你是老同志了,很多事情我有能力幫你總是會盡量的幫助你。同你說句實話,顏教授這番毫無意義的窮折騰的的確確是惹了眾怒,至於我,對這件事情也是不太瞭解的,而且主要是省裡對顏教授比較生氣,我不可能左右這件事情的發生。」

    馬宏春聽罷不由得神色黯然,但是顯然心有不甘,沉聲說道:「任書記,我也知道您的難處,可是希望您能在省裡反映一下我的情況。」

    任雨澤好不容易才和這件事情洗刷乾淨,決意不讓自己參和這件事情,便努力裝出一副漠然的表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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