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風雲湧動情繾綣 第十九章 他的情 文 / 凝望的滄桑眼眸
蘇衍廷之死已經真相大白,蕭霆軒也在第一時間向京城發送了消息,更附帶有皇后對靜寧伯府的懲罰。
王幽蘭買兇殺人證據確鑿,無可抵賴。王老太君得知真相後怒極攻心,指著王幽蘭罵她賤婦,當著丫鬟婆子的面就用枴杖狠狠打在了王幽蘭身上。靜寧伯夫人想要阻攔,靜寧伯先一步讓人阻止了她。王老太君氣得不輕,直接就要打死王幽蘭。這個時候皇宮的聖旨卻來了,王幽蘭為一己私慾謀害朝廷命官並意欲構陷他人,罪不容赦,判其死刑。靜寧伯夫人一聽,直接兩眼一翻暈了過去。等她醒過來的時候,靜寧伯府已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靜寧伯養女不教,才致使王幽蘭膽大包天犯此大錯,剝奪了其爵位。而老太君,氣得直接病倒在床,醒來後第一件事就是命令自己的兒子休掉妻子周氏,並且將她的遠房侄女兒,也就是蘇賀的親姑姑蘇姨娘撫上了正妻之位。周氏已經觸怒了皇后,王老太君也不怕皇后會因此遷怒於整個王家。
周氏一連遭遇打擊,連訴苦都沒地方訴。偏偏王幽蘭又跑到她面前哭著讓她為自己求情,還口口聲聲念著蕭霆軒。周氏氣不打一處來,從來寵溺女兒的她竟狠狠的打了王幽蘭一巴掌,而後自己卻昏厥了。可是王老太君卻不管她到底是真暈還是假暈,直接命人將她拖了出去,任其自生自滅。
王大人念著多年夫妻,還是讓人給她準備了一個小院子,還給了她十萬兩銀票,足夠她豐衣足食一輩子了。
至於王幽蘭,王大人也不敢求情了。畢竟死的也算是自己的表舅,他又如何能為了王幽蘭而去觸怒母親呢?
是以,三天後,王幽蘭在天牢裡喝下了一杯毒酒,結束了她短暫的生命。
忠義王也因為此事真相曝露天下走出了王府,重新踏入朝堂。這一次,朝中眾人明顯感覺到忠義王身上的壓抑和沉凝之氣。人人屏氣,不敢惹怒於他,且紛紛敏感的察覺到。忠義王此次入朝,似乎代表著什麼即將發生的大變故。
而遠在和州的凌汐涵,卻是無心再理會京城的種種。
雖然蘇衍廷之死真相大白,可是她的商業卻並未隨著真相浮出水面而有所緩和。那些本來應該存在的隱患仍舊存在。凌汐涵發現,這件事除了王幽蘭和歐陽含煙合謀以外,背後還有一個人在操控這整個局面。那個人的身份很是神秘,他似乎知曉王幽蘭和歐陽含煙的一切動向,並且利用她們更有利的實行自己的計劃。
那個人的計劃,便是毀了她辛辛苦苦打造的商業帝國。
想到這裡,她不由得心中冷笑。看來真是個個都見不得她好呢。
「小姐。」若雪走了進來,「落公子來了。」
凌汐涵一愣,落天祥?他不是應該在雲州嗎?她皺著好看的眉,腦海中似乎有什麼念頭一晃而過,快的她還未抓住就消失了。
她凝眸看著若雨,「他來幹什麼?」
若雪臉上染了笑意,「落公子聽說了你的情況,特意趕來幫你的。」
「幫我?」
「對啊。」若雪點頭,「落家經商多年,在商界上頗有威信。前段時間因為蘇衍廷的死,在加上歐陽含煙那個惡毒的女人故意為之,讓咱們的商業受到不小的創傷。天下第一莊名下很多產業都失去了好多的老客戶。雖然這件事與小姐你無關,可是流言污耳,他們終是對天下第一莊產生了防備心理。」她目中一歎,頗有些憤憤不平,而後又想到什麼,鬆了口氣道:「幸虧落公子仗義幫忙,拿出落氏門閥的信譽,為小姐你做擔保,那些流失的老客戶才挽回來不少。今日我去素衣坊看了,生意已經比前幾天好轉了不少呢。相信再過不久,依小姐的手腕再加上落公子的幫忙,小姐你的產業定會恢復如初。」
「那可是大喜事了。」若雪正說得起勁兒,蕭霆軒清雅的聲音忽而傳了進來。
若雪一驚,回頭就見若雨狠狠的瞪著她。打從若雪興沖沖的跑進來說落天祥來了開始,她心裡就微微沉了沉,那落天祥明顯就是喜歡小姐嘛。小姐平時聰慧絕倫,在感情方面卻反應遲鈍。但是她卻是旁觀者清。小姐身為局中之人察覺不到也就罷了,若雪怎麼也如此?落天祥早就在小姐從雲州趕往臨州的第二天就馬不停蹄的追了去,而後又從臨州追來了和州。那千里追尋佳人腳步的癡情,老實說,若雨也為之感動。
若是沒有太子殿下,她心裡也贊成小姐和落天祥在一起的。
可是那只是如果,他們之間多了個太子蕭霆軒,就注定了落天祥的悲劇。
她心中歎了口氣,看著那個永遠一身雪白的身影臉帶笑容的走過來。他身邊跟著一個寶藍色銷金雲玟團花直裰,玉簪束髮的男子。面容儒雅清俊,眉目間溫潤之中自有睿智的光芒閃現,正是落天祥。
「公子。」她福了福身,出門在外,她們一直都喚蕭霆軒為公子。
凌汐涵也站了起來,看了眼蕭霆軒,又將目光落在落天祥身上。
「醉雲軒和素衣坊的事情若雪已經告訴我了。」她沉吟一會兒,真誠道:「謝謝你!」她真的沒有想到落天祥居然會幫她。要知道,如今他們可算是商界敵人。想起當初她開紅顏閣的時候,落天祥可是拿了十萬兩黃金來侮辱她來著。不過數月之間,落天祥的態度卻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這不得不讓她動容。
心裡更加肯定,落天祥是一個有所為有所不為的君子,這個朋友交得值。
她臉上泛起了真誠的笑容看著落天祥,落天祥微微一愣。繼而扯了扯嘴角,笑容溫暖而苦澀。
「好歹相識一場,映波再如此客氣就見外了。」
凌汐涵一直不明白落天祥為什麼固執的要叫她映波,那只是她在紅顏閣的藝名而已,可落天祥…
「無論如何,我還是要謝謝你。」
落天祥斂目,嘴角的笑卻有些淒苦。
凌汐涵又看先蕭霆軒,見他神色竟有些微微的凝重,不由得皺眉問道:「出什麼事了?」
蕭霆軒對著她微微一笑,眼中卻含了絲深邃。
「京都即將有大變故,我必須回去。」
凌汐涵一愣,心中有些失落。
「幾時動身?」
「今日下午。」
凌汐涵沉默不語,氣氛有些低沉和寂寥。落天祥站在一邊,看著那相對而立的男女,看著他們互相凝視不捨且溫柔的眼神,看著他們眼底那化不開的深情愛戀,看著隱形在他們心底若籐蔓一樣纏繞的眷念情緣。他的心微微疼痛,就像是被人用手慢慢的捏著,一點點加大力道,疼痛也慢慢加深。不若針扎般的刺痛,也不若刀割的鈍痛。而是那種若細雨綿綿,永久不衰而撕心裂肺的劇痛。
他臉色微微白了白,抿著唇沒有說出一句話。
落天祥走了,他狼狽的逃離了。蕭霆軒也走了,帶著凌汐涵滿腔的不捨與思念離開了。
接下來的日子,凌汐涵將她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了事業之上,她的商業王國正在慢慢復甦。而這其中,不乏落天祥的關照與幫助。自那日落天祥離開以後,不到三天,他又來了。只不過這一次見面,凌汐涵總覺得他似乎變了很多。那雙清明而睿智的眸子似乎含了深邃而沉寂的光色,整個人氣韻風華依然,可是在那風姿絕俗的容顏下似乎隱藏了化不開的憂傷與落寞。特別是她有時無意間的回眸,總是會捕捉到他眼底那一閃而逝的傷痛。那樣的深刻的傷痛,讓她看了都不禁窒息。因為那樣的眼神對於她來說太過熟悉,就如同昔日她二哥看著皇后畫像時候的眼神。就如同當初在寶華寺,敬親王凝眸望月時嗟歎而傷痛的目光。
她知道,落天祥心底住進了一個人,而這個人…
「小姐。」若雨的呼喚打斷了凌汐涵的思考,讓她飄遠的思緒猛然收了回來。
「什麼事這麼匆忙?」
若雨臉帶喜色的從外面走進來,「小姐,好消息,素衣坊以及醉雲軒的生意已經恢復以往且更甚了。」
凌汐涵揚眉,這倒是個好消息。她翻動著手中的賬本,懶洋洋的問道:「二姐呢,在幹什麼?」
「當然在照顧安公子了。」若雪從沉香木雕的四季如意屏風後走了出來,放下手中黑木托盤,一臉的笑意盈盈。
「安岳均的傷勢不是好得差不多了嗎?」她便從托盤上拿了剝好的荔枝放在嘴裡一邊問道。安岳均身上的毒早已解了,在經過這些日子凌汐晴的精心照顧,即便還未痊癒,至少也好得**不離十了吧。
「呵呵…」若雪捂唇輕笑起來嗎,眼中含著曖昧之色。
「怎麼了?」凌汐涵眼中光色一閃,故作不知的問道。
「小姐你是不知道。」若雪忍著笑意,眼眸熠熠閃閃的說道:「平時看那安公子倒是謙謙君子的摸樣,可是沒想到這耍起賴來卻是無師自通呢。」
「哦?」凌汐涵揚眉而笑,「看來還不是無可救藥嘛。」
若雪和若雨相視一眼,了然而笑。
「小姐」若雪突然神秘兮兮的湊近凌汐涵,「你說二小姐會不會被安公子感動啊?」
凌汐涵斜睨這她,手中賬本砰的打在她頭上。
「你沒事關心這些幹嘛?還是…」她瞇了瞇眼,眼底劃過戲謔與狡黠。
「小丫頭春心動了?想嫁人了?」
若雪不滿的揉著額頭,乍聞這句話,臉紅得堪比西紅柿了。她撅著唇,不滿的看著凌汐涵。
「小姐,你就會埋汰我。」
若雨捂唇低低而笑,凌汐涵又將目光落到她身上,忽而道:「你們兩個好像跟我是同年的吧。」
若雨一怔,而後點頭。
「是。」
「嗯」凌汐涵點點頭,若有所思的看著二人,看得二人均不自在。
「小姐,你有什麼話就說,別用那樣恐怖的眼神看著我們,讓人心裡硌得慌。」若雪吞了口口水,有些害怕的說道。
凌汐涵臉一板,「恐怖?敢情我在你們眼裡就如同魔鬼啊。」
「沒有沒有。」若雪忙不迭的否認,「小姐您是天仙般的人兒,怎麼會是魔鬼呢。」她一臉的諂媚,看得凌汐涵直翻白眼兒。
「說起來你們倆年齡也不小了,在這個時代,也是該嫁人了。」
若雨若雪一愣,而後又紅了臉,跺了跺腳,嬌嗔的瞪著凌汐涵。
「小姐…」
「怎麼了?」凌汐涵挑眉,目中含著笑意。
若雨斂下眉目,神色恭敬。
「我們二人早就發誓終生伺候小姐,絕不嫁人。」
凌汐涵心中劃過暖流,口中卻斥責道:「這是說的什麼傻話?莫非日後我出嫁了你們也要呆在我身邊。」
「對!」若雨若雪一臉堅定的點頭,凌汐涵無語。「算了,這事兒以後再說。」
門外,一個熟悉的身影匆匆離去,凌汐涵微感詫異。
「青曼?」
青曼的身影一頓,而後走了進來,手上還端著一個托盤,上面放著一碗藥,她臉色有些不自然。
「見過三小姐。」
「你這麼急匆匆的是去哪兒?二姐呢?」
青曼臉色迥然,欲言又止。
凌汐涵更是疑惑了,「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青曼抬頭,見凌汐涵主僕三人都盯著她,直看得她無所遁形。
「沒…沒什麼。」她想到剛才看到的畫面,眼神不由得閃了閃。小姐似乎…
「真的沒有什麼嗎?」凌汐涵擺明了不相信,目光敏銳的看著青曼有些閃躲的眼神,看得青曼臉色慢慢紅了起來。
「三…三小姐,你…你不要用那種眼神看著奴婢,奴婢…」
「那你就告訴我,你剛才不是去給安公子送藥去了嗎?藥怎麼還在你手上?」
「安公子的傷已經好了,不用喝藥了。」
「嗯?」
看著凌汐涵那仿若洞察一切的目光,青曼不由得縮了縮脖子,只得紅著臉見剛才所見所聞都告訴了凌汐涵。聽得凌汐涵雙目越睜越大,若雨和若雪更是目瞪口呆。
原來剛才青曼端了藥送去給安岳均,剛到門口卻聽見凌汐晴略帶憤怒的聲音傳來。
「安岳均,原來你早就好了,你一直都在裝病。」青曼聽到這兒就頓了下來,好奇心驅使她湊上去聽清裡面的對話。透過薄薄的窗紗,她隱約可以看清裡面的場景。
只見正靜立在窗前的安岳均慌亂的幾步跨到凌汐晴面前。
「晴兒,你別生氣,我…」他急切的想要解釋,眼裡滿是焦急之色。
凌汐晴卻躲開他的觸碰,冷冷看著他。
「別碰我!」
「晴兒…」安岳均眼裡閃過一絲受傷,低喃了一聲。
凌汐涵心中微微觸動,然,想到他的欺騙,她又冷下臉來。
「為什麼欺騙我?」
安岳均嘴角噙起一抹苦笑,目光深情,語氣哀傷。
「晴兒,我對你的心意,難道你真的看不出來嗎?」
凌汐晴一怔,別過臉,躲過他灼熱的目光。
「那不是理由。」
安岳均目光一暗,慢慢踱步到窗邊,明朗的眸子看著窗外景色,眉眼間俱是落寞和寂寥。晨曦朝霞灑進來,為他頎長的身姿增添了幾分銀輝,有些朦朧而幻滅。本就俊朗的容顏卻更加出色。
空氣陡然寂靜下來,良久以後,只聽得安岳均幽幽的輕歎一聲。側過臉來,身姿微微靠在窗欄上,背對著晨光,讓他看起來更為孤獨。
「晴兒,你還記得三年前的瓊華宴嗎?」
凌汐晴目光微愣,眼神變得飄遠而迷茫。
安岳均的聲音卻如同天際飄來,帶著三分惆悵,三分寂寥,四分愉悅。
「那是我第一次見你。」
凌汐晴抿著唇不語,目光微微複雜。
安岳均低垂著眼簾,眼角餘光斜視這外面,目光迷離飄遠。
「那一年,你才十五歲吧。」他嘴角掛起淡淡的笑意,「我永遠都記得,當年你一襲白衣,坐在場中央,低眉撫琴。那樣寧靜而美好,婉約而溫柔…」
凌汐晴身體一震,青曼屏住了呼吸。
「只一眼,我就認定了你。」安岳均幽幽轉過目光,看著凌汐晴,認真而堅定。那一眼深情似海,那一眼仿若靈魂交接,鐫刻在心。那一眼如此沉重,那一眼又如此傷痛。那一眼如此溫柔,那一眼又如此疲憊。那一眼如此寵溺,那一眼又如此…無奈。
凌汐晴不覺呼吸一滯,心裡緊繃的那根弦轟然斷裂。她眼底深處似乎有水霧蔓延而出。
安岳均輕輕扯動嘴角,笑容哀傷而落寞。
「哪怕我知道,你心裡有另外一個人。」
凌汐晴轉過頭,不讓安岳均看見自己即將崩潰滑落而下的淚水,手卻死死的拽緊。
「對,我不喜歡你,你既然知道,就應該知難而退。」她聲音如滲透冰雪般的冷漠,連門外的青曼聽了都覺得她太過絕情了。可想而知安岳均有多麼心痛了。
安岳均慘笑一聲,「我知道。」他落寞的低下了頭,神色悲慼。
「可我…仍舊無法忘卻你。」
凌汐晴終於忍不住流下了眼淚,她立刻轉身。
「何苦?」
安岳均淒然笑道:「那你呢?這麼多年的執著又是何苦?」
凌汐晴嘴角顫抖著,眼底淚水越聚越多。她想起了多年前桃花林中,初見那個美如水晶般的少年,想起他安靜撫琴的安然神情。她想起那一刻的砰然心動,想起這麼多年的等待執著,想起這些年為了吸引他的目光不斷的讓自己優秀再優秀,想起十多年的癡戀…
心突然痛了起來,那種揪心的痛,仿若被人緊緊的握著,痛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何苦?是啊,明知道那個男子心裡從來就沒有她,甚至他的眼也從不曾落在她身上半分,可是她卻就是那麼無可自拔的愛上了他。她永遠也不會忘記,初見時他,他嘴角掛著清雅的笑容,眼裡卻浸滿哀傷的樣子。那樣的笑容讓她心疼,那樣的眼神讓她沉淪…
多少年了,她心中存著這份癡戀,苦苦等待著。她總是一次又一次的欺騙自己,他是太子,是將來的一國之君,他有很多事要做,不能沉浸在兒女私情上。她只需要靜靜的站在他身側,陪著他闖過所有難關。她相信金誠所至金石為開,她終會守得雲開見月明的。可是她錯了,錯得離譜。
那個神一樣男子從未曾將她看在眼裡,一直以來都是她自作多情。
青曼也曾經勸過她,勸她放棄。青曼自小跟在她身邊,與她情同姐妹,見她對蕭霆軒的癡戀得不到回應也只是默然歎息而已。從未有一人如安岳均這般,帶著憐惜心疼的對她說,何苦?
這一刻她控制不住內心突如其來的悲愴苦澀,她咬著唇,壓抑著不讓自己哭出聲來。卻再也說不出話來。
安岳均雖然看不見她的表情,但卻可以感受得到她的痛苦,他亦跟著心痛。
「晴兒,這世上不止蕭霆軒一個男人。」
凌汐晴閉上眼睛,淚如雨下。
「他不將你放在心裡,你又何苦如此固執?」安岳均慢慢上前,聲音溫柔。
「他再好,卻終究不屬於你。」
「別說了。」凌汐晴聲音嘶啞而痛苦,甚至帶著濃濃的鼻音。
安岳均一震,心中如同刀絞般的疼痛。他伸手扳過凌汐晴的身子,見她滿面淚痕,心更加疼痛。
「晴兒。」他再也忍不住將她擁入了懷中。門外的青曼看到這裡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小姐居然沒有推開安公子?
或許是壓抑多年的感情得到了釋放,也或許是因為安岳均的胸懷太過溫暖,更或者,是她心裡那朦朧的情愫使然,凌汐晴並未有推開安岳均,而是埋首在他懷中靜靜哭泣。
「為什麼?為什麼要對我說這些話?」她哭泣著說道,眼淚如斷線的珍珠一顆顆落下,染濕了安岳均的衣裳,更灼痛了他的心。
安岳均擁著她,眸中滿是心疼。
「因為你痛,我更痛。」
凌汐晴抓緊安岳均胸前的衣衫,哭的更大聲了。青曼站在門口,也不禁紅了眼眶。
「晴兒,我只想讓你知道。在你守望著其他人的時候,這個世界上,在一個你看不見的角落裡,仍舊有一個人如同你凝望那個人的目光般等待著你的回眸。」安岳均的聲音溫柔而平和,帶著一種讓人安心的心悸傳入凌汐晴耳中。
「我沒有想要逼你,也不是要給你施加壓力。我只是…不想看你愛一個人愛得那麼痛苦卻得不到回應。」
凌汐晴心裡一顫,又聽得安岳均繼續道:「如果蕭霆軒心裡有你,那我會自動退出,默默的祝福你。可是…」
「別再說了。」凌汐晴流著淚,搖頭打斷他。「求你,別再說了…」
低如蚊蚋的祈求聲讓安岳均心痛,他低頭看著埋首在他懷中女子低泣的容顏,心中憐惜氾濫。
「別哭。」他溫柔的給她擦拭著臉頰上的淚水,眼中說不出的疼惜與愛戀。
「晴兒,我承認這次欺騙了你,但那是因為…」他微微一頓,低沉的嗓音若清泉般流淌而過。看著凌汐晴,眼神越發柔和迷戀。「因為什麼?」凌汐晴忍不住輕聲問道。
安岳均輕柔一笑,眼底卻有著黯淡。
「因為只有在我受傷的時候,你才不會漠視我,才會一直守在我身邊,讓我時時刻刻都可以看到你。」
凌汐晴怔住了,看著他嘴角滿足而溫柔的笑意,只覺得心中複雜,還夾雜著絲絲莫名的疼惜。
安岳均卻伸手撫摸向她美麗的容顏,眼神迷離。
「我知道,你照顧我,只是因為我救了你。如果我好了,你又會如以往那般對我疏遠而冷漠,我不想看到那樣的你,那會讓我慌然失措,讓我彷徨害怕。所以我假裝重傷未癒,只有這樣,你才會那般精心照顧我。我知道我很自私很卑鄙,但是…」安岳均與其越發哀傷起來,目光定定注視著凌汐晴的眼睛。語氣低喃如風,卻堅定如磐石。
「擊鼓其鏜,踴躍用兵。土國城漕,我獨南行。從孫子仲,平陳與宋。不我以歸,憂心有忡。爰居爰處?爰喪其馬?於以求之?於林之下。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于嗟闊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凌汐晴渾身一震,眼睫仍舊帶著淚痕,像極了冰榕樹上沾染著的雪珠,凝落成雪。
「死生契闊,與子成悅。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她輕聲低喃著這句話,眼底流動著的淚水終究滾燙落下。
安岳均忍不住低下頭,吻干她臉頰上的淚水。
凌汐晴眼眸睜大,想要推開他。安岳均卻先一步抓住了她的手,而後環上她的纖腰,將她禁錮在自己懷裡。
「你—」凌汐晴輕呼一聲,後面的聲音卻被安岳均吞進了喉嚨裡,再也說不出話來。
安岳均閉著眼睛,溫柔的親吻著她的櫻唇,吸取著她口中的芬芳。那樣柔軟,那樣甜蜜,和夢中一樣…
凌汐晴推不開他,又怕牽動他的傷口,或許還有其他因素。總之,她放棄了掙扎,慢慢的竟閉上眼睛回應起來。安岳均大喜過望,更加溫柔而濃烈的親吻她。情迷之處,安岳均在她耳邊低喃著。
「我或許比不上他,但是我會是這個世界上最愛你的人。」
卡—
青曼長大了嘴巴,愕然看著房中相擁相吻的二人。由於太過震撼,手中的托盤差點掉落在地上,還好她及時的接住了。抬頭發現屋子中的二人均沒有發現她,她才微微鬆了一口氣,紅著臉逃也似的離開了。
「就…就是這樣了。」青曼終於說完了,臉兒還有著微微的紅暈。若雨和若雪早一臉的動容。
「想不到安公子竟然也如此癡情。」若雨感歎的說道。
凌汐涵揚眉,眼裡含著絲笑意。安岳均最令二姐感動的,恐怕是最後那一句。『我或許比不上他,但是我會是這個世界上最愛你的人』吧。一個女人,在深愛一個男人多年無果的時候,有一個男人癡心不悔的愛著她,那麼這個女人即便是鐵石心腸也會感動的。
青曼歎了口氣,其實她心裡倒真是希望小姐能夠忘記太子接受安岳均。她自幼跟在小姐身邊,自然清楚她心中所想,也清楚小姐身邊的所有人和事。這些年小姐一心癡戀太子,自然不會注意,在她身後還有一個同樣默默癡戀她的安岳均。
小姐本是聰慧之人,又如何看不見安岳均對她一腔深情呢?只不過她選擇了忽視而已。青曼在一旁看著,雖然有些替安岳均可惜,也曾經試著勸說過她,但是小姐卻那般固執而決絕,讓她除了感歎還是感歎。
直到後來,三小姐以另外一種方式出現在眾人面前,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也…入了蕭霆軒的眼。小姐曾經嫉妒過,也曾想方設法的暗中對付凌汐涵。青曼以為,小姐會因為愛而變得跟王府裡那些女人一樣,整天就只知道爭寵算計,完全忘記了本來的面貌。可是沒想到,此次和州之行,卻是給她的命運帶來了翻天覆地的轉變。
安岳均為了她連生命都可以不要,可見有多愛她了。剛才看到那一幕,她著實震撼,更多的,卻是感動與欣慰。
或許有些人會覺得小姐心機深沉不好相與,但是她知道,其實小姐是善良的。從前王妃做過的許多事小姐也都知道,可是王妃即使再壞,那也是小姐的生母,她能如何?她非但不能揭穿王妃,還必須盡她所能的保護好王妃。哪怕…利用太子給她的勢力。
這一次安岳均的以死相救真正感動了小姐,也算打開了她的心扉。
青曼相信,只要安岳均堅持不懈,終有一天會在小姐心裡留下特別的地位。那一天,不會太遙遠。
和青曼的想法一樣,凌汐涵的心中也衷心希望二姐能夠敞開心懷,接受一個愛她入骨的男子,走向幸福的終點。
接下來的時間,凌汐涵全心投入她的商業帝國,趁勢擴大冷家商業。當然,這其中少不了落天祥的幫助。其實在這個時候,落天祥若趁勢打壓,那麼她必定不堪一擊。可是落天祥卻沒有那麼做,她心中隱隱明白了什麼。
這半個月來落天祥天天都來,凌汐涵卻越來越不敢面對他了。
就比如此刻,若雨歉疚的看著站在門前的落天祥。
「落公子,小姐正在午睡,不方便見你…」
落天祥目光一暗,轉而輕輕一笑。
「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辭了。」他自懷中掏出一本書,交給若雨。
「這是幽州、和州、雲州、滄州、濠州的主要糧商和綢緞商。他們各店的分佈和規劃,以及與他們勾結牟取暴利的官員。我全都整理好了。麻煩若雨姑娘轉交給你家小姐。」
「若雨替小姐多謝落公子。」若雨接過來,福身道謝。
落天祥淡淡頷首,轉過身,臉色卻黯淡了下來。這幾天她總是借口忙碌或者午睡逃避他,是否是察覺出了什麼?
若雨看著他消失在人群的身影,心中微微歎息。
「他走了麼?」身側忽而響起凌汐涵清泠的聲音,令若雨一怔。
「小姐?」
凌汐涵收回目光,看向了若雨握在手中的書冊,拿過來翻了翻。上面密密麻麻的字,有些地方還圈著紅圈,下方還有註釋。那字跡豐潤而有神,落筆處毫不停頓,每一筆均細緻而濃重,可見寫這字的人是個極為細膩的人。
落天祥的字她見過,狂放不羈,灑脫隨意,卻在尾腳微微收斂,看起來多了幾分商人的圓滑之氣。而那字裡行間之中,卻隱隱透出其風骨傲然,桀驁不馴之風。
這書冊上的字跡較之她所見雖然大相逕庭,但是她卻一眼就可以看出來,那正是落天祥的筆跡。只因為那每一筆每一劃中包含的認真和細緻,只因為那雖然被展平卻仍舊可見折痕的書頁,只因為那每一頁下方濃重不一的紅字。她知道,落天祥為了這份冊子,定是不眠不休熬了幾個夜晚才得以完成。
「小姐…」若雨輕喚了一聲。
凌汐涵抿著唇默然不語,而後淡淡道:「進去吧。」
「是。」
待主僕二人進去後,街邊拐角處走出來一個人,青衣飄飄,玉面俊朗,正是落天祥。他看著那閃落在門腳的那一截藍裙,看著那決然美麗的背影,目光深邃中含著說不出的落寞。
「公子!」一個暗衛悄然靠近。
落天祥眼眸陡然清明如水,「京中出事了?」
「嗯」暗衛點頭,落天祥目光變得凝重起來。
話分兩頭,且說如今的京城。自那次王幽蘭為了私慾殺死蘇衍廷而陷害凌汐涵一事真相大白後,朝廷的風向又再次變了。那些曾冠冕堂皇為蘇衍廷向忠義王府聲討說法的官員立時沉默了。而在看不見的角落裡,似乎隱藏著什麼巨大的陰謀。
七月的天,本來熾熱而灼烈。可是如今的京都,卻如同處在暴風雨前的寧靜之中,即將爆發。
終於,就在七天後,那一場浩劫終於爆發了。左相叛變逼宮,帶著恭親王府的五千死士由禁衛軍中的內應帶領殺進了皇宮。
當那浩浩蕩蕩的軍隊撞開宮門,接下來便是一片慘殺驚叫之聲,整個皇宮如同處在了地獄一般,鬼哭狼嚎。
安親王一身絳紫色滾金邊暗刻祥雲紋的對襟正服,臉色肅然的站在御書房門口,他身邊圍著幾十個大內高手,以保護的姿態警戒的看著四周,手中的刀劍隱隱待發。
相對於整個皇宮的血腥廝殺和侍衛宮女的緊張害怕,安親王卻是臉色淡然,表情雲淡風輕。他看著那些拚死護衛皇宮的侍衛一個個倒下,聽著那些宮女慌張雜亂的腳步聲,聽著那血液流過大理石地板的聲音…眼前的一幕,像極了二十年前那一場宮變…
忽而察覺到一道沉穩的腳步聲靠近,他抬眸望過去,嘴角勾起一抹諷刺。
「趙大人這些年可是隱藏得好啊。」
數千死士分兩排而站,中間走出來兩個人,左邊那人,一身石青色寶相花刻絲朝服,面目冷冽,眼神森然得意,正是右相趙臨風。
「彼此彼此。」
安親王冷笑著將目光移到趙臨風身邊的男子身上,玄色鑲邊寶藍撒花緞面圓領袍,胸膛繡著五爪龍莽,那是親王的朝服。
「王兄也來湊熱鬧了嗎?」
恭親王微微一笑,眼眸卻突然狠冽下來。
「事到如今,皇宮已經被本王包圍了。念在你我同宗的份上兒,只要你歸降,本王便饒你性命。」
「如果本王不答應呢?」安親王表情仍舊淡然。
恭親王驀然狠聲道:「如若不然,那就休怪本王無情了。」他拍了拍手,四周城樓上陡然出現數百弓箭手,只要他一聲令下,所有人將萬箭穿心而死。
「王爺,屬下等掩護你,你找機會逃出皇宮。」安親王身邊的親衛護在他身前,低聲說道。
安親王卻微微一笑,「逃?能逃到哪兒?」他目光微微掃過四周,全都是恭親王和趙臨風的人,整個皇宮已經被包圍得密不透風,如何能逃?
「王兄,從前本王一直認為你寄情山水,卻不想,喜愛風月是假,韜光隱晦是真。」
恭親王現在也不再維持平日裡的溫雅柔和,眼瞳冷冽,冷嘲道:「當年蕭明景弒父殺兄,才奪得帝君之位。本王今日為何不可?」
安親王眼裡含了絲輕蔑,轉而望向趙臨風。暮色深沉,卻不若此刻趙臨風黑沉的眼瞳。他突然一笑,「王兄,你以為趙臨風會真心幫你麼?你與他無親無故,扶植他上位與他有何好處?高官厚祿,他已經有了。莫非還想封王封爵?抑或者…」他目光微微一頓,有些意味深長,「也想問鼎那把龍椅麼?」
趙臨風臉色陡然一變,尤其是在見到恭親王眼底劃過那一抹厲色,他心中更是一沉。
「王爺,老臣只是不服蕭漠漓身為帝王,卻一再為了個女人望公,致使朝中怨憤。只有您這樣的仁義之人,才可堪登大寶,才能帶給大傾國永遠的繁榮昌盛。您切勿中了安親王的挑撥離間之計。」他聲音低沉,眼底閃過一絲肅殺之色。
「蕭漠漓向來冷血冷情,且心機深沉。此番他雖然未在皇宮,但是他卻令安親王回宮,定是留了後招。咱們須得小心防範,不可讓他逃脫,以免夜長夢多。」
恭親王驀然臉色沉凝,眼神狠厲的瞪著安親王。
「你休想挑撥離間,如今你已是強弩之末,莫要想著負隅頑抗。」他向前走了幾步,安親王身前的侍衛立刻舉劍殺去。
「不要——」安親王驚呼一聲,只聽得嗖嗖嗖,萬箭齊發,而後就聽得那些侍衛悶哼倒地的聲音,鮮血流了一地。
「你—」安親王終於色變,憤怒的瞪著一步步朝著他走來的恭親王。
恭親王嘴角掛著和煦的笑意,「王弟,只要你交出玉璽,告訴本王,皇上的青衣衛,除了忠義王府的一百人,另外二百六十人以及皇家暗衛軍團在哪兒,然後發誓日後效忠於本王,本王便饒你一命,並封你為攝政王,日後我們二人共掌天下。」他眼底一閃而過一抹黑沉,那是算計,那是嗜血。
安親王譏笑一聲,「也虧得你有自知自明,費盡心思二十年訓練了上萬死士,還要惦記皇家暗衛軍團,我蕭家怎會有你這等無恥的子孫?簡直是丟了老祖宗的臉。」
「你—」恭親王氣得臉色發青,眼底閃過殺意。
「王爺。」趙臨風眼底精光一閃,走了上來。
「莫要生怒,如今整個皇宮已然被咱們控制,先將安親王抓起來。等你登基稱霸天下以後,不怕他看不清形勢。」
「嗯」恭親王點點頭,「還是丞相說的對。」他沉聲吩咐道:「來人,將安親王關進天牢。」
「是。」
安親王沒有反抗,任由著侍衛將他押了下去。只不過在與趙臨風擦肩而過的時候說了一句話。
「百蠹之蟲死而不僵,想不到時隔二十年,姚家居然還有後人存活於世。」
趙臨風臉色猛然一變,看著被侍衛押下去的安親王,眼底滿是深沉的殺意。
「丞相,你怎麼了?」恭親王疑惑帶著質疑的聲音響在耳側,令趙臨風驀然回神。
「沒什麼。老臣只是心中不解。咱們的探子說,皇上此次出宮並未帶青衣衛,那麼青衣衛必然在安親王手裡。可是如果那樣,安親王不可能毫無反抗,老臣覺得…安親王不可留。」
恭親王疑惑的看著他,「丞相不是說要通過安親王找到蕭漠漓的青衣衛和皇家暗衛軍團嗎?如果他死了,咱們還怎麼知道皇家暗衛軍團的消息?何況玉璽還在他手上,沒有玉璽,本王如何登基稱帝?」恭親王也不是笨蛋,剛才安親王走到時候明顯對趙臨風說了什麼他才突然對安親王起了殺心。他本就是個多疑的人,適才安親王那番話已經讓他對趙臨風起了疑心。正如安親王所說,無緣無故,趙臨風為何要幫他?
趙臨風眼底幽光一閃,不慌不忙道:「王爺說的對,可安親王雖然平時看著玩世不恭,卻也剛烈得很。老臣只怕即便我們用盡酷刑,他也絲毫不動搖,如此耽擱了時間,徒生變故,豈非得不償失?」
恭親王眼角閃動,微微一笑。
「還是丞相顧慮周全,是本王疏忽了。」他語氣帶著幾分誠摯和感激,忽而話音一轉,說道:「既然如此,本王認為應該即刻登基稱帝,等到事已成定局,即便蕭漠漓有再大的神通,也無法挽回局面了。」
「王爺——」趙臨風想要阻止,可對上恭親王含笑卻暗藏冷冽的目光,心中頓時一凜。腦中思緒快速閃動,而後眼底亮光一閃,拱手道:「王爺說得有理。」而後他率先跪下來,高聲喊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有他帶頭,周圍的禁衛軍和死士頓時齊刷刷跪了一地,聲如洪鐘,震破天際。
「萬歲萬歲萬萬歲,萬歲萬歲萬萬歲…」
恭親王心中陡然升起一股自豪感,君臨天下的感覺,原來這麼美好。他眼底爆發出奪目的光彩,那是野心,是貪婪。
如果…再有那個女子在身側,就更完美了。
會的,會有那一天的。終有一天,那個集世間所有芳華於一身的女子,也終將會為他所有。
想到這裡,恭親王神采飛揚,狂妄的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
趙臨風低著頭,眼底閃爍著陰暗的光芒,嘴角勾起一抹算計的弧度,臉上卻越發的恭謹。
元傾帝二十年夏,江湖動亂,帝后離宮。七月十三日晚,恭親王聯合右相趁朝中無人,控制百官,逼宮奪位,下獄安親王。史稱『靖康之亂』。靖康,乃恭親王字。
恭親王奪得皇宮之後便立刻抓了左相、左翼將軍、太師等重臣,又派人秘密將忠義王囚禁在王府之中。
這一切變故來得那麼突然,那麼驚悚,轟動了整個朝堂整個京都甚至是整個天下。對於恭親王這等亂臣賊子,那些御史老臣自然口誅筆伐當場辱罵之,卻被恭親王下令全都關入天牢,更甚者斬首示眾。此等鐵血手腕倒也真是震懾住了朝堂,很多朝臣礙於他的淫威不得不妥協。當然,有骨氣者,寧可被關也不願意同流合污。
如今他們只盼望離宮的皇上能夠回宮剷除叛賊,他們卻不知道,如今遠在臨州的元傾帝的皇后,則又遭逢了又一次的刺殺。而蕭霆軒,正在回京的路上…已經過了三日,京都的沉悶讓整個天空都陰鬱下來。
凌汐涵站在窗前,眼眸凝思。她忽而豁然轉頭,卻碰上了正趕來的凌泓。
「涵兒。」
「大哥?」
凌泓大步上前,「你是否要回京?」
凌汐涵點頭,雖然知道蕭霆軒定然有辦法解決京都的變故,但是她心中仍舊擔心。
凌泓沉吟一會兒,「你留在這兒,我回去。」
凌汐涵搖搖頭,「大哥,恭親王如今把持朝堂,連忠義王府都被他監視了。從他這幾天大刀闊斧整頓朝堂的手段來看,他怕是不容許我坐大從而威脅到他。」
「正因為如此,你才不能離開,以免讓他鑽了空子。」
凌汐涵卻搖搖頭,「大哥如此睿智,怎會不明白?若忠義王府沒了,皇上皇后又不在皇宮,即便我掌握全國經濟,仍然是為他人做嫁衣。要想從虎口生存,就必須拔掉他的虎牙,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可是…」
「大哥!」凌汐涵揮手打斷他,「我意已決,大哥不要再勸我了。」
凌泓看著她目光中的堅定之色,終是歎了口氣。
「罷了,我知道就算我千般阻止,你也會偷偷回去的。索性你就跟我一起走吧,我也放心一些。」
凌汐涵笑著點頭,「嗯」
「大哥,三妹!」這時候凌汐晴和安岳均走了進來,安岳均早就痊癒了,功力也恢復了。只是聽聞了京都的事,知道安陽侯府也被恭親王控制了。他心中擔心,想要回京一趟,卻又不放心凌汐晴,遂心中糾結。
「二姐,安公子。」凌汐涵幾人互相見了禮才道:「二姐找我可是有事?」
自那次安岳均對凌汐晴表白後,二人的關係明顯有了很大的轉變。或許是因為安岳均的執著深情和付出感動了她,也或許是她太過寂寞了,想給安岳均也想給自己一個機會,是以對待安岳均的態度好了很多。這些天來凌汐涵也看在眼裡,安岳均對凌汐晴不可謂不情深,從凌汐晴的這幾天的態度來看,已經在慢慢淡忘蕭霆軒了。這對於所有人來說都hi一個好現象。
凌汐晴微笑著望向凌汐涵,「三妹,你回去吧,我在這裡幫你守著。放心,這一次,我絕對不會再出任何差錯。」
凌汐涵目光一動,笑道:「拿我就多謝二姐了。」她瞥了眼一旁沉默的安岳均,欲言又止。
凌汐晴會意,淡淡道:「你也回去吧。」
安岳均一怔,心中喜憂參半。京城動亂,蕭霆軒已經快馬加鞭趕回去了,他原本以為,以凌汐晴對蕭霆軒的感情,肯定會義無反顧的回去相助與他,這讓他心裡微微喜悅。這是不是證明,蕭霆軒在她心裡已經沒那麼重要了呢?恭親王叛亂,安陽侯府也遭受牽連,只怕情況不樂觀,他心中自是擔心的。
可是——
「我不放心你。」他目光灼灼的看著凌汐晴,眼底滿是擔憂和眷戀。恭親王欲稱帝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眼下帝后都沒有在京城,禁衛軍恭親王和右相操控。但是逸親王可是掌握全國三分之一的兵權,眼下朝廷剛剛經歷動亂,人心未穩。如果逸親王從邊關趕回來,那麼恭親王的狹長可想而知了。所以恭親王必須得到朝中有份量大臣的支持才可穩操勝券。安親王沒有實權,且已經被抓了起來。左相乃皇后的堂兄,自然支持皇上。那些三朝元老都是先帝注重的重臣,個個忠心耿耿。睿親王軟弱,當不得大任,也沒多大實權。至於那些侯府,寧靜侯府已經衰敗,靖陽侯是皇上提拔上來的,自然忠於皇上。平陽侯年輕氣盛,自視清高也不願與恭親王等人為伍。至於其他幾人,全都在恭親王的淫威下臣服了。
但是這遠遠不夠,要震懾整個朝堂必須要有得到一個朝中大臣共同畏懼和敬畏的人,也必須是皇上特別重視之人。而這個人,非忠義王莫屬。
也就是說,恭親王暫時不會對忠義王府下手,反而會盡全力的拉攏他。所以他就一定會找到忠義王的弱點。
忠義王的弱點是什麼?幾乎沒有吧。想當初凌汐雲和凌汐宛死了,他也只是默哀了半晌而已。而那些曾與他同床共枕的女人,他說殺就殺,說貶就貶,也沒見多多在意。要真說弱點吧,可能就是皇后了。但皇后是什麼人,當世第一女子啊,世上多少男子都望而興歎遙不可及。豈是常人能挾持操控的?
那麼剩下是的,大概就只有他這幾個嫡子女了吧。
想到這裡,安岳均不得不佩服忠義王。他定是早就料到恭親王會謀反,所以才會在凌汐晴與凌汐涵都離開京都後又通過蘇衍廷一事名正言順的將凌泓派到了和州。因為和州比京都安全得多。
但是凌汐涵的商業帝國極具擴張,肯定會對恭親王的霸業有極大的影響力。所以他首先肯定要打壓凌汐涵的商業,從而利用凌汐涵來脅迫忠義王就範。眼下凌汐涵回京,凌汐晴留在這兒,豈非正中恭親王下懷?他如何能放心?
凌汐晴心中微動,語氣柔和了幾分。
「京城動亂,安陽侯府如今正遭逢大難,若你晚了一步,可能就會造成無法挽回的局面。」她目光淡淡看向窗外,「我相信父王不會沒有一點準備的,你且先回去。恭親王縱然想打壓三妹,這個時候也是鞭長莫及,我不會有事的。」
「你忘了,還有一個趙臨風。」安岳均依舊擔心。
「行了,你們別爭了。」凌汐涵一臉無奈的打斷二人的爭論,「聽我的,你們兩個都留在這兒,我和大哥回去就夠了。」
「可是—」凌汐晴反對的話剛一出口就被凌汐涵截斷,「放心吧二姐,恭親王若想安安穩穩登基,這個時候就不該大開殺戒,否者他首先就失了民心,還何談問鼎天下?恭親王不是笨蛋,所以他只是派兵將安陽侯圍了起來,不會殺一人的。」她這話是說給安岳均聽的。
安岳均微微皺眉,而後神情鬆緩了下來。
「我留在這兒。」
凌汐晴柳眉微蹙,見安岳均堅定的眼神,欲說出口的話就這樣卡在了喉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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